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九百五十七章本该快乐

    天上的星星都已经变得稀疏起来，东方渐渐泛起了淡白色。

    吴隐玉已经睡熟，眼角还挂着泪珠儿。

    吴道取了件衣服盖在女儿身上，嘴角上带着微笑。他知道自己的故事讲的并不好听，而且第次如此真实的把个父亲的另面展现给了女儿。他知道这很残忍，他很希望女儿直生活在他编织出来的只有美好的世界里，可是他也希望女儿变得坚强。

    “你的娘亲对我说过，遇到个hé shì 的人很重要。”

    吴道看着女儿，脸上都是慈爱：“我这么年来直在为你造个世界，个以你为中心的世界。我是zhè gè 世界的动力，我让zhè gè 世界围着你转动。可是，总有天我为你打造的世界会被另个世界取代。当你开始试着相信父亲之外的另个男人的时候，你知道父亲心里的感受吗？”

    “你不知道的。”

    吴道摇了摇头：“可是父亲即便心里再不舍，女儿终究还是要嫁人。我之所以不想要个帝国，是因为我终究有死去的天。当我接触到那个可以永生的秘密的时候，我真的动了心……可是，我却怕你伤心。”

    “如果我抢了他的切，你会记恨我吧？”

    “我自己可以不要个帝国，但我必须送你个母仪天下。”

    吴道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出小院。

    当他的背影消失在黎明前最后丝黑暗中的时候，吴隐玉缓缓的睁开眼，看着父亲lí qù 的方向，眼泪顺着她的脸颊静静的滑落。也许她不理解个男人面对可以成为帝王的时候那是种怎么样的诱惑，但她理解了个父亲在为了女儿放弃诱惑时候的勇气。

    ……

    ……

    黑旗军驰援东疆的队伍已经开拔，大营里却还是忙忙碌碌。剩下的人马也在zhǔn bèi 着下次进发，那个地方有着极特殊的意义，因为那里叫做长安。

    方解最近直忙着处理军务，目标长安比之前的任何个目标都要耗费心神。那个地方不仅仅拥有着难以攻破的城墙，还有段伟大的历史。况且，即便是杨易临死前举起了屠刀，即便是杨坚复活后也举起了屠刀，但在长安里还是有股让人不得不正眼看待的能量。

    任何个在长安城里存在了超过三十年的家族，其实都绝对不可小觑。

    这是个具备了特殊意义的帝都，这里生活的每个人背后都和权贵有着明里暗里的guān xì 。哪怕是看起来最平常无奇的bǎi xìng ，也许jiù shì 某个显贵没有出服的亲戚。所以整个长安城的bǎi xìng 组成，其实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

    也许有人不理解家族在zhè gè 时代的意义，哪怕是平日里直都没有来往的族亲，哪怕是只存在于族谱理论上的族亲。

    长安城里任何个存在超过了三十年的家族，其影响力都绝对不容忽视。在zhè gè 地方有太太族中没有人在朝廷里任职的家族，但暗地里的影响力之大若是被人发掘出来定能把很人吓大跳。

    这是最简单的地方，只是座都城。

    这也是最复杂的地方，因为它是座都城。

    黑旗军想要打长安，绝不是提兵北上就能拿下那么简单。现在的长安城里不仅仅还有那五千铁甲军，还有各种直在等待机会起来的势力。况且，城外还有高开泰那虽然狼狈但不容小觑的几十万叛军。

    但是，若拿下长安，那么意义对于黑旗军对于方解个人来说都极为重大。

    黑旗军若是进入长安城，那么方解就最起码可以名正言顺的发号施令。zhè gè 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见风使舵的人，现在想依附于黑旗军的家族其实已经不少，有少家族派人来黑旗军中和方解联络感情，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旦黑旗军入主长安，那么这样的家族将会成倍数的增加。

    方解当然不会指望这样的家族成为真正的助力，但是个成功者，从来都不能缺了摇旗呐喊者。

    长安城的hēi dào 上直有个笑谈，两个帮会组织在个地方谈判，双方来论定谁有理的重要依据绝对不是讲道理，而是比人。人的那方根本就不需要开打，只需把人摆出来就赢了大半。

    有人说这也是长安城hēi dào 直不入流的yuán gù 之，可是这不入流的手段旦是真正有实力的人用出来，那么将会很好使。

    方解可以凭借对时局的判断随时下决定攻打任何个地方，但绝不会轻易的将刀锋指向长安城。

    旦指过去，也许就没有了退路。

    “我直在想，你既然用不到为什么总是让我随军而行。”

    方解的书房外面，大隋长公主杨沁颜妙曼的身影在初阳的照耀下显得加完美。那袭华美的宫装长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非但雍容而且带着些仙气。

    方解抬起头，看向杨沁颜。

    “我曾经以为我想明白了，你之所以这样只是可怜我。”

    杨沁颜走进屋子，在方解对面坐下来。她的坐姿很端正，即便是再挑剔的宫廷礼仪礼官也挑不出点儿毛病。哪怕她这么年来直活在个独立的世界中，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但是现在我忽然明白以前我的明白是错的，因为人……是zhè gè 时间最善变的东西。你不要跟我解释说你也是身不由己，为了你那百万不下数千万黎民不得不这样选择，因为这些在我听来都只是讽刺，你只需要告诉我，那是你想要的。”

    方解bsp;mò 了会儿，将视线从杨沁颜身上收回来转向窗外：“我也直在想，你我之间应该在什么时候有场认真的tán huà 。我直没有找到个hé shì 的机会，zhè gè 机会jiù shì 我说的话你会相信。而今天这场tán huà 来了，可还不是那个机会……所以我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你怎么认为，那么你就那样认为好了。”

    杨沁颜忍不住冷笑：“父皇当初最大的错误jiù shì 提拔了你。”

    “那么他最正确的事jiù shì 在西北的时候杀我？”

    方解问。

    杨沁颜微微愣了下，没等她说什么方解的话如暴风骤雨样袭来：“千万不要跟我提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类的屁话，我的思想里从来都不存在这种事。大隋的皇帝对我好我就加倍的把好处还huí qù ，大隋的皇帝要杀我，我也不会痛哭流涕着接受。也许我没有对你提起过，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从来就不是个典型的隋人。”

    杨沁颜脸色变了变，嘴角上的冷笑逐渐凝固：“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这样撕破脸？”

    方解指了指杨沁颜又指了指自己：“你我之间也不存在什么脸面上的guān xì ，我救你，是因为那是我认为正确的件事，不是为了你之前以为的报恩，你的那个父亲对我的好处和坏处即便是互相抵消后那么剩下的也绝不是好处，如果你可以自欺欺人些，那么试着去想想我救你只是为了救个朋友。”

    “朋友？”

    杨沁颜怔住，不知道该如何jì xù 说下去。她来，是因为她真的难以忍受这种折磨。她本以为方解的黑旗军可以bāng zhù 她huī fù 大隋的江山社稷，可是现在，即将抢走这属于她们杨家江山社稷的机会最大的那个人，恰恰是坐在她面前的方解。

    “对zhè gè 世界失望点吧，对你有好处。”

    方解将面前桌案上的东西整理了下，指了指外面：“这里很小，但城东有家早点铺子很不错，要不要试试？”

    ……

    ……

    “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东西好吃吗？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豆浆同样的葱油饼在不同的人手里做出来wèi dào 会差距那么大吗？”

    方解问。

    在他对面，换了身衣服的杨沁颜小口小口的吃着烙的金黄酥脆的葱油饼，体会着这简单食物藏在舌尖上的美味。只有细细的体会，才能找到那不同的香甜。

    “你可以说，这是因为做饭的人对做饭的理解不样，也可以说天赋不同。”

    方解边咀嚼边说话，这在接受了整整十四年宫廷礼仪训练的公主眼里是件很失礼的事。但是，她却点儿都不觉得厌恶，相反，她现在越发觉着那些普通人的习惯，才是最贴近自然的东西。

    “你说因为什么？”

    她学着方解的样子，边吃东西边说话。

    即便是这样的件小事，让她心里都有些忐忑紧张。

    她怕自己做的不够自然。

    “因为态度。”

    方解擦了擦嘴，翘起腿坐着，姿势绝对谈不上雅致。

    “态度是种很不容易描述清楚的东西。”

    他看向忙碌着的老板夫妻：“比如他们夫妻，因为他们很认真的对待每个葱油饼对待每碗豆浆，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么的食客。如果他们如其他铺子的老板样当食客起来之后开始态度出现问题，在做饭的时候变得逐渐粗糙简单，那么用不了久他们就会失去客源，再想重新起来只能换个新的地方。”

    方解指了指自己：“我现在也是个老板，如果我的态度出现了问题，会怎么样？”

    杨沁颜坐直了身子，看着方解认真的说道：“我是大隋的长公主，如果我的态度出了问题，那会怎么样？”

    “女人不该面对太的残酷。”

    方解摇了摇头：“这是我始终认为的件事……但在有些时候不得不让女人面对些残酷，比如你必须面对……其实zhè gè 世界上，已经没有大隋了。”

    杨沁颜有些艰难的把最后口食物咽下去，赌气似的把半碗豆浆喝干净：“你在试着说服个姓杨的人？”

    “不”

    方解看着杨沁颜：“我在试着说服个本该快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