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九百十八章沙子飞上了天

    晨曦

    第缕阳光拨开云层洒在海面上，把大海染成了片金黄。蓬莱岛海岸线，沙滩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人，他们不是尸体，只是太过疲劳抓紧短暂的时间休息会儿。斥候的船昨天已经在海上和洋人的先遣船遭遇，大家都知道今天这天都不会好过，其实有何止是今天这天……也许在很长段时间内，每天都不会好过。

    晏历是沐府中资格很老的将领，虽然他的年纪还没有到老的时候，但他从十几岁就跟着沐广陵，算算年头，比沐闲君的岁数还要大上些。

    夜操劳

    晏历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他也很疲惫，但他此时却将眼睛睁的很大，举着千里眼在海盗高处往东方瞭望。他的心情很矛盾，他不希望看到洋人的舰队到来，可是又觉得晚来不如早来，也不至于等的如此心焦。

    “晏将军”

    沐闲君从远处走过来，走到晏历身边：“军武上的事我不如你，有什么吩咐你直接说jiù shì 了。不要因为我是沐广陵的儿子就不好意思下令，既然我选择跟着你到了这，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小公爷……”

    晏历放下千里眼，心里有些感慨。说实话，他对这位小公爷以前真的有些看不惯。尤其是出了沐府门客夜袭山海关的事之后，他加对这沐闲君看不顺眼。守山海关的那个人，当初和他是过命的交情。当初两个人同在沐广陵手下为将，沙场上刀山血海里起摸爬滚打过。

    沐闲君唆使那些门客夜袭山海关，杀了他朋友家。这件事，他直不能释怀。

    但是从昨天开始，他忽然觉得沐闲君没有那般的可憎。

    “这样吧。”

    晏历想了想说道：“洋人有火炮，咱们在海岸上布置的防御未见得挡得住。末将把军中的修行者集中下，全都交给小公爷指挥，就做预备队。小公爷视情况出击，哪里有危险就支援哪里。至于人手怎么分配，小公爷您说了算。”

    “好”

    沐闲君点了点头：“晏将军……洋人的火器真的那么厉害？”

    晏历摇了摇头：“听闻是如此，公爷直想和洋人交易，购置他们的火炮，可还没等和东边罗斯公国的人谈妥，罗斯公国就被灭了。后来公爷dǎ suàn 派人和罗斯公国的抵抗军联系，但那边没有回应，据说是有了hé zuò 的人。”

    “你有把握吗？”

    沐闲君又问。

    晏历有些发苦的笑了笑：“说实话，自从跟着公爷以来，这是末将打过的最没把握的仗。为将者，要知天时懂地利晓人和，就算做不到这些，最起码要做到尽可能的了解自己的敌人。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是现在……咱们对洋人基本上还是无所知。虽然东楚的皇帝楚居正逃到了咱们这，可他说的那些咱们虽然知道了可还是不了解。”

    沐闲君懂晏历的话。

    知道了，和了解是两码事。

    “比如楚居正说了洋人的火器威力，火炮比抛石车的射程还要远不少，威力比抛石车还要大的。这只是个概念，我们知道这概念，却没有体会，所以即便知道想要想出法子来避开敌人的锋芒也不可能。只能打，唯有打。”

    晏历的话让沐闲君心里热。

    只能打，唯有打。

    “昨天夜里……”

    沐闲君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沐府在东疆那样的受人尊敬，我直以为人只要有地位就能得到尊敬，昨天夜里看到那些渔民冒着被大海吞噬的危险驾船来送渔网的时候，我终于想明白了……父亲之所以受人尊敬，绝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大隋的国公爷，也仅仅是因为他收留了三千门客，而是……父亲他比谁都清楚，什么重要，什么可以抛开。”

    他张开手臂，怀抱天空：“以前是我的眼界太低了……现在我才明白和父亲之间差了少。父亲虽然没有领兵进山海关，但我现在比任何人都què dìng 件事……如果父亲真的做了皇帝，他定是个好皇帝。”

    晏历使劲点了点头：“是的！”

    “所以……”

    晏历看了沐闲君眼：“这战，包括我在内的每个人都不能逃，唯有小公爷你可以逃。因为你是国公爷唯的血脉……”

    沐闲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了！”

    最高处，瞭望手用最大的声音吼了声：“正东！看见桅杆！”

    “有少！”

    晏历的猛的回身问道。

    “很！”

    瞭望手的嗓音有些许的发颤：“数不过来！”

    ……

    ……

    修伦斯品尝着今天丰富的早餐，即便是在战船上他也不会虐待自己。正因为上了年纪，他懂得个道理……自己能享受生活的日子其实天天在减少，而剩下的已经绝对不容的他挥霍了。

    这是种明悟，也是种悲哀。

    早晨的海浪稍稍有些大，餐桌微微摇晃。

    纯银的盘子里，是切成薄片的火腿，是煎的金黄的鸡蛋，是八分熟的牛排，还有杯琥珀色的红酒。相对来说他喜欢早餐的时候喝杯牛奶，但是因为无法保存，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吃的很慢，仔细的品尝着每种食物的wèi dào 。

    “公爵”

    个海军将领从外面走进来，身子挺的笔直。

    “已经能看到蓬莱岛了，看样子汉人已经有了zhǔn bèi 。瞭望手在海岸上发现了工事，浅滩处还凿沉了不少小船，看起来，他们很懂得如何防御。”

    “苏珀尔”

    修伦斯咽下最后口食物，有些不满的说道：“这绝对不是我第次对你说不要打扰我的早餐，似乎你的记忆力比老年人衰退的还要严重，需要不需要我再提醒你次？”

    “不需要，公爵大人！”

    叫苏珀尔的海军将领连忙摇头：“我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修伦斯耸了耸肩膀：“无所谓，我最喜欢的事jiù shì 挖掘军中的青年才俊，我喜欢提拔有作为懂规矩的年轻人，你jiù shì 这样被我提拔起来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而军中有那么的yōu xiù 年轻人，如果没有人腾出wèi zhì 来，我怎么能尽可能的满足他们的欲望呢？是不是？”

    苏珀尔的脸色有些发白，手掌心里的汗水几乎是瞬间冒出来的。

    “我喜欢阳光明媚的早晨，你打扰了我的早餐我很失望，这已经是很让人恼火的件事了，但你知道让人恼火的是什么吗？”

    修伦斯问。

    “我……不知道。”

    苏珀尔回答。

    “美好的天，如果被件让我失望的事破坏，我会很不gāo xìng。但是，如果有人天让我失望两次，那么我绝对不仅仅是不gāo xìng。”

    他看向苏珀尔：“汉人有什么样的防御，我不管，因为那是你的事。我给你三百艘船，如果太阳落下去之前你没能把奥普鲁帝国的鹰旗插在那座海岛的最高处，我就把你切成三百六十五块喂鱼，我保证不会少块。”

    “是！”

    苏珀尔啪的立正：“我定在天黑之前拿下蓬莱岛！”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

    修伦斯摆了摆手：“我只喜欢看结果，zhè gè 世界上最让人不信任的jiù shì 保证了。你的妻子定不会相信你不去酒馆喝醉，我又怎么能相信你嘴巴上说的shèng lì ？我需要看到地的敌人尸体，看到奥普鲁的鹰旗在敌人的领地上飘扬。”

    “是！”

    苏珀尔敬礼，然后转身离开。

    修伦斯乘坐的海船是舰队中最大的，是旗舰。奥普鲁帝国的强大海军在天之内就把东楚的水师送进了海底，由此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支舰队有强大。而毫无yí wèn 的是修伦斯是握住这台战争机器的人，这支舰队的每个人都清楚修伦斯的绝对权力。

    当初，修伦斯被任命为罗斯公国新的大公的时候，他只用了七天就让罗斯公国的人口锐减了五分之，用了十天让罗斯公国再也没有了贵族，用了个月让罗斯公国的人见到奥普鲁帝国的鹰旗就会匍匐下来，连动都不敢动。

    在zhè gè 年纪，还能得到莱曼大帝的重视并不是件容易事。因为莱曼大帝喜欢用年轻人，他经常说年轻人有股无可比拟的锐意。

    修伦斯能直得到莱曼的赏识，不是因为他比年轻人有锐意，是因为他比年轻人做事彻底……狠毒的彻底。

    他的名字前面，被罗斯公国的人加了个很长的前缀：鹰旗下的屠夫。

    “敌人放弃了海战！”

    另个舰队将领雷泽举着千里眼说道：“他们很聪明，知道海战不会占到丁点的便宜，与其将兵力浪费在海面上，不如集中力量在海岛上设防。”

    修伦斯微笑着说道：“你面前的那些人虽然看起来落后，但是雷泽，你不要忘记他们也有着几千年的文明史。比起奥普鲁帝国来说，他们存在的时间点都不短……不，zhè gè 对比并不恰当。”

    修伦斯摇了摇头：“汉人的文明，曾经领先于zhè gè 世界。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千年之前他们的文明就变得停滞下来，没有任何进步。所以他们的军队才会显得落后，可个有文明的地方，军人从不缺乏斗志。我敢打赌……可怜的小苏珀尔这战不会打的很轻松。”

    雷泽hā hā大笑：“我能想象的出来苏珀尔现在的脸有难看。他直觉得自己是个很英俊的人，可以轻易俘获个女人的芳心。但是，我不认为他可以轻易俘获敌人的心……”

    修伦斯耸了耸肩膀：“苏珀尔的命运还轮不到你来为他操心，他成功还是失败都和你无关。如果非要扯上点guān xì 的话……雷泽，如果他打不下来，下个脸会变得难看的人jiù shì 你。”

    雷泽的脸色变了变，lì kè 变得唯唯诺诺。作为修伦斯的嫡系手下，他比其他人清楚zhè gè 看起来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家伙有狠毒。

    远处升腾起来片烟雾，修伦斯举起千里眼不再说话。

    蓬莱岛海岸上，火光团团的闪耀着。

    沙子飞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