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八百四十章他没懂？

    沉倾扇低头看着方解挽着她的手的手，嘴角上都是满足的笑意。

    “你刚才那样，会不会触怒沐府？”

    沉倾扇边走边问：“毕竟在东疆，沐府的实力毋庸置疑。你几乎废了个通明境大修行者的手脚，还在沐府小公爷的心口衣服上挖了个洞，这态度出来，沐府的人还怎么和你做朋友？”

    方解笑道：“这个态度出来，沐府的人才会愿意和我做朋友。”

    两个人转过林子，侍卫们就在这等着，骑上马之后继续往北行进，方解甩了甩马鞭后说道：“这两个人的态度，绝不是沐广陵的态度。那个通明境的大修行者只是个跟班而已，他主子瞧我不顺眼，自然要出头。他出头，难道我还要忍下来？如果我真的忍下来，这朋友才没办法做了，因为他会觉得……可以欺负你。”

    沉倾扇若有所思，随即点了点头。

    “走，既然已经亮明了身份，索xìng就不再藏着了。”

    方解吩咐手下人道：“追上陈孝儒他们，让他们停下来等我，然后派人去北辽人那边求见北辽大汗完颜勇，就说黑旗军方解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打马加速冲了出去。沉倾扇看着方解的背影，发现男人在展现自信的时候果然那么帅。

    ……

    ……

    完颜重德的rì子确实过的不太好，这段rì子以来甚至已经没有什么zì yóu了。自从才到东疆之后，面对沐府表现出来的友善他提出质疑和完颜勇吵过之后，完颜勇对他的态度便越发冷淡起来。

    完颜重德不相信汉人会不带着目的表达友善，他在中原生活过几年，对于汉人百姓的宽厚他很喜欢，但却绝不相信汉人政客也会宽厚。他记得当初在那个小县城隐居的时候，和私塾的教授聊天曾听过这样句话。

    个政客，不会干出没有回报的事。

    沐府有善名，但沐府的人也是政客。

    完颜重德很清楚的知道，越是地位高的汉人越不可信，因为可信的人不可能爬到高位上。这想法虽然有些灰暗，可事实确实如此。他没有见过任何个上位者是靠着纯善而上位的，也没有看到个上位者表现出过纯善。

    这和民族无关。

    完颜重德有过在中原居住的经历，也有过在草原居住的经历。在汉人的村子里，你口渴走进个人家，会得到碗清水。在草原上，你走进个帐篷，会得到碗马nǎi。百姓们在大部分时候都是善良的，只要你不去触及他们的利益。都说蒙元人豪爽好客，但蒙元贵族杀人样不眨眼。北辽族这么年来饱受蒙元人欺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同样道理，汉人的权贵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直如此。

    在草原上碰到好客的牧民，你会欢喜，觉得草原人真的很好。出门没走远，或许就会遇上杀人不眨眼的马贼，而为首的或许正是刚才热情招待你的牧民。在中原村子里碰到好客的村民，你会欢喜，觉得汉人很好。你走出门没准就会被人棍子敲倒，抢走你身上所有的钱财。

    沐府的善名，在完颜重德看来和西域佛宗的善名没有什么区别。

    但才到东疆就得到了大笔好处的完颜勇却不这样认为，尤其是在几年之后沐府的人也没提出什么要求反而还在资助的时候，完颜勇相信他的儿子是错的。所以，他和沐广陵结拜为兄弟。

    沐广陵几次来和他相见，都会夸赞完颜重德懂礼仪有才学，可越是这样夸赞他，完颜勇就对他越不好。在北辽人看来，背后议论朋友不好是小人的举动。

    就在不久之前，完颜重德再次劝告完颜勇让他小心沐府之后，完颜勇终于忍不住了，怒之下将完颜重德的兵权全部剥夺，作为北辽大汗太子所拥有的那支寒骑兵都被收了回去，这是种很严厉的处罚，给人的信号就是，太子的地位或许要不保了。

    在北辽族，如果大汗的儿子不能继承汗位，那么就要从大汗的弟弟中选个继承人。而恰好的是……完颜勇有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弟弟。这位特勤才过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而且在军中也有定的影响力。

    到了东疆之后，完颜重德第件事是提醒完颜勇小心沐府的善意，第二件事就是要求重组军队，然后倾尽全族之力建造堡垒，汉人没有给他们座城池，他们就自己建造座，只有拥有座难以攻破的城，才算真的稳了脚跟。第三，他请求完颜勇不能完全汉化，必须保持男人们游猎的习惯。

    但是这些，都和北辽族大汗完颜勇的意念不合。

    尤其是，和他的叔叔完颜康也不合。

    完颜重德劝说完颜勇的时候，就被完颜康当时反驳。

    完颜康说，第，个人对你表达出友善，而你却用刀子戒备他，那么你失去的不只是个朋友，而是再也不会有个朋友。第二，北辽族才到东疆，想要建造座城池根本就是笑话，且不说北辽人没有能力这样做，就算有，马背上的民族也不需要座城来找安全感。第三，既然已经到了汉人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坚持以前落后的生活方式？男人们保持游猎？还不如种些粮食！

    完颜勇很赞成完颜康的提议，他也认为完颜重德有些过分了。

    现在完颜重德面对的情况是，每次沐广陵来都会赞美他，所以完颜勇因为歉疚越发疏远他。完颜康也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找到些事来找他的不足，告诉完颜勇太子距离继承汗位还有段距离，还需要磨练和成长。

    可完颜勇已经老了，北辽地的男人们寿命都不是很长，没几个人能活到七十岁，因为那里太冷，年纪大了之后无法抵抗那气候的侵袭。平均寿命，北辽族的男人也就在四十几岁，女人们要好些，平均寿命能达到六十岁。

    战乱造成的死亡不计算在内，如果算上战争的话，北辽族男人的寿命短，所以……北辽族才会是个yīn盛阳衰的民族，女人的数量最少两倍于男人。而且，似乎男人们所占的比例还在不断的缩小。

    到了东疆之后，因为气候的巨大变化，很人水土不服而生病，完颜勇就是其中个。也不知道怎么了，沐府找来了大批的郎中为北辽人诊治，大部分人都很快康复，从来没有用过汉人医药的北辽人，恢复的速度特别快。而完颜勇恰恰不在其中，他从到了这里之后就直没有恢复过来，身子rì不如rì。

    如此来，沐府的人来的越发勤快了，完颜康在完颜勇面前说太子不成熟的次数也越来越。

    看起来，北辽大汗完颜勇对太子已经逐渐失去了兴趣。

    ……

    ……

    完颜延寿是完颜康的儿子，完颜重德的堂弟，但是他直以来都把完颜重德当大汗来看待，比尊敬自己的父亲还要尊敬完颜重德。所以，完颜延寿也是个很痛苦的人，和完颜重德样痛苦。

    同样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两个人的处境都有些微妙。可这样来，两个人反而加的亲密起来。

    “大哥！”

    完颜延寿将酒囊里的酒口气灌进嘴里半袋子，然后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是他们到了东疆之后和汉人学来的酿酒手艺，是今年的新酒，味道辛辣点儿都不厚重柔和，喝进去就好像股火往下烧似的，刺的嗓子疼。

    而北辽人习惯喝的马nǎi酒，要柔和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完颜云殊叹了口气：“昨天我爹又跟我说了些稀奇古怪的话……现在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大汗不喜欢你，我爹也不喜欢你，你的寒骑兵都被收回去了，而我爹得到的封赏越来越……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完颜重德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或许，大汗以为我没有能力带着部族过好的生活。”

    他接过酒囊，把剩下的酒口喝干：“但我还是不肯相信沐府的人没有点私心！”

    “可是大汗相信。”

    完颜云殊垂着头说道：“昨天我对我爹说，汗位必须是你来继承，我爹抽了我鞭子……后背上现在还火辣辣的疼。本来他是没有机会的，可是现在机会来了……”

    “延寿”

    完颜重德看了完颜云殊眼：“我了解叔叔，他xìng子本来不是如此，到了东疆之后才这样，你告诉我……沐府的人是不是私底下见过他？”

    完颜云殊沉默了好会儿后点了点头：“是……但是我爹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愚笨，到了汉人的地方生活，不想着如何与汉人好的相处，反而总是想着如何戒备，这样就会失去很朋友，也会让部族不安全。”

    “是啊……我真愚笨，入关之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

    完颜重德长长的吐出口浊气：“延寿，叔叔他收了沐府的礼物？”

    “嗯”

    完颜云殊点了点头：“收了，好几箱子东西，但是爹不让我看。”

    “呵呵”

    完颜重德笑了笑，眉宇间都是担忧：“也许，咱们不该入关。”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但担忧的事显然不样。完颜云殊xìng子直接憨厚，他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完颜重德，他爹在抢完颜重德的汗位，自己夹在其中很难受。而完颜重德担忧的则是整个北辽部族的危机，也许很快就要来了。

    “父亲根本就不见我。”

    完颜重德叹道：“他派人告诉我，什么时候我知道自己错了，他才会见我。可我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可是大哥，汉人真的那样狡猾吗？”

    “不”

    完颜重德摇了摇头：“不是汉人狡猾，而是任何个民族心怀野望的权贵都是狡猾的。汉人是这样，蒙元人是这样，现在……就连咱们北辽人也快是这样了。”

    再次陷入沉默，两个人都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个亲兵迅速的闪身进来，很急切但有难掩兴奋的说道：“殿下，公主回来了！大汗不让我们告诉你，我是偷偷溜过来的，马上就要回去……殿下你得想办法见见公主，她或许能劝的了大汗。”

    完颜重德的眼睛立刻亮，起来问道：“除了我妹妹，还有别人来了吗？”

    “有！”

    那亲兵看了外面眼后压低声音道：“黑旗军统帅，被封为镇国公的方解也来了，现在就在大汗的宝帐里！”

    完颜重德心里的激动无法言表，连他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带来少人马？”

    “人马？”

    那亲兵愣了下：“没见着大队人马，好像不足百人。”

    “不足百人？”

    完颜重德的脸sè立刻又暗淡下来：“不足百人……来干什么？难道……难道方解没看懂我信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