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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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八十六章谁不是呢？

    方解的许做法都令人不解，雍州城里有些见识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着，如他这样将城中豪门几乎屠尽的事，只要不是疯了都做不出来。可方解做出来了，而且他没疯。也许没有人能理解方解的内心世界，除了他自己。

    他的女人都不能。

    所以，方解有些孤独。

    他有很朋友，他有超过十万军队，他有红颜知己，他还有许敌人。

    但他真的有些孤独。

    书房中和慕容永铎的那番谈话，让方解将自己内心里的憋闷稍稍释放了些。可不管是谁，或许都不能理解他的做法。这样说并没有错，他的朋友他的女人会支持他的切决定，但不定理解。

    下令处死了骆秋，方解平静的在书房里看书直到天黑。

    这是第个死在方解手里的封疆大吏，虽然地位比不得罗耀，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杀罗耀让人震撼。他之前才上书朝廷请求封赏黑旗军，转眼就将平商道的总督砍了脑袋。要知道朝廷并没有罢免骆秋，他还是实打实的正二品道总督。

    即便是大隋皇帝，要想杀位正二品的大员，二十四道总督之，也要大费周章。

    可方解的做法比皇帝要爽利的，他下令了，所以骆秋死了。

    从书房走出来，方解再次到了枯湖边，罗府里的灯火点的很亮，来回巡逻的骁骑校恭恭敬敬的行礼，方解微笑着颔首示意，但心里却还是有些空。他在枯湖边块大石头上坐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上辈子的那些朋友亲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在另个世界正在扮演个屠夫的角sè。

    远处有人缓步走过来，不用看方解就知道是谁。

    除了桑飒飒，没有人能走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突兀感。她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什么地方，都会很自然，仿似就应该在那里。她在山川之中，她就是块经历了万年风吹rì晒的石头。她在沙漠，她就是捧能从指间溜走的沙粒。她在河边，她就是棵随风轻摆的垂柳。方解甚至错觉，哪怕她在云端，也是缕不会被人注意到却真实存在的清风。

    她还穿着她那件很特别的长袍，还是赤着脚。

    漂亮完美的脚腕上还绑着红线铜铃，走路的时候那铜铃响声还是那么清脆。

    “你没有去吃完饭。”

    桑飒飒走到方解身边，见方解看着自己的手，于是她也看着方解的手。

    “嗯”

    方解嗯了声。

    “你也没有吃午饭。”

    桑飒飒说。

    方解笑了笑：“我和大犬在燕子楼吃了早饭。”

    “真的吃了？”

    桑飒飒问。

    方解止住笑，没有回答。

    “人是最复杂的生灵，因为感情太复杂。”

    桑飒飒说。

    方解抬起头看着桑飒飒完美的脸，在月sè下发现她原来可以美些。如果说这个女人唯突兀的不自然的出现在什么地方，那么就是方解身边。她从草原王庭来，追上了方解的脚步，然后就没有离去。她说她身上背负着使命，可方解却分明看到她背负的是份歉疚。而这份歉疚，原本就不必存在。

    “不吃饭可以解决事情吗？”

    “不能”

    “那为什么不吃？”

    “吃不下”

    “因为你吃不下，所以今天午饭和晚饭，沐小腰沉倾扇还有完颜云殊都没怎么吃东西。你以为自己不出现就不会影响到别人，可不管你出现不出现你都在影响着别人。这就是自私，非常的自私。”

    她说。

    方解愕然，然后歉然的笑了笑：“我本来想着，如果我去了却没有胃口，她们也会被我影响，却忘了哪怕我不去，她们还是会被我影响。”

    “个人只要还活着，就会影响周围的人。许人觉得自己渺小，即便消失也不会影响到别人的生活。其实这也想的人错在自卑上，以为自己对于别人不重要。而个人知道自己很重要，却还是我行我素，比觉得自己不重要的人我行我素还要可耻。”

    方解尴尬的笑了笑：“或是因为想的太了些，所以忽略了别的。”

    “因为虚无缥缈的事而忽略身边的事，无耻。”

    也不知道怎么了，桑飒飒今天的言辞格外的犀利。

    方解无言以对。

    “你有很烦心事？”

    桑飒飒沉默了会儿问。

    “稍微有点。”

    “所以不在意件？”

    桑飒飒又问。

    方解愣了下，然后明白了桑飒飒的意思：“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好。”

    桑飒飒想了想后说道：“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事，这世间无论是什么生灵，不管是花鸟鱼虫，又或是人，都不会抗拒也不应该抗拒延续后代的使命，没错，是使命。鱼为了延续后代，会选择最合适的水域。花为了延续后代，会选择最合适的季节。你抗拒的理由是什么？给我。”

    方解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他知道桑飒飒不能明白。

    “我杀了很人。”

    方解沉默了好会儿，然后看着桑飒飒认真的说道：“所以会有很人想杀我，我从小就被人追杀，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足够强大的时候，我活着，可以让所有的敌人卑躬屈膝。但我不可能杀尽所有想杀我的人，对吗？所以，当我死去的时候，我的孩子怎么办？也要面对无穷尽的杀与被杀？”

    桑飒飒愣住，真的愣住了。

    方解起来，笑了笑：“走”

    “去哪儿？”

    “叫上她们，吃宵夜。”

    ……

    ……

    白水城的位置很特殊，就好像根钉子，钉在纥人的地盘上。白水城外面不远就是望无际的丛林，而丛林中就是纥人的世界。纥族人曾经辉煌过，当大隋这头雄狮以种不可抗拒的霸气出现的时候，他们流着血退缩了。

    当他们觉得雄狮快死了准备咬回口的时候，没想到个叫方解的少年将军带着支让人畏惧的黑sè铁流从北方来了。

    骑着白狮子的方解看了眼这座不起眼的边城，视线最终停留在城墙那面已经破碎不堪的大隋旗帜上。自从方解带着骑兵将各边城残存的边军救出来之后，各边城就空了。但旗帜还在，虽然看起来那么难看，那么脏，那么破，可依然那么骄傲。

    苍凉掩盖不住旗子上的血xìng。

    方解对白水城并不陌生，在樊固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这里发生的许故事。就如同樊固样，边城里总会发生许可歌可泣的故事。每个故事都让人热血沸腾，边军虽然平凡，但每个人都顶天立地。

    “大将军，咱们的人在北边二十里已经准备好了。”

    陈孝儒靠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方解点了点头：“城门必须是骁骑校的人，原来白水城边军士兵都已经编入郡兵，城墙上的戍卫交给他们。带千骑兵进城，在大街上准备着，不要下马，随时准备走。白水城不是坚不可摧，旦纥人为了救图浑别而进攻的话，半个时辰之内骑兵要赶到。那千骑兵，随时做好冲出去的准备。”

    陈孝儒答应了声，然后看向远处的图浑别。已经看到了生的希望，所以图浑别看起来有些压制不住的兴奋。

    “纥王”

    方解叫了声，图浑别立刻催马过来。虽然他不习惯骑马，可他的狼此时早就变成了堆骨头。况且他现在心情极好，这点点不习惯他几乎没有考虑。

    “大将军，有什么事？”

    “你的人大概什么时候到？”

    方解问。

    “我给他们写信，告诉他们三rì后在白水城相见。咱们早来了三天，要不我派人回去让他们提前来？”

    “也好”

    方解笑了笑道：“对南燕动兵已经准备妥当，所以我心里也颇为急迫，就早来了几天，待进了城之后，纥王就派人回去召集你手下土司，就在这白水城里商议大事。若是商议好了，你就在白水城起兵，我回雍州带黑旗军从正北方向进攻，纥王从西往东打，不出半月，就能攻破大理城。”

    “好！”

    图浑别连忙点头：“进了城，我就派人回去。”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

    方解笑了笑，催动白狮子进了城门。这次随方解来的除了千骑兵之外，还有两千步兵，其中队正以上的军官，不少是白水城中残存的边军。再次回到自己曾经洒过热血的地方，他们每个人也都有些激动。

    进了城之后，方解直接登上城墙。虽然白水城和樊固城并不相同，个城外是绿木参天的原始丛林，个城外是荒凉的冻地，可方解还是觉得很亲近。也许彼此之间感情最真挚的士兵，就要数边军了。战兵和郡兵，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比不得边军士兵。

    所以，在长安城里演武院考试之前，那些从未谋面的边军门凑到起的时候，才会那样的热络没有什么不适应。

    “旗子换了吗？”

    陈孝儒问。

    “不必”

    方解摆了摆手：“在那面旗子旁边，竖起我黑旗军的战旗就是了。那旗子虽然破，可是白水城的标志。”

    “大将军，城中总计只有三千人马，如果纥人……”

    陈孝儒没把话说完，但他的担忧都写在脸上了。

    “三千人，如果扛不住纥人半个时辰的进攻，那就算我运气不好，没练出来支合格的队伍。半个时辰之内，如果夏侯他们的骑兵到不了，那就是我无能，带兵几年，却连自己的部下都不了解。”

    “属下只是担心大将军安危。”

    方解笑了笑：“这是你最不用担心的，真遇到什么危机，我也会带着你们杀出去。”

    “可是……”

    陈孝儒回头看了眼图浑别脸上的笑容，犹豫了会儿说道：“属下总觉得，这个人不能信，他写信给那些土司，未必安着什么好心。”

    方解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陈孝儒的肩膀笑道：“谁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