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求月票，龙抬头）

    第六百六十三章二月二龙抬头

    是个好rì子

    今天

    按照中原汉人的习俗，二月二这天被称为龙抬头。

    这种说法在北方比较根深蒂固，在江南和西南倒是很少有人提起。所谓的二月二龙抬头，其实指的是天气转暖，冬眠的蛇要苏醒了。平商道紧挨着丛林，蛇虫鼠蚁都不少。

    蛇冬眠入洞。

    此时的方解，就好像条冬眠的蛇样，在罗耀那个三层木楼下面的密室里安安静静的坐着。他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冥思。可事实上，他没有睡着也什么都没有去想。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平静。

    他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会恐惧，会担忧，会忐忑不安。

    整整忙碌了夜，但却没有点疲劳感。他盘膝坐下来，本来是想让自己冷静些，可坐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冷静的超乎寻常。

    以往每每想到自己要面对这样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会很害怕。他直告诉自己，应该会很害怕。

    为了活着，这么年来他绞尽了脑汁，甚至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他躲避了将近二十年，换句话说也等待了将近二十年。从他刚刚到这个世界开始，似乎这天就注定了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从逃亡的第天开始，方解就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而不是永无止境的逃亡。所以这些年来他直以种很积极的态度来面对，如果这是宿命，那么他希望可以感受的真切些。

    方解不是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死。

    这正是他以为自己会很怕死的原因。

    可是当这天到来的时候，原来怕死只是种下意识的反应罢了。谁都怕死，任何个人。这个世界也好前世也好，方解知道许视死如归的英雄，可真正要说起来他们也不是不怕死，只是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方解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又或是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盘膝坐了大概半个时辰，方解让自己的呼吸很平稳，他要把身体状态恢复到最好，然后他审视了遍自己的内府经脉，此时的他体内六条气脉已经都变的完整，而且也没有再生出气脉的迹象，所以方解对阿莫萨和桑飒飒所说的，自己就是七脉原体的说法有些怀疑。

    传说中桑乱的体质，叫做七脉原体。体内有七条气脉，各有能力。

    在前天，桑飒飒把方解叫到边对他说了不少事。而这些事只有她才有资格知道，因为她不仅仅是桑乱的后人，还是曲欣兰野的后人。曲欣兰野是纥族第代也是仅有的代圣女，在纥族的地位比大巫师还要高，甚至比纥王还要高。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圣女才能代表纥族的灵魂。

    ……

    ……

    曲欣兰野的命中克星就是桑乱，当她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输定了。而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也知道自己根本赢不了。

    曲欣兰野是天生的自然之体，她就是自然，融于自然。桑乱是七脉原体，两个人的结合也可以称之为人类最伟大的结合。或许，也只有他们才般配。

    许秘密，只有桑乱的后人才知晓。虽然桑乱的孩子才出生，他的妻子和他就先后去世。但那个时候悟道城里还有桑乱不少故人，而且自然之体和七脉原体所生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普通？许事，根本不用别人告诉他就知道。这些秘密口口相传，代代，最终到了桑飒飒身上。

    而在这天到来之前，她将七脉原体的事详细的告诉了方解。

    当方解知道七脉原体的秘密之后，当时的震惊无以复加。他确定如果那传说是真的，那么大轮明王和罗耀都盯着他的躯体就完全可以理解了。那是世间第等的诱惑，谁也无法抗拒。

    而对比着桑飒飒告诉他的秘密，方解再回忆起万老爷子送给他的那本图谱，终于豁然开朗。那本图谱他完全看不懂，直以为和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若不是桑飒飒将那秘密说出来，他依然不觉得那图谱有什么用处。

    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万老爷子送给他图谱的意图了。

    那副七脉图谱上，有许线条流动，方解开始以为那只是内劲流动的图解，现在想起来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可笑。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内劲在流动，而是种让方解激动莫名的东西。

    方解很庆幸，在这天到来之前知道了这秘密。

    也有些不幸，因为即便他是七脉原体，可他现在的身体依然没有完全成熟。所以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大轮明王和罗耀明知道他的身体之奇特依然耐着xìng子没有夺取，只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成熟。

    方解想到，在朱雀山上大轮明王几乎控制住他的时候，为什么会说可惜，为什么会有些不舍。因为大轮明王要的本来是具成熟的完整的七脉原体，而那个时候的方解体内第六条气脉才成型半。所以大轮明王才会觉得可惜，可那个时候的大轮明王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罗耀何尝不是？

    ……

    ……

    方解睁开眼，从有些空明的状态里出来。

    因为他脑海里忽然闪烁过个念头。

    罗耀为什么急着打长安城，可以解释清楚了。

    罗耀定是察觉到了长安城里有什么威胁到他的人，所以他才心急。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战胜那个人，所以他加不敢提前夺取方解的身体。如果他不夺方解的身体去挑战那个人的话，哪怕他输了他依然还有方解这个备用。但换了方解的躯体之后再去战，如果他输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罗耀应该没想到自己会输的这么快，这么彻底。

    所以他也等不及了。

    大轮明王等不及，是因为他身后有个不死不休的杨奇。罗耀等不及，是因为他身后现在了个未知之人。从某种意义上说，罗耀比大轮明王要有耐心的。因为方解是他发现的，他要想夺取方解的身体随时都可以。但他忍住了，哪怕要面对个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的时候他都忍住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方解能想到罗耀此时想夺取这具身体的心会是么的迫切。

    大轮明王死了，万星辰死了。

    罗耀本以为他自己就是这人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可是突然之间出来的未知之人竟然战胜了他，罗耀的尊严被践踏，这是他不能容许的事。

    方解甚至可以想到，罗耀在长安城外输了的时候应该是以种落荒而逃的姿态离开的。那个时候，罗耀的心里应该只有个想法，那就是找到方解，夺取肉身，然后再回去杀了那个未知之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方解又明白了件事。

    罗耀是自卑的！

    在以前，方解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点。他也不认为罗耀这样的人会是自卑的，可是今天，方解忽然明白过来，正因为强大，所以罗耀才自卑，远超常人的自卑。因为他强大，但他不是最强大。

    他拥有大轮明王半的修为，就是另个大轮明王。可是相对于大轮明王的本体来说，他很弱。因为他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所以他自卑，他直想追寻种让他看起来很像是个人的生活。所以他娶妻生子，甚至想要段完美的爱情。

    大轮明王不会在意什么爱情什么子嗣，因为大轮明王知道自己可以不朽。

    因为大轮明王知道自己是个人。

    罗耀的自卑就在于，他不是人。

    还在于，他不如人。

    即便他再强大，却不如本体。本体死了之后，他定很惊喜，以为那半的修为可以回归他身体里，那么他就是个完整的人，个真正的人。可是，因为杨奇不知道用手段封住了濒死的大轮明王，那半修为被杨奇禁锢，或是磨灭，或是送去了不可知的地方。

    罗耀没有得到那半修为，所以他暴怒。

    而就在这不久之后，万星辰的剑找到了他。

    没错，不是万星辰，而是万星辰的剑。

    剑七百里。

    罗耀以梵天业火也挡不住那剑，所以他自卑。

    其实如果真的继续打下去的话，万老爷子或许不会谢幕的这般霸气荣耀。因为罗耀不死，因为罗耀不是人，所以即便万老爷子那剑刺进去，刺穿了罗耀的心脏，罗耀依然不会死。两个人如果继续打下去，罗耀其实有胜算，比万老爷子有胜算。

    因为万老爷子，也只是半的万老爷子，而且他真的太老了。

    大轮明王逃避生老病死，用了所谓的轮回。而万老爷子没有用这样的手段，活了二百岁。如果他没有消耗那半的修为，或许他可以活到五百岁。相对来说，他比大轮明王还要逆天。

    罗耀自卑。

    方解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上勾勒出抹释然的微笑。

    谁会想到，罗耀会自卑？

    他有很身份，不管是大轮明王的半，还是镇守雍州的大将军，又或是代宗师，代枭雄，这些身份都让他可以足够自傲。可这些身份，也正是他自卑的原因。他是大轮明王的半，但他不如大轮明王。他是军中显贵大将军，可长安城里那个未知之人告诉他，做大将军，他还是不如别人。

    他是代宗师，但万星辰用剑破万法告诉他，做代宗师他也技不如人。

    说他是代枭雄。

    但他不是人。

    ……

    ……

    方解笑了

    很开心的笑了。

    他笑了好会儿，笑意中甚至有些得意。虽然他这样想起来的时候，样子有些傻。

    从那种空明的状态里出来之后，方解想了不少事，然后他从袖口里将怀表掏出来看了看，此时外面应该已经是早晨了。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来，是最柔和最让人觉得亲近的时候，点也不刺眼。

    昨天，黑旗军jīng骑已经按照方解的命令，以罗府为中心向外三百步的个大圆上都布置的兵力，这些士兵的布置不是为了阻挡罗耀，而是为了阻挡别人。方解确信雍州城里有不少人想杀他，而旦罗耀回来和他决战，必然惊天动地。也不知道会有少修行者会赶来，其中哪怕有个人对方解出手，或许都会造成意外。

    这也是方解为什么写信给项青牛，让他将清乐山气观里的几位老道人同请来的缘故。

    准备，就要充分。

    方解再次闭上眼，将自己的感觉尽最大能力的散了出去。他不是卓布衣，没有那种天赋。但他此时已经是个大修行者，他可以控制天地元气去感知四周微小的变化。虽然他在密室之中，但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罗府里的情况。

    木楼外面走廊上有个蛛网，那只肥硕的蜘蛛又抓到了只飞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蜘蛛却忽然僵硬住，似乎是在惧怕什么。

    湖水里，昨天那些藏在荷叶下面的鱼儿全都拼了命的往远处游，虽然它们根本就离不开这座湖。

    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气。

    然后他起来，从怀里取出张白纸，用炭笔写了几个字。

    看着白纸上的自己，方解自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喃喃了句确实很丑。

    ……

    ……

    罗府门外

    个残缺不全的人……姑且称之为人。

    走了进来。

    他抬起头看着那块金字匾额愣了会儿，然后咧开嘴笑了笑。他的半边脸上已经没了肉，半是骷髅头。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