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六百三十五章只剩下了个期盼

    方解带着队伍到了雍北道道治所在新月城的时候，骁骑校用最快的速度发来的消息让方解诧异了好会儿。就在他带兵南下没久，罗耀孤身人杀入庞霸军中，那夜，他连斩庞霸大军中四品以上将领三十几人，四品以下二百余人，生擒庞霸，将其活活撕成了两片。庞霸军中的大修行者，也全部被杀。

    夜之间，庞霸军中几乎所有武将被罗耀杀掉，震撼了所有人。

    其实在罗耀走到庞霸中军大帐之前，他已经在大营里转了圈。就算是如他那样强大的修行者，也断然没有能力硬撼三十万大军，但他可以悄无声息的将那些将领杀死。虽然这不是罗耀的行事风格，可他已经耗尽了耐心。

    长安城里的某个秘密，让他越发的寝食难安。

    如果那传闻是真的，那么杨家人这百年来布置的不只是针对他这样拥有至强修为的敌人。而且在战场上，杨家人旦启动这个秘密，或许真的会扭转乾坤。大轮明王死了之后，万星辰也死了，本来按照罗耀的推测，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可是长安城里的事，让他心忧。

    为了尽快证实这件事，他甚至不惜做出违背他本意的事。本来争霸这种事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可随着他走出雍州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许他不了解的事，莫说整个世界，便是大隋之中都有许他不了解的事。

    而这些事，能威胁到他。

    所以本来有些无聊的罗耀对这个世界忽然重新变得充满了兴趣，他从万星辰想到了长安城里那个不知道确切是什么的秘密，再想到中原之外是否还有这样让他忌惮的存在？如果有的话，他觉得有必要往远的地方走走。

    长安城，并不是人生的巅峰。

    而他走进庞霸大营里开始屠杀的另个缘故，是因为他受了伤……万星辰那剑七百里最终还是伤了他，虽然罗耀自知自己不过是大轮明王的个分身，比起本体来相差太远，又没有接受到大轮明王死后那半本该属于他的修为，所以赢不了有近二百年修行的万星辰他没有少遗憾失落。

    他对自己很了解。

    即便是本体只剩下半的修为，也不可能挡不住万星辰那剑。

    当然，他也知道，那个时候的万星辰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全力的击也不是巅峰时候的境界。他还知道，如果长安城里那个秘密是真的，万星辰曾经消耗了半的修为来完成这个秘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自信。

    虽然他的体质并不完美，但他有个备选直都在。在需要的时候，他就会去拿，很自然的去拿。

    将庞霸军中将领尽屠之后，罗耀在大营里宣布这支军队归他所有。那些士兵们茫然惊惧的看着他，谁也不敢相信夜之间军中的将领竟是大部分都被杀了。剩下的人，谁还敢对罗耀说不？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奇，可罗耀就是这样直截了当的将庞霸的军队接手。在罗小屠正面进攻压制着朝廷大军的时候，罗耀带着庞霸的人马从侧翼狠狠的刀戳进朝廷大军的肋部。就好像前阵子庞霸带着人马，突然从他背后戳了刀摸样。

    许孝恭刘恩静大败，朝廷人马损失半数，不得不退回京畿道。

    罗耀距离长安城，看起来只隔着道江山。

    收到这个消息，方解的心里震撼难平。他并不知道长安城里还有什么秘密，所以加的担忧。如果罗耀按照这样的速度推进，也许用不了久就能兵临长安。长安城很大很坚固，是当世第雄城。可方解却没有办法放心，如果罗耀攻陷长安的话，那么相对来说他自己的进境就太慢了。

    无论是个人修为上的进境，还是争夺江山的进境。

    只要罗耀走进长安城，那么就相当于得到了中原正统的传承，那个时候，将会有的人不得不承认罗耀的统治地位。到了那个时候，方解再想打下片属于自己的地盘来将会加艰难。

    所以他心急。

    很心急。

    以至于他在雍北道没有停留久，接手了粮草补给和雍北道的万郡兵之后就即刻南下，直奔雍州。他想去雍州不仅仅是因为要抗击南蛮，还有个对他个人来说最大的诱惑。他需要再去见见罗耀的妻子，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了解罗耀的弱点，那只能是楚氏。

    罗耀就是方解心里的根刺，这根刺不拔掉，他无法踏实。

    ……

    ……

    方解到达雍州的时候又快过年了，不过雍州的气候正是温暖适宜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让人感觉格外的舒服。带着将近四万骑兵，三万郡兵的队伍显得很壮观，路上向北逃难的百姓们在路边好奇的看着这支庞大的队伍，也不知道是谁先欢呼了声朝廷大军来了，紧跟着难民开始沸腾。

    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跌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咱们大隋的兵了。”

    他的声音干涩发颤，令人心酸。

    个中年男人赶紧过来将他搀扶起来为他擦去眼泪：“爹，不要哭了，看到朝廷派来的大军，咱们平商道的苦rì子就算到头了！朝廷没有放弃咱们，没有！”

    进入平商道之后方解就没有再坐车，而是骑着白sè的雄狮走在队伍中，他目睹了那些百姓们脸上的悲伤和看到军队到来时候的喜悦。那是发自肺腑的喜悦，没有点虚伪。这个哭倒在地的老者，或许在之前还在固执的以商国人自居而不肯承认自己是隋人。可是当灾难到来的时候，他发现唯能期盼的就只有隋军。

    方解走过那那老者身边，直回头去看。

    “军队来了！”

    难民中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也感染了黑旗军和郡兵们。第次，他们发现百姓们用如此真挚的感情来欢迎自己。

    “杀光那些南蛮子！”

    “把纥人杀光！”

    百姓们对着军队挥舞着手臂，本来苍白的脸上变得越来越红。他们自发的将官道让开，自己在路边的沟里朝着队伍欢呼。他们衣衫褴褛，他们面黄肌瘦，他们饱受折磨，而就在他们几近绝望的时候，军队来了。

    “兵祸猛于天灾……”

    坐在马车里看着车窗外的难民，桑飒飒低低的叹了声。从西方大草原到中原南疆，她路上看了太太的苦难。草原上的人在承受兵祸，中原的人也在承受兵祸。也不知道是谁打开了魔鬼的盒子，让这世间最惨烈的灾难同时降临在西方和中原。

    她再次抬起头看向天空，似乎想在飘渺的云端寻找答案。

    这场波及了几乎半个世界的灾祸，到底是人为还是天意？如果是天意，天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它的子民？是要毁灭什么吗？

    可惜，她找不到答案。

    队伍因为遇到了难民cháo而降低了行进的速度，不少士兵们将自己的干粮抛给路边的难民，对于这样的举动方解没有阻止，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对于军队来说绝不是件好事。他回头吩咐陈定南带着人护住后面的辎重营，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会有些人做出冲动的事。

    “如果有人冲击辎重营抢东西，尽量不要杀人。”

    方解长长的吐出口气，然后将视线从那些难民们身上收回来。前方那个叫做雍州的大城已经出现在视线可及的地方，上次看到那灰黑sè的轮廓的时候感觉很雄伟肃穆，而今天再看却了些孤独和苍凉。

    方解忽然想到，自己这几年直在走回头路。

    离开了樊固，然后回去过。离开了黄阳道，回到黄阳道。离开了雍州，又回来了雍州……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两个字不可抑制的自然而然的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如果注定了每个对他来说都曾经重要的地方都会再走次的话，那么或许那里也不例外。

    这两个字，是长安。

    ……

    ……

    这是骆秋第二次看到方解，却发现自己面前这个年轻男子看起来如此陌生。上次方解来雍州的时候，骆秋对他的印象还只不过是个有些头脑运气逆天的少年郎，可是这次，他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方解身上的气质，好像变了很。

    “觉晓……好久不见！”

    骆秋选择xìng的没有称呼方将军，而是用了比较亲近的叫法。这段rì子以来他似乎老了不少，两鬓的白发明显了。

    “大人！”

    方解离着很远就行了礼，不管上次来雍州的时候这个人是什么心思，最起码没有害他之心。而且在雍州的时候，这个人在生活上还颇照顾。没有仇，方解自然不会表现的冷傲孤高。

    “叫什么大人……你我之间可不许这么生分。”

    骆秋把拉了方解的手，同往城里走：“若你还把我当自己人，就叫我声世伯，也不辱没了你？”

    “怎么会！”

    方解笑道：“那以后我可就要改称呼了，今晚上就去世伯府上蹭饭吃！”

    骆秋哈哈大笑，见方解的眼神在人群中扫了扫，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罗耀的夫人楚氏本来是要来的，却被我拦住了。今rì毕竟你是代表朝廷来的，罗耀现在的身份……若是她出现的话，对你有所不好。不过我已经将她请到我家里，你们稍后就能见面。”

    听骆秋这样说，方解确定罗耀还没有将实情告诉他的妻子。罗耀应该很清楚，方解根本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个他替换的肉身人选而已。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明白了罗耀为什么不告诉楚氏真相……

    她这些年已经过的足够苦了，连她有私情罗耀都能容忍，又怎么会舍得伤害她？当年罗耀亲手杀了罗武，然后又亲手杀了被释源天尊夺取了肉身的罗文，这就好像在楚氏的心口上狠狠戳了两刀。如果再将方解不是她儿子的事告诉她，她可能真的会崩溃掉。

    这个女人，在情夫和儿子先后死去之后，好像也只有方解这个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