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五百零四章罚赏

    士兵们在城墙上奋力的将绞索盘起来，重达数千斤的石门被缓缓的提升，石门下面是半截身子和肉泥，散发着血腥味。方解在城门洞里，随着石门上升外面的情况慢慢的出现在他眼前。也不知道为什么，方解忽然有种打开了个新世界大门的错觉。

    城外的战事已经结束，来不及逃走的叛军全部投降。门外，大将军金世雄骑在战马上看着城们洞里，他很好奇是谁突然出现在这里绝了李远山的后路。而后面那些隋军将领脸上有不忿的神sè，似乎对李远山被别人擒住有些难以接受。

    方解在长安城的时候见过金世雄，对这个大隋名将也有耳闻。那些将领脸上的惊讶好奇和不满他都看在眼里，但金世雄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这么复杂。方解快步走出，然后以军礼相见。

    “卑职方解，拜见大将军。”

    “怪不得”

    金世雄笑了笑，从马背上跃下来：“我道是谁突然到了这堵住李远山的退路，原来是方将军。狼rǔ山与此处相隔数千里还隔着晋阳城，你莫非是飞过来的不成？”

    方解道：“卑职只是来求见陛下，赶巧了遇到李逆溃逃。”

    金世雄可不信这话，但他也不打算揭穿。他走过来拉着方解的问道：“狼rǔ山上那些弟兄们可还安好？”

    他第句话问的不是李远山怎么样了，而是那些弟兄们可还安好。有时候个人的xìng情，不经意间句话就能显露出来。金世雄爱兵如子是出了名的，而狼rǔ山上那些士兵都是与他患难与共两年的人，他自然惦记。

    “都安好。”

    方解道：“只是谋大人出了些变故，稍后我再详细与大将军知道。”

    “嗯”

    金世雄嗯了声，往城门里看了眼问：“李逆何在？”

    “回大将军，李逆被困城内，本已经投降，但在卑职亲自绑缚他的时候突然发难想擒住卑职，卑职失将其打死了。”

    “死了？”

    金世雄脸sè变，然后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

    他若有深意的看了方解眼，语气中的惋惜意味很浓。方解知道金世雄话里的意思，个死的李远山远比不上个活的李远山，皇帝愿意看到逆贼跪在自己面前伏法，具尸体显然差了些。

    “你不该这么不理智。”

    金世雄压低声音道：“你不是个笨人，应该知道生擒李逆是大的份功劳，谁要是领了这份功劳，前程似锦啊……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方解也陪着摇头：“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走吧”

    金世雄拍了拍方解的肩膀：“随我道见陛下。”

    “是”

    方解抱拳，跟在金世雄后面上了战马往大营方向走。那些隋军将领们用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他，或许都在猜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到底是谁。起来他们有不服不忿，跟李远山的叛军打了年有余，眼看着就要将李逆生擒的时候忽然半路杀出来个莫名其妙的人，这种感觉很不好。

    那种眼神虽然算不上敌视，可也绝没有好感。

    方解边走边摇头笑了笑，表情有些无奈。

    “在想什么？”

    金世雄问。

    方解沉默了会儿后道：“忽然醒悟，卑职干了件不该干的事。捅了个大马蜂窝，卑职在想会不会被蛰死。”

    方解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他知道金世雄和这些将领也不是路人。这些将领都是骁勇出身，金世雄才领兵也没几rì，和他们之间也有隔阂。这些人都还没有经历过官场风吹雨打的，本身带着棱角，还不懂得如何藏起来自己的真实想法。但他们已经打开了扇光明的大门，未来几年内只要他们不死，将来或许会成为朝廷里的新鲜血液。再经历几年的打磨，就会变成新的金世雄，刘恩静，许孝恭。

    “无妨”

    金世雄微笑道：“他们这些人连喜怒不形于sè这六个字都没做到，你担心什么？你与其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想想会见了陛下如何。这些人的怨气再大也伤不到你，可陛下的怨气再小你也承受不住。”

    方解苦笑道：“卑职忽然有种想临阵脱逃的感觉。”

    金世雄哈哈大笑：“我还在长安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妙人……你真要是敢逃了，陛下会派锦衣校天涯海角把你追回来，先打板子，然后再赏给你份荣耀你信不信？”

    “信”

    金世雄这句话，就将皇帝的xìng情描述的淋漓尽致。

    “陛下……安好？”

    方解笑过之后问。

    “这几rì看着jīng神像是好了不少，不过……”

    金世雄没有继续下，方解叹息声。

    两个人陷入沉默，过了好会儿金世雄忽然想起来问道：“你刚才谋大人出了事，当着外人的面不好直，现在就你我二人，告诉我到底谋大人怎么了？”

    “死了”

    方解回答。

    金世雄脸sè大变：“死……死了？”

    方解点了点头，将事情大概了遍。金世雄许久之后才缓了口气道：“我知道他是什么xìng子，若不是如此当初他又怎么会苦坐十几年的牢狱？唉……只是叹息，好不容易撑过来最艰苦的那三年，竟还是没有压住心里的贪念。”

    方解想正是因为最艰苦的rì子已经过了，贪念才会重新冒出来。个人在承受磨难的时候哪里有时间再考虑什么前程似锦，能活下来就好。而当重新看到希望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放弃。

    他犹豫了下，这话没有出来。毕竟谋良弼已经死了，何必再什么指摘的话。

    接下来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看得出来谋良弼的死金世雄有些难过。

    方解记得在长安城的时候金世雄还是个器宇轩昂样子，这次见了竟是有恍然已过二十年的错觉。他的腰身已经不似三年前那样拔的笔直，他的脸上也没有了那种大将军的冷傲，甚至连下颌上的胡须都已经花白。

    三年而已，竟是让个人变化这么大。

    ……

    ……

    方解走了默默在心里算了下，自己先是登上了九级台阶上了御辇，然后走了二十七步才停下来，他偷偷看了眼此时立的位置与皇帝所在的距离，忍不住在心里暗暗了声真讲究，从登上御辇到坐在宝座上，要走四十九步，应对九五之数。

    不知道为什么，苏不畏看着方解的脸sè有些变化，但很快就掩饰过。

    皇帝似乎有些疲乏，靠在宽大的座椅上睡着了。苏不畏要过叫醒皇帝，方解却摆了摆示意不要惊扰。方解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自己这个动作改变了苏不畏心里的想法，也让他免于场无妄之灾。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玄妙，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着变化。方解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从自己走上御辇到刚才摆了摆阻止苏不畏叫醒皇帝这短短的时间内，苏不畏这个老阉人的内心里有过复杂的想法。

    正因为不知道，方解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做作。

    苏不畏对他笑了笑，眼神里了几分善意。

    方解就在下面着，足足了半个时辰。苏不畏似乎几次想提醒皇帝，但都忍住。可就在皇帝悠然转醒的时候，却发现方解依然笔直的着没有丝毫反应。苏不畏扶着皇帝坐好，然后咳嗽了几声提醒方解见礼，这个时候却听到了轻微的鼾声……那个的笔直的家伙，竟然睡着了。

    皇帝错愕，然后哈哈大笑。

    笑声将方解惊醒，他连忙行礼：“臣方解，叩见陛下。”

    “起来吧”

    皇帝看起来笑的纯粹但方解不认为看起来的就是真的，皇帝摆了摆吩咐道：“给他搬个椅子坐，朕见过骑着马睡着的，还是第次见到着也能睡着的，告诉朕，你久没睡了？”

    方解回答：“四天三夜”

    “啊？”

    皇帝微微吃了惊：“何故？”

    方解再次行礼：“臣有罪，四天之前就已经到了这里却没有即刻来拜见陛下，而是在西平城西几十里外安营，然后带着人直在西平城外观战。”

    皇帝点了点头：“先坐下话。”

    方解却连忙摇头：“臣还是着吧……臣怕才坐下就被叉出顿打……”

    皇帝白了他眼：“那你就自己解释清楚，李远山为什么死了？”

    方解垂首：“臣故意的。”

    听到这四个字，皇帝眼神里本来若有若无的丝怒意却消失不见：“朕知道你是故意的，若是你刚才了诸理由，朕真会让人把你叉出顿打，打死勿论。”

    “臣不敢欺君……臣做了些假象让人看来是李远山最后挣扎试图杀臣的时候，臣不得不反击才将其击毙。但这些事臣做出来不是为了蒙蔽陛下，而是为了骗骗那些将军们。臣从开始就没打算让李远山活着，机会来了，臣不远放过。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很好”

    皇帝点了点头：“既然你自己也了，那朕自然不能放纵……苏不畏，记下，剥方解等县子的爵位，从四品郎将降为五品别将，罚俸禄三年以抵过失。”

    “喏”

    苏不畏连忙点头。

    方解缓缓的舒了口气，真诚道：“谢陛下不打之恩。”

    “还做了些假象想瞒住人……李远山身上的伤难道是失才能打出来的？”

    方解垂首：“臣……实在没忍住。”

    皇帝笑了笑，指了指内侍放在方解身边的椅子道：“现在坐下话吧。”

    “谢陛下”

    方解欠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下来，不敢坐实。

    “告诉朕，你为什么会来西平城？难道只是为了报仇？”

    “不是”

    方解认真道：“臣来西平城，是因为陛下。”

    皇帝脸sè微微变，沉默了好会儿后语气平和的道：“朕知道了……你是个xìng情中人，朕很欣慰。”

    看得出来，方解只句话皇帝就懂了他来西平城的目的是什么。有时候不需要用过的言语讲述自己做了些什么，在合适的人面前句话就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臣只是臣。”

    方解回答：“应尽为臣本分。”

    皇帝再次沉默，然后侧头对苏不畏道：“记下，方解诛杀首逆，功不可没，晋等乡侯，加开府，升正四品鹰扬郎将。”

    苏不畏脸sè变，然后笑了起来：“奴婢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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