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四百三十七章总是会面临的抉择

    陆封侯和陈搬山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把臂而行。边走边说笑，好像变了两个人似的。他们两个本来不对路，说话就是抬杠，可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对相识年的老友样。

    只是不管怎么看，这两个人都太狰狞了些。

    他们两个身上的甲胄衣服早就被血泡透，走路的时候血水顺着衣服流了路。走过的地方，留下串血脚印。

    两个人身后跟着他们带着的亲兵，最少个人手里拎着六颗人头。

    很难想象，百人追着两千人在山顶上四处乱窜的场面。

    方解的这些亲兵彻底把刘癞子的山匪吓破了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杀人比切菜还快的队伍。这些亲兵方解亲自训练了几个月，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小部队突袭的特种作战。两个人分别带着的队伍统计了下，总计斩落了七百八十几颗人头。

    平均个人杀了超过七个人。

    上山的路只有这条，那下山的路自然也只这条。陈搬山和陆封侯带着人上去之后，那些乱匪连退路都没有。其实这些山匪敢杀人不假但会杀人的不，拿刀子乱捅和刀致命区别太大。其中真正嗜血的悍匪，连十分之都没有。

    那个山道拐角是他们的天然堡垒，就是靠着地形他们硬是拦着叛军上山。可这次他们面对的是群格斗机器，方解的亲兵队伍本来就是jīng选出来的jīng锐，再加上方解亲自调教，这段rì子以来已经迅速的成熟起来。对于杀人来说，他们没有喜好厌恶之分。他们将杀人视为生活的部分，无所谓怕还是不怕。

    在他们看来，杀人和吃饭喝水样简单。

    到了后来，敢于反抗的叛军被这百人的队伍杀尽，其他人哪里还有勇气拿着兵器，全都跪了下来求饶。手里拿着凶器的百姓，和杀戮机器相比起来差距还是太大了些。陈搬山和陆封侯各带五十人，两个锋矢阵锐不可挡。

    山路转角处都没拦着他们，何况上去之后。

    其实说起来叛军万人没打下来的线崖而方解的百人就打了下来，并不是方解的人比叛军的士兵强百倍。而是在于训练和个人武艺，再加上团队之间的配合。叛军也都是掳掠来的百姓，死了人之后心胆就已经颤了。而且他们只会股脑的往前冲，哪里比得上方解亲兵之间毫无罅隙的配合。

    “将军，我输了！”

    陆封侯走过来说道，但语气里已经没了不服气。

    陈搬山亲手割了刘癞子的脑袋，还比他杀了四个人，陆封侯是个坦荡的汉子，也不会继续矫情什么。

    “搜拢下，看看这伙山贼有少可用的东西。”

    方解吩咐了声。

    陈搬山将刘癞子的脑袋往地上丢，笑了笑道：“我还以为这真命天子有大本事，原来只是个能发狠的货sè，武艺稀松平常，就是个恶汉罢了。其他的山贼在刘癞子死后就没人敢抵抗了，大概有千六七百人在那边跪着。”

    方解嗯了声，回头看了孙开道眼问：“孙大人，你观我手下比殷破山的叛军如何？”

    孙开道看着刘癞子的脑袋，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云泥之别……下官……下官今天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那我问你。”

    方解边走边说道：“那千俘虏怎么处置？”

    孙开道沉默了会儿说道：“道义上，这些俘虏若是将军不打算留着，大可放了就是。可这些人已经喝过人血，所以很难再从野兽变回普通百姓。将军仁慈放了他们，天两天，他们老老实实。个月两个月之后，他们还会变成乱匪。辛辛苦苦种田，年不得温饱，可做贼呢？抢次，够吃穿段rì子，吃完了再去抢，比种田来的简单轻易了。”

    方解看着他：“你倒是看的透彻。”

    孙开道点了点头：“下官在这两年看的了，所以也就透彻了。个人如果辈子不做坏事，不知道做坏事的滋味，他不会改变什么。但只要做了次坏事而且没有受到惩罚，就会上瘾，愈演愈烈。”

    方解问：“你的意思是，将这些人都杀了？”

    “虽不是劳永逸，最起码能保时平安。”

    孙开道抱拳道：“将军不是个妇人之仁的，应该知道下官说的没错。这些人已经不是大隋的百姓了，就算将军放了他们，等将军的人马开走之后，他们立刻就会再聚拢起来为祸。紧挨着宛县的渠县县令王百川是个仁人，虽然也不得已降了叛军，但依然恪尽职守，他组织民勇抵抗乱匪，因为身先士卒所以颇得民勇爱戴。”

    “但此人心善，破处乱匪，杀了头目其余人等就都放了，有时候若是乱匪头目苦求认错，他也会放了。这个刘癞子当初就曾被王百川擒住过，刘癞子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王百川念他悔改，将他和众乱匪都放走，让他保证不再作乱。可当天夜里，趁着民勇解散回家，刘癞子带着几十个人闯进王百川家里，将王家门老小二十几口全都杀了。”

    陈搬山和陆封侯听了同时脸sè变，陆封侯暴怒道：“这种禽兽败类，杀万次都不冤枉！”

    卓布衣长叹声，本来想劝方解不要杀太人却再也找不到理由。西北太乱了，已经乱到没有道义仁慈可以存活的地步。这里充斥着的都是罪恶丑陋，人心才两年就变成了魔心兽心。

    “可不可以收下教导？”

    沐小腰毕竟是女子，不忍见这么人被杀。

    “不能带。”

    陈孝儒道：“咱们现在带不上累赘。”

    沐小腰怔住，无话再说。他知道陈孝儒说的没错，队伍不可能带上群乌合之众穿过叛军的领地，有可能因为这些人将五千人的队伍连累死。

    所有人看向方解，等着他的决定。

    ……

    ……

    这绝不会是方解第次面对这种情况，这个头如何开，今后的路就如何走，方解深知这点。如果不杀，这些人不是本地人，让他们回家不切实际。可旦放了，队伍前脚开拔他们后脚就会重新聚拢在起，因为不劫掠不杀人他们就没活路。

    刘癞子死了，但这些人中很快就会有个yīn狠的角sè冒出来，取代刘癞子的地位，带着这千人继续作乱。

    如果都杀了，方解心里那个关口还是不好迈过去。毕竟那是千条人命，他们也曾经都是大隋的百姓。

    方解看着面前空地上黑压压跪着的俘虏，脸sè凝重。手下人都在等着他下决定，支持杀的人和支持不杀的人都有。沉倾扇和完颜云殊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们两个和沐小腰肯定是样的心思。沉倾扇虽然xìng子清冷不计较杀人，可毕竟这是千六七百条人命。

    他手下人中，陈搬山虽然动怒但也不主张全都杀了，卓布衣不是个心硬的，自然也见不得杀俘这样的事。

    其他人，大赞成杀。

    主张不杀的人，理由是这些乱匪虽然作恶端，可将他们逼到这步的是乱世，是叛军，不是他们自己。他们曾经也是大隋的百姓，若没有李远山造反的话，他们不可能拿起锄头去杀害自己曾经的乡亲。

    主张杀的人，理由只有个。

    不管他们以前是普通百姓还本就是恶人，他们都该死。因为他们为祸方，不知道有少百姓被他们杀了，妻女被jiānyín，老弱被屠杀。刘癞子喜欢剥人皮，往往破个村子之后就会将村民聚集起来，选貌美女子他自己享用，若有不从者，他就会让亲信当着全村百姓的面轮jiān这个女子，然后活活剥去人皮。

    这个理由就是，不管以前善良，可做了恶就该受到惩罚。

    方解缓步走到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年纪的山匪面前，这山匪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方解在他身前盯着他，似乎是想看破他的身躯看到他的灵魂。可这不可能，方解不是神，做不到这点。

    “你杀过人吗？”

    方解问他。

    这个汉子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草民是被胁迫来的，不曾作过恶事。草民只是……只是贪生怕死才从了贼，但从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方解嗯了声，忽然伸手将这人背后的衣服抓住猛的撕。

    这个汉子的后背上，有几道深深的伤疤。看得出来，那是指甲抓出来的伤痕。因为太深，所以这辈子都不会从他的后背上消失。

    那个汉子惊恐而茫然的看了方解眼，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后背上那深深的抓痕。

    是的，他忘了。

    方解没有再说话，继续往前走。他看到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跪在地上，身子还在发抖。

    “怕死吗？”

    方解问他。

    少年抬起头畏惧的看着方解：“怕……将军，求你饶了草民命，草民发誓再也不敢作恶了，草民回去之后老老实实的种田，绝不会再跟着别人出来为非作歹！草民知道错了……将军饶命……”

    “你在求饶？”

    方解问。

    “草民……草民不想死啊，将军饶了我吧。”

    方解摇了摇头：“当初你杀人的时候，被你杀的人求饶了吗？你可曾因为他们求饶而放过他们？”

    少年的表情僵，眼神里闪过丝恐惧。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解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往前走。

    他扫视了眼那些跪在地上的乱匪，脸sè渐渐平静下来。他以前没有想过，自己会面对这样的抉择。在樊固的时候，他不想杀人，即便面对那些杀人如麻作恶端的马贼，他也只是放箭shè伤而不亲手杀人。后来，他离开樊固之后，手里积攒下来的人命越来越，可那些人都是因为想杀他才被他所杀。

    现在，他面对的是另群人。

    也是以后领兵征战所必须面对的群人。

    他们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俘虏，而是群乱匪。两军交战，没有人愿意轻易杀俘。可现在的情况不样，所以方解必须自己做出决定。

    以后，他或许将不断的面对这种选择。

    领兵之前，他不会想到这些事。

    “将军”

    大犬看了方解眼认真的说道：“你以前可能没有想到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但我在做太子的时候，太傅曾经问过我遇到这样的情况如何选择，我当初的回答是不杀。太傅说我是个仁者，他笑的很开心。”

    方解不等大犬说完，摆了摆手：“杀”

    大犬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回忆起，太傅在听到他答案的时候确实笑得很开心，说他是个仁者。但太傅眼神里的失望，那么的浓……

    杀！

    个字，在山谷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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