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二百三十八章富贵险中求

    怡亲王府

    楼船上

    在船顶的怡亲王放下手里的千里眼，面向皇宫。这两天有些不怎么好的消息，他的心情稍稍有些yīn郁。因为货通天下行的事，朝廷里不少大臣已经求到他这里。而这些人都是支持他的人，当初为了拉拢这些人，让他们入份子进货通天下行也是手段之。如今货通天下行要出问题，他若是袖手旁观肯定失去不少助力。

    但他自己在货通天下行里倒是最干净的那个，因为他知道商行并不牢靠。指望着家商行能瞒住他自己的秘密那是异想天开，而将秘密让家商行掌握无疑就是白痴，他暗中筹谋的事若是因为生意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牵扯出来，得不偿失。

    所以怡亲王其实比较佩服吴道这个人，竟然有魄力收了朝廷那么大人的银子入股。要知道这些朝臣们可是把双刃刀，有他们在，货通天下行在生意上自然有底气，走到哪儿都不怕有人刁难。而旦出了事，这些大人们抽刀杀人也不会心慈手软。

    吴道那么聪明的人，当初既然敢接下来这些大人们的份子钱，就肯定有所依仗。这也是怡亲王为什么还没有亲自出面的缘故，他本是想看看吴道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可昨rì那些朝臣有来哀求，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秦六七恭恭敬敬的在怡亲王身边，将那些大人们商议的结果原原本本的说了遍。等他说完之后，怡亲王嗯了声道：“这些白痴难得聪明回，没有轻举妄动。若是吴道拼着鱼死网破，将账目交给皇帝……现在朝廷里早就已经炸了锅。吴道之所以没这样做，就是在等着这些白痴们想明白其中的缘故。”

    “吴道不想丢了自己的货通天下行，那些白痴不想丢了自己的官位。这是个很微妙的点，毫无疑问吴道攥着这个点。”

    秦六七垂首道：“王爷说的没错，吴道要保住自己的产业，只能硬着头皮要挟那些大人们在他那边，满朝文武要是有半人反对皇帝将货通天下行收归皇宫所有，皇帝也不好硬来。”

    怡亲王冷笑道：“吴道最没看明白的地方，就是皇帝岂是个会被人左右自己决定的人？想和皇帝硬碰硬？太傻了啊……孤太了解四哥了，看起来他是个宽仁的皇帝，实则心肠冷硬的好像石头样。他要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王爷的意思是，放弃那些朝臣？”

    秦六七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还不行啊……”

    怡亲王叹了口气道：“现在孤还用得着那些蠢货，若是不救他们，孤接下来的事也不好办。大军出征只是个开头，接下来的路才步比步难走。那些蠢货虽然没什么大用处，但利用好了能让皇帝发狂……你回头再去见见吴道，告诉他，若是他肯将东西交出来，孤保他平平安安的离开长安城。”

    “属下明白了。”

    秦六七想了想说道：“可吴道的态度，似乎很坚定。”

    “换了谁也舍不得啊……”

    怡亲王笑了笑道：“那么大份产业，连孤都动心。不过皇帝知道对西北的战事不是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天长rì久的耗下去，大隋的国库也支撑不起。将货通天下行收了，他打西北这仗就有底气。”

    “若是吴道真的不肯就范，那就……让那些白痴自己去解决好了。现在孤不能把脚踩进这池子水里，西北的事李远山时没办好，孤就还得是那个游山玩水闲云野鹤样的王爷。虽然李远山那边不是唯的办法，但却是釜底抽薪的办法……孤筹谋了这么年，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怎么能因为些小事而前功尽弃？”

    他转身，走下船顶。

    转身的时候视线在远处那皇宫的方向又停留了会儿，似乎有些不舍。

    “准备车马，孤会儿要进宫。”

    怡亲王边往下走边吩咐道：“该是孤去见见四哥的时候了，也该去见见太后了。朝臣们都在帮孤说话，听说四哥在东暖阁发了火……孤是时候去表表忠心掉掉眼泪了，告诉他孤真的没想过去西北，都是那些朝臣们私下里胡乱揣摩的。孤越是说不想去，四哥就越会以为我真想去。孤去见他，他会以为是孤发慌了表清白呢……呵呵，和四哥斗着玩，这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秦六七没敢插嘴，小心翼翼的跟在怡亲王身后。

    “王爷昨天去清风观，收获如何？”

    过了会儿后他问道。

    怡亲王笑了笑：“那么人跟着，能有什么收获。不过既然是定好的事，料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萧真人其实比谁都聪明，他明白孤话里的意思。”

    秦六七嗯了声道：“只要清风观那边没问题，就真的没什么问题了。”

    说到这些，怡亲王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方解那边怎么样？”

    秦六七躬着身子回答道：“庄蝶送回来的消息说，方解看起来倒是对她没什么疑心。不过沉倾扇对她看着颇有敌意，总是不冷不热的试探。从昨天开始，方解交代庄蝶以后负责采买东西，这样来她好往外带消息了。”

    怡亲王嗯了声道：“孤直在想，方解会不会是皇帝故意派过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帝的手段也太低级了些……难道他以为，孤真的会对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推心置腹？”

    “盯着就是了……还有，让庄蝶找机会在方解那里搜搜，看看吴道是不是把东西给了方解。”

    “属下这就去办。”

    秦六七应了声，犹豫了下后说道：“方恨水这些rì子直在方解身边转，这个人是个不听话的。前些rì子休课的时候，他还跟踪过演武院的教授墨万物。”

    怡亲王皱了皱眉，冷哼声道：“jǐng告他，若是再这样妄为……不需大内侍卫处的人动手，孤先把他打进十八层地狱！”

    ……

    ……

    散金候府

    吴道眯着眼看了方解眼，忍不住微微摇头道：“让你老老实实在演武院呆着，老老实实的把铺子开起来，不要往我这里跑了你偏不听……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了不起，什么事都能插手了？”

    方解在书架边，随意拿了件珍宝把玩：“你是东主，银子是你出的……事情差不已经定下来，我总得跟你汇报下不是？rì子就定在二月十二，到时候红袖招的姑娘们会把那些衣服穿出去让满城百姓看看……怎么样，这rì子选的不错吧？”

    吴道嗯了声：“那是你的事……若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方解撇了撇嘴：“反正我已经进来了，早出去晚出去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你的xìng格。”

    吴道微微皱了皱眉：“你不怕死？”

    “怕……”

    方解道：“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不怕死……种叫英雄，种叫傻逼。我肯定不属于前者，当然也不属于后者。所以怕死是肯定的，但这和进你的散金候府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来串门的，就算这会有数不清的刺客闯进来……我想跪地求饶应该还有用。”

    吴道忍不住笑了笑：“你这无耻的xìng子怕是改不了了。”

    方解笑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也没什么气概，指望着我和你同生共死不太实际。我想来想去，唯能做的也就是不时来看看你死没死，如果死了，就买副柳木薄棺把你装起来葬了。”

    “小气！”

    吴道笑了笑：“怎么也得买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方解道：“干嘛那么糟蹋银子，人死百事空，还在乎用什么装尸体干嘛？不过你要是真有什么舍不得的千万要告诉我，比如这屋子的古董珍玩我倒是可以替你都保管好。”

    吴道嗯了声道：“你放心吧，如果我真是必死无疑，定会在死之前把火把这院子烧了。”

    方解叹了口气：“真狠……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把能派去江南的人都派去了，不过我没把握那些人能护住隐玉，话说你这么年来叱咤风云难道就真没有点儿隐藏的实力？非得嘱托我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去做这么正经的事？你这当爹的做事也太不认真了吧，万我傻了没明白你的意思，你闺女岂不是危险了？”

    “肯定有啊。”

    吴道点了点头道：“谁都会有些秘密对不对？”

    方解将手里的珍宝放下，看向吴道好奇的问：“说来听听？”

    吴道认真的说道：“万两银子个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还不能用我给你的银票，那算不得你的钱。”

    方解白了他眼：“你既然有安排，还暗示我派人去江南干什么？”

    吴道笑道：“试探啊，看看你这个人是不是值得交个朋友。”

    方解呸了口：“无聊吗？”

    吴道摇了摇头：“说吧，今儿既然上门来，就肯定不是只说这些事的。你若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谜题，也不会跑到我这来。别以为我会相信你之前说的什么收尸之类的话，你没那么义气。”

    方解赞道：“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是想问……这个时候武当山的道人忽然到了dì dū，会不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吴道脸sè变：“你怎么知道的？”

    方解摊了摊手：“巧合。”

    吴道沉默了会儿后极郑重认真的说道：“别去管，别去碰……方解，我必须告诉你，我的事你若是掺和进来，九死生。武当山的人到dì dū来的事你若是掺和进去，十死无生！”

    方解皱眉：“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吴道摆了摆手：“你走吧，记住我的话就是了。还有……从今天开始你若是再敢踏进我散金候府的门，我就阉了你。老老实实做你演武院学生，规规矩矩做你的商铺老板。十年之后才是你的舞台，你这么早使劲往上爬，早晚会摔死。”

    方解沉默了会儿后同样认真的问道：“那你说我现在爬的高度掉下去会不会摔死？”

    吴道点头：“会”

    方解笑了笑，洒脱道：“那我还怕什么？现在掉下去是摔死，爬得再高些掉下去也是摔死，唯不同的就是尸体烂些罢了……但已经死了，还在乎尸体干嘛？如果注定了要摔，那就摔个轰轰烈烈。如果万没摔下来呢？”

    他边往外走边哈哈大笑道：“我岂不是赚大发了？！”

    吴道怔了下，看着方解离去的背影失神了好会儿。当那少年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他忽然笑了笑：“真以为我会相信你是那种往无前的人？你这家伙肯定是想通了什么吧……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