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二百十三章令人心忧

    方解回到散金候府的时候天sè已经暗了下来，马车在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方解发现侯府与平时有些不同，院子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和平rì里的寂静冷清截然相反。麒麟着院子里怔了下，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解想了想道：“十有**是这这院子的真主人回来了。”

    方解没猜错，之所以院子里的下人们忙活起来，正是因为散金候吴道从西北回来了，才进门没久。下人们忙着烧水伺候他洗澡，还要搬下来带回来的东西，着热闹非凡。方解进门就见胖子酒sè财在院子里指手画脚，指挥着下人们忙东忙西。

    “哎呀，这不是小方大人吗，未能远迎失礼失礼啊。”

    酒sè财笑眯眯的迎上来。

    方解白了他眼道：“我是交了房租的。”

    酒sè财怔，这才想起来方解他们直就在散金候府里住着，脸红讪讪笑道：“这不是出门太久忘了么，既然交了房租那自然是家人，放心放心，我定会照顾你到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西北跑圈万里来回，你怎么就没瘦？”

    方解问。

    酒sè财笑道：“好不容易才胖起来的，瘦下来岂不是把以前吃的那么好东西都浪费了？我这人最简朴不舍得浪费东西，所以为了保持成果这趟吃的可真辛苦。”

    “侯爷找你做帮手，就是为了衬托他比较帅吧？”

    方解恶意的揣测了句。

    酒sè财嘿嘿笑了笑道：“不不不，侯爷找我做帮手其实是为了衬托他是真有钱。”

    方解扑哧声笑出来：“你这酒sè财的名字真没白取，酒sè财没有气，这好脾气真让人喜欢，我太喜欢你了。”

    酒sè财脸红道：“可别……我还是喜欢妞儿些。”

    方解哈哈大笑，边往里走边问：“侯爷呢？”

    “洗澡呢，这趟下来侯爷倒是又清瘦了不少。不过能把陛下交代的差事顺顺利利的干好，侯爷心里也高兴。你是没见，那么庞大的物资那么庞大的队伍，都是咱们货通天下行给运到西北去的。船队绵延几十里，桅杆如林，你不知道我着这场面有自豪。自古以来，哪家商行能有这般实力？”

    “数以千万计的物资，数十万大军，都是咱们货通天下行自大隋各地运往西北，在山东道汇合后，场面之壮观我这辈子是再也忘不了了。这下也让世人皆知我货通天下行的实力，谁不挑拇指赞声了不起？”

    听他说完，方解表情明显僵硬了下后却不再说笑：“劳烦，侯爷洗漱之后若是方便，我想见见他。”

    “客气啥。”

    酒sè财笑道：“你是交了房租的……”

    方解笑了笑抱拳离开，脸sè变得有些凝重。沉倾扇出来他表情有异，轻声问了句：“怎么？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方解缓缓摇了摇头，边走边轻声说道：“这次货通天下行将实力都显了出来，百姓震惊，朝廷里也必然震惊，家私人的商行竟然能有如此实力，若是持有这家商行的人心怀不轨……对朝廷来说岂不是心腹大患？散金候这么急这赶回来，我怕是因为朝廷里已经有人针对。他那般睿智的人，怎么会这样毫无保留的把实力都亮出来？就算是陛下的旨意，他也不该这样……现在战局已定，朝廷已经用不到货通天下行，再往西北运送兵力物资自然用的是大隋的水师。”

    “你担心皇帝卸磨杀驴？”

    沉倾扇问。

    方解点了点头：“货通天下行太大了些……之前陛下用商行的船队运兵运粮这事，已经让许朝臣不满了。但陛下用的到侯爷，自然对朝廷里的声音加压制。现在战争成了定局，皇帝没必要再瞒着什么，自然也就再用不到货通天下行。若是朝廷里针对侯爷的声音越来越高，未见得皇帝就不会对侯爷下手。”

    “太大了……”

    方解皱眉道：“货通天下行太大了，大到已经让朝廷里的人不安。”

    沉倾扇道：“散金候未必想不到这点，他既然能有今rì的财富地位，其城府心机必然不是般人可以比的，料来在商行倾力而为之前，他必然有过番思量。”

    “我担心的是……”

    方解皱眉，想起了那个因为某些事而被迫离开长安回到清乐山的小丫头：“如果当初侯爷倾尽全力帮助陛下办西北的事，是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威胁？”

    沉倾扇冰雪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方解的意思：“散金候去西北之前，先把闺女送到了清乐山。难不成皇帝就是用他闺女要挟他的？若是他不尽力把西北的事办好，就将他闺女收入宫门……对于个才十五六的小女孩来说，进了宫无异于是场灾难。那些个嫔妃贵人们，哪个是省油的灯。”

    “所以……”

    方解有些沉重的说道：“我担心侯爷是不是要做出什么大决定了。”

    “什么决定？”

    沉倾扇问。

    方解摇头道：“若是想避祸……当然是只能把货通天下行整个献给陛下！这样来，就如他捐赠数万金修缮城墙样，花钱买平安。当初陛下逼着他办西北的事，未必没有这个意思。侯爷若是想平安，就不能留下货通天下行！”

    沉倾扇怔，随即喃喃道：“好yīn狠的箭双雕……”

    ……

    ……

    家商行有能影响场战争的实力，甚至影响国家根基的实力，对于朝廷来说这绝不是件好事。货通天下行这次确实干的漂亮，那么庞大的物资补给那么庞大的军队，竟然能稳妥的全都运到西北，不用仔细去想也会震惊于货通天下行的能力。

    方解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朝廷里的大人们，不会允许家商行能威胁到大隋的安稳。而且，当初陛下之所以选择货通天下行来运兵运粮运甲械兵器，是要瞒着朝廷里的那些大人们。皇帝信任个商行老板个上不了台面的商人，而不信任朝臣……朝臣心中会舒服痛快？他们没办法在皇帝面前做什么，但他们可以对货通天下行做什么。

    群手握重权的大人们，想要整治家商行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而若是到了朝廷里的大人们针对吴道的事越演越烈的时候，陛下自然要出面安抚。吴道有功与大隋社稷，先是捐了数万金修缮长安城，又倾尽全力办好了西北的事，陛下不可能轻易杀他……他定会给吴道个很恰到好处的提示，那就是想保住xìng命，就得舍弃些东西。

    货通天下行大到足以让位皇帝起贪心了，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

    方解开始没太在意这件事，现在仔细想起来才感觉到其中的可怕。也才明白，为什么吴道当初急匆匆将吴隐玉送回江南。他在去西北之前就已经在安排后路了，只是吴道也明白，只要还在大隋，他就没有办法抵抗那位至尊。

    皇帝句话，可以夺走他半生的心血。

    想到这里，方解的心里就很酸楚。吴道是他到了长安城之后对他帮助极大的人，方解自认为不是个好人但却有自己的底线，恩情就是恩情，让他袖手旁观…他做不到。胖子酒sè财讲述西北之行经过的时候，方解瞬间就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所以他才会急着见吴道。

    但他不知道，自己又能帮些什么。

    所以，和吴道面对面坐下的时候，他不知道如何开口。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真的视为长辈。虽然吴道总是刻意拉开些距离，甚至在方解他们住进散金候府也要交房租的事情上斤斤计较，但方解心里对他确实充满了感激。在初入长安城的时候，若是没有吴道的帮助，他知道自己绝不是现在这般光景。

    而想到吴道的斤斤计较，他又明白了些事。之所以吴道在许小事上算的如此清楚，何尝不是故意和方解撇清关系？若是吴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方解就住在散金候府自然扯不清瓜葛。到时候吴道轻描淡写句这只是生意，就能把方解从局里踢出去。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在方解初见吴道的时候，吴道就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局面了。

    所以，方解心里加酸楚。

    吴道对他的帮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真心的，甚至在很久之前就考虑到了帮他脱身……这等智慧，这等远见，只怕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可即便如此，他也逃不开陛下的手掌。因为这里是大隋，而陛下在大隋就是神！

    “有话就说，怎么才不到年没见，如此扭捏了？”

    吴道边吃饭边笑着说了句，他起来倒是胃口极好，虽然桌子上只是些清淡小菜，也没有酒，手里端着碗白米饭，但他吃的津津有味很香甜。

    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气，决定不试探什么。

    “货通天下行，是不是保不住了？”

    他坐直了身子，着吴道的眼睛问。

    吴道伸出去夹菜的手在半空中停住，随即摇了摇头道：“与你无关……不过从明天开始，你们还是住回自己铺子里的好。”

    他用筷子尖指了指桌子上的个木盒道：“这里面是你租下那铺子的地契，拿去吧。能送你的东西已经不，这房子最起码能让你有个落脚的地方。”

    方解鼻子酸：“无可挽回？”

    吴道笑了笑道：“你能猜到这么已经让我吃惊，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士别三rì当刮目相待。现在的你比初进长安城的时候要聪明了，但还不够聪明。有些事你到了也未必是真的，而有些事你以为清了实则只是冰山角。你现在到的长安城和你才到的时候到的长安城肯定大不相同，但你到的还是不够。”

    他边吃饭边说话，很快碗白米饭就吃了个干净。方解伸出手，想为他再盛碗。吴道却将最后个米粒吃下去后放下碗筷：“不吃了，饭吃七分饱就够了。什么事都不能做的太满，那样就没了退路。”

    “你最近在接近怡亲王？”

    他问。

    方解沉默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陛下的旨意？”

    他再问。

    方解显然没想到吴道竟然眼就能穿，他脸sè变了变然后又点了点头。

    吴道笑了笑道：“我的事你不需要担心，真要是我扛不住的时候你也帮不上什么。之所以把铺子给你，我是想着以后万无所有了，还能有个地方借宿。当然，到时候你若不收留我，我也没办法……只是，想让我低头的那些人又怎么会轻易如愿？最后只怕会大吃惊吧？”

    他语气温和道：“至于你，还是我刚才的话，凡事不要做的太满，太满没退路。陛下将这事交给你是信任你，但你本身却并不重要，明白吗？作何任何事成功都不是第目标，别死在这事里才是。”

    方解点头：“我明白。”

    吴道嗯了声，起身道：“出去走走，边走边聊。”

    方解跟在吴道身后出了房门，起来，就好像是吴道的学生或是子侄后辈样。两个人走在起，就像是……家人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