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百五十七章想吃鱼自然要舍得下饵（下）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演武院学生们看到那个和和气气长相俊美的僧人的时候，心里都颤抖了下，不由自主的生出股恐惧。他们或或少对佛宗都有些了解，也都听过佛宗宣扬西方是极乐世界的说法。但这里是大隋，是dì dū长安，这里是隋人的极乐世界，不是佛宗的极乐世界。

    “佛宗的人？”

    下意识后退了步的刘爽诧异了句，随即握紧了手里的横刀。这些演武院的学生们并不是雏鸟，他们很快就冷静下来然后聚拢在起。甚至还有意识的将马丽莲护在最里面，戒备的看着那个似乎人畜无害的年轻僧人。

    “谢谢诸位。”

    尘涯微微俯身，很真诚的说了句。

    刘爽不想在最前面，可他再想退后的时候发现其他同伴已经结好了阵势，他如果硬挤进去的话，肯定会给敌人寻到破绽。他难以理解为什么在大隋的dì dū外面会遇到佛宗的人，按照道理佛宗的人即便再强势也不敢轻易踏上大隋的土地。何况这里还是dì dū，除非是佛宗的人不想活了不然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些。

    “谢我们？谢我们什么？”

    他问。

    尘涯直起身子后微笑着回答：“谢你们来做鱼。”

    这句话刘爽没有立刻明白，当他下意识的看了方恨水的眼之后才反应过来。于是他有些愤怒，渐渐替代了心里的恐慌。即便他算不上是个正人君子，但大隋子民骨子里那种根深蒂固的骄傲感让他挺起了胸脯。

    “谁是鱼，你确定？”

    他问尘涯。

    尘涯点了点头，指了指他们所有人道：“你们都是鱼。”

    他又指了指方恨水说道：“他也是个隋人，但现在他是个鱼饵。”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温和道：“我是渔网。”

    刘爽回头看了同伴们眼，迅速的交流了下眼神。然后他再次看向尘涯字句的说道：“我知道你既然敢出现在这里，自然有所依仗。或许你的修为很高所以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但有句话你应该也听说过。”

    “什么？”

    “鱼死网破！”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刘爽高高跃起刀斩向尘涯的头顶。厮杀来的很突然，没有太的交谈。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佛宗的人就是大隋的敌人。而哪怕这个人不是佛宗的人，出现在dì dū长安就是触犯了大隋的国法。那么，就是势不两立。

    刘爽的刀子很快，在他出刀的瞬间同时喊了句：“马丽莲退回去找支援，其他人掩护她！”

    这句话喊完的时候，他的刀子距离尘涯的头顶不足寸。

    然后，刘爽死了。

    尘涯看似很缓慢的抬起手，但当他的手指指向刘爽额头的时候还是比刘爽的刀子快了些许。然后，半空中的刘爽身子忽然震了下，他的脑袋猛的向后仰，道血箭从他的脑后喷了出来。这个骄傲的演武院学子，甚至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就死在了对方的脚下。

    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激荡起片尘土。

    刘爽是个不被别的学生喜欢的人，但这刻，当其他学生看到他倒地不起，看到他额头上那个血洞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杀！”

    个学生挥舞着横刀冲了过去，离着尘涯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刀斩落，他的修为虽然不高，但已经勉强能催动刀气。吞吐在刀锋外面不足米的刀气比刀子本身还要锋利，可那刀气斩在尘涯身上的时候却连他的衣服都没有割破。而事实上这只是人们的错觉，那刀气在尘涯身外寸就被弹开。

    尘涯微笑着对他指了指，然后他也死了。

    在尘涯看来，冲上来的这些人都是群明知必死却还往上闯的白痴。他觉得隋人都是这样的白痴，相对来说那个叫方恨水的家伙就要聪明了。他喜欢方恨水，过于喜欢所有隋人。因为他对隋人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只有恨。

    接连有三个人死在尘涯的拈花指下，最后倒下的那个人身子还在抽搐着。

    马丽莲跑出去五六步远，回头的时候被看到的场面吓得惊呼了声，然后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她挣扎着爬起来，想抽刀和自己的同伴们起去战斗，但她这个时候听到了同伴的怒吼。

    “滚！快去找先生！”

    马丽莲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带着联络用的讯号烟花？

    ……

    ……

    她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脚下空顺着斜坡翻滚下去。她的身体不断在树根和石头上撞击，但她却感觉不到点疼痛。她是归德将军的女儿，从小到大她都喜欢缠着父亲给她讲战场厮杀的故事。但故事终究只是故事，她没见过死人，也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杀人是如此可怕的件事。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接连死在那个年轻僧人手里，倒下去的时候那些熟悉的身影是那么的无助。

    但他们也同样无畏。

    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和那个年轻僧人在修为上的巨大差距，可他们为了让马丽莲逃走还是选择留下来试图挡住敌人。他们大部分都是世家出身的公子，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们骨子里都有些跋扈。可在这个时刻，他们没有个人贪生。

    除了刘爽之外，最先战死的是军方出身的考生，因为他们对于敌人的畏惧在所有人中是最低的。身为军人，他们有为国率先赴死的觉悟。刘爽之后死了的两个学生都是军人，他们两个互相掩护着交错身形前进，然后个佯攻个偷袭，训练有素的他们将自己的实力全部发挥了出来，但依然快不过尘涯的手指。

    刘爽死了，两个军人死了。

    还剩下六个人拦在尘涯面前。

    他们六个人组成了个圆阵，没有再贸然进攻而是背靠着背缓缓往山下移动。但地势决定了他们这个圆阵是么的不牢靠，这里不是平地而是山坡。他们即便不动，也无法保证圆阵的稳定。

    尘涯似乎并不急着阻拦那个逃走报信的女孩子，他倒是对那些学生们身上的衣服有些兴趣。

    统的院服，统的佩刀。

    “你们不是军人，但身上的衣服相同，佩刀相同，甚至背后的行囊都相同……而你们的衣服样式又很特别，让我来猜猜……”

    尘涯边缓步往前压，边微微皱眉沉思。片刻之后，他的嘴角勾勒出抹开心的弧度：“我猜到了，你们都是演武院的学生，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方恨水脑子里轰的声如同炸了个响雷。他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三具都被戳破了脑袋的尸体表情痛苦至极。他没有想到，自己坑害了的竟然都是演武院的学生。

    种巨大而沉重的负罪感在他心中升起，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内疚？”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妖魅般的老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老僧盘膝坐在那块凸起的大石头上，指了指那三具尸体对方恨水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从现在开始已经是大隋的敌人了。无论是行走在大隋这个国家任何个地方，被人知道你曾经出卖过演武院的学生那么你就只能有个下场……被愤怒的隋人撕成碎片。”

    “把他们的身上的食物都收集起来，如果你下得去手，用他们的刀子将尸体上大腿和臀部的肉也割下来，你知道咱们要想走出大隋还有很远很远的路，万没有了食物对你来说是件痛苦的事。当然……你下不去手也得这样做！”

    “我不！”

    方恨水哭喊了句，然后跪下来疯狂的给老僧磕头：“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好不好？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我甚至愿意奉献我自己的肉给你吃，但你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我求求你……”

    “求我有何用？”

    老僧微笑道：“杀人的不是我。”

    他看着方恨水语气平淡的说道：“是你把他们引上来的，你是那个鱼饵，而他们都是鱼。没有你，他们不会死。所以你可以把自己当成杀死他们的罪魁祸首，这样想点儿都不错。你如果觉着内疚，可以自杀以谢罪。你看刀子就在你身边不远处，很锋利，如果你动作够快的话，抹断自己的咽喉甚至还感觉不到疼你就死了。”

    “去试试？”

    他问。

    方恨水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终究没有去抓那柄掉落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横刀。

    ……

    ……

    尘涯缓缓的抬起手，指向个演武院的学生。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表情忽然诧异了下。

    因为他看到，之前逃走的那个女学生又回来了。

    “马丽莲，你为什么不逃！”

    个学生大声喊道，嗓音有些发颤。

    马丽莲握着刀子，身上的院服很脏，脸上还有被树枝刮出来的血口，但她握刀的手却没有颤抖。

    “不能回去，你们挡不住他，而若是我回去，他就能追着我找到袁成师他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格外的坚定。剩下的几个演武院学生都愣了下，然后将圆阵打开条缝隙：“你到里面来！”

    “不！”

    马丽莲咬着嘴唇说道：“已经因为我而死了三个同伴，咱们或许都会死，但我不想让你们再因为我而死，要死……咱们也是同为了捍卫大隋的尊严而死！”

    “为大隋而死！”

    个学生吼了句，似乎是不想再这样后退，冲上去刀砍向尘涯，却被那根手指轻而易举的挡住。

    “看看，你们是么的弱小。而我用个快要腐烂发臭的鱼饵，钓上来少鲜嫩可口的鱼儿？”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冲到他身边的学生额头上忽然凭白出来个血洞。然后他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而那柄横刀依然紧紧的握在他的手里。

    尘涯轻叹了声，将手指缓缓的对准了马丽莲。

    “你不怕死？”

    他问。

    马丽莲摇了摇头，眼睛里似乎都能滴出来血。

    “那下个就是你。”

    股劲气从尘涯的时间迸发而出，眼看着就要刺到马丽莲额头的时候，忽然道黑影出现在马丽莲面前，举着柄残破短小的残刀恰到好处的挡住了那缕劲气。当的声，握刀的手阵晃动，但这个人却没有向后退步，而那柄破烂残刀，竟然没有被这指击穿。

    “他们不是鱼，也不是鱼饵。”

    出现在马丽莲面前的人同样身穿演武院的院服，同样的年轻。他缓缓直了身子，看着尘涯字句的说道：“他们只是群倒霉鬼，我才是你们要的鱼，也是别人用的鱼饵。”

    “方解！”

    马丽莲惊呼了声，嗓音里透着股不同寻常的喜悦。

    “滚！”

    方解没回头骂了句：“你们有远滚远，别死在我面前！”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慢慢的从怀里将那个讯号烟花逃出来，然后拉响，团烟雾升腾起来，然后在很高很高的地方炸响。

    这刻，方解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