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作者:知白

    第九十二章你是鼻子很灵的那个？

    方解回到红袖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进了屋子听大犬说横棍死了之后沉默了好会儿。横棍的尸体被大内侍卫处的人带走，杀人的凶手现在还没有找到。他默默从长袍里面的白sè衣服上撕下来条绑着胳膊上，然后对屋子里的人说了两句话。

    “我在红袖招西边隔条街上租下来间铺子，从畅园回来的时候顺路交了租金，小腰姐你们搬过去住，等我回来。”

    “我去把横棍的尸首要回来。”

    说完这两句话，他转身走出红袖招的大门。

    “我跟你去！”

    麒麟从他背后追出来，嗓音沙哑的说道：“杀横棍的人终究还是要杀你，你自己出去我们也放心不下。”

    方解顿住脚步，回头对麒麟说道：“从这里往左走大概走小半个时辰，再左转有家棺材铺，麒麟哥……去买口棺材吧，估摸着店主已经关门，想办法……走大街，不要进小巷子，记住。”

    麒麟怔，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关门，我就砸开。”

    方解嗯了声，看向大犬和沐小腰说道：“先回去，不能再给红袖招添麻烦了。咱们这些人都是灾星，走到哪儿就祸害到哪儿。息大家帮咱们的已经够，咱们的命也不结实，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还给人家，欠人的情分越心里就越堵，不能还，最起码也不要再给别人招惹祸端。”

    大犬和沐小腰点了点头。

    “你身边必须有人跟着。”

    直沉默的沉倾扇忽然说了句，语气很轻但坚定到毋庸置疑。

    “我去”

    沐小腰缓步走到方解身边，看着方解的眼睛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个人出去，但你肯定有你的道理。本来我打算悄悄跟着你的，所以刚才没开口。我聪明不及她，刚才她说……”

    方解摇了摇头示意沐小腰不要继续说下去，他笑了笑只说了四个字：“我回来之前就知道了。”

    沐小腰点头，跟在方解身后走出红袖招。

    红袖招三楼，息画眉在窗口看着走出去的方解忍不住微微摇头。在她旁边的息烛芯眉头也微微皱着，沉默了会儿语气有些微怒的骂了句：“他是白痴？！”

    息画眉怔，看向息烛芯问道：“你不是直很厌恶这个方解吗？”

    “现在也样，正因为他白痴。”

    息烛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再没往楼下看眼。息画眉却总觉得息烛芯的语气里有些与往常不样的东西，可具体是哪儿不样又想不出来。看着息烛芯的背影，她微微摇头自语道：“你本应该过好的生活，若是让陛下知道你在这楼子里跳流花水袖，也不知道会不会立刻派飞鱼袍封了这楼子。”

    可转念又想到那青衫男子离去之前的交待，她只能无声叹。

    方解和沐小腰走出红袖招之后，走出去大概二百米发现还有间包子铺没有关门。方解竟然还有心情停下来，掏出铜钱买了十个包子。

    “你也没吃过饭吧？”

    他问沐小腰。

    沐小腰点了点头。

    她以喝酒当饭吃，可今天整整天，她连酒都没有喝口。心里堵的太难受，以至于连酒都喝不下去。

    方解让老板将包子分成两份，他六个，沐小腰四个。

    “素的”

    方解淡淡的说了句，然后把个包子塞进嘴里。包子并不大，但口吃下去个还是有些艰难。鸡蛋蘑菇馅的包子，味道不错。他接连吃下去三个之后，看着脸sè有些为难的沐小腰说道：“吃了东西才有力气，临回来之前卓先生特意找到我，让我跟你说件事……你这几年来之所以感知的能力停滞不前，和酗酒不无关系，酒喝得太，会让你越来越迟钝……如果我早知道这些事，绝不会直给你买酒喝。”

    沐小腰跟上方解的脚步，捏起个包子咬了口。

    “难吃？”

    方解问

    “不”

    “那就都吃完。”

    方解将最后个包子塞进嘴里，下意识摸了摸腰畔那柄锈迹斑斑的残刀。沐小腰学着他的样子将整个包子塞进嘴里，可她的嘴太小，有些嚼不开。方解从袖口里掏出手帕，为沐小腰擦了擦嘴角上流下来的汤汁语气轻柔道：“从红袖招出来到这里你陪我走了三百六十五步，够了。”

    “不够！”

    沐小腰艰难的咽下去嘴里的食物摇头说道。

    “我租下的铺子门口不远，有个卖热汤面的，生意不错，应该是很好吃。明儿早起去吃，行不？”

    沐小腰点头，然后语气笃定的说道：“我不走。”

    “必须走。”

    方解为沐小腰擦完嘴角，将手帕叠好递给她后说了个字：“看”

    沐小腰怔住，愣神的时候方解已经转身走了出去。沐小腰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跟上去。她回身走向方解租下来那个铺子，边走边吃包子，然后自然而然的打开手帕擦嘴，在手帕打开的时候她看见上面写着行小字。

    卓先生在，我信不过朝廷，若有事，找老瘸子。

    这是句很不通顺的话，里面要表达的意思却又太。沐小腰瞳孔微微收缩，瞬间明白了方解的意思。她忍不住加快脚步，袖口里藏着的红绫蠢蠢yù动。

    某处

    身子隐于暗影出的人轻声笑了笑对卓先生说道：“孤身人，他还真信得过你。”

    卓先生摇了摇头，没说话。

    可他心里却想说，如果他真信得过我，就不会孤身人。

    ……

    ……

    吃了六个包子，方解觉得自己肚子里热乎乎的很舒服。对于他的饭量来说，六个包子根本就填不满，再加倍也未见得能吃饱。但他却只吃了六个，当然不是舍不得铜钱，而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吃太饱会误事。

    人吃的太饱，就会变得安逸，而哪怕有丝的安逸，难免就会有些反应迟钝。

    他顺着大街路往前走，步伐不快。大街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少，路边的店铺也有不少已经关了门。走到个小巷子口的时候方解似乎犹豫了下，然后转身走了进去。巷子里很幽深安静，方解微微俯下身子脚下蹬猛的冲了出去。

    动如脱兔。

    就在他冲到巷子深处拐过街口冲进另条小巷的时候，在他身后巷口忽然出现了几个黑影，为首的人身披件能遮住头脸的黑袍，看了方解消失的方向示意了下，他身后着的黑衣人随即冲了进去。

    间民房的房顶上，本要冲下去的几个蒙面人被首领阻止住。那首领指了指下面巷子里那些黑衣人，嘴角挑了挑低声道：“有人替咱们动手，静观其变。”

    六七个黑衣人冲进巷子里之后就亮出了兵器，雪亮的横刀在月sè下反shè出种冷森森的光芒。为首那个黑袍男人嘴角带着冷酷轻蔑的笑意，喃喃了句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然后身形闪消失无踪。

    黑衣人追过第二条巷子的时候忽然猛的收住脚步，最前面的个硬生生停住之后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

    前面巷子里，手里握着柄残刀的方解安安静静的在那儿。

    “杀”

    个黑衣人低声咆哮了声，率先冲了上去。他手里的刀锋高高举起，携着风雷之声猛的劈向方解的头顶。眼看着那横刀举起，方解非但没有往后退反而向前跨出大步。右手握着的残刀自下而上划了出去，在他撞进那个黑衣人怀里之前，残刀撕破了那人的咽喉，股微烫的血噗的喷了出来。

    方解在那人身边擦肩而过，而脖子里喷着血的黑衣人刀锋还在半空举着。

    反手刀，走字。

    是右手。

    第二个黑衣人显然吃了惊，没想到二品上修为的同伴竟然会个眨眼的功夫就被人划破了咽喉。头领之前说过，这个少年是不能修行的废物，可个废物，怎么可能出刀这么快这么凌厉？

    就在他惊诧的瞬间，方解的刀子已经到了他身前。他甚至没有看清方解的刀子是从什么角度攻过来的，下意识的想举刀格挡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找到对手刀子的运行轨迹。

    还是反手刀，还是走字。

    还是右手。

    只用左手练了天式刀的方解，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右手杀人。让人惊讶的是，仅仅天的时间，他竟然将式刀的出刀方式运用的如此娴熟。刀锋诡异的从完全无法预判的角度出现，将第二个黑衣人的咽喉划破。

    血如瀑布样喷了出来，月sè下的血雾如同大朵展开的梅花。

    “起上！”

    剩下的四五个黑衣人拥而上，横刀密集的斩向方解。方解的身形如游鱼样在那四五个人之间穿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反手刀戳进个黑衣人的后心。噗的声，刀子应声而入。

    他向后急退了几步，拉着中刀的黑衣人同时撤步。与他擦肩而过的四个黑衣人转身，然后缓缓的压了上来。方解将残刀从黑衣人的后背抽了出来，很慢。寂静的夜sè中，残刀如锯口样的刀锋在那人身体里缓缓抽出的声音都那么清晰，刀锋在骨头上摩擦发出的响声令人牙齿都为之酸。

    嘭的声，方解将那黑衣人踹飞了出去，脚下点，跟着那飞出去的尸体同时往前扑了出去。

    个黑衣人刚躲闪开那具飞过来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回身方解就到了他面前。残破的刀子笔直的贯进了他心口里，然后他感觉到那刀子在自己身体里猛的拧了下。他甚至错觉，自己听到了心脏破裂的声音。

    “废物！”

    趴伏在房顶上的蒙面人首领低声骂了句，指了指方解说道：“下去帮忙，不管那些人是谁，现在咱们都有个目的，杀方解！”

    他身边的四五个蒙面人立刻起来，如展翅的猫头鹰样从房顶上扑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隐藏起来的黑衣人首领也有些恼火，从暗影里闪身出来，抽出黑袍里藏着的柄软剑，毒蛇样刺向方解的后背。他直藏身在墙壁暗影里，身上的袍子又很宽大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身形。之前他在那里动不动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软剑几乎是在瞬间就到了方解的后背，而方解似乎毫无察觉。

    就在那剑已经抵在方解后背衣衫的时候，持剑的黑袍人忽然身子僵，那剑再也往前递不出去分毫，下秒，他做了件让所有人大吃惊的事。

    他抽剑，回身剑将自己的个手下刺穿了心口。再剑将个蒙面人的咽喉划破，宽大的黑sè长袍展开，他就如只巨大的蝙蝠样，动作快的让人根本难以反应。他在巷子里辗转腾挪，如蝙蝠来回俯冲飞翔。

    方解向前杀，他在方解背后往另个方向杀，就好像对配合默契的伙伴样，个比个杀人快。

    短短不到分钟的时间，围着方解的七八个人，竟然大部分被那黑袍汉子刺死，剩下的两个被方解刀个砍翻。

    方解杀了面前最后人之后，回头看了眼那个持剑的汉子。

    他抬起手抹了抹头顶上的汗水，看向房顶上有些郁闷的说道：“你就不能来的快些？我真没心情玩刺激。”

    不知道什么时候，之前趴在房顶上那个蒙面人的身边又了个人。

    穿身布衣，手掌放在那蒙面人的肩膀上。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而身边趴着的蒙面人却早已经吓得忍不住颤抖起来。

    “弃剑”

    布衣男子轻声说了两个字，巷子里那黑袍男人随即将手里的软剑丢在地上。个说个做，毫无滞碍。

    说完这句他忍不住有些失望的对方解说道：“该来的没来。”

    方解却没回答，而是如头发现了猎物的猎豹样冲了出去。他连看都没看眼之前想杀他的那个黑袍人是谁，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看到他这样疯了般的冲回去，卓先生的脸sè猛的变，说了声全都带走，然后纵身追向方解。

    ……

    ……

    这是间杂货铺子，原来的主人已经搬走，还有很不用的东西随意丢在铺子里，所以显得很乱。

    大犬扫了眼这屋子里乱糟糟的样子，忍不住摇头：“你们两个先上楼去休息，我来收拾……虽然我最反感的就是动手做这些粗鄙事，可现在好像除了我之外也不会有别人打扫了是吧……”

    坐在轮车上的沉倾扇和在边的沐小腰都知道，大犬有个很奇怪的毛病，明明本身就是个粗鄙之人，可偏偏有着和那些所谓贵族样的毛病，甚至比那些贵族还要坚持。不洗衣服，不入厨房，至于打扫房间不必说，他就好像个真的贵族样，绝不会去做那些有辱自己身份的事。

    也不知道这坚持从何而来，但大犬有时候固执的让人愤怒。

    但是今天，他好像开窍了。

    就在他弯腰捡起个笤帚准备扫地的时候，忽然门外有人轻声问了句。

    “请问，你是不是鼻子最灵敏的那个？”

    大犬猛的抬头，就看到门口着个身穿白sè长衫的人。或许是因为太黑，看不到那人的面目。又好像这人的脸上有层雾缭绕不散，明明离着不远可五官都显得很不清晰。在这静夜里，他在门口，雪白长衫如绽放的白莲，格外的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