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清魂 作者:肉书屋

    她啊，小孩子很容易骄傲的。”

    胤禛道：“吓她不是夸她也不是，那该怎么做？我虽夸她，但没有夸大实情啊啊，她学东西真的很快。今天的曲儿只教了她半日，她就能弹唱得这样好，不应该夸么？”

    “真的？”我惊喜道：“只教了半日，她就能弹唱得这么好？”我亲了忆优红扑扑的小脸一口道：“忆优真是聪明，一教就会！”

    胤禛苦笑道：“我夸她就不对，你这样夸她就对了？”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么，”我看着忆优道：“你就该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的阿玛，你的额娘，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忆优歪着头想了一会而问道：“姑姑，那我额娘和阿玛究竟是什么样儿的呢？我都已经记不得了。我为什么都不能看见他们？弘时有额娘，弘历有额娘，弘昼也有额娘，而四伯是他们的阿玛，那我的额娘和阿玛在哪里呢？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不要我了？”

    我心里一酸，轻轻叹了口气，抱紧忆优道：“怎么会？你是他们最心疼的孩子，只是因为很多原因，他们不能陪在你身边，而且，有姑姑疼着你，不好么？”

    忆优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灿烂地笑道：“好，只要有姑姑和四伯疼我就好了，你们就像我的额娘和阿玛一样的。”我心里一颤，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不愿意抬头去看胤禛的表情。忆优笑着接着道：“姑姑姑姑，那您给我讲讲我的阿玛和额娘好不好？他们长什么样儿的呢？阿玛有四伯这么高么？额娘有年姑姑那么好看么？”

    我想了想道：“你阿玛和你四伯差不多高，长得和你四伯也有点儿像，不过性格比他好多了。你阿玛喜欢笑，不像你四伯，总是绷着一张脸，冷冰冰的，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

    “不是的！”忆优嚷道：“四伯一点儿都不冷冰冰的，他总是对忆优笑呢！”

    我亲亲她的额头道：“那是对你罢了，他对别人可不是这样。”

    “不是的！”忆优又嚷了起来，“四伯不知对我笑，四伯也总是对年姑姑笑的，弘时说，四伯最喜欢年姑姑了。”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怔了半晌，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年姑姑……必是年凌寒吧，他未来的年贵妃。我还以为，他的笑他的温柔真的只会属于我一个人，他不会像历史上描写的那样，极宠年氏，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了。

    “忆优，不要乱说。”胤禛声音有些沉，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四伯最喜欢的不是你年姑姑，四伯最喜欢……最喜欢的是弘历的额娘。”

    “齐颜姑姑？”忆优不解，“怎么会是齐颜姑姑呢？我看到您每次去抱弘历玩儿的时候，从来不对齐颜姑姑笑的。”

    “好了，别说这个了。”我打断了他们说话，那样的对话，只会让我觉得可笑。“走吧，姑姑这就带你回家。”

    “家？”忆优皱皱眉道：“回皇宫么？我不喜欢皇宫，我们能不回皇宫么？”

    我心里又是一酸，皇宫，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不过八九岁的小孩子，已经开始害怕讨厌那个地方。我摇摇头，叹口气微笑道：“不回皇宫，我们以后再也不去那儿了。我们现在要去你十四叔的府邸，那也是姑姑的家。”

    “十四叔？”忆优想了想，笑道：“我不是很记得十四叔的样子了呢，但是我记得他每年都会送姑姑风车的，那些风车都做得好漂亮！我喜欢十四叔，我要跟姑姑回家！”

    我笑着点点她的头，将她放在地上，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就要走。

    “等一等！”胤禛忽然开了口，他看着我，眉头深锁。“不想……不想看看弘历，抱一抱他么？我叫人把他送来，没有人会打扰你们。”

    这个时候再让我们相聚，还有用么？我冷笑了几声，摇摇头，坚定地向外走去。

    “优儿！”胤禛拦在我面前，“再多留一会儿好吗？忆优的好些东西我都没给她收拾，再多呆一会儿，好吗？”

    我闭了闭眼，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如今已然走到这一步了，不管哪一方再拖下去，都只会徒添负担，又是何必呢？我笑了笑，盈盈福身道：“四哥，所有忆优需要的东西，我都已经替她准备好了，这儿的带不带回去，都没有关系。蝶夏这就告辞了，四哥不必远送。”

    胤禛的身子明显地晃了晃，嘴角动了动，但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我牵着忆优从他面前而过。从此真是割断了最后一丝联系，我再无理由走进雍亲王府，再无理由见他，也因着年氏，再无理由，去爱他。

    天色阴暗，一如此时的气氛，十四铁青着脸坐在屋里，翠玉和银环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我牵着忆优从雍亲王府回来，才进书院，就感受到了眼前这样压抑的氛围，怕是十四知道我去哪里了吧。翠玉瞧见我像是瞧见了救星，忙走到我身边低声道：“福晋吉祥！爷正生气呢，奴婢们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我点点头，吩咐她和银环先下去，又交代了婉儿几句，才牵着忆优走进屋去。我撑起笑脸对十四道：“我回来了，方才去接忆优，所以不在。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十四抬头看见我牵着忆优，勉强地笑了笑道：“她一定累了，你让婉儿带她去自个儿的房间吧。屋子都替她收拾好了，也都是按你吩咐布置的，她会喜欢。”

    “姑姑，这就是十四叔么？”忆优抢先道：“好像比以前瘦了点儿，对不对？”

    我笑道：“他最近很忙，自然瘦了，你个鬼精灵倒能看出来。不过……忆优，以后不能喊十四叔，要叫阿玛，知道么？”

    “阿玛？”忆优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叫阿玛呢？那额娘是谁？”

    “额娘自然是我呀，”我弯下身子，揽住她的双肩道：“从此以后，我做你的额娘，十四叔做你的阿玛好不好？”

    忆优嘟着嘴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好，我不要十四叔做我的阿玛。”

    “为什么？”我看了看十四道：“你不是说十四叔会做好看的风车，你喜欢十四叔么？”

    忆优道：“可是我更喜欢四伯，我要四伯做我的阿玛。”

    “啪”的一声，十四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溅起了不少碎片。我忙把忆优拉到一边，怕她被碎片划伤。真是的，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可以想到忆优的反应，我怎么还会提起这个，十四一定更不高兴了。

    “来，到十四叔这儿来。”十四轻叹了口气，对忆优招手道。我下意识地护主了忆优，不让她向十四那儿走去。十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撇撇嘴道：“我难道会伤害到她？你若不让她过来，我们永远也不能亲近起来，对不对？”

    我了解十四，他自然不会对一个小孩子怎么样，何况这个小孩子还是我最宠爱的忆优。我对忆优笑了笑，示意她到十四那儿去。忆优乖乖地点点头，向十四跑去。

    十四一把将忆优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指着我柔声道：“她是我的福晋，所以如果她做你的额娘，只能我做你的阿玛。忆优听话，以后我会很疼很疼忆优，比你的四伯还要疼你，好不好？”

    忆优侧着脑袋看了十四一会儿道：“那你也会买好吃的给我吃，也会教我弹琴唱曲儿么？”

    “当然会！”十四把她搂得更紧了些，“我不只会教你弹琴唱曲儿，还会教你下棋，教你写诗作赋，教你好多好多东西。我要让忆优成为我们京城里头最漂亮最多才的女孩子，好不好？”

    忆优又想了一会儿，终于脆生生地叫道：“阿玛！”

    十四笑着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把她放到地上，“好了，那现在听阿玛的话，让婉儿带你去房里休息一会儿吧，阿玛替你准备了好多东西，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忆优点点头，听话的朝房门口一蹦一跳地跑去了。屋子里终于只剩下我与十四二人，他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蹙起眉头静静看着我，不说话。

    我抿了抿唇，俯下身子收拾地上杯子的碎片。十四一定在想我今天去雍亲王府的事儿，等他想好了，自然会开口问我，我只管等他问就是。

    “别收拾了，小心划破了手。”十四沉声道：“过来坐，我有话问你。”

    终于开口了，我停下了手里的事儿，乖乖坐到他身边，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开口。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是有话要问我么？怎么不说？算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今儿……”

    “有没有人为难你？”十四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话。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十四的问题，“没有人为难我，我是以十四福晋的身份去的，谁敢为难我？”

    十四紧接着问道：“他呢？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他机会为难我。”

    十四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头微微舒展，“为什么只带着婉儿一个人去雍亲王府？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我会怕你受到伤害，你懂吗？”

    “我懂。”我挽住十四的手臂，依偎在他肩头。我本以为他是要责怪我瞒着他去见胤禛，但事实却是他害怕我受到伤害，我有什么资格说我很了解十四？我歉疚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让你担心的事儿了。”

    十四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沉默了会儿道：“算了，不说这个。蝶儿，我有件事儿和你商量。我知道你喜静，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可是忆优还是个孩子，总要多和大家接触，对不对？”我点点头，十四接着道：“所以啊，反正府里有地方，我想给你们打理出一个院子来住，好不好？你要是哪天高兴，随时都可以住到书院来，那新置院子我也会吩咐他们尽量不要多去打扰。”

    我心里温暖，笑道：“这些事儿你拿主意就好，反正是在你府里头，我怕什么？”

    十四点点头，“你同意了我便吩咐他们去收拾了，估计不出一个月就能弄好。蝶儿，你说就叫它蝶夏轩好不好？”

    “不要，”我坐直身子道：“蝶夏轩？干嘛用我的名字去做一院子的名儿？我才不要。”

    十四点点我的额头道：“她们想用自个儿的名字命名我还不让，你倒好，一点儿都不领情。”

    “那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我撇撇嘴道：“以后谁想把自个儿的名字高高挂在院子上头，你就如她所愿呗，丢人的又不是你。”

    “你啊……”十四摇头道：“你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不过我也已经习惯了，要换成别人，恐怕非当你是怪物不可。”

    我道：“我本来就是怪物，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跑来的怪物。”我说的是实情，与这里的人相比，我不就是怪物么？我来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而这里，尚是十八世纪早期。

    十四笑着刮了我的鼻子一下，“你就是怪物我也喜欢，管你是从哪里跑来的，总之以后你会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我在想，如果十四真的知晓我这种离奇的“身世”，他还会这样坦然地面对我么？记得以前看《聊斋》的时候就想，那些书生怎么会那么奇怪，明知对方是妖是鬼，竟还是不顾一切地要与之相爱相守到老，在现实生活中，怕是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吧。穿越三个世纪，上天究竟是要我在这纷繁盛世中扮演什么角色呢？只是……十四福晋么？

    第十四回

    第十四回一个多月后，蝶夏轩落成，我虽然本不想用这个名儿，但十四让我想想其它的院名，我倒也确实想不到什么更好的，索性遂了他的意，就叫蝶夏轩。不过感觉总是怪怪的，好像是进了怡红院那样的地方里头牌姑娘的闺阁。

    蝶夏轩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十四没要我把书院里任何一件东西搬过去，就连衣柜里也都备了一橱子的新衣，只要人走进去便可入住。本来没想着要把翠玉和银环带进蝶夏轩的，只是十四说，书院里头我若不住，其他闲杂人等根本不需留下。也好，一个大院子里，婉儿怎么也忙不过来，有人替她分担点儿，我也安心。

    忆优从进门就开始欢喜地嚷嚷，十四贴心地命人给她做了秋千架，还架了葡萄藤，等夏天的时候，葡萄结满架，想想就让人愉悦起来。

    我坐在屋里头，看忆优到处闹腾，嘴角也泛起微笑。十四笑道：“我真是要吃忆优的醋，你看着她就欢喜，对着我的时候就不笑了。”

    我轻打了他一下道：“我何时对着你时不笑了？你若要这样讲，那我以后就真不对你笑了。”

    十四低着头笑，满脸是幸福的表情。如果能够这样一辈子，那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或许，以后还会有属于我和十四的孩子。

    忆优玩儿了一会儿累了，乐颠颠地跑过来，蹭着十四道：“阿玛，昨天婉儿姑姑做得云片糕可好吃了，我今天还想吃。”不过一个多月，她已经和十四相处得很好。也是，一来，毕竟是小孩子，对环境容易适应，二来，十四对忆优的宠爱不下于我，恐怕对自己的孩子他也没有这般疼爱过。

    十四将她抱到腿上道：“想吃去和你婉儿姑姑说呗，难道你还担心她不给你做？”

    忆优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婉儿，吐吐舌头道：“昨天我不小心把婉儿姑姑的镯子打碎了，她说以后不做好吃的给我了。”

    “镯子？”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惊讶地看向婉儿道：“她把你哪只镯子打碎了？”

    婉儿笑着道：“不值钱的，没什么大碍，我就是吓唬吓唬她。”

    我放心了不少，转过头对忆优道：“瞧，你犯了错，额娘也帮不了你，你自个儿哄你的婉儿姑姑去吧。”

    忆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从十四腿上跳下来，跑到婉儿身边，媚笑道：“姑姑姑姑，我给你捶捶肩好不好？您昨儿个不是说您肩疼么？我给您捶捶。”

    婉儿故意板起脸道：“我才不要你给我捶。”

    忆优摇着她的手臂道：“姑姑不要生气嘛，以后忆优长大了买最好看的镯子给您带！你不要生忆优的气了，好不好？”

    婉儿扑哧笑出了声，点点她的头道：“你个小东西，就会哄人开心，难怪你额娘那么疼你。”

    “福晋到！”我正看着她们开心，外头响起了通传声，我欲站起身来迎接，十四拉了拉我的衣袖道：“在这府里，没有这么多规矩，何况你本就与她们是不同的。”

    我看着十四愣了愣，绮梦已经走进了屋子，手里还牵着两个小男孩儿。她看我并没有起身，脸上有些尴尬，便对十四福了福身，转身看着忆优笑道：“这就是忆优？好漂亮的小姑娘！”

    我总觉得不大好，便按了按十四的手，站起身走到绮梦身边道：“让姐姐特意来蝶夏轩，是我失礼了。忆优长得像十三爷，从小就漂亮。”

    绮梦脸上尴尬的神色退去不少，低头看了看孩子对我笑道：“这是二阿哥弘明和四阿哥弘暄，一个六岁一个四岁，都得喊忆优姐姐呢。我怕忆优闷着，特地把他们带来，让他们小孩子可以在一块儿玩儿。”

    这两个应该就是绮梦自个儿生的两个阿哥了，想她也不会把别人的孩子带来。我笑了笑，招手让忆优过来，“听见了么，这是弘明和弘暄，以后你是姐姐，要好好照顾弟弟，知道么？”

    “弘明、弘暄……”忆优想了想道：“他们的名字里也都有个弘字呢！和弘时、弘历还有弘昼一样的。”

    听见弘历的名字，我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怔了一下才道：“是啊，他们都是兄弟嘛。”

    忆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绮梦灿烂地笑道：“我会好好照顾两个弟弟的！”

    绮梦笑了起来，弯腰对弘明还有弘暄道：“这是你们的忆优姐姐，知道了么？”

    弘暄乖乖地点了点头，弘明却皱了皱眉道：“额娘，我才不喜欢她，惢依说了，因为她来了，阿玛不喜欢我们了。”

    忆优愣了一下，无措地看向我，我也没想到这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胡说八道！”十四开口道：“惢依什么时候和你说的？阿玛怎么会不喜欢你们，你们和忆优是一样的，阿玛一样的喜欢。”

    绮梦显然也没料到弘明会这样讲，她今儿来，是示好吧。她蹙眉道：“就是就是，你阿玛怎么会不喜欢你们，不要听惢依胡说，你做哥哥的，自个儿不会想吗？”

    忆优拉了拉我的衣袖，眼里有些委屈的神色。我拍拍她的手，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难受。“算了，”我看着绮梦道：“这才六岁的孩子，看见家里又多了个姐姐，总会害怕阿玛不如以前疼爱自己了，姐姐也不必对他们过于苛责。”

    绮梦讪讪地笑了笑，对十四福身道：“孩子不懂事，爷，您别生气。我这就先带他们回去了。”说着她又看向我道：“不好意思，是我没管好孩子。你以后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带着忆优去我那儿，大家都是自家姐妹，不要太生分了。”

    我笑着点点头，示意婉儿送客。等他们都出了门，我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垮下，倒不是因为弘明说他不喜欢忆优，只是他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些事儿。我嫁给十四，原本就是让绮梦她们心里头挺不舒服的事儿了，如今再加上忆优……何况，十四这一个多月来对忆优确实是好，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一定拿回来给她。别人怎么看我怎么待我，我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可是我不能不介意他们怎么待忆优。我知道忆优在雍亲王府里过得很快乐，不只因为胤祥的关系所有的大人都宠着她，就是那些孩子们也都很喜欢她，如今我把她接来，不只是对还是错。

    十四走过来揽着我的肩道：“别多想了，孩子嘛，能有什么心思，胡说而已。”

    我勉强地笑了笑，蹲下身子去，把忆优拥进了怀里。我拍着她，柔声道：“别把方才弘明的话放在心里，知道么？”

    忆优委屈道：“可是……可是为什么他要那样说呢？以前在雍亲王府，四伯也很疼忆优的，可是弘时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我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拥得更紧了些。虽然从小到大，大家都想给她最好的照顾，可是我知道，忆优的心一直是敏感的，她常常会执著于一些细枝末节，久久不能释怀。也许搬来蝶夏轩是个错误吧，只住在书院里，忆优虽然孤独些，但却是快乐的。我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好的感觉，他们不会喜欢忆优，但希望，他们不会伤害忆优。

    搬来蝶夏轩已有月余，大伙儿表面上倒是一团和气，看起来忆优和那些孩子们相处得也好，只是到底有几分真心，恐怕不是面上看见的那样儿。

    婉儿替我梳着头，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福晋，奴婢有些话想说，您听了别生气。”我点点头，她接着道：“奴婢瞧着，除了比忆优大了十几天的弘春阿哥时时帮着她，其他那几个比她小的孩子个个心里像是都有结。尤其是嫡福晋那日带来的弘明阿哥还有侧福晋舒舒觉罗氏的三个小格格惢依、惢佳和惢倪，她们面上待忆优就不是很好。奴婢……奴婢怕忆优会吃亏。”

    我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婉儿说的这些我又怎么会没看出来？不只是他们几个，即使再小点儿的惢伶、弘映、弘暄，他们对忆优又何曾友善？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在皇宫里的经历所致，我变得不是很容易相信人，就是对弘春，我也不是很放心。

    见我不说话，婉儿手停了停道：“怎么了？奴婢说错了？”

    我摇摇头，复又叹口气，苦笑道：“你没说错，你说得我也都明白。不过怎么样，你至少对弘春是放心的，可我对他都不放心。你想想，他也是靖秋的孩子，其他三个那样不喜欢忆优，他怎么会喜欢？上回在宫里，我和靖秋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她耐是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接近忆优的。”

    婉儿蹙起眉想了一会儿道：“您说的倒也在理儿，不过奴婢想，他们也不过都是八九岁的孩子，应该不会想着使什么坏吧？”

    我扯扯嘴角，耸耸肩道：“不管了，总之平时我们小心些就是，再说，我想他们也不敢胡做什么坏事儿。”

    “嗯，”婉儿点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会吩咐翠玉，让她不让忆优离开她的视线范围，有什么事儿也立刻回来告诉我们。”

    “额娘！姑姑！你们在聊什么？”正说着话，忆优乐呵呵地从外头跑了几来，一跃就坐到了我的膝上。

    我轻轻抱着她道：“没说什么，就随便聊聊呗。你呢？准备要去书斋读书了么？”

    忆优眨着水汪汪的眼道：“今儿不上书斋，您忘了么，今儿要去郊外骑马，阿玛不是请了师傅教我们骑马么？”

    “噢，对啊，”我拍拍脑袋，想起了这件事儿。前几日十四才和我提起过，他请了师傅教孩子们骑马，让忆优也去，满族的儿女哪儿有不会骑马的。只是一想到要去郊外，我还是不免有些担心，便搂着忆优道：“你很想去么？额娘不是很放心。”

    “为什么不放心？”忆优搂住我的脖子蹭着身子道：“您让我去嘛，有师傅在啊，不会有事儿的。而且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骑过马，可是……可是我知道，我……我的那个额娘，骑马是一等一的！额娘，我想学骑马，我好想学骑马，您让我去吧，好吗？”

    听她说起以轩，我心里泛起了一丝酸涩。转念想想，十四安排了人教他们，总不会出什么事儿。我笑着点点头道：“好好好，我让你去。”忆优立马欢呼了起来，我拍拍她接着道：“不过啊，你要答应我，不能一个人骑着马胡跑，不准离开师傅身边，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忆优从我身上一跃而下，跑跳着向门口跑去，将到门口时又忽然停住，转过身来灿烂地笑着道：“额娘，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说完，她一溜烟儿跑出了门。

    我看着她出去，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一丝不安，只是……应该没事儿的，不会有事儿的。我安慰着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翠玉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替忆优缝制新衣裳，这几年习惯了，虽然不少穿的，但我总会亲手为她做几件。看见翠玉脸上挂着泪珠，我的心就那么忽地往下沉了下去，怔了半日不敢开口问发生了何事。婉儿见翠玉只是哭，而我有一幅怔仲的样子，忙开口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哭什么哭！”

    翠玉呜呜咽咽半日，终于断断续续道：“格格……格格……掉……掉下……掉下悬崖了……”

    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凿在了心上，我脑袋一紧，身子晃了晃，只觉得一片空白。婉儿忙扶住我，眉眼间却再没有镇定的神色。我努力去回想方才翠玉的话，她说……忆优坠崖了？不会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答应我，她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教骑马的师傅，她怎么会掉下悬崖，她怎么有机会掉下悬崖……

    见我仍是呆呆的没有反应，翠玉哭道：“福晋，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格格，是奴婢的错……福晋，怎么办，怎么办……”

    我心里有如刀绞，虽不愿意去相信她说的话，但又什么清清楚楚。我握紧颤抖的双拳，喝道：“那派人去找呀！一个个站在这儿，她就能回来了吗！立刻派人进宫请爷回来，其他人通通给我下悬崖找去！找不到忆优，谁也别想再进这十四爷府！”

    “是是是……”翠玉忙不迭地点头，匆匆忙忙向外奔去，我这才像散了架般跌坐在椅子上。出发前她答应我的，她说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怎么会，怎么会……

    “福晋……”婉儿也已经掉下了眼泪，“您不能倒下，这个时候您倒下了就没有人能救得了忆优了。咱们也出去寻，奴婢不相信……不相信忆优会就这么去了，咱们一定能把她找回来！”

    “对，对，”我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握紧婉儿的手道：“我不能倒下，咱们这就出去，无论……无论怎样，也要把她找回来。”

    婉儿点点头，搀扶着我向门外走去。

    坐着马车赶到悬崖边的时候，绮梦已经焦急地站在那儿，眉头紧蹙，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她看见我，立马飞奔过来，抓着我的手道：“你别急，大伙儿都下去找了，一定……一定能找到。”

    我望向悬崖边，悲凉之感涌上心头，只想在那一刻也跳下去，随忆优去了。还能生还么？那样高那样陡的悬崖，几乎深不见底，我的忆优……还能回来么？

    “福晋……”婉儿眼泪簌簌地掉，想她心里也该明白，这样的悬崖，根本不会有奇迹发生。婉儿边擦着泪边道：“还有希望，有希望的，咱们也下去，会找到的，会找到的……”

    “不行！”绮梦拦住我们道：“下去太危险了，让奴才们去就好，你不能去！”

    “我要去。”我坚定地看向绮梦，“我一定要去，我要去找她。”

    “我绝不会让你去！”绮梦拦着我，也是十分坚决的样子，“万一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是想要全十四阿哥府的人都陪葬么！我知道你已经派人进宫去通知爷了，等一等，等也来了再说，好吗？”

    全十四阿哥府的人陪葬……我闭了闭眼，知道绮梦不是在吓唬我，若我和忆优真的都不在了，十四，怕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好，等他来了再说。”我点点头，心却一波一波揪着疼。这样等待的时刻于我来说根本就是煎熬，但我不能不顾别人的生死，我不能那么自私。何况……我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又何在乎这一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远远地就有两匹马飞奔而来，到眼前站定一看，竟是十四和胤禛。“忆优怎么样了？”胤禛跳下马就奔到我面前，满脸尽是焦急。我本一直拼命忍着眼泪，这一刻却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掉下来。胤禛揽我入怀，轻拍着我的背，语气里却仍是焦急，“有消息吗？找到了吗？”

    我一个劲儿地摇头，哭道：“那么高……怎么办……我答应……答应以轩好好照顾忆优，可是现在怎么办……”

    “不怕，有我在，别怕。”胤禛轻轻叹了口气，放开我道：“走，我陪你下去，我们一起去找，一定会找到的，相信我。”

    我看着眼前的胤禛，心里慢慢安定了些，便点点头，转身准备从旁边的小道绕下悬崖。回头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了离我两三步远的十四，他蹙眉怔怔地看着我，眼里有一抹深入骨髓的哀痛。心猛地一颤，但是惦念着忆优，我只是快步向旁边走去。对不起十四，现在没有什么比忆优对我来说更重要，你原谅我。

    已经寻了不知道多少时候，天色渐渐暗下去，但忆优还是毫无踪迹，我的心一点一点下沉，终于不敢再抱任何希望。可是忆优，不要吓额娘，额娘已经失去了弘历，额娘真的不能再失去你，额娘欠以轩欠胤祥的也太多了，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胤禛拉住我，不再让我继续往前走，“优儿……放弃吧。”他垂着头，可是我可以明白，要下多大的决心，他才能说出这句话。在他心里，欠胤祥的更多，他对忆优的宠爱也决不少于任何人，要决定放弃，他不会比我容易。可是不行，我做不到。

    我忍住泪道：“我不能放弃，我不想放弃，胤禛，陪我找下去，好不好？如果她还活着，说不定她正等着我们去救她，我们怎么可以放弃？如果……如果……你怎么忍心把她丢在山崖下，我们要带她回家，她会想回家……”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又潸然落下。

    “好，我们找下去。”胤禛的声音也哽咽了，我看向他，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蝶儿！”正准备继续往下走，后头传来了十四的声音，我回头，见十四举着两支火把，正向我们的方向走来。等走近了，他把一支火把递给胤禛，扯扯嘴角看着我道：“我想你不会放弃的，天色暗了，我拿了火把来，陪你们一块儿找。”

    我心头一暖，点点头，很自然地挽过十四的手臂，继续向前走。十四的身子微微僵了僵，但很快舒缓开来，静静地跟着我往下走。我不知道胤禛看见刚才那一幕会有什么感觉，只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便再不能回到从前。十四待我已是宽容至极，而我和胤禛注定已成过去，即使在最脆弱的时候，我最想依赖的人仍是他，也再也，回不去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不少火把在闪动，想是雍亲王府和十四阿哥府的人都出动了吧。“这里有人！这里！”忽然听见有喊声从不远处传来，熙熙攘攘之后是齐刷刷倒吸气的声音，我心头一紧，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四紧紧扶住我，嘴张了几次，但似乎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人看见了我们，忙跑过来，却支支吾吾道：“找……找着了，可是……”

    我深吸一口气，向前走去。十四拦住我道：“别去了。”我摇摇头，闭了闭眼，径直向人潮处走去。我一定要再见忆优一眼，不管是怎样的情况等着我，我都要见她。

    看见我走过去，奴才们犹豫着让开了一条道。我可以看见忆优了，她躺在离我大约四五步的地方，侧卧着，衣服上都是斑驳的血迹，头发凌乱。心脏骤然缩紧，每一步都开始变得艰辛。我走到她身旁，蹲下来慢慢翻过她的身子……我捂住嘴，哭不出来，却也不能呼吸，我不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我怎么宠都宠不够的忆优。面目全非……我不能想象，她从山顶一路滚下来时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她那么小，她才只有九岁……那么小的身子，却要承受怎样巨大的痛苦。

    十四从身后抱住我，轻轻蒙住了我的眼睛，哑声道：“别看，听话。”

    我跌坐到地上，终于转身紧紧抱住十四，任眼泪一颗颗地淌下来。我怎么能料到，早上忆优在门口笑着对我说：“额娘，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便是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那一声额娘，便是此生她最后一次唤我。忆优，你答应过额娘你会好好照顾自己，你怎么可以反悔……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觉得仿佛在找寻什么东西……“额娘！额娘！”是忆优在唤我！可是为什么我看不见她？我奋力地挥着手臂，想要拨开眼前的白雾，但却怎么做都是徒劳，我只能听见忆优一声声唤着我额娘，她似乎有好多话要告诉我，她要哭了，她一定很着急，怎么办，怎么办？

    “忆优……忆优……忆优……”我喊着她的名字惊醒，却只看见十四和婉儿守在我床边。我忙道：“快把忆优叫来，她有话要和我说。”

    婉儿侧过头默默擦了擦泪，才道：“她已经……不在了。”

    一切仿似终于从梦中醒过来，我一瞬间清醒过来，不在了，不在了……我的忆优已经不在了。十四握住我的手，蹙着眉道：“振作些，蝶儿，没有忆优，你还有我，还有婉儿，振作些，好不好？”

    我愣了半晌，才怔怔地哑着声音问道：“她在哪里？”

    婉儿叹口气道：“方入殓，但尚未合棺。皇上也已经知道了，追封忆优为和硕灵秀公主，一切都按公主的礼节来办。还从没有过封当朝皇子的女儿为公主的事儿，可见皇上也是十分喜爱忆优的。”

    我苦笑了下，心里明白，康熙不是喜爱忆优，而是愧对胤祥，也是为了安慰我和胤禛。他觉得愧对，随便给个封号就是莫大的恩赐，我呢？我此生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胤祥和以轩？

    十四跟着叹了口气，柔声道：“皇阿玛能这样，已经实为不易，你不要再多想了。已经择好了时辰，再过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要合棺了，你……去吗？”

    “这样早？还是我昏睡太久了？”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打算下床。

    十四扶着我道：“你昏睡了两天一夜，还发了一阵高烧，现在身子也该虚弱得很，你若要去，你答应我，不要太激动，好不好？蝶儿，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无力回天，对不对？”

    我微微点点头，“我只是，去送她最后一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十四静静看了我一会儿，站起身来扶我下床。婉儿替我把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个髻，斜斜插上一只木簪，便不再多做装扮。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之色掩都掩不住，好在也不需要强撑多久，等忆优的一切都安顿好了，我自然随她而去。

    到前堂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不少人在，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也在。我看了一圈，却只看见了洛榆，未见着以轩。洛榆也正看着我，见我瞧见她了便向我走来。我拉住她的手，低下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忆优。”

    洛榆眼里泛着泪，却只是淡淡摇一摇头道：“人各有命，死未必不是好事儿。这尘世间的苦她可以少受不少，一生过得快快乐乐的，有什么不好呢？你不要过于自责了，这些事儿，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

    我叹口气问道：“以轩呢？她怎么没有来？她……知道了么？”

    “不知道，”洛榆扯了扯嘴角，“不知道皇阿玛是什么心思，吩咐了暂时不得让以轩还有胤祥知道这件事儿，有谁还敢去告诉他们？何况……幽禁在养蜂夹道的日子不好过，也不想再让他们徒增难受。他们现在和念禛一起一家三口过地开开心心的，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为好。”

    我想了想道：“可是，连最后一程以轩都送不成，她将来必会怪我们的。”

    洛榆微笑道：“不会的，她一定能明白我们的心思。蝶夏，”她轻轻反握住我的手，“人常说，生育之恩不如养育之恩，想来生育之情也必不如养育之情，你对忆优的爱，绝不会少于以轩。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珍惜你自己。”

    我点点头，笑了笑，随十四走向忆优的棺木。珍惜自己？不需要了，忆优走了，再没有谁需要我去悉心照顾。弘历有雍亲王府的每一个人疼爱，胤禛有年凌寒，十四……十四会越来越得宠，也会慢慢不再需要我，我也可以毫无牵挂地走了。

    整场葬礼，我都乖乖地站在十四身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也许已经做出了抉择，就不会伤心难过了吧。只是忆优你要等我，黄泉路，额娘会陪你一起走。

    再回到屋里已经过了子时，十四送我到房门口，看着我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道：“你……没事儿吧？”

    我笑道：“没事儿，你看我今天不是一直都好好的。”

    十四皱了皱眉，双手搭住我的肩，“就是这样我才担心。蝶儿，我看见你这样强撑着，我真的很不好受。我知道，你想要依赖的人始终不是我，可是我也想让你知道，我可以让你依赖，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可以。”

    “嗯，”我轻轻抚了抚十四的脸庞，“不要为我担心，这几天我知道你很累，回去休息吧。”

    十四凝视了我一会儿道：“忆优的事儿，我一定会彻查，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你也要答应我，你一定会好好地活着，不会做什么傻事儿。”

    我怔了一下，笑了笑，垂下头道：“不管什么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再彻查，也没有意义，忆优不会因此而复生。”我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十四，心里泛点不舍，只是，一切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十四轻轻拥了我一会儿，才放手让我进屋。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知道，这关上的门隔住的不仅仅是我与十四，从此纷纷扰扰的尘世，也已被关在门外，再与我无关。

    “胤祯，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相信，我已经和忆优团聚了。不用难过，不要悲伤，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眼前最应该走的路。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不祥的女人，无论是谁和我在一起，总会遭到不幸。忆优的死，让我看清楚了一些事情，也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存在，是多大的一个错误。我知道忆优的死绝非偶然，但是请你不要再追查，就像我对你说的，发生的事情，我们无力回天。

    一路走来，我真的很庆幸有你在我的身边，所以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因为也不是你的错。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