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宁小钗

    面对徐灏的要求，颜贵看了看周围兴致高昂的学生，又看了眼锁着眉头略带得不到认同，苦闷闷的马愉，以及他是江北人。

    如今的科考，取士标准是南六北四，除了北方学子连年抗议甚至静坐午门，根基在北平的朱高炽也必须重用北方人，而南方文人垄断官场确实是大弊病，隔几年就会爆出次官官勾结的丑闻，很有识官员对此也很支持。

    历史上永乐迁都，无意中改善了此问题，因为许南方士族成了北方人，眼下则就不可预测了。可以预期的是，南北隔阂会直持续下去，这也是很普遍的事，隔着条河的村子还互相瞧不起呢。

    至今为止，北方还没有出过位状元，甚至三甲之内都很稀少，这也是南方士林嘲笑北方士林的依据之。

    如果眼前的孩子能保持勤奋的话，以他刚才的水准，很有机会冲击未来的状元之位。年过古稀的颜贵没有狭隘的地域思维，甚至很期待未来能有北方英才脱颖而出。

    颜贵神态和蔼的道：“不日即将立冬，秋去冬天，嗯！你赋首梧桐叶落，限秋、留、游、愁四韵。”

    边的宋国也顾不得纠缠美人郡主，为了挽回颜面，当即提笔zhǔn bèi 再战，并且笑道：“我再和这位小友比试下。”

    忽然他愣住了，限韵分明是改作诗了？毛笔在半空中停滞，刚要出言问清楚，憋着口气的马愉已经做完了，而且沐青霜也已然对了出来。

    同时间，徐灏这方位明眸锆齿的美人，位年纪轻轻的少年，俱都作出了非常难的题目，引起所有人的喝彩。

    万物安然夏。梧心独感秋。

    全飞犹未敢，不下又难留。

    乍减玉阶色，聊从金气游。

    正如衰盛际，先有人愁。

    颜贵大声赞道：“做得好，不独敏捷过人，而构思致意大有“三百”遗风。这孩子是个神童，老夫也甘拜下风。”

    “颜老先生客气了。”徐灏笑了笑，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马愉这首委实才气横溢，以他的年龄来说。难得！

    夏忠和宋国有些垂头丧气，以他二人才华，断无可能短短时间内作出来，jì xù 纠缠下去十有八九会自取其辱，学问是作假不来了。

    而另边的上句：燕来雁去，途中喜遇说春秋；沐青霜下句对的是：兔走乌飞，海外欣逢评月旦。对的工工整整，无可挑剔。

    不等宋国回过神来，徐灏已经带着人飘然远去。在凤台山国子监留下了段美谈。

    想宋国年过三十还未成亲，心想着和弘文才女谱写首凤求凰，谁知佳人看都不看他眼，时间大受打击。

    其实若要抡起真才实学。沐青霜和马愉目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作诗作赋jiù shì 这样，天赋往往要比苦学有用，而宋国恰恰缺少了点天分。

    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处。位于城内的处寺院，坐在空荡荡屋子里频频叹息，天赐良机错过了。大概也永远错过了，哪还有可能和堂堂国公家的郡主发生交集？

    他是山西人，和同是山西人的内阁大臣胡广私交不错，也曾对胡书萱见之下惊为天人，如此才处心积虑的加入了雨花诗社，可惜解缙家好好的，就算不好好的他也没有任何机会。

    宋国家世很般，闯荡京城这几年，门心思的想给豪门做个乘龙快婿，因为对于所有学子来说，科举实在是难如登天。

    这时对街的孙媒婆来了，说道：“可找到个绝色女子，柳巷出身，写得手好字。宋相公若肯出三百两身价，便当面写给您看。”

    原来胡广想给自己买个俏婢解闷，要姿色好，二要识字通文，不然如同嚼蜡，偶然间被宋国打听到了，便找来孙媒婆，勿论价之寡。

    看似肯出高价，实则宋国哪有那么些钱，不然秦淮河上抓把。

    听三百两银子？宋国有些肉疼，狠狠心说道：“身价不为，我现在和你起去。”

    二人起去了个人家，孙媒婆领出来个女子，年纪只有十五六岁，姿色平平。

    在院子里见了礼，就坐在宋国对面，桌上铺上了笔墨纸砚，孙媒婆帮着磨起墨，“你写首诗给宋相公瞧瞧。”

    女孩子接过毛笔，东不是，西不是，好半天不敢下笔，孙媒婆催促道：“相公不是外人，不要害羞，你只管写jiù shì 了。”

    女子被逼不过只得下笔书写，写了半响才写出来“云淡风轻”四个字，孙媒婆dān xīn 宋国不满意，又说道：“用心再写几个字，才能相信你是真才。”

    女子只得又勉强写了“近午天”三个字，再也不肯写了，宋国微微而笑，没有说话。

    孙媒婆说道：“宋相公不要看轻了，似这样当面写字的女子，我们金陵甚少。”

    宋国笑道：“果然，果然。”起身给了五十文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后接连数天，各路媒婆络绎不绝，其中有个会作诗的，据说出口成章要五百两身价，哄了宋国去见，不过是记得几首唐诗而已。

    这天，胡广派人来请他前去聚会，到了胡府，就见位老者带着个华服后生。

    身便服的胡广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前辈富大人，这位是富大人的贤婿徐江，英国公府的六公子。这不眼瞅着秋闱即将来临，想拜托宋先生教导二。”

    竟然是徐家六少爷？惊喜的宋国忙深施礼，满口答应下来。富老爷很gāo xìng，客套番把女婿留下了。其实徐江肚子里的墨水大概和唐富贵差不少，这些年学到的东西早还给老师了，富老爷此意无非是让他跟着名士到处走动走动，好刷刷声望值。

    富老爷老谋深算，料到即使好友们看在他的情面上敢网开面，徇私舞弊把女婿送上金殿，可个草包说不准哪天会被人揭发。自己倒不要紧，却连累了大家伙。

    他寻思来寻思去，干脆找个机会直接跑去求皇帝了，果然朱高炽听是徐灏的弟弟要当官？以富老爷的身份没有子嗣，论理可以举荐女婿为吏，再加上徐家的面子，做个官员真的不要太简单。

    之所以开口，无非是想谋个正经进士出身，朱高炽念在徐灏辞官，当即提前钦点了本次科举最后名。也算是帝王亲手开了后门。

    胡广知道内情，本次科举他是副主考官，所以拜托和他私交不错的宋国，稍微暗示几句，宋国马上心领神会。

    约好了míng rì 带徐江去雨花诗社，宋国感慨万千的走出来，果然投胎好比什么都重要，想自己寒窗二十载，眼看三十六岁还是个举人。如果这次没能考上进士，三年后三十九了，连妻儿子女都没有。

    ān wèi 的是富老爷出手豪爽，送了三百两的下程。第二天干脆也不带徐江去雨花诗社了。专门在萧家村等几个县城打秋风，他本就有些名气，加上徐江zhè gè 金字招牌，俨然把自己宣传成了位大才子。

    先是徐灏的众下属争相请他。有的是亲自来拜，渐渐的乡绅富人和士林中人莫不争来与他寻盟结社。

    宋国时得志便意气扬扬，自认是司马相如在世；徐江也得意洋洋。同样自比才子，二人臭味相投互称知己，圈下来，每人最少赚了数百两银子。

    九月十五日，朝廷开了秋闱，二人这才带着竹篮等东西，进了考场闭门三天。

    徐江徐湖都在考试，闹得徐家上上下下都很紧张，尤其是老太君和三老爷夫妇，烧香祈愿等封建迷信活动搞得此起彼伏，轰轰烈烈，徐灏也无可奈何。

    他很dān xīn 徐湖，徐江被内定，很可能他最终不会被选上，不然两个徐家人同时进士及第，很容易引发物议。

    有鉴于此，他亲自和朱高炽说了声，改徐江为恩萌做官，并避免日后被人揭穿的丢人现眼，现在就要看徐湖的临场发挥了。

    书房里，二姐徐翠桃怒气冲冲的坐在旁，大姐徐青莲不时摇头，徐灏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姐，出什么事了？莫非二姐夫有了外遇？”

    “胡说什么。”徐翠桃白了眼，叹气道：“是他哥哥。”

    徐灏笑道：“李芳呀！他搞女人正常，戒色反倒是奇闻。”

    徐翠桃苦笑道：“你知道什么？有传言说我大嫂的骨血是书童胡旦的，而胡旦他媳妇红梅所生的儿子反倒是他的，很下人信誓旦旦呢，唯独大哥被蒙在鼓里。”

    徐灏惊讶不已，问道：“说给姑姑听了？”

    “没有。”徐翠桃越发苦笑，“此种事我哪敢乱说？这要被婆婆知道了，还不得活活气死。”

    徐灏皱眉说道：“可有什么证据？”

    徐翠桃冷笑道：“红梅嫁给小厮不过五个月，就产下了儿子，还用得着证据？”

    这时徐青莲也说道：“先前我还不信，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等过府看了看两个孩子，即使年纪尚幼，可李嫂子的孩子五官清秀，俊美异常，而红梅的孩子浓眉大眼。”

    徐灏听就明白了，李芳长得不咋地，明朝开国功臣就没几个俊男，大由凤阳农村出来的，能好看哪里去？当然面相粗豪英气勃勃没说的，但永远和细皮嫩肉的花美男无关。

    反正李芳长相很般，那书童胡旦想来生得娇娇媚媚，而茍氏和红梅他都见过，是美人。

    想了想徐灏说道：“也不见得，兴许孩子随了母亲。”

    “随谁都无所谓了，难道还能揭发？”徐翠桃脸厌恶，“不单单是这桩，去年他买了个宠妾，据说枕席之上妙技超群，心爱至极，不想买回来七个月不到，竟生了个闺女，真真辱没了李家列祖列宗，我真想把他驱除出李家，正本清源。”

    “好个接盘侠。”徐灏暗暗乍舌，“七个月也不是不可能。”

    徐翠桃怒道：“老三你到底向着谁说话？我和你实说吧。那宠妾有个外号叫做后庭香，喜欢每天将紫菜木耳拌上许香料，填入后门里，又动辄用水枪冲洗肠道，那档子事香喷喷的，很受无耻男人的追捧，李芳买她jiù shì 为了供后门之乐。

    他有次喝醉了，无意中说我向只在陆路驱驰，从不曾走水门来着，怎么生了女儿呢？倒是对外人拿话掩饰，说七成八败，七个月生孩子的妇人了，八个月的养不大。”

    徐灏暗暗佩服李芳的胸襟，他着说话不腰疼，“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就算不是李家骨血那也是两条无辜生命，反正你和姐夫已经自立门户了，传扬出去对谁都不好。”

    徐翠桃叹气道：“可不是嘛！摊上这么个亲人，倒了八辈子霉。老三，你能不能？”

    徐灏赶紧摇头道：“二姐你别妄想了，我不可能为了此种事要了李芳性命，而且这念头你就不该有，杀人偿命，不是说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