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作者:宁小钗

    “风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去来窗下笑来扶，爱道画眉深浅人时无？

    弄笔傻人久，描花议手初。等闲含笑问狂夫，笑问欢情不减旧时么？”

    乾清宫前的徐灏举着手接受侍卫搜身，听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南曲，就知道朱元璋正在用膳。

    就像是后世很人喜欢边吃饭边看电视样，历代帝王吃饭时都喜好就着轻歌曼舞，不怪乎有文人发明出了成语“秀色可餐”。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徐灏乃帝王心腹，侍卫和太监们都格外qīn qiē 。李公公堆着笑脸上前低声道：“今晚圣上心情不错，精神稍微有些亢奋，徐大人请。”

    趁着左右没人的时候，徐灏也低声道：“承蒙王爷之福，令侄儿已经做了世袭百户。”

    李公公惊喜之色闪而逝，重重说道：“谢。”

    徐灏洒然道：“无论资历功绩，升为百户都是分所应当的，小弟并未徇私。”

    “那是。”李公公心领神会，高声宣道：“启禀圣上，锦衣卫镇抚使徐灏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正好朕想找个人陪着。”

    当下徐灏低着头走进了侧殿，就见朱元璋坐在殿内侧的椅子上，面前放着张四四方方的紫檀木饭桌，上面摆着四碗精致菜肴和大海碗的汤羹，壶酒和个金漆青铜酒盏。

    对面斜坐着三位弹奏琵琶筝古琴的美貌歌姬，余音绕梁，说不尽的梨园娇艳。色艺双全；边罗衣叠雪宝鬓堆云的四位妙龄舞姬，配合着腔依古调。舞回明月坠秦楼，歌动行云遮楚馆。

    但见几位舞者长袖飘飘。脚步轻盈，高低紧慢按宫商；舞姿曼妙，轻重疾徐依格调。可谓是筝排雁柱声声慢，板拍红牙字字新。

    徐灏听不懂zhè gè ，觉得挺新奇好看，再说此乃真正的汉家艺术，很煞风景的啪啪拍了几下手掌。

    朱元璋笑问道：“好听嘛？”

    徐灏对着老朱同志实话实说惯了，笑道：“好看可惜听不大懂。舞跳的好，这才是真正的宫廷音乐舞技。好！”

    噗！朱元璋瞬间口酒喷了出来，哭笑不得的问道：“你自小到大，从没听过zhè gè ？”

    “没有啊！”徐灏大摇其头，“每次陛下用膳时，臣都守着田地呢，次都没敢跑过来偷听。”

    “哦。”朱元璋神色复杂的点点头，“那朕问你，平日里般都在哪里消遣？”

    徐灏回想了下，说道：“不是呆在家里jiù shì 在沐家读书。偶尔去几位好友家吃酒聊天。”

    朱元璋微笑道：“是和景隆他们这些小字辈起吧？他们就喜欢招来些名妓作陪，对于此道你很是擅长吧？”

    切！拿哥当什么人了？徐灏马上撇清：“没有，次都没有，每次我出席都事先说好了。不用女人陪伴。”

    “真的？”

    “真的，不信您去问问景隆兄。”

    朱元璋赞许笑道：“你是个好孩子，实话和你说吧。她们都是教司坊里的头牌，最擅长的。jiù shì 秦淮河上杀人不见刀的风流绝技。来，给他换首。”

    徐灏显得非常惊讶。暗道原来是秦淮河上的南曲，不是宫廷里的，他还真对此种风花雪月无所知，因为次都没去过画舫青楼。

    就听原本悠扬悦耳的曲调突然变，音乐中有说不清的凄婉勾魂，就见舞姬做楚楚可怜的泫然欲涕状，眼神中却暗藏挑逗。

    歌姬愁眉不展的唱道：“陷人坑，土窖般暗开渠；迷魂洞，囚牢般巧砌叠；殓尸场，屠铺般明排列；整味死温存活打劫。

    招牌儿大字书者：买俏金，哥哥休扯；缠头锦，婆婆自接；卖花钱，姐姐不赊。

    舞裙歌板逐时新，散尽黄金只此身；寄语富儿休暴奢，俭如良药可医贫。”

    朱元璋听得入神，而徐灏却根本不为所动，上辈子就算了，这辈子身边不缺美人，又何必再去买笑？是以没什么特别感受。

    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徐灏扪心自问，做人千万别贪心，贪心遭雷劈嘛！

    良久歌声止歇，朱元璋叹道：“赌不尽的金银，填不满的烟花寨，皆是世上最大的罪孽。朕有时真想彻底取缔了赌馆青楼，可惜因种种缘由没有下旨。”

    徐灏清楚这时候不能插嘴，他是特务不是文臣，乱说话就捞过界了。

    朱元璋忽然笑道：“喜欢嘛？喜欢就赐你几个。今后当好生对待她们，虽说有罪在身，到底也算是苦命之人。”

    徐灏想都不想的道：“没那个福气，我不要。”

    朱元璋也不勉强，摆手道：“不懂风情的蠢人！既然你不收，那就算了。”

    舞姬歌姬轻轻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悄无声息的鱼贯退下了。李公公上前看，轻声道：“陛下还未吃完，是不是再召宫廷良人前来进献歌舞？”

    “不用了。”朱元璋低头端起剩下小半碗的米饭，李公公清楚陛下最是珍视粮食，赶忙往碗里舀了勺羹汤。

    徐灏微微摇头，米饭加汤对胃口不好，何况还是凉的。不过也知道就算拿去加热，大冷的天，来回差不也该凉透了。

    朱元璋就这么慢慢的吃着，徐灏守着食不言的规矩，默默在边。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寻思着自己作为晚辈，当回弄臣也不为过。

    于是乎徐灏缓缓拉开架势，就在帝王眼前耍了套太极拳，朱元璋眼睛亮，津津有味的就着饭菜边看边吃。

    吃完了的朱元璋端着杯茶，静静看着沉心静气的徐灏招式的演练，渐渐沉思不语。直等徐灏都练完了，这才开口。

    “你这是跟谁学的？和武当山那三丰老道的太极十三式。神似而形不似。”

    徐灏愣，说道：“小时候跟个不认识的老人家学的。臣也不清楚。”

    朱元璋顿时yí huò 尽去，说道：“大概是三丰老道的徒子徒孙，改动了太极十三式，也算是位高人了。等过完节你教教朕，你这套拳法如行云流水，虽好看而不中用，摒弃了原本以柔克刚，连绵不绝的杀敌之道，似乎纯是为了观赏之用。倒是适合朕练练。”

    徐灏都听呆了，佩服万分的道：“圣上真乃武术大家，这jiù shì 为了锻炼身体用的。”

    朱元璋hē hē 笑道：“你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奉承朕，说吧，今晚来此为了何事？”

    当下徐灏把徐汉始乱终弃过，导致尸两命的事说了下，最后说道：“臣最痛恨此种人，即使死去的只是个丫鬟，可那也是条活生生的性命。既然因他而死，那就必须受到惩戒，不然天理何在？”

    “说得好。”朱元璋大赞句，幽幽说道：“你虽是为了私事跑来求朕。朕样很是欣慰，性命关天任何人都不能等闲视之！看来你是dǎ suàn 让那凶手去势做个宦官吧？不错，如此惩罚才能让他辈子痛不欲生。不过你就不怕因此而被长辈族人指责你出手太狠。不顾亲情嘛？”

    徐灏淡淡笑，坦然道：“不怕。爱说就说，爱骂就骂。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将心比心，朱元璋满足的叹道：“说得好。朕这生何尝不是如此？但求国泰民安，我自问心无愧，将来的是是非非，就任由后人的铁笔史书去肆意评说吧。”

    徐灏敏感的观察到帝王此刻脸色越发潮红，确实是精神过于亢奋了，看来míng rì 注定有人要死。

    如此来，皇帝自认为的心腹大患又少了，等他自觉万无失之际，恐怕jiù shì 驾崩之时了，真乃福兮祸之所伏。

    又陪着帝王说了好yī zhèn 子的话，朱元璋今晚兴致高涨，滔滔不绝的讲诉起峥嵘往事。

    这世上有几人能亲耳听到代洪武大帝讲过往之事和当时的心路历程？千载难逢的机缘也，顿时徐灏两眼亮晶晶的，聚精会神的认真聆听，生怕遗漏句引起辈子的遗憾。

    知音难觅，如此朱元璋的谈兴浓了，口干舌燥下连喝了三杯茶。

    直到时，李公公小心翼翼的提醒帝王该安歇了，徐灏遂识趣的起身告辞。

    难得倾吐当年事的朱元璋自觉浑身舒畅，依然意犹未尽的笑道：“等朕闲暇时再说给你听，到时让在京城的皇孙们也来听听，省的只知坐享富贵而不知祖辈当年的创业之艰难！对了，还有你家老爷子并请来，大家起吃茶讲故事，不亦快哉。”

    徐灏心里声叹息，面上则兴致高昂的道：“固所愿而。陛下早些休息吧，臣告退。”

    当下自有等候已久的宫娥和宦官快步上前伺候帝王安寝，李公公送徐灏出了乾清宫，自然而然的翘起了大拇指。

    “自从太子殿下故世后，将近两年了，咱家还是第次见到圣上这么舒心过，也是第次见到有人在乾清宫伴圣这么久，您真是了不得。咱家今晚就敢断言，徐公子你今后指定前程不可限量，到了那时可千万别忘了小人。”

    徐灏笑道：“借您吉言了，不但我不会忘了公公，北边那位最是念旧不过，定也不会忘了公公。”

    “hā hā！”李公公会心笑，停下脚步朝着徐灏殷勤的深施礼，目送少年勋贵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挺胸抬头，不紧不慢的迈步lí qù 。

    李公公收起笑脸，意味深长的道：“观其心腹可知其主人心胸品性，燕王果然不简单啊！”

    个时辰后，不停传来清脆的三声梆子响和夫嘹亮的“小心火烛”。

    紫禁城外侧的亲军都尉府，徐灏难以入眠，就着脚下红彤彤的炭盆，静静等着消息。

    忽然传来yī zhèn 急促的脚步声，徐灏左手按在了绣春刀那缠着金丝的刀柄上，下刻就听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徐灏把刀塞入枕头底下，说道：“进来吧。”

    房门被缓缓打开，沐皙目不斜视的大步走进来，单膝跪地：“启禀大人，徐汉不幸暴毙。”

    徐灏皱眉问道：“怎么死的？”

    “回大人，去势时流血而死。”沐皙面不改色。

    徐灏盯着沐皙看了半天，轻声道：“办事不力，下去自断指。”

    “属下领命。”沐皙依然神色不变，起身缓缓退到门前，转身大步而去。

    徐灏端起茶来品了口，过了会儿，就见石峰走进来说道：“大人，沐皙已亲手斩下了指头，送去医治了。”

    “我锦衣卫向来有过必罚，有功得赏。从今以后，沐皙jiù shì 正七品的总旗，回头我替他禀明圣上。尔等皆要以他为首。你若不服，今后也给我立下功劳。”

    “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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