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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之春 (NP穿越)第30部分阅读

    飞花之春 (NP穿越) 作者:肉书屋

    ,而大汗手中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绑着的,竟然就是欧阳莫言!

    我大惊失色,几欲上前:“莫言……!”

    “站着别动!”他冷冷地喝止了我的行动,“把剑扔了。”

    浦宣若英说这话的时候异常清晰。

    “你放开他们!”我喊道。

    “把剑扔了!”他有一次冷冷地说:“不然……”

    他向旁边大汗使了个眼色,就见那大汗张开大嘴一笑,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巨手,缓缓抓住莫言的肩膀轻轻一捏……

    我听到卡的一声响,不知道他捏住了莫言肩上的哪块骨头,我甚至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已经破裂成碎片……

    我赌不起,也没时间慢慢判断。浦宣若英根本没有给我时间思考。

    手一松,绝情剑叮的一声落地。

    噩梦连连

    浦宣若英眯着眼,道:“很好!”

    接着他又转身吩咐:“菩罗,把你的手放到小朋友的膝盖上,要小心些,千万莫要将他的膝盖一下子压扁……”

    那大汉的手果然非常听话的缓缓落在莫言的膝盖上。

    “飞花,几年不见,容貌大变,功夫也了得啊!说实在的,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呢!难得你这么费心费力来劫牢,可惜……呵呵,现在你是不是很不服气,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呀?”

    “你如何得知我们要来?”

    “你计划的的确周详,不过,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大费周章抓回了欧阳莫言,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么?哼哼,要不是我让月在他昏迷的时候种下牵魂草可以随时追踪他的下落,你以为他能活着离开这地牢么?!起初我还正在纳闷,什么藏宝图,能惹出这么多风波,折损我无数官员兵将,原来是你在背后精心策划推波助澜……飞花,你太让我失望了……”他扯着嘴笑了笑,笑容灿烂,声音却冰冷如刀:“现在,把你自己的膝盖打碎,动作利落点,像你刚刚解决那些侍卫一样。”

    牵魂草,竟然真有牵魂草这种东西!

    以前听青竹讲过,牵魂草种在人身上,无论天涯海角,都可以追踪到那人的下落……

    我看着他,他身上散发着杀人的危险气息。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摆好的圈套让我们往下跳。

    看我不出声,他轻轻摇首,嗤笑道:“怎么?怕了?犹豫了么?呵,没关系,你要是舍不得痛,我就让他们伤,一样的。”的

    “放开他们,你这个卑鄙小人!!”

    浦宣若英掏了掏耳朵,淡然道:“不要这么大声音对我吼,你要知道,他们已落在我手中,你要是还想着让他们活下去,就千万要乖乖听话,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可莫要再作不听话的孩子,否则……”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是千万冲动不得的,一冲动,他们就得死,只有拚命忍住。

    “你现在……究竟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哈哈……”他仰天长笑几声,豁然盯着我,一字一句道:“以前没料到你真的是个麻烦人物,所以,我现在想要留下你的小命,好让你永远无法再来管我的闲事!”

    沉默了许久,我缓缓道:“我虽然不怕死,但要我死在你这种人手上,还真是不太可能——因为,你不配!”

    他瞳孔骤然收缩,冷冷道:“你不怕我杀了你的心肝宝贝们?”

    “哼,我若不顾他们的性命,现在就跟你拼命呢?”

    他抬了抬眉,微徽笑道:“是么?我想你不会是这样的人,你不会不顾忌他们的性命。”

    “可若是我死了,他们岂不是更加危险?”

    “那是另外一件事了。你若不听话,他们就得死,你若死了,他们的死活也都与你无关了。但只要你还活着,就绝不会忍心见他们为你而死不是么?”

    我咬牙道:“你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可我若是不答应呢?”

    他极美的凤目中闪过一丝阴骘,嘴角扯出一个冷酷的弧度:“屈服和不屈服……还真是个难题,不如,让我替你做个决定……”

    说着,他抓起地下的羽,抬手将后面案上的一大碗黑色液体灌入了羽的喉咙。然后让火云若月将他扔进了后面巨大的铁笼子里锁了起来。

    不到一分种,卧在笼子里的羽突然睁大眼睛,喘息起来,脸上呈现出病态的红润,身体渐渐扭曲,然后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仿佛那不是衣服,而是烫人的烙铁一样。

    羽一边撕,一边抚摸自己的身体,从胸膛,滑到腿上……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他的目光已经如火焰般燃烧起来,喉咙里发出连串断断续续的呻吟,身体开始痉挛、蜷曲。

    可就在这时,羽忽然一阵抽搐,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口中渐渐出现白沫,眼中也呈现出语言描叙不出的惊骇恐惧之色。然后,他突听一声狂吼,跳起来,四肢疯狂般飞舞、挥抓、杀砍!将一生本领,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但他对面却没有人。

    他的眼中只有眼前的空气,他的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他的拳头竟只是打向空中。用尽了力气,竟只是来和“虚空”搏斗,这敌人却是任何人永远也杀不死,打不倒的。

    我十指紧扣,指甲都已剌入肉里,满嘴的牙齿,都已几乎被咬碎。

    羽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把利刃,在我的心头划出一道道血痕。

    “怎么样,还要看下去么?”浦宣若英眼中射出恶毒的光,“那好,我就再让你看看菩罗的手劲……菩罗,给你手上的那位小朋友好好做做全身按摩,仔细一些,任何地方都不要错过……”

    “够了!”我抬头,一掌敲了下去,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响。尖锐的痛楚瞬间贯穿全身……

    我“腾”的从床上直挺挺的弹了起来,冷汗淋漓,双目紧闭,有一声没一声的尖利喘息着,蓦然伸在半空的手,却在此刻被一双温暖的手稳稳抓住,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飞飞,怎么了飞飞,可是又做噩梦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终于定住了神,缓缓睁开眼,青竹关切的脸映入眼帘。

    “青竹……”我声音有些沙哑,“你来了……”

    他坐着床沿上,点点头,回过一只手搭上了我的额头,“是不是最近睡不安稳,老是做恶梦?要不要配些安神的药给你?”

    “不用。没什么事的。”我轻轻摇摇头,倚上了他的肩,声音疲倦慵懒,“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如花正在跟翼交接押解的那批武器,这两天羽因为路上颠簸,挺吃力,我给他服了一剂药,所以倒的时候还在睡,没醒来。”青竹简单的交待了几句,接着说:“我去给你熬碗甜汤来压惊……”

    “不急。你刚到,也累了,休息一下再说吧。”我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起身,“什么时候了?我好像躺下没多久……”

    “天已经亮了。”他轻轻抚了抚我的发稍,柔声说:“这些天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看,连头发都有些干枯,得给你补补了。”

    相见

    “是思虑太重了吗?这些日子,很辛苦吧?”青竹低声问:“还是生活清苦?”

    我摇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多半,原因或许不止一个。

    如果不算战场上的厮杀,生活其实不苦,我也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苦的人。

    只是,从我们成功从王府里逃离出来,一直到今日,虽然才过了几个月,可是经历的事情,却迅速苍老了心境,回头再想起在过去那些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片断来,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时间并不太久的,放到漫长的生命中看,只象是一页小小的书签的薄厚。可是,却让我如此疲惫,只想离去。

    青竹的手顺着我的头发向下滑,落在我肩上,轻轻把我揽入怀中,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象是一片雪花的飘落,没来及看清来处,也猜不到会落到何处,那样短暂而轻微,我想,也许是我的错觉。

    我彻底放松自己的身子,将头埋进他温暖的怀抱,有些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独特的清香,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那时候,在忘忧谷,曾经无数次,就这样赖在他身上,讲故事,谈天气,看月光。

    记得那次我煮水给他泡茶,玩心大起,在里头放了一把盐,他喝到嘴里,无奈的看着我,却没有把茶吐掉,只是好脾气的笑。反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要将余下的茶水泼掉,他伸手轻轻一挡:“不,难得飞飞煮茶,稀罕物,又不是毒药不能喝,千万别泼。再说,就真是毒药,飞飞亲自动手做的,我喝着心里也舒服。”

    青竹一边说,一边微笑的看着我。和他对视的时候,有一种不用言传,心里自然明白流动的温情。

    我的脸因为他的这些话,腾的红了起来。

    那个时候,那样的天气,他的笑容,茶的颜色……

    何止是喜欢呢。

    没有野心,没有权力,没有欲望,没有烦尘俗世的地方,没有痛苦和压抑。让人忘记了世间的不快乐,只清晰的留下那些美丽的画面。

    多好。

    可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生来就那般贪婪,得陇望蜀,私心极度膨胀,欲望也没有止境,总想伸出手去攫取,夺取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动用一切手段,暴力权势,战争掠夺,把别人的生命看做草芥。

    所以……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没有叹出来。

    青竹仿佛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轻轻抚摸着我的头顶,“如果……真的不快乐,我们可以——”

    我明白他想要说什么,马上摇头,道:“不可以,一走了之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曾经迷惘过,怀疑过,动摇过,绝望过,但无论如何,我就是没有办法对这片山川土地上的百姓说放弃。

    青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我再抱紧一些,胸腔里又缓缓溢出一个叹息。

    “花儿,花儿!”帐帘被撩起一角,一个略有沙哑的声音合着清冷微潮的空气从缝隙中刮进来,湿漉漉的像是二月天空的细细飞雪。

    “羽!”我从青竹怀中猛的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

    “花儿!”他喜极而泣,张开双臂不顾一切朝我奔了过来。

    敞开怀接住他,忍不住有些哽咽:“羽——”

    抚摸着他消瘦的背,我喃喃道:“羽,你……好吗?”

    他伏在我肩膀上,半晌,说:“我好,只是,很想你。”

    我的心微微一颤。

    忍不住捧起他的脸,细细端详。

    他变了很多。消瘦的脸颊轮廓更加分明,雪白丝绢底下的身子骨清瘦了不少,往日那种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风流倜傥劲儿不见了,多了的是一份令人心疼的苍白和冰泉一般的脆弱。

    “花儿……”羽的手像是探索一件珍宝一样,仔细小心的在我的脸上慢慢摸索,最后,停留在我的唇角,细细的描摹,指尖划了一圈又一圈,微痒。

    我低头,看看他的手指,洁净干燥,微显瘦长,没有什么累赘之物。不由的抓住,紧紧的握了握。

    “花儿,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地方?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他期盼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羽,飞花这些日子已经很辛苦了,你莫要再给她压力。”帐外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高大的身影贯穿而入。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没关系,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每天夜里,当天空漆黑如墨,闪闪的星子升起来,如那个孩子天真而明亮的眼睛,看的直叫人落泪时;每当我从恶梦中惊醒,眼前晃动着那一家人单纯的笑颜,耳边那小小的孩子稚嫩的喊“姐姐姐姐”时;每次在战场上,看到那飞溅的血肉绽放的血花,让我想起当时那简陋的庭院中盛开的烈烈木槿时;我就会问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硝烟和杀戮,才可以踏在敌人的尸体上碎其骨饮其血食其肉!烈火。鲜血。尸体。屠杀。逃亡。那么善良的一家人,在追兵面前不曾说半句求饶的话,宁可大声痛苦的嘶喊,任刀子毫不留情的砍在自己身上,剧烈的扭曲,抽气,挣扎,血肉模糊,却始终不肯告诉敌人我们的藏身之处。不过半米开外的灶台下,无能为力的我,捂着嘴,无声的痛哭。

    “姐姐……姐、姐……一定、要……替我……杀、杀了他们哦……”死去的人,双眼始终不曾闭上……

    “……花儿,在想什么呢?”

    我眨眨眼,将快要涌出眼睛的雾气逼散,看着羽,认真的说:“就快了,再忍一忍,就好。”

    说话间,帐子又开了,并肩而入的正是莫言和——如花!

    如花一身行军劲装,站在帐门前,那双黑漆漆闪亮的眼睛仍黑如夜亮如星,眼波流动似星光流转。眼里明明已经含着泪,可是泪盈满眼眶却并没有流出来,倒是含泪微笑。没有动,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唤了声:“飞飞……”

    心中千回百转,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应答,吸口气,理了理头发,我随手扯了件大氅披在身上,说:“既然人和军备都到齐了,我们去主帅营吧。我把这些天的一些想法和最后作战计划跟大家说说。成败,大概就在这几日了。”

    大战来临

    “不行!”翼打断我的部署,沉声道:“这一仗,深入敌军,势必凶多吉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翼,你听我说,青竹擅长疗伤善后,理应在大部队后面处理伤员;莫言和羽身体不好,不适合带兵,所以让他们给青竹帮忙是最合适的。那二十枚大炮,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自如使用,让如花训练二百精兵这次一起带过来,原因也在此。他训练出来的人,自然比我们都熟悉,埋伏在后方由他做指挥,是不二人选。至于你,一直负责统筹调度,与离离联络和处理军政事务,对目前地理地形战场情况的了解程度不如我;可你天生皇家,威仪天下,你在,威信在,军心在,因此让你坐镇大本营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

    “在这件事情上,不要同我争了,好么?”我抓住翼的手,诚恳的看着他。

    他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深吸一口气,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苦笑,唇边吐出几个字:“总是拗不过你——唉,好吧。”

    把我心中一系列的作战部署拿出来微观分析宏观对比修改细节排除障碍,最终清晰严密完整的定制下来后,已是傍晚时分。

    帐外,残阳如血。虽然没有风,但奇怪的是大朵大朵的云在天际翻滚着,变幻出各种怪异的形状,在云层背后,落日将血一般凄烈的颜色泼向整个大地。

    我站在高高的了望楼上,看着苍茫四野,胸中气息涌动,竟有些哽咽。

    就在此时,天边一道红色的影子如箭般急急飞来,看见我,嘹亮而喜悦的叫了一声,俯冲下来,稳稳停在了我的左肩上。

    “凤林,辛苦你了!”我轻轻拍了拍肩上缩成袖珍版的小凤林道。

    凤林虽有些疲敝,但还是欢喜无限,尖尖的嘴在我身上用力蹭了几下,道:“飞飞,可想死我了!”

    我被蹭的有些痒,不由轻笑道:“呵呵,我也挺想念你们的。都还好吗?”

    “好啊好啊,就是一天到晚对着小离子那张脸,腻味的我都要吐了!这还不打紧,可他下厨你知道么,做出来的那叫什么饭啊,本来光看他的脸我还能忍住,可是一吃东西,我就真吐了。”凤林装模作样,用翅膀捂着嗓子,做呕吐状,“我好想念青竹烧的菜啊啊啊……”

    “哈哈,这话要是给离离听着,你少不了又要被他算计一番!苦头还没吃够么?”我笑着敲了敲凤林的脑袋。

    凤林双翅一展,转身将我的脖子抱了个紧,闭着眼睛用脑袋在我脸颊上蹭来蹭去:“呜呜呜~~飞飞你不提还好,提起这个我就一肚子气呀……”

    早就习以为常的青竹和如花二人脸上波澜不兴,倒是一旁的翼看不下去,伸手过来想要掰开粘腻在我身上的小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占便宜,混没个正经!”

    掰了两下实在掰不开,干脆猛的用力,捏着凤林的尖嘴巴把它一拽,然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被甩出去的凤林在空中伶俐的翻了个跟斗,拍拍翅膀便又稳稳的飞回来,在我肩上窜下跳,对着翼呲牙咧嘴:“喂,找死啊,敢摔你凤林爷爷!飞飞,这个死小子从头到尾就看我不顺眼,又爱吃醋又专横霸道,不如把他踹了算了!省得以后他三天两头给你找麻烦。”

    给我找麻烦?我倪它一眼。不过眼看翼就要发火,还是赶快解围道:“凤林,不得无礼!正事要紧。快讲讲,离离那边怎么说?”

    一提到正事,凤林马上严肃起来:“有了大熙地下宝藏的支援,事情办起来比想象中要快的多。现在一切准备就绪,三日内便可一举拿下。”

    “好!”我欣慰的抚掌笑道,“离离的确是将相之才。”

    “哟哟,那我呢?”某个火红物体明显不满,扯着嗓子叽歪乱叫。

    我笑道:“你呀,一个急性子,好事还没成,就想着邀功了。还不快去歇着,明天一早返回去协助离离。”

    “哦——知道了。”凤林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次日清晨,西北风起,凤林飞去。

    夕阳西斜时,云霞满天,惟西北一角有少许黑云。一切在紧锣密鼓的秘密安排着。

    “这一次无异于引狼入室,这么做,真的能行么?”灯下,翼仔细研究着地图问。

    “兵行险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牺牲看来是在所难免了。”青竹幽幽的说。

    “呜——”

    我的话还没出口,突然外面号角齐鸣,顿时打破了夜的宁静。翼和青竹闻声脸色微变,看向我道:“看来,敌人也等不急了!”

    “走!”披上大氅,我们急向帐外奔去。虽然对敌军来袭早有心理准备,但没相到他们会这么快,一战刚毕,便又来袭,心中不免有一丝紧张。

    三人奔上了望塔,只听得号角声从四面传来,却不见敌军人影。四周放眼望去尽是黑暗,只有偶尔零星飞来的羽箭,射在高高的护墙上,提醒着众人敌军就在不远。

    墙上的一千士兵闻声早已手持强弩,对准外面戒警。虽然看不见一个人,但仍有不少士兵将箭矢不断向黑暗处射去。见状,我及时出声制止了乱射的士兵。这样没有目标的放箭,不仅无谓的浪费箭矢,士兵更会因为一直没有击中敌人,而士气大减。的

    敌军一直没有出现,但营中的士兵均被惊醒,站起来,警戒的望着四周。翼镇定的指挥着混乱的士兵稳了下来,敌军的号角声却倏然而止。黑漆漆的大营四周,再听不到半点动静,仿佛敌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过了一会儿,当警戒消除,众人回营后,敌军的号角声却再一次传来。和前次一样,只有四面响声的号角和零星箭矢,证明着敌人的存在。

    我咬了咬牙,看来,浦宣若英今晚是不会让我们休息了。虽然明知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但却偏偏不能不加理会。若是稍有大意,敌人真的攻了过来,便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刚刚入睡的士兵们又被吵醒,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帐篷,可似乎卯足了劲的上百只号角却再度停止,沙漠上又恢复了宁静。就这样,敌人吹吹停停,如此反复。期间有几次,还点燃火箭,向大营射来。但箭一点燃,便立即成为护墙上蓄势已久的士兵发泄的对像,如雨的劲矢便倾注而去。即使有几只能成功的射出,已料及敌人会用火攻的我,早已对营墙作过一些防火的处理,况且射中的火箭聊聊无几,根本难以产生作用。

    经过敌人不断的马蚤扰,营内的士兵再无心休息,且怒气大盛。

    “我军士兵明显已经被激怒了。既然如此,便将计划提前进行!如花,速集合精锐士兵两千,带钢刀一千和防雨器具,在我带领的部队杀出大营两刻钟后,于原埋伏点隐蔽下来;翼,调动五千人马,将剩余钢刀发放下去,在其后布天罗阵。其余部队,死守大营!青竹,替我集合一千名士兵,随时听令!”

    吩咐完之后,我冲回大帅篷,取了琴,席地而坐,用气弹奏起来。如果没猜错,西北角那一块黑云就是积雨云,敌军喜欢夜战,那就让你们尝尝西北风加暴雨的滋味吧。琴声推波助澜,一会的功夫,凛冽的西北风呼啸而至,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乌云迅速遮盖了天空,不多时豆大的雨点也随着霹雳的闪电倾斜而下,笼罩了四野。

    夜色黑沉,十步之内物体朦胧。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面前,原本躲在暗处的敌人四下窜了出来,急急忙忙找寻躲避雷鸣电雨的地方,结果被营墙上的士兵乱箭射杀。条件成熟了。

    此时,莫言和羽捧着我的战甲进来,如花和翼跟在后面。他们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帮我穿带整齐。

    “翼,如花,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不可有误!”

    听到这话,羽帮我系带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我紧紧握了一下他冰冷的手,坚定的说:“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穿好战甲走出帐篷,听见青竹面对黑压压的一行士兵说:“家有老父母者出列,家中独子者出列,家有妻儿者出列!”

    士兵出列,剩下的队伍重整,大约两千两百来人。

    “上马,出刀。”我高喊一声,率先跨上战马,手中的绝情剑叮的出鞘,抖动着发出铿锵的声音。

    两千多名勇士整齐的跨上了战马,大刀和抢戟紧握手中,目光齐刷地瞧着我,准备听令,随时投入浴血搏杀的战场。

    “听我号令,今夜一战,目的直取敌军大营!敌众我寡,须奋力博杀肝脑涂地才不辱我将士风采!”

    “杀!杀!杀!”震耳的声音伴随狂风暴雨响彻天地。

    战马嘶鸣,刀枪出鞘。

    我回头,对并排目送我出营的五人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策马当先,冲出大营,鲜红的铠甲像是暗夜中盛开的血色之花。精壮的队伍随后而至,空中的炸雷、滂沱的大雨遮盖了烈烈马蹄之声。

    夜黑风劲、急落的雨点模糊了大地……

    杀敌

    空前高涨的士气,渴望汹涌澎湃的战场;光亮的刀戟,渴望激烈的碰撞;士兵们心中火花四射,渴望将手中的剑刺入敌人的胸膛。

    血花四起。身体里,有一种兽性在蠢蠢欲动。

    只要敌人一出现,那种杀戮的欲望就要破巢而出。

    闪电划破天空,倾盆大雨浇下。

    沙漠的上空笼罩着血气。打杀声不绝于耳。

    营区外之前进行马蚤扰的小股敌军,顷刻间便横尸当前。

    群情振奋,杀伐的大刀渴望更多的鲜血。

    “兄弟们,冲呀!杀进城,直取浦宣若英人头!”

    狂风四起,奔腾的马蹄踢踏着,犹如怒吼的波涛滚滚奔流向前。

    百里开外,在城外安营扎寨守城的士兵一边恶语咒骂着恶劣的天气,让他们被瓢泼的雨水浇湿了皮甲,沉重地压在身上,一边还在咒骂着让他们监守的火云若月。谁都没有注意到,狂奔的马蹄由远而近犹如恶浪翻滚,因为雨滴砸击地面的劈啪声和天上惊雷的轰鸣声掩盖了一切。

    “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冲啊!”

    队伍如同下山猛虎,汹汹而来。

    终于,有人大声呼喊道:“敌袭,枼国军队杀来了……”

    将士们飞一样杀到了敌人面前。敌军士兵本能地挥刀进行拦截。

    我一马当先,借着战马的冲力,绝情剑率先劈开了三名前来阻挡的骑兵的头颅,又翻手一划,光芒闪动,削掉了另外几个刚刚杀来的敌军骑兵的胳膊,而身后的勇士们也呼啸着猛烈攻击妄图截击的敌人。

    大雨声中沉闷的牛角号响起,但电雨雷鸣影响了声音的传播,直到我率领的军队杀到最后一波城外驻守跟前,接应的号角才从远处隐隐传开。

    “将士们,紧紧跟上,不要恋战。我们的目标是那里!”我指着敌军营寨后方不远处的城池,战马箭一样射向前方。

    队伍不理两侧的散兵,拼命地向前狂奔,象锥尖一样突进。那些几乎没有准备的敌军,还没有象样的抵抗,大多都做了刀下之鬼,还有些为数不多的人惧于我军的威猛,抱头四散逃跑。

    我大声一呵,手中的剑磕开最后一个挡在驾前挥砍的大刀,顺势而上削掉了头颅,那人的脖子喷着血沫从马上直挺挺地坠落下去。

    距离高高耸立的城墙只有不到一百步远,城中大军显然已被惊动,破空的牛角号声此起彼伏,城墙上的弓箭手已经迅速集结,箭矢也随之而至。一勒马头,我双脚借力一点,飞到上空,调动内息,集全力于手心,双手平平推出一掌——“轰”!高耸的半壁石墙倒塌了下来。在石料塌陷和城墙上弓箭手的哀嚎声中,我稳稳落在马背上,振臂大喊:“弟兄们,竖战旗,杀啊!”说完双腿夹马,率先奋力向前奔跑起来。

    战旗在暴风雨中矗立,将士从胸腔里发出震慑敌胆的怒吼,“杀!”

    战马嘶鸣,犹如流星般带着队伍没入黑暗中,不断向前搏杀。茫茫天地间,人马就象是沙漠中细小的溪流,越来越窄,但顽强地不断向前、向前。

    一重防守,二重防守,三重防守……每逼进城池中央一步,敌军的兵力就越盛,战斗力就越强。

    一众将士的身上已经沾满鲜血。有些战士的身躯在旁边倒下。血溅在身上。刀被震飞,就拿起地下某具尸体的武器再战。一点一点,不断向前逼近。

    浦宣若英也已经被惊动,大约是听说领兵的人是我,所以从城中最深处的指挥地走了出来,站在远方一处台上,居高临下俯瞰着这场战斗。

    而火云若月,则亲自指挥着敌军庞大的队伍,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两千精壮兵士的生命,在这场敌我双方兵力悬殊巨大的战役中,慢慢流逝。

    即使我的功力再深厚,也仍然抵御不了如潮水般退了又来退了又至的密麻攻击。尸体成山一般在周围堆积起来,血水流成了江河。一度被鼓舞的士兵们,在漫无休止的挥砍杀斗中逐渐将激|情勇气体能和耐力耗殆尽。将士,已经折损了一大半。此时,赢,已经不能成为战斗的理由。战斗,只是为了活下来。什么国家百姓,此时都不具有任何意义。唯一支撑他们还在挥刀的动力,就是人不想放弃生存的本能。杀,杀,杀,杀红了眼。原来,只有在死亡线上行走,才能真正明白生命的宝贵。

    “啊——”又一声惨叫在我身边响起,一个多次英勇杀敌的前锋中将倒了下去,用热血与自己从军生涯做最后悲壮的诀别。

    忽然,雨中亮起了火把,火云若月那恶毒的声音响起:“弓箭手,放箭,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

    伴随着他的话音,一只冷箭急速地射过来,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向我身边一个小将无法防范的后背。

    根本来不及警告,我伸手猛的一推,“噗……”的一声,箭头穿破我的左肩,尖锐的疼痛逼的我眼前一黑,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接着,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

    “将军——”一旁的将士慌了神。

    “箭上有毒……大家小心!撤——”顾不得箭伤,我仰起右手,挥出网状的剑花,尽量护住身后的士兵,将射来的弩箭打落,一边招呼剩下的人赶快撤退!

    “快保护将军,撤离此地——!!”

    听到号令后无心恋战的士兵们一边用盾牌遮挡飞箭一边护着我撤退,集体向后杀出了一条道路,纷纷策马飞奔出城,向旷野奔跑而去。

    “众将士听令!决不放能过一个逃军!!”火云若月吼道:“若能截杀上官飞花者,赏银万两!!”

    暴风雨中马蹄声急。

    我军余下不到六百骑兵继续在旷野上奔驰,而身后几里之外则是倾巢而出追击不舍的敌军滚滚铁流,带兵的正是火云若月。他大约觉得我军冲破三重守卫,逼近城中央,对他这个带军大将而言如同自己的脸被人狠狠地剐了一巴掌,所以暴跳如雷;而且现在我又身受箭伤,士兵所剩不多,擒杀我易如反掌,因此他才不顾一切,勒令全军马不停蹄地追击下去。

    犹如暴雨般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地平线上掀起了滚滚泥尘,密集如蚁般的敌军骑兵气势汹汹的杀来了。血红闪电,突然而降,将漆黑的天空撕裂成两半。雨,再次倾盆大作。

    敌军不断逼近,我军不断逃离。

    狂奔,狂奔。血从伤口流出来,染在血红的战衣上。伤口上的毒大约是发作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将军,你先走,我来断后!!” 那名被我救下的小将在大雨中呐喊着:“所有二营将士听令!留下拦截敌军,保护将军顺利回营!”

    “不!要走……一起走!”

    他却似没有听到般,飞身上了我的战马,不由分说,将我打横一抱,又跨回自己马背,然后奋力一拍,道:“血儿,保护将军,快走!!”

    那血色马儿似乎有灵性一般,长嘶一声,四蹄腾空而起,我赶快抓紧缰绳。

    而身后的他则重新跳到我的战马上,挥枪折返,冲敌军杀了过去。

    “喂……”

    已经迟了。

    只见他杀到敌军面前,将手中的枪槊舞动的密不透风,不断将四周的士兵骑兵挑砸到马下。他的身上四处鲜血直流,铠甲被敌军刀剑砍的零乱破败,但他似乎对疼痛已没有感觉,仍然拼命地击杀面前的敌人。他的眼睛里已经浑然无物,谁靠到马前枪槊就指向谁,“杀、杀、杀!”最后,十几把大刀、长矛从不同角度挥砍向他,他发出一声吼,“我杀了你们!”手中的枪槊飞出直直贯穿了对面骑兵的胸膛,瞬间他的身上落下了十几种武器,鲜血从身体里四处迸裂而出,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从马上飘落下去,很快就被四周狂乱的马蹄踩的血肉飞扬。

    仿佛是被激励了一般,二营的士兵们纷纷冲杀了回去。激战残酷的进行。冲在前面的敌军在几个将士猛烈的挥砍下,不断有人坠落到马下。可如潮如蚁般的敌军却并没有被这小小的人数所阻碍前进的步伐,大部队依旧不断逼近。

    落后的兵马被追豺狼般的敌军赶上,也自知这是一生中的最后一战,所以疯狂地挥动手中的武器向迎面而来的人头上、身上狠命地砍去,想用敌人的鲜血换取最后战死的荣耀。这样悲壮的一幕在士兵身上不断上演,有的人武器打折了,铠甲打散了,临死前也要从马上跃起扑到最近的敌军骑兵身上一起滚落到马下,任马蹄践踏而死。

    我军越杀越少,敌人越聚越多,视线所及,还在奋力冲杀的剩余将士只剩下百人,个个浑身如同裹在血中,奋力策马向前。

    “上官飞花,你今天死定了!!”火云若月一马当先,跑在敌军队伍最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马到我身边,仰起手,明晃晃的刀瞬间砍了下来……

    大战结束

    就在火云若月的刀落在眼前的时候,“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霎时冲天的火光照亮了眼前横劈而下泛着寒光的宝刀。整个沙漠仿佛都随着轰隆的响声而震动起来。

    他的刀身因为这一声响而微微一滞,我则轻轻扯起一个笑容。

    接着,他的刀,带着无可比拟的凌厉杀气,唰,落了下来。

    电!光!石!火!

    可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和马却突然消失。

    那出神入化的刀法甚至连衣袂的边儿都没沾到。

    火云若月大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全力一刀,竟然什么都没有击中,于是他骤然转身,“轰——”又是一声在他不远处炸开。惨叫声此起彼伏。

    火光、血光、纷飞的肢体在空中弥散开来。

    漆黑的夜空也被照亮。

    照亮的还有剑光。绝情剑的光。

    刃上蓝色的光芒轻轻移动,一旋,仿佛清冽的冰泉轻泻而下。这一剑,贴着火云若月反手再次挥出的刀,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刺了出去。

    仿佛轻描淡写,随手挥出,轻飘飘的甚至比流水还要轻柔,却从最不可思议的部位刺出。此时若有人看见,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的身体,可以扭转成这样一个角度。

    这一剑,看起来也只是简简单单,有一些生涩,甚至到处都是破绽,仿佛随便一挡便会飞出去,却就这样随随便便刺了出来。

    火云若月挥刀的手,却忽然停滞,因为他大约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明明看起来破绽百出的一剑,在递出去以后却忽然又有了最不可思议的变化。

    原本极其生涩扭曲的动作却变得极其优美流畅;明明极其缓慢的剑却在舒展的一霎那剑锋回转,剑尖如幻,流星赶月般发动起来;明明一眼看到底的动作,此刻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波浪起伏般接踵而来的劲气倏忽间将整个空间笼罩,排山倒海的压了下来,火云若月甚至连吃惊都来不及,就听“叮”的一声,护在胸前的刀碎成了千百片,而他的人像断线的风筝斜斜飞了出去,扑,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轰——”身后炮声大作。

    “啊——我们中埋伏了,快撤啊!”敌军部队里有人反应过来,嘶声呐喊着。

    “迟了。”我吹了口气,剑尖上,血珠滴滴落下,就仿佛天上的落雨。从怀中取出一条白绫,策马而上,挥手间将火云若月困了个结实,顺手绑在马后,向正前方奔去。

    “轰——轰——”

    炮声密集。

    火光冲天。

    沙漠上,突然出现无数旗帜,象征着枼国的举翼大鹏在劲风急雨中猎猎作响。黝黑的大炮从地下冒出来于四方不断攻击敌系大军。

    而正前方手举彩旗左右挥舞指挥若定的,正是如花!

    黑色的炮口,闪出火红的光芒,他们,已经在此地“恭候”多时,只等敌人踏入包围圈,然后一举歼灭!

    “轰——”

    炮弹射向密密麻麻如蝼蚁般的军队,爆炸声接连而来。敌军队伍被冲乱,受惊的马儿发狂的甩下士兵,四处奔命,那些敌军有的被踩成肉饼,有点则被炸飞出去,有的甚至连尸体都变成炮灰找不着痕迹。

    不过,由于我被射伤,情势危急,迫得躲在暗处的如花他们不得不提早出现,来不及等整个阵势围拢,彻底包围敌方大军。为了不让计划失败,提前出现的他们已经来不及将全部敌军拦截,炮弹射程以外的位于比较后方的敌人怕是一时难以全部清除。

    雨浇不灭殷红的火光。火海却映红了一张张惊恐扭曲的脸。

    漫天的嘶喊声中,是滚滚的浓烟。血腥气焦臭气阴郁的弥漫着。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变得毫无悬念,在大炮无情的攻击和后方大军变化莫测的阵型的横扫之下,敌军士兵根本连一点反击的机会也没有。半个时辰后,当最后一名来不及逃跑的敌兵倒地而亡后,这场一面倒的屠杀终告结束。

    雨停云疏,月亮斜挂,繁星满天。

    一举歼敌的战士们高唱战歌,兴奋不已。

    我骑着那名叫血儿的高头大马伫立在高处,俯瞰着高地下面尸横遍野、一片狼籍的战场。

    鲜红的战衣上沾满了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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