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翅 作者:不详
武器传说
气氛僵滞,除了劈哩啪啦柴火爆裂的声音,两人皆沉默不语。
“……不过是普通的刀剑,值得你大惊小怪吗?还是说……它们有什么特殊意义?”关于这两件兵器姬千年本来不会在意,火倾艳若获至宝的态度却令她产生了太多疑问,她需要弄个明白。
“你不知道?”这怎么可能?火倾艳瞪大眼,见姬千年摇头,心里一阵纳闷。“你真的不知道水月刀盘龙剑的来历?”
“我孤陋寡闻行不行。”她哪里知道什么水月刀盘龙剑,听都没听过。她本身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掉到天皇国就一直待在皇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江湖见闻。
“你太奇怪了。”居然还有不知道水月刀盘龙剑的人,她到底从哪个山洼洼里蹦出来的啊?火倾艳舔舔唇,再看了姬千年眼,她的神色平静中带点茫然,终于相信她真的不知道,并非假装。唉,虚有其表,虚有其表。“水月刀是天妱将军的随身之物;盘龙剑代代相传于护国大将军府。水月刀之所以名为水月刀……”
示意姬千年靠近点,他举起那把薄得有些透明的刀,反手一侧,刀身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幽幽蓝光,形成一道绚丽折纹,如水波荡漾,游走于刀身直逼刀尖,再滑下刀锋,一时间,幽蓝光芒覆盖了整把刀,看起来像是浸在海水中,浮光掠影,锋芒毕露。
“水月水月,形似月,神似水,故称水月。”
“原来如此……”恍然若悟。
“厉害的还在后头。”水月刀可不止外表出名,锋利度在五国中也屈指可数。“水月刀柔可断发,刚可断金,闻名天下。”
难怪他见了水月刀就像饿了三天三夜的人见了食物一样,两眼放绿光。姬千年对刀剑之类的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天妱将军是谁?”
话一问出口,火倾艳仿佛她头上长了两只牛角似的瞪着她。姬千年坦然接受他怀疑的目光,保持一贯的优雅笑容。
“你……”心头的疑惑无止境扩大。
“怎么了?”当作没看见他诡异的注视,继续微笑。
僵持了半晌,火倾艳决定放弃研究姬千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有待解决。
“……天妱将军是光华国人,出身将门世家,她的姐姐就是光华国的护国大将军,可惜两年前战死沙场。天下无人不知水月刀是天妱将军的配刀……”说这话时忍不住瞧了姬千年一眼。“水月刀是天妱将军在战场上最好的伙伴,长年不离左右,征战沙场。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他兴奋地娓娓道来,不管道听途说还是自己所知的都毫不隐瞒的交代清楚。“盘龙剑是护国大将军的持有兵器……你看,把手上雕有九条形态各异的龙。”
把手中的剑递给姬千年,她接过。先前专心抗敌没注意到,现在定睛仔细一看,正如火倾艳所说,剑柄处盘旋着九条龙。这些呈现神圣形态的龙之雕刻造型各异,或飞腾或追逐或休憩或翩翩起舞,姿态之优美,雕功之j巧实在令人惊叹。最特别的是每条龙都栩栩如生,宛如活物,比起西方的雕塑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细细浏览着这难得一见的古物,只觉得四处的神龙都仿佛舞动了起来……
剑芒闪耀,剑气冲霄,就在光芒与黑暗交错的霎那,在北面的墙壁上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
千山剑气寂寞雪——突然想起古龙大师笔下那个永远白衣如雪,冰冷如雪,寂寞如雪的剑客——西门吹雪。
沉迷于剑道,就注定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只有与剑为伍。
姬千年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废弃的佛像,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佛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巨大的佛像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微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阵旧的秃口,昭示着岁月的流逝。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火倾艳倒抽口凉气,兴奋地浑身颤抖。太太太、太厉害了!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相信盘龙剑竟然比传说中的更强大!
“好剑!”姬千年出口赞叹,真是一把j致优雅之剑,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火倾艳。“何谓剑气?”
剑,乃凶器也,诚心正意,乃剑之j义所在。处身于江湖中,求证剑道,不可避免双手血腥。剑气,又是什么?
“习剑者的修为若达到一定高度,挥剑就有剑气萦绕,杀人无行。还有就是指剑的灵魂。剑是灵x之物,或者说,一切兵器均是灵x之物。剑自古以来就是兵器中的冷酷之最,出鞘时毫不显眼,但动起来却灵动非常……”所以剑客需要冷酷的心方能激发出含在剑内的灵魂——冷酷的灵魂。似乎记起以前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火倾艳越说声音越低沉,甚至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你懂得很多嘛。”姬千年若有所思的凝望他。倾艳啊倾艳,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呐。
“天妱将军是我崇拜的人,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当个和她一样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可惜……”
“可惜什么?”
火倾艳幽幽一笑,漂亮的半张脸在火光的摇曳下显得凄艳异常。“没什么……”话锋一转,“你看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我总觉得我们不该救他的。”这人跟天妱将军有什么关系?
“救都救了还能如何?”同感。水月刀盘龙剑都来历非凡,还有寻常人g本无法拥有的兵符和帅印……在在显示这少年的身份非同寻常。
追杀他的那个蒙面黑衣人难道这么简单就罢手了吗?恐怕他还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吧。
烫手山芋已经接到手,接下来该怎么办?
“姑姑……姑姑……东西……我的东西……”
原本睡得安稳的少年突然扭曲着面孔冒出冷汗,呼吸紊乱,身体在草垫上拼命挣扎,双手伸到空中胡乱抓舞。姬、火二人见状,忙将所有东西放进包裹里系紧塞进他怀抱。抓紧怀中之物,少年这才慢慢平息下来,面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怎么办?”火倾艳手足无措的问。
摇头,再摇头,姬千年也毫无办法。
……
“当务之急,先保住他的命。”
“怎么做?”
“进城。”
谜样少年
姑姑……姑姑……鹤儿不要一个人逃,鹤儿不要丢下姑姑……姑姑……
“怎么还不醒?大夫不是说两三天就能醒过来吗?”
“你听错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活下来就很幸运了。”
“姬,你不觉得他的身份很可疑吗?”
“你说怎么办?”
“把他丢下不管似乎太不人道了……可是带着他万一引来杀手,你我的武功好像不是人家的对手,上次也是勉勉强强才得胜……”
“姬,你干嘛去?”
“……煎药。”
“我话还没说完!”
“说得都是废话。”
“喂!喂喂——”
门被轻轻关上,室内恢复宁静。
是谁在他耳边说话……好陌生的声音……
眼皮子动了动,薄唇逸出两声痛苦的呻吟,意识逐渐清醒中。
他还活着吗?为什么无法动弹,也许他已经死了……不,身体各处传来的强烈巨痛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感觉,活着就好,他现在不能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他还要,还要……
一瞬间,强烈无比的求生欲促使他睁开眼睛。这是哪里,周围都是木头做的……迷惑中,他再次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见那两道陌生的声音一直在争论不休。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总有人在眼前走动。
谁……你们是谁……
“唔……”
咬紧牙颌,努力睁开干涩的眼睛……头好痛,他压紧头部希望能减轻一些疼痛,可是于事无补,在疼痛中又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清晨,阳光从木制的窗子照s在桌子上,他撑着疼痛不已的身体慢慢坐起。
“嗯……”
稍稍扯动身体就感到刺骨的痛,不自觉用手捂住x口,掌心中的触感chu糙而麻痒。是什么……他低头一看,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稍动一下都带起椎心的疼痛。
身上所穿蓝布衣裳不是他的……明显有人替他换过……
什么人救了他?
……
包裹……他的包裹!
染成红色的长条包裹静静躺在桌子上。
姑姑……
他挣扎地撑起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艰难地挪移到桌前,抓起包裹和心爱的佩剑紧紧拥在怀里。
姑姑……鹤儿马上来救您,您一定要等鹤儿……
多待一刻姑姑所受的苦就增加一分……他甩甩头,试图让脑袋清醒。不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不知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如何折磨姑姑……想到这里,他脸色发白,不顾自己虚弱、痛得几乎无法走路的身子往门外冲,连绷带上渗出的鲜血也视而不见。
“你醒了?”清澈无比的嗓音醇醇响起,伸出的手臂拦住他的去路,“大夫说你伤势太重,要多多休息,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让开。”
霎那间,戾气充满全身,他握紧手中的剑,琥珀色的眸子狂暴的盯着眼前之人。尽管觉得这似j灵般美丽的女人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此刻他满脑子只有去营救姑姑的念头。如果是敌人,杀无赦!
“有什么事等身体养好了再去做也不迟……”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这副破烂身体恐怕还没等走出大门就会倒下,他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普通人一g小手指就能轻而易举解决掉他。她很怀疑,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究竟能做什么?
他挥开她的手,冷冷道。“让开。”
古人的脑筋都这么固执难以变通吗?
“你的伤口裂开了。”看着他x口刺目的红色y体,姬千年叹气。为了保住他的小命,大夫不知请了多少个,银子也花了一大半,煎药的工作落在火倾艳头上,他已经喋喋不休抱怨了好几天。这人,却毫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随意糟蹋他们的心意。
“我再说一次,让开。”
“不行。”
“滚!”
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里和不认识的人纠缠,他绷紧俊脸,扬起剑朝姬千年刺去。
……
姬千年不避不闪看似吓呆了,实际上是被他身负重伤却仍如猛虎的气魄感到敬佩。
锋利的剑沿在姬千年纤细的颈项“咚”的c入身后墙壁,高大的身躯同时压向她,傲气十足的眼锁住她的。
姬千年抬起头,比星光还灿烂的黑眸带笑的凝视他。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嗯。”
即使被人拿剑架住脖子,稍微偏一点就有可能血溅三尺命丧黄泉,她依然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救命恩人?什么意思?他一愣。
“你在干什么?”
他还来不及分析姬千年话中之意,火倾艳端着药碗进屋。看见那清醒的少年时吃了一惊,正想开口调侃两句,却发现他靠在姬千年身上,而盘龙剑则c在姬千年的的脖子旁差几寸距离……这一下,几天积累下来的怒气爆发了。
“你这混蛋,枉费我们费尽心血救你,你不感激也罢了,竟然恩将仇报!你还是不是人啊?”
吼叫的同时将药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冲到少年面前挥掌推开他,隔开他和姬千年之间的距离,红眼透着狠劲。
“姬要是少了一g头发,我不会放过你!”
“……”
“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们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你!”
“……你们救了我?”少年的眉毛拧成条麻绳,抚着x口,无法置信的瞪着他,沙哑的问。
“哼哼!这么快就忘了吗?不是我们,你早死在那黑衣人的刀下,去地府找阎王爷下棋了!”不仅恩将仇报,忘x也很大,火倾艳决定鄙视他到底,口气更恶劣了三分。
他们——救了自己?目光转向笑而不语的姬千年。半晌,终于想起她就是临危不惧,借他的剑击退杀手的那个女人……难道说,真是他们救了他?那他……
“我……呜!”咬唇,眼前一黑。
“哇!”火倾艳大叫。
“当心。”姬千年眼明手快扶住他下滑的身躯,看了看染红的绷带,怜悯地摇头。何苦呢?“倾艳,去拿些绷带来,还有……”
不等她交代清楚,火倾艳飞也似地窜了出去。
口是心非的小子。
“你的身体经不起这样折腾,还是听大夫的话躺着好好休息吧。”姬千年将少年扶到床上躺好。
“姑姑……”
“……很重要的人吗?”
“……”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重伤未愈,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连累你最亲的人。”
“……”
“给!”火倾艳捧着医用品奔进来,把东西往她怀里一扔,气呼呼的跑出去。
姬千年笑了笑,动手替他换新的绷带。
“你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把伤治好,把身体养好。”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
解 惑
世间一切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光华国的内战起源于当今圣上的优柔寡断和圣上之妹的狼子野心。一个温吞良善,懦弱好欺,;一个y狠毒辣,诚府极深。本是同g生,相煎何太急?那位王爷对皇位觊觎以久,又处处j心部署,笼络朝中大臣站在她这边,只等兵权到手,胁天子以令诸侯或以昏庸无能,致百姓于水深火热之罪名将皇姐拉下皇位,自己再登高一呼,说两句好听又煽鼓的话,便可在一干爪牙的拥护下顺理成章登上皇位(想得美)。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策划和进行中,没有真正掌握到兵权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此时,云鹤(就是这个酷酷的少年)正好学艺归来。据皇室先祖和护国大将军府定下的约定,生女必入朝为将,倘若生男,是一定要入g为君的。这一代的圣上虽然在政事上无所作为,也没什么宏图大志,但琴棋书画样样j通,也是个玲珑雅致的人物,两人一酷一柔,看外表倒也般配,可以成就一段千古佳话。巧的是,那位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y险王爷同样看中了长相俊美x情傲然的云鹤,欲纳他为侍君——云鹤的母亲护国大将军虽战死沙场,他的亲生姑姑却乃威震四方的天妱将军,手握兵权,娶了云鹤既可拉拢天妱将军又得护国府相助,一箭双雕。圣上对政事漠不关心,却绝非笨蛋,其中厉害关系明眼人一看即知,圣上拒绝妹妹的威逼,坚决不肯放人。新仇加旧恨,叛乱于焉爆发。
以上是从云鹤的讲述中推断出的,大概真实情况也相差无几。姬千年心里直犯嘀咕,都说红颜祸水,在她看来,男‘颜’也是祸水。
少年名为云鹤,醒来后不管问他什么都缄口不言,整天酷着张脸。火倾艳实在无法忍受救了个闷葫芦,还是个极有可能带来危险的闷葫芦,气得发了一顿脾气后,云鹤这才重新正视自己的立场——他的确没有资格防备他们,他的命也是他们所救,几经犹豫下,断断续续说出自己的身份。
姬千年本身具有极强的推理能力(家里开侦探社的),前后一推敲,来龙去脉个一清二楚。
“你的姑姑是名动天下的天妱将军?”自从知道少年的姑姑就是自己崇拜的大将军,火倾艳的态度明显和善多了。
云鹤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他话不多,问他也只是嗯两声,万不得已开口说话,也不超过五个字,真正的沉默寡言。
“天妱将军她……”
话刚起个头,云鹤脸色一变,那由内而发的戾气给斗大的室内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火倾艳一窒,直觉退到姬千年身侧——这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天妱将军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姬千年不为少年强大的气势所动,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地询问。
恨之入骨的狰狞自俊目一闪而逝,快得叫人看不清。姬千年眼尖,捕捉到了。
果然发生了什么事……
“被奸人所害。”
他一语道尽。姬千年恍然!遭遇是挺凄惨的,她也不便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在心里默默表示同情。
云鹤的说法其实很模糊,姬千年暗暗臆测。佞臣?好办,明争暗斗,看谁棋高一着;倘若是潜伏在身边的人,那就很危险了。更甚者,或许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为了某些利益出卖你,那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往往最需要防患的不是敌人,而是朋友——看他恨不得吃那人的r,喝那人的血的肃杀表情,傻瓜也猜到了。
“人都有欲望,有欲望就一定要满足。满足了欲望,心里就感到快乐;不能满足,心里就会感到痛苦。但人的欲壑难填,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总是不满足的,甚至为满足一时而付出巨大代价。你说是吧?”
出卖朋友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云鹤低垂着头,瞪着忽闪的灯影沉默不语。
“你预备怎么做?”
“救人。”
救人?姬千年喝茶的动作一滞,像是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她有没有听错?他要以这种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救人?他被仇恨冲昏了理智吧……她记得他受伤的是身体,不是脑袋啊?拜托,莫说去救人,你连走出门口都有困难,我看你不是去救人,是去送死吧。
依他的伤势,他也做不了什么,如果丢下他不管,似乎太缺乏同情心,万一那些杀手追来,他岂不是死定了?她救他可不是为了让他找死的。好吧好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帮他一把又有何防?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会路过光华国。”姬千年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他不同意,她也不能勉强。
“……”他不吭声。
“我有意见!”火倾艳抗议,带上他等于带了一个活动箭耙,随时可能引来那些杀手耶!
姬千年瞄了瞄他。“你的意见不算数。”
“为什么?”火倾艳不服气。
“我是雇主。”言下之意是他要听从雇主的安排,不能持有异议。
“我……”他张了张口,瞪着一脸“你不能反驳”的姬千年,嗤了声。“随便你。”
“你考虑好了吗?”姬千年问云鹤。
他微微点头。
“等你伤好我们立即起程。”就此做了决定。
这一耽搁,又是数日。
数日后启程,因云鹤伤势未痊愈,姬千年雇了辆马车。
当然,也只能她来充当车夫了,谁叫这世界女人比较有能力;再者,和一个男子同坐一处,也不自在。
路上,姬千年n次苦恼,银月国那头翘首以待,迟迟见不到迎亲的人,会不会一气之下迁怒天皇国,引起战争?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算了,胡思乱想也没用,还是先把眼前的大麻烦解决再说。
杀 机
“任务失败了?”
修长的指尖拨弄着晶莹剔透的夜明珠,看着它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甚觉有趣,妖媚的脸庞在光线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勾勒出奇诡色彩;薄红的唇角微挑出妖邪的笑,美丽却致命。他的语气轻柔地可以滴出水来,但跟随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主子发火的前兆,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心头一紧,脑袋垂得更低。
“嗯哼,失败了啊。”
听着那人轻飘飘好像漫不经心的口吻,不知情的人会松一口气,可是跪在底下的黑衣人却在瞬间绷紧了身躯,面色惨淡。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惩罚。”
“没用的东西。”
也不见那人如何出手,黑衣人的身体大幅度向后弹去,飞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
他爬起来,全身的骨头像移位般刺痛难忍,鲜红的血自口中逸出,他不去抹掉反而忍痛直挺挺跪在地上。
“请主上惩罚。”
“太过养尊处优是不行的哦,左护法你的武功似乎退步了不少。”
玉似的手指轻轻一弹,黑衣人再次撞在墙壁上,比第一次更加猛烈。
“请主上惩罚。”吐了口血,爬起来跪下,同先前一样。
“败在无名小卒手中,左护法不觉得丢脸吗?”
指尖再弹,黑衣人撞墙,吐血,爬起,跪下。
“请主上惩罚。”
“哼!”再弹。
“请主上惩罚。”
再弹。
“请主上惩罚。”
……
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黑衣人扭曲着五官,地上都是他吐的血,连身上也沾满了血。周围的黑衣人背挺得笔直,一声不响,脸色如常,似乎对此情形司空见惯。如果不是还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真会以为他们是雕像。
“请主上惩罚。”即使被主子像玩具般的作弄,他也没有丝毫怨言。
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玩腻了,那人收回形状优美的手指,随意伸展了下,低垂着眉睫,像在欣赏底下那黑衣人恭敬的态度又像在欣赏自己弄出来的杰作。
“左护法,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妖妖娆娆的嗓音,像在跟你说最动人的情话,可其间的y狠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无法忽视,而起了一身冷汗。
“不要让他们活着走进光华国,特别是云家的小子,他的人头跟东西你亲自送到兌王手中。”
“谢谢主上给属下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若再失败,你就自行了断,永远从我面前消失。”
“是。”
“去吧。”
等黑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低低地,噬血的邪惑笑声让周围的人毛骨悚然,忍不住悄悄打个冷颤,满手冷汗。
“云家小子居然还有同伙,想不到啊想不到。呵,事情好像越变越有趣了。”
那原该是传达着愉悦讯息的笑容,此时却只有说不出的诡谲和血腥浮漾在这妖媚的人脸上……
投 宿
歧雒,隶属云冰边境,位居通往光华的交通要道。
这里以产马闻名,爱马之人没有不知道歧马矫健善跑,血统优良,是日行千里的宝马。
正如住在北京城里的人没有不知道张家口是关外重镇,更为通往八达岭和居庸关的必经之地。
掌灯时分,姬千年三人带着一身风尘和满脸疲乏,驾着马车摇摇晃晃地进入这个繁华的大镇。
街上林立的酒楼饭馆不断传出诱人的菜味酒香,惹得姬千年等人腹内空虚,咕噜乱叫。
“不能停在这里,右转。”车内的云鹤突然道。
姬千年耸耸肩,马头一拉,向右转。
“左。”
马头向左。
听从云鹤的话,姬千年驾着马车拐进一条简陋的暗巷,停在一家破破烂烂,毫不起眼的小客栈前。
客栈里慢悠悠踱出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姬千年,满意地点头:“客官,里面请,你的马车小店自会料理。”
这老太太有意思,先别说她这间破烂小客栈有没有人会来投宿,就连她的态度也不似其他掌柜那样又哈腰又躬身,倒是不卑不亢呢。
姬千年笑笑,跳下马车,从容吩咐道:“掌柜的,我要包下你这里最好的上房,你差人到大街上的酒楼替我们点一些酒菜过来,就送进上房里。还有,喂马一定要用好草料,少不了你的银子。”
老掌柜点点头,将姬千年等人带入客栈内。
说是上房,其实只是几间独立的小房间,又小又挤,塞进三人已是极限,再多一个恐怕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三人住一间房还不挤死?没办法,姬千年只好改变初衷,一人占去一间,正好首尾相连,互相呼应。
房间定下了,还缺什么?认真想了想,“这里有没有其他客人?”老掌柜眯眼摇头。正合她意!姬千年露出迷人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掌柜,“你这家店我们整个包下,这十两银子算是订金,其它若有不够,结帐时再补。”
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微笑的女子,老掌柜也同样笑成了一朵花。“十两银子足够包下小店七天。”
“就七天。”姬千年笑得更欢快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客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好了,快去张罗其他事吧。”
老掌柜笑开了一张老脸,拖着老迈的脚步出去,一边犹自扬声叫道:“小中呀,你是掉到茅坑去了是不是?怎的上个茅房就不知道出来,还有客人等着招呼呢!快来快来!哎哟,客人,忘了给你们上茶水,瞧我这记x差的,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啊,呵呵。”
“……”
姬千年敢肯定,这老太太绝对是故意的!
火倾艳瞪大眼珠子瞧着老掌柜大刺刺离开,不禁摇着脑袋佩服地啧啧长叹。“好奇怪的掌柜……”
“是够奇怪了。”
)))))))))))))))))))))))))
啊啊啊,软盘出现了问题,只好明天把剩下的传上来
抱歉啦
镜花堂
“他们是镜花堂的杀手。”
如果姬千年有那么点武林见闻的话,听到镜花堂的名号就该拉着火倾艳回头就跑,跑得离云鹤越远越好,越快越安全。
可惜,姬千年从现代穿越而来,对这个世界尚未了解一半,怎么会知道镜花堂是啥玩意,危险系数有多高?
对她而言,镜花堂不过是三个毫无意义的字眼。
“镜花堂是个杀手组织?”
姬千年反应极快,一听就明白了,有洧的瞑夜门做借鉴,两者异曲同工。见云鹤点头,她无暇顾及身边因听到镜花堂三字白了脸的火倾艳,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
“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
“男人女人都有吗?”
“只有男人。”
“那很正常……”看见云鹤怪异的目光,马上改口,“很不正常。”
“……”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有人出钱买我的人头。”
“谁?”
“兌王。”
“哦,那个引起叛乱,企图谋害皇上篡夺皇位的女人。”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呀,连血脉相连的亲姐姐也不放过。美貌如繁花,钱财如粪土,富贵如浮云,偏偏有人争得死去活来。而历朝历代,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又何尝不是导致骨r相残的引火线。“你的姑姑也是被她所害?为什么,她不是挺喜欢你吗?”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无心之语却能刺激有心人。而姬千年的话大概捅到云鹤的痛处,他绷紧俊脸用冰冷眼神狠狠冻结她。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镜花堂很厉害吗?”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也顺便转移他杀人的目光。
“……镜花堂不仅是光华国,也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他们要杀的人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阎王叫人三更死,留人不能到五更,他们比阎王爷还狠毒,一旦接下任务,除非上面让人停手,否则致死方休。”
从云鹤口中说出这么大段话来真不习惯,但更不习惯的是这么恐怖的杀人组织他居然像在讲“啊,今天的天色很好”那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还面不改色,轻描淡写。
火倾艳已经是面无人色了,他不像姬千年那般没常识,镜花堂的厉害他早就耳熟能详。
仿佛没看见火倾艳苍白的脸色,姬千年饶有兴趣的问。
“上面是指谁?”
“他们的首领。”云鹤也一反常态,有问必答。
“也就是说,没有那位上面的命令,我们一路上都会被镜花堂的杀手追杀,直到和你分手为止?”
姬千年再次下定决心,麻烦的东西不能捡,麻烦的人不能救,瞧瞧,这不就惹来威胁x命的大麻烦了吗?
“我想你搞错了。”云鹤竟然摇头,俊美的脸庞酷得没有丝毫表情,但语气却听得出是遗憾的。遗憾?姬千年骤然产生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兆。“跟我扯上关系的人已经被镜花堂认为是同伙,即使现在分道扬镳,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是说……”愕然。
“身为杀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云鹤古井不波,淡淡地再补充一句。
“你是暗示我,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云鹤瞅了她眼,皱眉。
这女人是听不懂他的话还是装傻,正常人早就吓怕了,立刻夺门而出,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完全不把他的忠告放在心上。
“我们快逃!”一直很安静的火倾艳抓紧姬千年的手,不安地情绪传达给了她。
“冷静点,倾艳。”
“你究竟明不明白镜花堂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姬千年觉得他问的问题很可笑,她当然明白镜花堂是怎样x质的组织,她只是不明白火倾艳为什么要惊慌失措。
“既然明白,那就快逃啊!你以为那些人是吃斋念佛的?他们是冷酷无情的杀手,杀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哦。”
“哦?你就只‘哦’一声?”这人,有没有心肝呀,他说了半天,她竟无动于衷?
“急也没有用,云鹤不是说了,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那我们又何必浪费时间和体力做些无用的事,不如顺其自然。”跑都跑不掉,那还跑什么,等他们主动上门比较省事又轻松。
“顺、顺其自然?”被人追杀还有顺其自然的吗?难不成要任由那些杀手在屁股后面追杀他们,他们却不想方设法摆脱险境?
“嗯。”具体情况也了解清楚了,姬千年的原则之一——该来的始终要来,守株待兔是节省体力的好办法。还有一个好方法,就是尽快找到镜花堂的首领,结束这场无意义的追逐,她可不想死在异国他乡,不然,家里那几个会哭死,x情刚烈的还可能给她殉情,想到那场面,姬千年就有种罪恶感。她伸个懒腰,拍拍火倾艳的肩膀。“好了,他们想来就来,我们养j蓄锐,随机应变,管他来几个,把他们打败就好了嘛,何必想太多。”优雅的笑容在唇边绽放。“我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睡、睡觉?火倾艳石化中。
“他们的剑下不存在漏之鱼。”说完,云鹤若无其事地回到隔壁厢房。
火倾艳继续石化中。
难道就他一个人在杞人忧天吗?
心 结
这间破旧的小客栈平常就没什么人会投宿,姬千年他们包下后,又不需要客栈供应伙食,老态龙钟的掌柜和愣头青小二自然就更清闲无事,成天在店内闲晃。
懒懒的午后,姬千年出去购买一些日常用品,火倾艳随之同行,店里只剩下云鹤一人在假寐,整个客栈显得格外安静。
奇怪的老掌柜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也许是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睡午觉,又也许在捣鼓些神神秘秘的事吧——从他们住进来那天起,老掌柜的怪异行径已经见惯不怪了;而愣头青小二却缩在柜台后面打呼噜,大脑袋好几次砸到柜台上。
刺目的白色绷带不断提醒他,自己方从一场劫难中逃脱。
他虽然闭起眼,静静依靠木板墙休息,可他的思绪却混乱一片,致使得他的心神始终难以平静。
许多过往的回忆在脑中幽幽忽忽的飘荡,其中最令他挂心的就是姑姑的事。
姑姑……您还好吗……
姑姑,为什么你要鹤儿带着兵符和帅印逃走,您呢?难道您打算以一人之躯抵挡千军万马吗?
被人出卖的您,为什么还要相信她?就因为……因为她是您相交多年曾经患难与共的朋友?可是她却为了区区荣华富贵视您如踏脚石呀!即使这样,您还是不肯把她交给皇上处置吗?
为什么?
想起那天他不解的凝视着自己的姑姑,皎洁的月光投在姑姑清美俊秀的脸上,让姑姑看起来有一份出尘的风采。
姑姑虽然已年近三十,却仍然保有年轻时的风华,想来,姑姑不至于没有要好的男子,为什么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鹤儿……”
忽然,姑姑隐含忧愁的面孔渐渐化成一团模糊,而她的身躯竟不可思议地缓缓消散。
云鹤骇然惊呼,他伸手想拉住姑姑,却一把抓空。
蓦地,砰然一声巨响,姑姑逐渐涣散的脸孔和身躯轰然迸炸,云鹤只觉得满目都是刺眼的血红和金光。
他的心脏陡然一沉,扑身狂叫:“姑姑!”
随着这声狂呼,云鹤斜依的身子猛地弹坐而起,一身冷汗布满背脊,他茫然地瞪视前方,好像在寻找着炸碎的姑姑。
“喂,你怎么了?”
刚跨进客栈的火倾艳见云鹤莫名其妙的狂呼小叫,觉得奇怪地跑过来。
“你在看什么?脸色好吓人。”
云鹤机伶伶一颤,用力甩甩头,抹去额上的冷汗,也不理会火倾艳,抬眼。这才注意到太阳已经西斜,刺目的金光恰好从客栈门口直s而入照在他所坐的位置,难怪在梦中他感到满目血红刺眼。
姑姑……
小二这时也站起来愣愣的瞪着云鹤,木椅倒在地上。
云鹤怔忡,这才明白刚才梦中那声砰然巨响就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忍不住扯动嘴角,恢复神智地看了看火倾艳。
“姬千年呢?”
“走散了。”
事实上,街上有好多新奇玩意儿,他见都没见过,一时太入迷结果把姬弄丢了,回头找又找不到,只好一个人先回客栈,反正迟早她也会回来。
“小心被人抢走。”云鹤酷酷睨着他。
“啊?”火倾艳脸色微红,轻嗤地啐笑,“她又不是我什么人……”x口一窒,像被针扎着般,竟微微泛起酸疼。
他和姬的关系,仅止于雇主和保镖……有着云泥之别的差距……
“是吗?”
“我只是她雇佣的保镖。”
“保镖?”
“就是侍卫的意思。”眼神黯了黯,红发垂落遮掩了失落的脸庞。姬是不嫌弃他,但对于姬这样出色的人,即使不是豪门贵胄,也一定有很多人喜欢,说不定夫郎都娶了好几个,他一个毁了容当过乞丐又做过小偷的人能奢望什么?“何况我的脸……我也从来不指望找个好人家,更没想过嫁人。”
“她不像以貌取人的人。”那姓姬的女人恐怕从来没在意过火倾艳的半张鬼脸吧,他瞧她好几次盯着它看,就像看正常人的脸,半点害怕厌恶都没有。
“都说了我跟她没关系!”那样遥不可及的人,他怎么配得上?
见火倾艳激动的低吼,云鹤不语。自己的事都剪不断理还乱,又凭什么去管别人的闲事?他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无事生非
这厢,被火倾艳弄“丢”的姬千年凭着万人迷的美貌和超人的亲和力终于找到该去的店铺,买齐该买的东西,拎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客栈。
美人老爹说的对,美貌和笑容是全球通的语言,即使在人生地不熟的城镇还是可以发挥它的最佳优势。这不,只要她笑一笑,别说男人,就连女人都争先恐后的抢着帮她带路。
不过话说回来,云冰国的国风比天皇国的开放,风俗不尽相同,相貌上也大有区别,多为蓝发,女子面貌较之秀气,男子高挑修长。他们可以随意上街购物玩耍,也可以同女子一样出来做生意,没人会歧视他们,因为她们的国君本身就是个非常开明的君主,对一些约束男人的法律嗤之以鼻,近年来更是大肆修改律法,放宽制度。
有一瞬间,满街的男男女女让姬千年产生了错觉,以为回到花花绿绿的摩登世界。
她打心底敬佩云冰国的君主。真是位了不起的君王,回去后也建议皇上学习一下别国的优点,就是不晓得那位皇上会不会虚心接受,又或者以为她叛国,一气之下把她打入天牢,这都是说不准的。
伴君如伴虎,何况还要采纳他人的谏言。
走到路上,有几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对她露出爱慕的笑容,她同样微笑着,这是礼貌。
倾艳那小子,一定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回去后要好好教育教育,身为保镖是不能随便离开雇主的身边。
“唔!”
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和别人撞在一起。
“对不起。”
姬千年还未开口,对方已经先行道歉。
“没关系,我也有错。”
贯彻执行优雅风度已成为姬千年的条件反sx,姑且不论谁对谁错,总之,春风般的笑容,轻柔的声音能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见到她的容貌,对方微愣,但反应很快,礼貌x地笑了笑,便要擦身而过。
“啪!”
也是巧了,一直藏在姬千年袖中,临行前琴玉塞给她的那块形状怪异,不知其来处也没多少观赏价值却很昂贵的勾玉掉了出来,正好砸在那人脚边。
事后据姬千年解释,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但此刻,注定两个字是说不清楚的。
那人看见脚边的玉,神情大变,算不上美丽但俊秀的脸浮现出一种可以说是相当古怪的颜色。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姬千年不动声色的捡起玉,当着这人的面揣进怀里。
对,她是故意的,因为这男人的表情实在太令她好奇,她想,看见怪物表情也不过如此吧。这玉,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不贪,若是他的东西她会还给他,可他并没有开口要,而是默默看着她离开。
姬千年掀眉,悠闲抹笑。
是你的东西你不当面要回,反而跟在我身后鬼鬼祟祟是什么意思?有鬼哦,想跟我玩捉迷藏,好啊,奉陪到底。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跟在她身后的人影就让他跟好了,她倒很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玩心一起,姬千年也不急着回客栈,东转转西看看,像是没看见身后那人,在镇上绕了一圈才走进破巷,回到小客栈。
就在她身后,一道人影一直牢牢盯着她,直到亲眼看见她进了客栈才转身离开。
呵,去通风报信吗?晚上又有好戏瞧了。
放下手中东西,姬千年来到后院,看见火倾艳拿着鞭子在那挥舞。
那鞭子约莫丈寻,通体赤红,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质轻柔韧,看起来是支上好的长鞭。
他耍得虎虎生威,气势磅礴,不过可惜的是,在他长鞭扫过的地方,草木皆毁。
“你在干嘛?”她惊奇的问。
“练武。”他气喘呼呼,头也不回地说。
练武?有这样练武的吗?看起来像在发泄。
“……倾艳,你不是在练武,是在辣手摧树。你看看,院子里本来就很稀疏的树木现在被你长鞭一挥,变得光秃秃的了,多难看。”幸好倾艳的鞭子不是朝着墙壁甩,这摇摇欲坠的小店经不起折腾,要是突然垮掉,那奇怪的老掌柜不找他们算帐才是怪事。“你别忘了,损害客栈内的东西是要赔偿的,你更别忘了,从口袋里掏银子的人是我。”
火倾艳垂下长鞭,沮丧地挠挠红发,“我不想拖你的后腿。”
他是她的保镖呀,理当身先士卒,保护她的安全,可是每次有危险发生,总是她在保护他。他这个保镖当得真窝囊,连受伤的云鹤都比他强!
“欲速则不达。”
“我知道!但我不能当作没看见自己的弱处一味躲在你身后,我一定要努力,让你刮目相看!”
“……有志者事竟成。”她笑着鼓励他。“好吧,你继续练,我不打扰你了。”
刚转身,又听到背后传来风声和树木断裂的声音。
唉,造孽哟。
进了小房间,从窗户里还能看到勤奋练习的身影,飘扬的红发,挥洒的汗水,湿透的背脊,可见火倾艳是多么认真刻苦。
其实,倾艳的武功并不算很差,轻功很扎实,打不过还可以逃,绝对保得住小命。不像她,以前学的在这里派不上用场,只有家传的“瞬步”还起点作用,可是身为雇主,总不好意思学他,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拍拍屁股走人吧,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看来,我也要加强训练……这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若是继续下去,迟早会被老天爷收回小命,深若一定会笑死,我也舍不得琴玉他们。唉,运气真差。”
轰隆隆——
晴空中居然传来几道惊天雷响,似乎在抗议。
我才不敢要你的小命……会被阎王那小子抽筋拨皮……
“咦,要下雨了吗,明明是艳阳天啊。”
月色撩人
入夜,姬千年和衣躺在床上,眼睛微闭,稍作休息。她不是真的睡着,只是做做样子。她无法肯定今晚一定会有人潜进来,不过从古到今干“坏事”的都选择晚上动手。
月黑风高,是杀人越货的大好时机嘛。
一个白色身影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站在姬千年床头,连呼吸声都控制的恰到好处,令人不易察觉。
姬千年毕竟不同于常人,虽没有高深的内力,但她耳聪目明,在原来的世界里属于“夜行动物”,又受过洧的“特殊”训练,所以立刻就发现身边有第二者的存在。
姬家的家训: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绝对清醒,不能掉以轻心。
老祖宗果然有先见之明。
她睁眼,脸上仍是那种湛然如神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雅笑容,双目仰视立在床前的闯入者,以不变应万变。
换成旁人,看见自己床边突然多出个陌生人,大多会惶恐或是尖叫,姬千年却处之泰然,仿佛这人原本就待在房间里,从未离开过。
今晚的月亮好暗淡。姬千年轻喟,只瞥了一眼,这闯入者大概的轮廓在脑中成型。
白皙修长,龙眉凤眼,清贵不凡。
好相貌!
可是——
为什么是一身白衣?
姬千年微笑不变,脑子里却写冒出大大的问号。
印象中,夜行者应该都着黑衣,在夜色的掩护下才好“偷狗”,这人却反其道而行,难道他不怕晚上出来吓到人?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厉鬼索命来了。
“你……”
唯一确定的是,这人不是镜花堂的杀手,估计与白天那人脱不了关系。
她只说了一个字,下面的话还来不及讲就吞进肚子里,因为白衣人举掌攻向她。
凌厉的掌风逼得姬千年不得不从床上跳下,闪到一边。
这人,看起来不像地痞无赖,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呢?真是没礼貌,亏她还特意等他上门呐。
“你……”
又只说了一个字,白衣人的掌风又朝她挥来。
他讲不讲道理啊?她继续闪。
“我说你……啊?”
眼睛一花,再凝神时,眼前放大的男x脸孔吓了她一跳。回过神,白衣人已经和她面贴面,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只差没用万能胶黏在一起了。
“……”
好快!
姬千年惊讶不已,不过也终于看清他真正的模样。
试问,当一个人的脸和你几乎贴在一起,你还能看不清楚吗?恐怕脸上长了几颗雀斑都无一遗漏。
他的眼好似千年古井,深不可测却又冷飕飕得让人一眼望进去就不由自主浑身发冷,从骨头到神经到血r无一不被冻结……可除了他眼底的锐气和寒意,其实他有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近乎透明的紫;浓密的睫毛长又翘的衬托出他迷人的魅力;冰蓝色的及腰长发披在脑后,挺直的鼻子,紧抿的薄唇与充满俊气的脸组合成一张俊美又男x化的脸庞,再加上他硕长的身躯结实的体格,让他浑身散发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冷傲气息与尊贵气质。
这张脸让姬千年有短暂的诧异。
自从掉进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很少看见这么男x化和这么强势的男人,简直像是外星人。
不,有问题的人是她!
了x口,没有心跳加速,了脸,没有烫似火云……为什么?这男人帅得一塌糊涂,味道也清爽好闻,她又不是柳下惠转世,可以坐怀不乱,怎么会没有一点点砰然心动的感觉?记得深若说过,心动的感觉就像喝了小半壶桂花酒,晕晕忽忽的,x口微醺发热,心跳的节奏也会慢慢变快……是这样吗?第一次遇见洧时倒是有这种类似反应,不过是气得想扁他。家里那几个更不用说了……再试一次!
哎,心跳加快了?
“……”
不对,这不是她的心跳。
抬眼,和她零距离的那双漂亮的眼闪过一道幽深光芒。
“抱歉……”收回手掌,姬千年遗憾地叹息。是说心跳怎么会突然加快,原来错了对象啊。
他不痛不痒,只是讨厌人家碰他,不论男女他都厌恶人家对他动手动脚,若是有人犯了这项忌讳,一定一脚被他踢飞。
他可以原谅这女人不知者无罪的错误,但不能理解的是自己为何纵容她对自己的无礼,不动手推开她,还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生理反应?
生理反应?有洁癖的他吗?
那人微皱眉,脸朝她俯下,相当暧昧的姿态。
再靠过来就变成非礼了……
拧眉,收起轻松的心态,姬千年脚g一点,跃开。
可以确定一点,这人绝不简单!
他逼近,她跃开;逼近,跃开……短短几秒钟,两人在狭窄的房间里重复了数十次。
他是在考验她的耐x吗?
他步步逼近的动作让姬千年额前浮现三条无形黑线。
跃开。
逼近。
还玩?姬千年突然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他究竟想干什么?半夜三更闯进女子的房间,还跟她玩这种我退你进的游戏!他是闲着无聊还是怎的,以为她不会反击吗?
是谁说男人逆来顺受,含蓄内敛的?皇深若,我要打你的屁股!
“半夜不睡觉,跑到姑娘的房间玩捉迷藏,公子的兴趣真是异于常人啊。”
小瞧了她姬千年,姬家的“瞬步”代代相传,属于古武术的一种,在武术界是独一无二的。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须臾,姬千年蓦然闪晃,身形顿失,脚步瞬息万变,快得化为一道淡影在房内穿梭自如,丝毫不碰撞任何物品。
见状,白衣男子薄薄的俊唇扯出抹几乎看不见的笑,飘身迎上,像姬千年的影子般紧贴不放。
一时间,只见房内两道淡淡的人影若隐若现,却奇异地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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