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作者:大苹果作品集

    张永先行lí qù ，宋楠挨到天黑，独自人骑着大黑马沿着灯火阑珊的街道驰往宫中，进大明门后，人声寂寥，宫墙上风灯摇弋，影影绰绰；除了宫中锦衣卫和叉刀手的巡逻队伍之外，别无生气。

    宋楠缓步在宽阔的宫中大道上行走，忽然觉得这夜晚的皇宫甚是冷清，对比来时街道两旁家家户户传出的欢声笑语，这皇宫之中也实在太无生气了些，住在这里的人虽然尊贵荣显，却不免也错过了人生中的些简单的乐趣。

    步入乾清宫殿门，两名小太监提着灯笼上前查看，宋楠看着这两个小太监面生，倒也不是很惊讶，刘瑾死后，皇上身边的太监恐怕也被张永换了茬，不消说这两个小太监是新进调来乾清宫当值的太监了。

    宋楠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宋楠，两名小太监拱手行礼道：“侯爷来了，皇上在书房等着侯爷呢。”

    宋楠点头道：“前去通报。”

    名小太监匆匆前去禀报，宋楠跟在后面轻车熟路来到后殿处，朝着那亮着灯的御书房走去，在门口的小太监扬声道：“宋侯爷到了。”

    屋子里传来正德略带jī dòng 的声音道：“快请。”

    宋楠整整衣衫正正衣冠迈步而入，穿过外间垂帘圆门，屋子里点着明亮的烛火，桌案后正德已经起身来朝这边张望，宋楠快步疾走，朗声道：“臣宋楠叩见皇上。”

    正德从书案后走出来，连声道：“免礼免礼。”

    宋楠起身来，在灯光下打量着正德，低声道：“皇上清减了。”

    正德抓着宋楠的手道：“可不是么？你倒是胖了不少。”

    宋楠微笑道：“君瘦臣肥，臣汗颜无地。”

    正德hā hā笑道：“朕可没zhè gè 意思，来来，见过皇姐吧，皇姐也在朕这里。”

    宋楠心中动，转头逡巡，见帷幕后康宁缓步而出，灯光下笑颜如花，宋楠忙上前施礼，忙乱了yī zhèn 后三人坐定了。

    正德看着宋楠眼中满是笑意道：“朕个月没见到你，心中还真是有些想念你，朝中这个月发生了太的事情，你倒好，躲在家里享清福了。”

    宋楠忙道：“臣只是太累了，想休息yī zhèn 子罢了，再说朝中的那些事臣是点也没有头绪的，有杨廷和他们主持，又岂能轮得到臣来指手画脚。”

    正德叹道：“宋楠，你也莫说违心的话，因为刘瑾的事情朕有些不开心，所以前段时间确实对你有些看法，不过那都过去了。朕也确实曾怀疑刘瑾谋反之事的真伪，甚至怀疑你暗中做手脚陷害刘瑾，这点朕丝毫不隐瞒，但皇姐这几天跟朕说了不少的事情，包括当初在新平堡刘瑾和钱宁如何弃她于不顾夺马逃命的些事情，朕才明白，原来刘瑾从那时起便已经在欺骗朕。”

    宋楠看了康宁眼，康宁眼中含笑微微点头，宋楠道：“过去的事情也不必提了，刘瑾死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曾经伺候过皇上十几年，皇上是重情义之人，臣明白此事对皇上的打击很大，臣完全可以理解。”

    正德点头道：“很好，你我像现在这样交心攀谈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记得父皇殡天之后咱们聊过，也是在这样的夜里，从那时起朕便当你是贴心的人，希望咱们君臣之间不要生出嫌隙来。”

    宋楠道：“臣对皇上始终如，皇上放心。”

    正德微笑点头道：“很好，这段时间里朕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却忘了还有你在朕身边；张永去你府上可谈及朕最近烦恼之事么？”

    宋楠道：“臣有所耳闻。”

    “最近外廷的官员置换了不少，杨廷和举荐了不少人，内阁六部也都换了新人，朕没心情跟他们争辩，所以杨廷和他们举荐的人选朕大应允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宋楠道：“臣认为既然是杨廷和举荐的人，应该是合格胜任的，杨廷和zhè gè 人还是有些本事的，皇上大可相信他的的所为，外廷中有他坐镇，国家政务当不至于太差。”

    “哦？原来你是这么看杨廷和的，朕还当你认为杨廷和很是不堪呢。”

    宋楠笑道：“臣有说，虽然杨廷和跟臣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但臣也不能无事生非的去攻讦他；政务上他是把好手，这点是无疑的，起码不比李东阳他们差少，李东阳对他器重的很，否则当初也不会忍辱负重以让杨廷和入内阁为交换条件留守内阁了，可见对杨廷和期望甚高。”

    正德点头道：“说的也是，当初他留守内阁可是为众官所鄙视的，看来确实是对杨廷和期望颇高。”

    “杨廷和固然不错，但对他未免古板了些，有些搞不懂身为人臣的切禁忌，我听说他最近又来管皇上的闲事了是么？”

    正德下子jī dòng 起来，神色很是愤怒的道：“可不是么？他率文官们上奏，要朕拆了豹房，废了西苑，还要朕效先皇开早晚朝仪政huī fù 日讲，可气的是，他跑去太后哪里花言巧语说服了太后，给朕物色了个皇后，你说可气不可气？”

    宋楠微微摇头道：“zhè gè 杨廷和。”

    正德道：“还有呢，朕要大婚之前，皇姐是必须要出嫁的，杨廷和还顺带给皇姐也物色了个驸马；这不，今天中午，太后要皇姐去相看相看，皇姐不愿意去，被太后说了几句，闹得要出家当尼姑，你说，朕的皇姐要是真去当尼姑了，这不是天大的xiào huà 么？若不是zhè gè 杨廷和瞎搅合，哪有这么的事情？”

    宋楠愣了愣转头看向康宁，见康宁垂着头坐在那里楚楚可怜，心中满是kuì jiù ，康宁之所以闹着去当尼姑，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么？

    正德兀自道：“朕其实也不明白皇姐为何不愿出嫁，但朕只有这么个皇姐，朕希望她快快活活的按照自己的心愿生活，就算皇姐辈子呆在皇宫里，朕也不会逼着她去嫁人。可是太后那里没法jiāo dài 啊，zhè gè 杨廷和，朕恨不得踹他两脚。”

    宋楠不敢表露什么，回头来道：“皇上自己有什么dǎ suàn ？”

    正德摇头道：“朕也不知道怎么办，朕指望着你给朕出个主意呢。”

    宋楠想了想道：“豹房西苑拆了便拆了吧，那些玩意确实是刘瑾消磨皇上意志的手段，皇上还是不要留恋那些东西；里边的女子皇上选些可心之人充入后宫之中便是，这是臣认为最好的解决bàn fǎ ；shí jì 上臣也是不赞成修建豹房的，每年宫里光是豹房便要消耗几十万两银子，也难怪人说三道四。”

    正德肉疼不已道：“你都这么说了，朕还说什么？可是这么来，杨廷和他们岂不是气焰大盛么？有便有二，朕怕他们会得寸进尺呢。”

    宋楠道：“皇上不必dān xīn ，别忘了您是皇上，文官们是臣子，如果他们得寸进尺，臣愿意替皇上jiāo xùn 他们，提醒他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正德愕然道：“你是说，打他们板子？”

    宋楠微笑道：“为何不可？几年没给他们打板子了，他们怕是屁股痒痒了。杨廷和倒不是真的要逼着皇上huī fù 什么日讲什么早晚朝之事，他只是试探试探皇上，耍耍团结致的外廷的威风罢了。皇上需要他们治理国家，但也不要纵容着他们，该打屁股还是打屁股，顿板子过后，他们就老实了。”

    正德呆了半晌道：“可是这要是闹将起来，他们又纠结数百人集体跪在宫门请愿该怎么办？朕可不想闹得朝中大乱。”

    宋楠道：“相信我，他们不会闹，打板子也要有技巧的，打的何人，为了何事都是有讲究的，若是因为他们建议皇上huī fù 日讲勤于政务这些事情打他们板子，他们自然会理直气壮的出来闹，但咱们却不给他们zhè gè 机会。”

    正德似懂非懂的点头道：“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但朕还是有点dān xīn 。”

    宋楠道：“皇上相信臣的话，这些事情臣去办了，到时候皇上只要下令让臣揍他们的屁股，便可让文官们收敛，我向皇上保证。”

    正德想了想道：“好吧，朕听你的，但大婚之事该怎么办？太后在后面压着，朕可要烦死了。还有皇姐的事情该怎么办？”

    宋楠道：“皇上也到了大婚年纪了，再不册立皇后确实有些不妥，不过皇后的人选倒是不需要杨廷和来操心，皇上大可自己选自己喜欢的，未知皇上心目中可有中意的人选么？”

    正德道：“豹房里边的女子可以么？”

    宋楠翻翻白眼道：“皇上觉得呢？皇后来天下之母，起码是个身家清白贤淑惠德的女子才可，豹房中的女子皇上若是特别喜欢的话，大可以后册立几名留在后宫为妃。”

    正德点头道：“朕知道了，若如此随便选个品行身家相貌性格都hé shì 的女子便成，只要不是杨廷和他们硬塞给朕的，朕都可以娶她为皇后。”

    宋楠无言以对，康宁公主忽道：“皇上，我认识位姑娘觉得倒是不错，性格相貌都属上乘，年前我去永安寺礼佛，恰逢她和她的母亲也去敬香，我们见如故，谈得倒也投缘。”

    正德笑道：“哪家的女儿？”

    康宁道：“是史馆编修夏儒之女，身份低了些，不知道合不hé shì 。”

    正德道：“身份不是问题，改天皇姐约她进宫来，朕瞧瞧。”

    康宁点头答应，正德转向宋楠道：“你暗中查查zhè gè 夏儒，看看他家世如何，和杨廷和他们有没有什么guān xì ，朕再看看zhè gè zhè gè 姓夏的女子如何，再做计较。”

    宋楠有心劝说正德不要这么草率，皇后的人选可是需要仔细斟酌的，但想，以正德的pǐn wèi ，最喜欢的是熟妇荡女，加之对酒色沉迷，以后的皇后必是要受冷落的，皇后只是个摆设，自己说太也是无用。

    “臣遵旨，臣míng rì 起便着手安排此事。”

    正德微笑道：“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