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作者:大苹果作品集

    李东阳颤颠颠出列，神情冷冽，内阁首辅身上自有番威严和气场，乱哄哄的朝臣们感受到这股压力，终于识趣的住了口。

    李东阳缓缓开口道：“诸位大人别忘了你们的身份，朝堂之上，皇上座前，焉能如此的放肆？兵部尚书之职是陆完hé shì 还是姜汉hé shì ，可不是打嘴仗大嗓门便能决定的，谁hé shì ，还需诸位提出shí jì 的考评之语才是。”

    徐光祚冷然开口道：“李首辅说的是，然则老夫便来评价评价这位陆完陆大人，陆大人确实处于壮年，但兵部尚书之职可不是谁年轻便能胜任的，若以此为凭，这殿上大帮子老臣便都只能告老还乡了。”

    殿上老臣纷纷点头，有人悄悄道：“是啊，推选的是官员，又非选男宠，要年轻漂亮的作甚？”此言顿时引起片窃笑之声。

    徐光祚续道：“正如首辅大人所言，谁hé shì 要看其是否有本事有能力在兵部主事；先前有人说，陆完此次随宋楠宋大人剿贼有功，biǎo xiàn 的勇敢无畏，智谋超群，但据老夫所知，陆完大人此次剿贼的biǎo xiàn 却并不令人满意，不但不是什么勇猛无畏智谋出众，相反，还犯了不少错误呢。”

    “啊？竟有此事么？”

    “老公爷如何得知？陆完做了什么事？”

    朝臣惊愕之余纷纷探首相询，内阁三位大学士数日前便已经票拟推选了陆完，在说服官员们的理由中便加上了陆完此次剿贼的biǎo xiàn 不错，此刻被徐光祚说成是无功有过，自然是觉得甚是奇怪。

    “据老臣所知，陆完在此次剿贼作战之中屡出谬误，匪首刘六从微山湖带漏网便是陆完封锁不力。剿山中贼寇时，陆完曾经jù jué 宋楠之命，jù jué 进山剿贼。后不情不愿入山中，却因决策失误被宋大人剥夺统帅兵马之权以许泰代之，攻打山中贼兵寨堡之时贪生畏死不敢拼命，延误战机，造成我兵士大量伤亡。这样的人岂能执掌兵部？简直是xiào huà 。”

    言既出，举座皆惊，不仅是正德和朝臣们第次听到这样的说法，jiù shì 杨廷和和宋楠也惊讶万分，杨廷和惊讶的是，徐光祚说的话跟宋楠那日闯到自己府中所言相差无几，难道是宋楠出尔反尔摆了自己道，早已将这些言语告知了徐光祚？

    宋楠眉头紧锁，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了，自己统率的兵马中有部分将领和兵马本jiù shì 中军都督府的兵马，身为都督府的大都督，徐光祚自然会有千万种bàn fǎ 探听军中的消息；以徐光祚之能，固然能从自己的安排和些蛛丝马迹之中判断出详情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楠抬起头来，见道冷冽的目光射向自己，那是杨廷和满是怒火的眼光，宋楠表情无辜的耸耸肩。

    正德从龙座上直起身来，脸上满是困惑的道：“定国公此言当真？定国公又是如何得知？”

    徐光祚倒也不隐瞒，沉声道：“皇上莫忘了，参战之兵将大为我中军都督府所辖，战后归营之后，老臣岂能不召集他们总结得失？便是从将士们的口中得知的这件事；宋大人恐怕是不想张扬此事，抑或是为了陆完掩饰，大概也不会如实的上奏皇上吧。”

    正德脸色不悦转向宋楠道：“宋楠，那日朕问你陆完在军中的biǎo xiàn ，你支吾不肯言，却原来是有包庇之意；定国公所言是否属实？此举干系到外廷兵部的重要人选，你可不要有所隐瞒。”

    终于要面对此事，宋楠避无可避，只得出列行礼，见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自己，宋楠略犹豫，开口道：“皇上，那日可怪不得臣，是皇上受太后所请自行lí qù ，要臣改日禀报的，非是臣支吾不答。”

    正德想了想扶额道：“哦，朕犯糊涂了，确实如此，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朕陆完在军中的真实biǎo xiàn 了么？”

    宋楠微笑道：“自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臣要把话说清楚，臣虽无权对兵部尚书之职的两名人选做出品评，但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臣有责任对所有的大小官员之背.景有所了解。刚才有人提到的宁夏总兵姜汉，臣觉得甚是耳熟，刚才臣在下边想了半天，忽然记起了关于zhè gè 宁夏总兵姜汉的切，臣觉得有必要要将此事公开。因为既然姜汉大人是要成为兵部尚书的人选，总是要知道其真实的品行和能力，这样才便于诸位大人对其作出真实的品评，皇上认为如何？”

    盯着宋楠眼珠子都要突出来的刘瑾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宋楠，皇上此刻垂询的是陆完在军中之事，你为何又顾zuǒ yòu 而言他？姜汉大人是否hé shì ，只有吏部考选，可没你说话的份儿。”

    徐光祚也冷声道：“正是，问的是陆完，莫非宋大人要jì xù 替陆完隐瞒不成？”

    宋楠不说话看着正德，正德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对宋楠道：“你锦衣卫查过姜汉么？”

    宋楠点头道：“查过，不过那是数月之前的事情，臣差点都将此事给忘了，若非今日朝堂上提及此人，臣也不会想提及此事。”

    正德道：“既然锦衣卫查过姜汉，你便说说，反正今日也是要对人选做出品评，锦衣卫的调查或可作为品判的些依据。”

    刘瑾低声道：“皇上，宋楠该先说陆完之事才是，宋楠明显dǎ suàn 替陆完隐瞒什么，其目的为何？可不能由他蒙混欺瞒皇上。”

    正德皱眉看了刘瑾眼，冷声道：“朕心里有数，朕像是那么容易就被欺骗的人么？”

    刘瑾自知情急之下失言，忙道：“奴婢该死，奴婢不是zhè gè 意思，奴婢……”

    正德摆手道：“好了好了，朕又没怪你，你且莫言。”转向宋楠高声道：“宋楠，你说吧。”

    宋楠施礼致谢，起身道：“皇上，诸位大人，三个月之前，三边总制杨清赴西北就任之事诸位当还记得吧；不瞒诸位说，杨清跟我直有书信来往，我之所以和杨大人保持联系，那是因为杨大人是我保举，三边总制事务若无功效，我也有责任，所以我直都关心杨大人在西北的进展。”

    张懋点头道：“此乃人之常情，倒也没什么。”

    宋楠看了张懋眼，微笑道：“谢老公爷理解，我只是怕有人心里阴暗，以为有什么阴谋罢了。刘六刘七生乱之初，我曾接到杨大人的封书信，那信上便提及了这位宁夏总兵姜汉。”

    群臣精神振，生恐漏过个字，杨清任三边总制，宁夏，延绥，甘肃尽在其辖下，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明白，杨清此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想凌驾于边镇总兵之上，必会产生诸的纠葛和矛盾。内外廷争夺此职失利之后，不少人早等着传来闹得不可开交的消息，有人授意总兵官和当地的卫所将领们给zhè gè 杨清制造麻烦，杨清清楚的看出这点，所以赴任之时只身前往，连家眷也不敢带着，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杨大人信上跟我说，三边军务的整饬当真步步维艰，所遇的阻力也极大，不过相较于延绥和甘肃两处，宁夏的阻力大，其中便提及宁夏总兵姜汉的名字。杨清大人慨叹此君桀骜不驯倚老卖老，对三边总制府的命令充耳不闻，不仅不执行杨大人的命令，相反还方设堵阻挠。”

    徐光祚冷声道：“这便是你锦衣卫查出的所谓姜汉大人的事情？这些都是地方军务之上的矛盾，再说仅凭杨清面之辞，岂能判断对错？真是xiào huà 。”

    宋楠微笑道：“徐老公爷何必这么急躁，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光是吵吵闹闹倒也罢了，杨大人为了解决问题，于是亲自进驻宁夏镇，然不曾想到，在宁夏镇呆了十天，所住驿馆遭遇三次袭击，几乎将三边总制官大印丢失，最后次整个驿馆都着火燃烧起来，差点让杨大人和随行数十名亲兵丧身火海。”

    “啊？居然有这样的事？”

    “这……简直不可思议。”

    正德也睁大眼睛问道：“可查知是何人所为？”

    宋楠道：“皇上问的正是问题的关键，杨大人责成宁夏总兵姜汉彻查此事，但得到的答复却说是宁夏镇中的盗跖匪寇所为，也抓不到元凶。诸位试想下，边陲重镇，重兵驻扎，于治安上必是严峻森严，若偶尔发生不足为怪，而再再而三的突袭重臣驿馆，这显然不是以盗跖匪寇为由便能搪塞的。当时正值刘六刘七反贼贼势如火如荼之时，我也分身乏术，于是便命南镇抚司派员，协同宁夏锦衣卫千户所的缇骑进行彻查，于是发现了众不寻常的线索。”

    宋楠话音落下，殿内鸦雀无声，朝臣们不傻不笨，事实上他们比般人还聪明许，宋楠住口不言，但大数人却已猜到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