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作者:大苹果作品集

    第三章

    黑虎把抄起竹筒，双目炯炯，神情严肃；撸起袖子手腕打摆子般的yī zhèn 无规则乱抖，竹筒中的骰子撞击筒壁发出咚咚之声，如乱蹄踏地，又似暴雨击荷，听得人心跳加速；猛然间‘咔’的声响，黑虎将竹筒倒扣在桌子上，登时所有的响声皆消失不见。

    在场之人皆舔着嘴唇煽动鼻翼死盯着那只竹筒，负责开盅的名赌徒寸寸将竹筒拔高，里边的六粒骰子显露于巨烛的光亮之下。

    猛然间，全场沸腾，犹如在人群中泼进了锅滚油般。

    “我滴个娘哎，这是什么运气啊。”

    “虎爷吉星高照了，这回赢定了，这两小子再有本事还能大过zhè gè 点数去？”

    “恭喜虎爷，恭贺虎爷，虎爷威武。”

    人群谀词如潮，纷纷向黑虎恭贺，黑虎得意洋洋，抱臂微笑看着宋楠和叶芳姑二人道：“两位还用摇点子么？”

    宋楠眉头皱成了个疙瘩，小看这黑虎了，六颗骰子全部六点朝上，六六三十六，正是六颗骰子能掷出的最大点数的极限，黑虎能摇出zhè gè 点数，说明他在赌术上确实有手，又或许有什么新鲜的出老千手段自己却未能看破，不管如何事实就在眼前，倒是件棘手之事。

    “黑虎掌柜果然有套，居然摇出了豹子点，那我们岂不是没bàn fǎ 赢你了么。”

    “承让，你们最摇出来跟我样大的点数，那也不过是打平而已，不过，豹子点岂是轻易能摇出来的，便是我，也是几万把里摇不出把来，活该你们倒霉，居然让我在关键时刻出了豹子，hā hā哈。”黑虎笑的舒心爽快，扫刚才的郁闷之气。

    宋楠看了叶芳姑眼，叶芳姑垂头不语，似乎在想对策，宋楠凑在叶芳姑耳边轻声耳语几句，叶芳姑眼睛亮连连点头。

    “快摇啊，不摇便认输，鬼鬼祟祟的搞什么鬼。”赌徒们高声催促，纷纷堵住两人的左右去路，防止两人临阵脱逃。

    宋楠摆手道：“皇上不急，急死你们这些太监，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黑虎掌柜，弄明白了便动手。”

    黑虎笑道：“问吧，有问必答。”

    宋楠道：“咱们这赌法是不是谁摇出的点数大谁便赢？”

    黑虎hā hā笑道：“难不成是点数小还能赢点数大么？别装糊涂啦，开场便已说明白了，这么双耳朵都听见了呢。”

    宋楠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亦即是说，以这六粒骰子摇出来的点数来比大小，点数的自然就赢了。”

    众人喝骂道：“别fèi huà 了，不jiù shì 这般赌法么？快摇快摇。”

    宋楠看着黑虎不动，黑虎似乎觉得宋楠话中有话，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于是点头道：“正是如此。”

    宋楠笑道：“好，规则弄明白了，少爷，摇骰子吧，我这条命可是在您手上了。”

    叶芳姑轻笑声道：“愿赌服输，听天由命。”

    宋楠笑道：“jiù shì zhè gè 话，装怂不是好汉。”

    叶芳姑伸手抄，将六粒骰子抓起，哗啦声投入竹筒之中，众人心头大定，从叶芳姑的手法上便可看出不善此道，真正摇骰子厉害的赌徒压根不用手来抓骰子，只竹筒凌空扫便将桌上的骰子收的干干净净，端的是潇洒自如，在座的赌徒们倒有大半会这手，随便出来个也比叶芳姑的玩的潇洒漂亮。

    叶芳姑盖上筒盖，举起竹筒在空中连挥数下，就听悉悉索索yī zhèn 杂乱的声响，众赌徒差点没笑喷了，摇骰子讲究的是有节奏、有鼓点，声音清脆响亮；就像刚才黑虎摇骰子那般如雨打荷叶，似马踏青石般，那才是高手，而zhè gè 宋前摇出的声音沙哑难听，倒像是抓了把沙子撒在脖颈里，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好在叶芳姑很快便停了下来，并没有过的糟蹋众人的耳朵，竹筒往桌面上扣，倒也有几分气势。

    “完啦？”黑虎道。

    “对，摇的时间长不代表便点子大。”叶芳姑道。

    黑虎hē hē 笑道：“说的也是，开吧。”

    叶芳姑缓缓抬手，开盅的赌徒伸手握住竹筒缓缓往上提，众人大气也不敢出，数十双眼睛盯牢竹筒的下口，气氛紧张之极。

    阴影中首先露出来的是个只有三点的骰子，眼见的赌徒大嚷道：“输了输了，三点都出来，还看个屁。”

    黑虎长舒口气，暗骂自己没出息，本jiù shì 必赢之局，偏偏自己还担心的身汗。

    “别那么肯定，还没看完骰子点数岂能妄言输赢？”宋楠高声道。

    “屁，三点都出来了，就算你其他的骰子全部是六点也只有三十三点，还是输了，压根看都不用看。”赌徒们晒道。

    叶芳姑静静道：“那可未必。”

    开盅的赌徒也不墨迹，抬手将竹筒完全移开，众人往桌上看，顿时全部呆若木鸡。

    但见桌上躺着的不是六粒骰子，而是十二粒筛子，有的三点，有的四点，有的两点，有的五点，有的六点……点数杂乱无章，毫无规则，时间看的人眼花缭乱。

    “你……你他娘的出千，说好的六粒骰子比大小的，怎地出来这么？”黑虎起身喝道。

    众赌徒fǎn yīng 过来，纷纷叫骂道：“他娘的，当面出千，狗日的不想活了么？”

    宋楠怒喝声：“叫什么，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里边可曾了粒骰子？”

    众人低头再看，这回终于发现原因了，原来每粒骰子都裂成两半，六粒骰子像是从中间被人用刀破开般，六变十二，每个有点数的面都朝上，但凑起来可不jiù shì 六粒骰子么。

    “我适才已经问过你，是否以这六粒骰子摇出来的点数来比大小，这所有的点数都是这六粒骰子摇出来，我们何曾出千了？十二个点数相加正好是三十七点，不不少比黑虎掌柜的点数出点，不好意思，我们赢了。”

    “去你娘的，耍诈耍诈。”

    “虎爷，削了这两个狗日的，这事不能算。”

    众人鼓噪不休纷纷喝骂；黑虎脸色激愤，脸上的肌肉也扭曲抖动，副即将爆发的mó yàng ，他何尝不想下令干倒面前这两个家伙，但回想起来，从今晚这两人来到赌坊之中，步步的行为都是精心策划的，赢光了自己的钱，还赢了自己的赌坊和命，般人绝对干不出来这么计划周详之事。

    况且这六粒骰子当着自己的面变成十二粒骰子，定是那相貌俊俏的宋前捣的鬼，他只抓起骰子投入竹筒中而已，这抓投之间已经将骰子统统捏成两半，虽然捏碎骨制的骰子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本事，但所用力道之巧妙绝对让人叹服，可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两人恐怕均身有高强武技，压根就不怕群起而攻之。

    黑虎弄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重要的人物，惹得这两人今晚来此断送自己，自己只是个街头上的混地龙而已，仇五死后自己也并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这两人到底目的何在？

    本着谨慎小心的态度，黑虎决定弄明白原因再作计较，贸然动手，搞不好会激怒这两人送了性命，也许在弄明白原委之后或有解决之道，若到时候还是死路条再以死相搏也不迟。

    “都给我住嘴。”黑虎赫然起身喝道。

    “虎爷……您不是真的要把命交到这两个家伙手上吧？”手下xiōng dì yí huò 的道。

    “愿赌服输，规矩是订好的，技不如人，机变不如人，计谋不如人，我输的心服口服，咱们出来混的岂能输了不认。”黑虎道。

    “虎爷……”

    “都别说了，我对不起诸位，跟着我混，却混的如此下场，你们放心，我还有点私房银子，大伙儿分了各自讨生活去吧。”黑虎边说边偷看宋楠叶芳姑两人的脸色。

    黑虎的手下无可奈何，有人脾气暴躁头脑简单，实在是气不过，悄悄抄起板凳靠近叶芳姑的身后挥起板凳便砸，叶芳姑仿佛背后生了眼睛般反脚后撩正踹在那人的脸上，顿时踹的他飞跌而出，头撞到墙壁上当即晕去。

    宋楠阴沉着脸骂道：“黑虎掌柜，这是要耍赖了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便是你们这里的人通通起上，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再有人想歪招，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黑虎举手大叫道：“都别动，都不许动手。”

    众人虎视眈眈，却再无人动手。

    “这是赌坊房契，我再写个卖身契交予你便是，xiōng dì 们散了吧，此事与你们无干。”黑虎将房契推到宋楠面前，又教人拿了笔纸要写卖身契。

    宋楠hē hē 笑道：“黑虎掌柜倒是个有担当之人，不过这赌坊我们要了也没用，你的命我们要了也没用，这两样都能还给你，前面赢的银子也都能还给你们，只要你答应我个条件。”

    仿佛垂死之人抓住了根稻草，数月阴雨遇到了缕阳光般，赌坊中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纷纷愕然。

    黑虎也愕然发呆，眨巴着眼结结巴巴道：“都……都能还给我？我没听错么？”

    宋楠微笑点头道：“你没有听错，只需听我的话回答我的问题，这切都还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