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单,是以只能在山上结庐而居,这水也只好自行去山下取。”
皇甫继勋笑道:“原来是个野和尚,庙不曾有,那你连法号也是没有的了,你既无座师,又无高僧为你剃度,这也算是出家?”
那僧人又瞟了杨浩一眼,微笑道:“出家人修行的是一颗佛心,是否有高僧剃度又有何妨?披了缁衣的未必便是出家人,没有度谍的也未必不是出家。至于法号,贫僧倒是为自己取过一个法号,叫做……若冰!”
皇甫继勋仰天大笑:“哈哈,若冰和尚,你要和本将军打禅机么?本将军可没有这个闲情雅兴,让开让开,本将军要回金陵,去欣赏你这和尚万万欣赏不得的山水去了,哈哈……”
若冰和尚微笑着往旁边闪了闪,皇甫继勋便大摇大摆地走下山去,杨浩行至若冰和尚身旁时,忽地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投注在自己身上,走出几步路,杨浩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那僧人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似的,他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那僧人还立在原地,目光正投注在自己身上,见他回头,那和尚并不移开目光,只是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便双手合什,微笑着向他一拜……
杨浩微一踌躇,夜羽已赶到身旁,殷勤说道:“左使请慢行,山路陡峭,千万小心……”
杨浩无暇多想,只得转身走路,走到矮山下时,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僧人还立在半山腰上,远远地眺望着他……“
一个念头不由浮上了杨浩的心头:“这个若冰和尚,一定有些古怪!”
※ ※ ※
头发一绺绺地落在地上,最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颗铠亮的光头,一只大手便按在这光头上,伸手抚挲光头的,是一个慈眉善目,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
“阿弥托佛,从今天起,你便是我鸡鸣寺弟子了。不管做人还是参禅,都要有德有行。德,可以洗涤你的杂念,滤清你的本心,不使你迷路在茫茫苦海之中。而行,则是秉持着德,去行善举、做善事,积功德,方成正果,得大自在。老衲为你剃度,你便是老衲的弟子,依着辈份,你是我鸡鸣寺德字辈弟子,老衲便赐你法号——德行,你须谨记老衲的教诲,知道么?”
“德行谨遵师尊教诲!”
那颗佛光普照般的大光头深深跪了下去,叩在两掌摊开、掌心向上的蒲团上,态度极其虔诚,不过说出来的话就有点不上道了:“不过……师傅啊,法号只能是两个字的么,就不能三个字吗?”
“呵呵,那倒不是,法号怎么取,都由得各位座师。只不过自古以来,两个字的法号在任何一家寺院里也已足够使用了,天长日久,各家寺院约定俗成,就都用了两个字,如果一家寺院僧众太多,用来排资论辈的字已经起不出合适的法号,那也不妨用三个字的,当然,还有些师傅为了能经义诠释的更加明白,也会给徒弟取三个字的法号。其实,师傅和你的法号已经是三个字了,我们出家人,正式的法号前面都有一个释字的。”
“呃……师傅啊,释字平时不常叫嘛,徒弟是说,能不能在释字之外,给徒儿取个三个字的法号?”
老和尚白眉一皱,有些不耐烦了:“德行,你为何非要取三个字的法号?”
“呃……徒弟觉得……三个字比较威风嘛。”
“那为师给你取四个字的法号,岂不是更加威风?”
“那更好,那更好,多谢师傅!”
老和尚抬起手来,屈指如佛陀拈花,在他光头上攸地弹了一个嘎嘣脆的脑锛儿,轻斥道:“你这徒儿忒也话多,难道你想叫释迦牟尼吗?”
“那也……呃……”跪在地上的和尚干笑两声道:“徒弟知错了。”
“善哉,善哉。”
老和尚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高僧形象:“德行啊,你刚刚剃度,还只是一个小沙弥,今后就留在老衲身边,随老衲修行佛法,如何?”
德行跪在蒲团上,说道:“师傅,弟子本富家子弟,家境优渥,今既虔诚向佛,便想从头做起,磨炼身心,入寺时,弟子曾见寺左有菜园,几位师兄正在劳作,虽然辛苦,却正合师尊以德涤心志、以行积功德的教诲,所以……弟子想去菜园,先从一个行字做起。”
宝镜大师一怔,他是鸡鸣寺中住持方丈,地位尊崇,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收徒弟了,因为这个徒弟容貌清秀,天生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较之女子还要俊俏几分,叫人看着十分顺眼,而宝镜大师贵为金陵第一禅寺的方丈大师,时常接待达官贵人,身边带的小沙弥气质长相如何,也算是一个门面,这才动了爱才之心,亲自为他剃度出家,不想他却主动要求去种菜,这个要求实在是……
转念一想,这德行说的话冠冕堂皇,如今首座和戒律院住持两位师弟都在场,自己身为主持方丈,实在不好拂却,他一个富家子弟,未必吃得了那苦,过些时日再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就是,于是微笑道:“善哉,善哉,你有这份心思,便已存一颗佛心了,好吧,那为师就准你去菜园修行一段时间。至于菜园的那几位僧侣……呵呵,佛法和戒律方面,你不妨向他们询问请教,不过却不可称之师兄,你是老衲的亲传弟子,辈份比他们要高,那些人都是你的师侄,德惠,带你师弟去菜园,见见他的几个师侄。”
“是!”一名中年僧人闪身出来,稽首一礼,向德行微笑道:“师弟,随师兄来。”
德行一脸肃穆,随着德惠和尚走出大雄宝殿,出了三进的院落,拐向东侧菜园,远远嗅到一股沤肥的臭味,德性眉尖挑了挑,嘴角便露出一丝谑笑:“嘿嘿,老子出家了,这一下,看你老尼姑还耐何得了我么!”
他轻浮地耸动了几下肩膀,忽地察觉不雅,急忙端正身姿,眼观鼻、鼻观心,宝相庄严地跟着德惠和尚踏上了田间土埂。
那天,壁宿追上了那个年轻俊俏的女尼,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那女尼放下挑子,就那么看着他,脸上带着诧异而礼貌的笑容,激动半晌,壁宿才蹦出了一句话:“姑娘,我……我很喜欢你,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
那女尼一听骇然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壁宿这才醒起自己穿着女装,连忙说道:“我不是女人,我是男的,你看,你看……”
他扬起下巴让那小尼姑看他的喉结,又拍拍胸口,声音也故意放粗了些:“自从在淮南见到姑娘,在下就一直念念不忘。你不记得我了对不对,那天在淮安客栈,我进去,你出来,我们错肩而过,你还对我笑了一下,你想想,再想想,想起来没有?你的笑容好甜,笑得我神魂颠倒,就此一见难忘……”
小尼姑眸子动了动,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便露出羞怯的笑容,脸蛋上飞起两朵红云,壁宿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口齿便伶俐起来:“姑娘,你这么美,怎么可以出家做了尼姑,青灯古佛空掷一生呢?那太暴殄天物了。在下自从那日见过姑娘之后,真是辗转反侧,思之难忘,我曾随着姑娘往江南来,可惜过江的时候失去了你的踪影,天可怜见,让我们今日再次相逢,你说这不是缘份是什么?”
那小尼姑涨红着脸蛋,慌张地摇摇手,指指自己心口,见他不理解,又抓起悬在颈上的念珠给他看。
壁宿奇道:“你不会说话?你是哑巴?”
小尼姑眼神一黯,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壁宿心中一热,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慨然说道:“没关系,就算你是哑的也没关系,我喜欢了你,就是喜欢了你。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也没对我说过话,我还不是一样喜欢了你?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我这人话很多的,以后我一个人说,我说你听,家里也不会有片刻清静的,你跟我去还俗好不好?跟我走,做我的娘子,我是真心的,我可不是歹人,我……我实际上可是朝中大臣的僚属,身家清白、前途远大的……”
那小尼姑被他抓住了手,窘得脸蛋跟一块大红布似的,她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便不再挣扎,只是不断地摇头,壁宿急切地道:“告诉我啊,你愿意做我的娘子吗?如果你愿意,我就去找住持大师给你赎身……啊!不是,还俗,佛祖作证,点头不算摇头算,你愿意做我的娘子吗?”
小尼姑窘得直缩身子,不断地摇头,壁宿道:“你摇头?那就是答应了,我们走!”
小尼姑使劲摇摇头,一下子回过味儿来,连忙又点点头。
“你点头?那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小尼姑单纯可爱,一听他问,连忙很坚决也很自然地摇摇头,壁宿便笑道:“那就是答应了?那我们走,住持要是不放,我们就私奔!你……你是我头一次动心的女孩!”
壁宿厚颜无耻地道,他以前勾搭过的大户人家的少妇、千金们着实不少,哄骗妇人的甜言蜜语也不匮缺,可是不知怎地,对着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他以前那些偷香窃玉的伎俩一样也使不出来,可是却也尤显他情意的真切。
听他这么一说,那小尼姑不点头也不摇头了,她明亮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涨红的脸蛋突然褪去了血色,变得苍白起来。壁宿不曾注意,扯起她手腕就走,猛一转身,壁宿也吓了一跳,只见他面前齐刷刷地站了四排尼姑,老尼姑中尼姑小尼姑,高矮胖瘦美黑白都有,全都唬着一张脸看着他。
壁宿怪叫道:“怎么你们尼姑走路真的不踩蚂蚁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半夜晃出来要吓死人的啊。”
当先一个高大黑胖的尼姑森然喝道:“大胆狂徒,女扮男装……咳!男扮女装闯入尼庵,你要做什么?”
“我……奴家……我……爷爷是来找我家娘子的,你们要怎么样?”壁宿耍起无赖来。
那胖大尼姑二话不说,怒目圆睁,挥起手来,只听“呜”的一声怪响,握在她手中的一串沉重的念珠便拍在壁宿脑袋上,壁宿被拍得一个趔趄,脑袋上当即就肿起一串包来,他怪叫道:“好大的手劲,你一个出家人,怎么可以出手打……”
“呜!”那念珠也不知使什么绳子串的,居然没断,胖大尼姑抡起念珠又向他打来,同时大声喝道:“你这泼皮,居然男扮女装入我尼庵,诱拐贫尼的徒弟,来人呐,给我拿下这大胆狂徒,送官法办。”
一群尼姑蜂拥而上,壁宿一看这架势立即抱头鼠窜,摞下一句场面话道:“爷爷不打女人,要不然叫你们好看。俊俏小尼姑,你不要怕,我还会回来的,早晚要你做了我的亲亲小娘子,哎哟,谁拿砖头丢我……”
那些尼姑不依不饶,一直追出寺院,在她们呼喊之下,又有许多百姓出来相助,接下来就是当日杨浩在街头所见了,壁宿走投无路,便施展提纵术跃上房去,这一下坐实了飞贼的称号,却也逃之夭夭了。
此后壁宿再想进入寺院去见那小尼姑却不容易了,静心庵对来往的香客都加强了注意,他想冒充女人已是不成了,于是壁宿只好做回老本行,每天晚上偷偷潜入尼庵,隐在暗处看那小尼姑。
几天的观察下来,从那些尼姑们的谈话中壁宿了解到,这个小尼姑法号静水月,正是听了这个三个字的法号,他才在剃度那天异想天开,想要宝镜大师给他取三个字的法号,以便与这小尼姑相配。
静水月无父无母,本是一个弃婴,自幼被尼庵收养,九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坏了嗓子,所以哑而不聋。因为她不能说话,在寺庙中担不了什么差事,做功课时也不需要她去唱经,所以只在佛庵中洒扫、做饭,做些杂事。
那个高大肥胖的尼姑,就是静心庵的住持宝月,就是她当年化缘的时候捡到了水月这个女婴,她是静水月的师傅,对她却情同母女,所以当日见壁宿鬼鬼祟祟潜入尼庵,男扮女装诱拐静水月,这才火冒三丈,硬生生把他打了出去。
壁宿每天悄悄躲在墙角里、蹲在房梁上,窥看那小尼姑打水、洒扫、缝衣、做饭、抄经、微笑……
不知不觉间,静水月的一颦一笑、一点一滴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头,如果说一开始他对静水月只是因她那一笑而起了痴迷之意,那么这时,那种深切的爱却已沁入了他的心底。一份奇妙的感情,一份常人无法理解的爱情,“浑身手”壁宿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情网,把自己深深地困在其中了……
他观察几日,发现这庵中缝补清洗的一些僧衣不是庵中女尼所穿,而是定期会有男性僧侣送来瓜果蔬菜和待洗的衣物,并把清洗干净、缝补好的僧衣取走。庵中的尼姑们对那些和尚都很友好。壁宿悄悄打听了一番,才晓得这些和尚都是“鸡鸣寺”的僧侣,静心庵是鸡鸣寺的附属,归鸡鸣寺方丈管辖,属于鸡鸣寺的一处下院。
于是,壁宿灵机一动,便跑去鸡鸣寺出家了。
走在菜园的田埂上,看着一畦畦水灵灵的小白菜,壁宿就像看到了那个月白僧衣的俊俏小尼正向他嫣然而笑,于是心里就像吃了蜜似的甜起来……
第八卷 出采江南莲 第032章 双杀
“红袖招”是金陵城中较有名气的一家青楼。
杨浩到“红袖招”来,倒不是冲着这里的名气,而是因为大鸿胪夜羽说了一句:“杨左使请看,斜对面那条巷弄里就是林仁肇将军在金陵的府邸。
就因为这一句话,杨浩便信手一指,对絮絮叼叼不断劝杨浩随他一起去风流一番的皇甫继勋道:“那就去这座‘红袖招’坐坐吧,随便吃些酒食再说。”
“红袖招”的姑娘着实不错,就是那侍候饮食的小丫环,都是宜喜宜嗔,甜美可人。杨浩四个人上了楼,捡了临窗的座位,叫了一桌酒食,又使几个舞娘歌舞,四人据桌谈笑,夜羽和焦海涛还打起了酒令,这时的酒令多是以诗词相和,皇甫继勋虽是武将,也能对答一番,四人中只有杨浩不擅此道,不过他是主宾,倒也没人来难为他。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夜羽和焦海涛两个正人君子的眼睛开始绕着那些舞娘的纤腰打转,诗兴已去,马蚤兴大发了。皇甫继勋见状,便笑着唤过老鸨,让她唤出几位姑娘来,供大家挑选,快活一番。
那老鸨子虽不识得皇甫继勋是何许人,看其穿着打扮,还有扈兵侍候,便晓得不是好相与,不敢以次货充数,当下便把“红袖招”最漂亮的姑娘都叫了出来,娉娉婷婷地站了一长溜,供他们挑选。
杨浩是皇甫继勋巴结的人,当然要由他先选,杨浩推辞不就,皇甫继勋见他似有顾忌,便让夜羽和焦海涛先选,这两位闷马蚤的主儿未见美人时一本正经,美人当面时就像见了腥的猫儿,假意推辞两句,便从善如流地指了位姑娘。这两位夫子不约而同地选了位年方韶龄的雏妓,花骨朵儿刚开苞的,半推半就地被她们拥着离去了。
皇甫继勋又让杨浩选择,杨浩也知道这时代士子狎妓,乃风流韵事,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眼前这些女子虽是风尘中的女人,但是容貌清丽娇俏、气质雅而不俗,并无什么风尘之色,瞧着十分顺眼,不致令人太生反感,但是临窗斜对面那条胡同,仿佛是一根无形的丝线正系着他的心,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外面了,哪有心思去欣赏那一排起伏的“山水”。
见杨浩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皇甫继勋心道:“这些姑娘论姿色却也不俗了,怎么这位杨大人这般挑剔?是看不上眼,还是他怕我学那韩熙载给他下套儿?这个韩熙载,真真的不是东西,自他搞了那一出把戏,想要巴结一个宋国来使简直是太他娘的难了。”
他有些郁闷地道:“狎妓风流,不过是一桩雅事。左使大人如此不给面子,可是觉得皇甫继勋不配与大人攀交么?”
杨浩一见皇甫继勋有些恼了,便凑近了去,低笑道:“皇甫将军勿怪,本官……本官实是有些洁癖,不愿沾惹这些风尘女子,倒不是不肯承皇甫将军好意。恕罪,恕罪。”
皇甫继勋恍然,转嗔为喜道:“啊……原来如此,呵呵,那倒无妨。”
皇甫继勋挥挥手,那些女子们便翩然退了下去,皇甫继勋起身走上前去,那老鸨子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位大人……没有可意的姑娘么?”
皇甫继勋道:“你这里,可有未开苞的清倌人?”
“呃……倒是有几个新来的清倌人,不过姿色未必十分美貌,而且还未调教的乖巧伶俐,恐怕不会服侍客人……”
“无妨无妨,都唤出来,让我这朋友挑选,我这朋友喜欢的就是这样不谙房事的雏儿,嘿嘿……慢着!”
皇甫继勋又叫住她,把脸一沉,冷冷地道:“只要未开封的原装货,本将军可是此道行家,你要是敢拿些身藏鸡血的姑娘冒充雏儿,哼!一俟被我发现,拆了你这‘红袖招’!”
“老身哪敢,一定只挑货真价实的清倌人来。”那老鸨子笑嘻嘻答应着下楼去了,皇甫继勋转身笑道:“杨左使既好此道,我……嗯?杨左使在看什么?”
他见杨浩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对自己的话浑然未闻,便诧异地走去,到了窗口顺着杨浩目光一看。只见一个女子正挑灯款款行于金陵街头,步姿袅娜,仪态娴雅,皇甫继勋双眼一亮道:“莫姑娘?”
杨浩看见折子渝,心中又惊又喜,又有些为她担心受怕,一听皇甫继勋脱口唤出的名字,杨浩心中便是一沉:“这位姑娘,便是林仁肇的甥女儿莫以茗莫姑娘?”
“正是这位姑娘,左使大人……”
杨浩心念一转,缩回身来微微一笑:“我那日在宫中所见的,也是这位姑娘,姿色清丽妩媚,果然不俗。今日既在此处遇着,正是相请不如偶遇,走,咱们去见见她去。”
“呃,左使大人……”
皇甫继勋还未说完,杨浩已兴冲冲向楼下走去,皇甫继勋目瞪口呆地想:“敢情这位杨左使喜欢良家妇女,可是……你也别找官宦人家的女子啊。她们身份贵重,岂是好相与的?嗯……”
皇甫继勋眼珠一转,转念又想:“莫以茗是林仁肇的甥女儿,他这一去,若是言语不当,莫姑娘定然恼了他,两下里结了仇怨,林仁肇那老家伙便彻底得罪了这位宋国大臣,那又有何不好,嘿嘿……”
这样一想,皇甫继勋心花怒放,拔腿便往楼下追去,那老鸨子领着几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上来,一见他急匆匆往下走,不禁诧然道:“将军大人,这是往哪里去?”
皇甫继勋兴高彩烈地道:“让开,让开,莫耽搁了本将军去看人调戏良家妇女!”
※ ※ ※
杨浩离开“红袖招”,快步向折子渝迎去,站在门口的龟公点头哈腰地追着叫唤:“客官您慢走,欢迎客官您下次再来啊……”
折子渝听到声音目光一转,恰见杨浩疾步而来,她的心头顿时一惊,这时欲罢闪避却已来不及了,杨浩走到她的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略显慌张,难得见到一向智珠在握的折子渝露出这样的情态,杨浩眼中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这位姑娘,可是林府的莫以茗莫姑娘?”
折子渝眸波微微一转,淡淡应道:“不错,正是本姑娘,不知公子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杨浩有些气恼起来:“我不是告诉你乖乖返回西北了?你又跑到金陵来折腾甚么?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
折子渝眨了眨眼睛,很是惊讶地道:“请问这位公子,奴家认得你么?你说的话,奴家可是一句也听不明白,莫非公子认错了人?”
杨浩听了一呆,看她神情完全不似作伪,刹那功夫真的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可是仔细看看那五官竟是分毫不差,就连声音都一般无二,怎么可能认错人,杨浩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皇甫继勋远远立在“红袖招”门楣下,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便又扭头说道:“这里没有旁人,你还要否认不成?”
折子渝板起俏脸道:“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本姑娘好端端走在路上,被你拦住去路胡言乱语一番,你反要责怪于我,快些让开,要不然,我高呼一声,满街行人都当你是个放浪无行的登徒子,少不了一顿好打。”
杨浩笑了:“你的武功不是很高明吗,何必扮得娇娇弱弱的让别人来打我,你若舍得别人动我一指头,就不会潜进泗洲官仓救我性命了。”他的声音柔和起来:“子渝,我在那间房子里,看到了一枚袖箭,我知道,你终究是舍不下我,所以才去救我,对不对?”
说着,他探手入怀,摸出一个手帕,展开来,里边一截袖箭,乌沉沉的箭头,显然是淬了剧毒。
折子渝用可怜的目光看着他,轻轻摇摇头,叹气道:“唉,看着挺不错的一个人,原来是个疯子。”说着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杨浩横跨一下,拦在她面前,咬牙切齿地叫道:“折、子、渝!”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吓死人了。”折子渝拍拍胸口,不知怎地,看到杨浩气极败坏的样子,她心里忽然开心的很,嘴角虽然抿着,却不自觉地微微翘起来。
杨浩喜道:“你承认自己是子渝了?”
“我可没承认什么。”
折子渝撇撇嘴,似笑非笑地道:“嘴长在你身上,你愿意叫什么我可管不着,天色已晚,本姑娘要回府歇息了,还请公子不要拦住本姑娘的去路”。
杨浩又拦住她,唤道:“子渝,当初我信誓旦旦,说过不会负你,结果却……是我有愧于你,也不敢再厚颜留你,可是……不管如何,我对你的情意未变,你孤身一人又潜来唐国做甚么?军国大事,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能解决的,乖乖回西北去,好不好?”
听他说起往事,折子渝心头怒气又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长点记性儿成不成,我早说过了,子渝不是你叫的,不许你再这么叫我!”
杨浩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头一回见到折子渝耍无赖的模样,心中觉得实在可爱的很,这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性情,以前的她,太理性了,背负的东西也太多了,虽然可敬,反而让人不敢狎昵亲近。
他忍不住说道:“你这还叫不承认吗?子渝,拜托你告诉我,你又跑到金陵来,到底要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你说我是折子渝我就是折子渝了,好呀,那你就尽管张扬开去,你是唐国上宾,唐国君臣一定会相信你的,说不定为了向宋国剖明心迹,还会砍了我的头送去宋国,那你杨大人可就又立一功了。”
杨浩气道:“说的什么浑话,你明明知道我就算送了自己性命也不想你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我是在担心你,子渝,你不要自恃聪明,说到底,你只是一个未及二八的小姑娘,天下大势岂是你能一力挽回的。”
折子渝心里一甜,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不害我?你害我的事情还少吗?我都懒得说你,我们现在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的事你少管!”
说着,她瞟了眼那红灯高挂的地方,忍不住气往上冲:“真出息了呀你,有了焰焰和娃娃还不知足,居然去逛青楼寻乐子!”
“你吃醋么?”杨浩嗅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忽然心情大好。
“我吃醋?我吃你的醋!”折子渝红着脸叫了起来:“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我只是替你那两位夫人不值!”
杨浩心中大悦,一本正经地道:“喔,关于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她们既贤惠又大方,经常叮咛我说,出门在外怎么玩都没关系,只要记得回家的路就好。”
折子渝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你……你现在怎么油嘴滑舌的,变得这般轻浮?”
杨浩耸耸肩道:“没办法,男人不坏,姑娘不爱嘛,人都是会变的啊,总不成生下来什么样儿,这一辈子就都那样儿?你还不是变了许多?”
折子渝肺都快气炸了,她怒气冲冲拔腿就走,再不回头看这无耻家伙一眼,杨浩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她来金陵到底要做什么?就凭南唐李煜这个废材和折藩联手就能逆天?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她,免得她把折家、把她自己都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她来唐国,出入宫廷,到底目的何在?”
皇甫继勋晃悠过来,嘿嘿笑道:“杨左使,这位莫姑娘性情刚烈,不好对付吧?”
“嗯,的确很是泼辣。”杨浩摸着下巴,色眯眯地瞟着折子渝的背影:“不过,本官就喜欢这种有味道的女人,嗯……很合我的胃口。”
皇甫继勋打量杨浩一番,展颜笑道:“杨左使是宋臣,就连我唐国国主也要礼敬三分的,自然不怕娘娘为她撑腰,不过……这匹刁蛮任性的胭脂马,可是不好驯服啊。”
杨浩心中一动,忽道:“那咱们要不要打一个赌?”
“好,我就和左使打这个赌,如果左使赢了,本将军新买的那幢宅院双手奉送,如果左使输了……”
“怎么样?”
“哈哈,听说左使出身南衙,本将军对晋王殿下一直很是仰慕,如果有机会,还请左使代为引见。”
“一言为定。呵呵,咱们回去饮酒,候那两位大人出来,咱们便各自回府歇息吧,本官还要打起精神,想想用什么办法赢你那幢宅院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回到楼上,就见焦海涛正衣冠整齐地坐在那儿喝茶,杨浩瞠目道:“焦大人怎么这么快?”
话一出口杨浩便觉失言,谁想焦海涛却不以为忤,理直气壮地说道:“这种事自然是快活过了就出来,咱们是花钱的,难道还要费功夫让那收钱的受用快活不成?”
杨浩干笑道:“呃……焦大人此言……此言倒也有理,倒也有理。”
三个人坐下,重又换了一桌酒菜继续喝酒聊天,那老鸨领了姑娘过来小心探问皇甫继勋的意思,此刻领上来的都是容颜青涩的黄毛丫头,皇甫继勋喜欢的是肢体修长容腴、风情成熟妩媚的姑娘,并不好此道,杨浩也表现的兴致缺缺,皇甫继勋已知道这位宋使有勾引良家妇女的恶趣味,便也不再强求,挥手让那老鸨把人带下去了。
三人又喝了半天酒,楼中酒客大多都已散去,还不见夜羽踪影,杨浩不禁心道:“这个夜羽看着瘦巴巴的,想不知竟有这么大的能耐,他再坚持一会儿的话连我都要甘拜下风了。”
皇甫继勋早已不耐,见杨浩也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忍不住骂道:“这个老家伙,一副皮包骨头的猢狲相,想不到这么大劲头,都他娘的折腾了快半宿了,他还不……”
“嘘……”,杨浩向他递个眼色,轻咳一声道:“来了。”
皇甫继勋扭头一看,就见鸿胪卿夜羽脚下发飘地走来,就跟一个幽灵似的,皇甫继勋没好气地道:“夜大人老而弥坚,真是好生快活呐。”
夜羽心满意足地笑道:“还成,还成,三位大人也还快活啊?”
“快活,快活的紧,不过都不及你夜大人了得,这都什么时辰了,咱们这就回吧。”三人早已等得不耐了,一见他出来,起身要走,夜羽意犹未尽地跟在后面,说道:“这就走了么?咱们不喝碗鸡汤,缓缓乏儿……”
皇甫继勋道:“我的老大人,你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都快半夜了,你明早不用上朝的,我可不成……”
夜羽嘿嘿笑道:“惭愧,惭愧,哎呀,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比当年、不比当年啊……”
夜羽自吹自擂着,一行人便往楼下走,就听彩灯长廊中也不知哪间房中传来一阵说话声,因为夜深人静,酒客大多散去,楼中清静,所以听得清清楚楚,只听一个少女声音道:“哎呀,今天晚上可真是累死我了。”
另一位姑娘的声音便道:“我接待的那位姓焦的客人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泻了身子,我瞧妹妹接待的那位姓夜的客人比他还要瘦弱些,竟有这般威猛么?”
“嗯?”一听这句话,皇甫继勋立即停止脚步,饶有兴致地竖起了耳朵,但凡是男人,对这种话题总是很有兴趣的。
却听那少女没好气地道:“他威猛个屁呀,刚一沾老娘的身子他就泻了,老娘还以为这回省事了,谁晓得他又不甘心,不甘心吧,身子又不争气,害得人家使尽了手段服侍他,前后足足用了四柱香的时间这才稍见起色,半软不硬的刚入进去,马上又一泄如注了,好不济事的老东西……”
“噗哧!”皇甫继勋嘴里发出一声空气撕裂的声音,肩膀急剧抖动起来,杨浩脸颊抽搐了几下,看看忍笑忍得面孔扭曲的焦海涛,又看看黑着一张脸的夜大鸿胪,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道:“本来以为夜兄这个姓氏是很少见的,想不到这‘红袖招’竟还有位姓夜的仁兄。”
夜羽如释重负地道:“是啊是啊,想不到这儿还有一个姓夜的,真是好巧,哈哈,好巧。”
皇甫继勋忍不住笑道:“夜大人,你不去结识一下这位本家兄弟么,说不定叙起祖上来你们还真的是一家人呢。”
“哪有那么巧的,”夜羽干笑道:“夜色已深,咱们快些走吧。”说着他便挤到前头往外走,当满天月光洒到他的身上时,夜大人火辣辣着一脸暗暗发誓:“下回一定找个更加稚幼些的,这些已解风情的姑娘可真是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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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轮明月下,浩翰的海面上停泊着一艘大船,八具大铁锚将它牢牢地固定在海面上,随着缓慢但有力的波涛,大船像一头海上巨兽在轻轻喘息似地起伏着。
船上,最宽敞最豪华的那间船舱中,两个朦胧的身影也像波涛一样缓慢而有力地起伏着,一阵刻意压抑的呻吟和喘息声从床榻上溢出来,与波涛声混为一体。
“啊……”随着一声激|情释放时的颤栗低吼,有节奏地律动着的帷幄渐渐静止下来。
过了半晌,帷幄掀开,一个胸口满是黑毛的粗犷汉子,腰间只系了一条豹纹短袍,披头散发地赤脚下地,走到桌边抓起壶来咕咚咕咚地灌起茶水来,薄透的床帷中一个身影坐起来,悉悉索索地穿着袍子。
那裸胸赤脚的披发大汉喝饱了水,走到窗前霍地一声分开窗帘,一窗月光顿时扑进舱来,减淡了桌上灯光的作用。披发大汉把头发左右一分,看其容貌,赫然竟是北国契丹皇族子弟耶律文,他嗅了口带着腥味的海风,往岸上一指,问道:“那处地方是什么所在,咱们距金陵还有多远?”
床上的帷幔分开,出来一个只穿月白色布裤和同色小衣的青年男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颊上还带着一丝红晕,正是丁承业。
他走到耶律文身旁,往岸上看了看,说道:“船老大说,岸上那片地方,是华亭县的所在。那里既是华亭县,那旁边这几片岛屿应该就是大金山、小金山和龟岛了。那么由此再往前去,不消多久就可以转入长江口,直达金陵城了。”
他所说的华亭县,设立于唐天宝十年,也就是后世的上海所在地,丁承业虽不曾来过此地,但是丁家是做生意的,对于各地地理多少都知晓一些,是以知道此处向前不远,就可以转入长江,直达金陵城。
耶律文点点头,目光闪烁,在月光下泛着剑刃一般的寒光:“好,明日一早就放飞我的神鹰‘哈力盖’,待它飞回上京,我也该到金陵了。”
丁承业想到将要发生的事,脸色一白,有些紧张地答应一声,耶律文微笑着瞟了他一眼,说道:“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要得大功业,总要付出代价的。成则称帝称霸,败则粉身碎骨,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这一次我能成为皇帝,你也会随着我飞黄腾达的,如果我败了……”
耶律文冷冷一笑,沉沉说道:“不过早几十年进棺材,有甚么大不了的。”
丁承业忙道:“我并非害怕。只是,大人远在江南,塞北局势难以控制,到底能否成功,殊难预料,我有些担心……”
耶律文哈哈一笑,说道:“担心甚么?这件事,我们已经准备了许久,时至今日发动,不过是水到渠成,我在不在上京,已无关紧要了。”
他走回桌旁,坐下说道:“自从萧思温弑穆宗而立耶律贤,我们就已着手准备,萧思温横死医巫闾山,这就是第一步,只是我们错就错在,本以为耶律贤文弱,控制不得大局,萧思温一死便可轻易将他罢黜,谁知皇帝不争气,却冒出一个了不得的皇后。”
他叹了口气,不无赞叹地说道:“这个萧绰,实是女中巾帼,一见朝纲不稳,先往宋境行刺广原防御程世雄,激怒宋军北征,引外敌弹压上京,随即大肆封赏,以恩结老臣,以功赏新晋,把耶律休格、韩德让以及萧姓亲人尽皆安插在御帐亲军之中,御帐亲军直属天子,十二宫一府,总兵力计有十万余人,皆是我国中精锐,有鉴于此,我们才只得暂时隐忍,继续筹备,迟至今日才做发动。”
他笑了笑,又道:“借敌为助,实是妙计。萧绰借宋以自保,伐宋以立威,这个法子她能用,我耶律文自然也能用。她想支开我,趁机剪除我在上京的力量,好!我给她这个机会,将计就计,抢先发动,暗杀皇上、韩德让、耶律休格、萧拓智等人。
李煜欲借我契丹之势让宋国有所忌憧,我就给他这个面子,把他也拉下水来,此去江南,寻机斩杀宋使,宋廷既以中原之主自居,势不能容忍如此挑衅,必向我国发兵。唐国再无退路,便只得与我结盟,扰宋后路。宋军北伐,气势汹汹,当此时也,上京绝对乱不得。你别看那些老家伙如今拥戴耶律贤,图得不过是一个天下太平罢了,到那时耶律家族如果只有我耶律文才能出面掌控乾坤,他们就只好站到我这一边来了。”
丁承业担心地道:“那萧后方面……”
耶律文道:“萧绰么,哼!她与皇帝又有什么情意了?萧思温让她与韩德让解除婚约,入宫为后,不过是为了让萧家与我耶律皇族结为姻亲永保富萧氏富贵罢了。这个皇帝只要是我耶律家族的人就成,他叫耶律贤还是耶律文,又有什么区别?
萧绰是个聪明人,懂得进退、明白得失,到那时候,为保住萧氏一门富贵安危,为平息上京一场动荡,她只能顺势而为,立我为帝、下嫁与我为后,哈哈哈,江山美人,唾手可得,这个风险,难道不值得冒么?”
“我明白了,”丁承业目中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此计听来未尝不可行,只要上京那边能成功杀掉皇上、杀掉耶律休格、韩德让、萧拓智一众死党,再引宋军出师北伐,皇后娘娘不管是为了皇家社稷、为了萧氏家族、还是为了她自己,格于大局,她只能抛却私怨,迎大人为主了。”
“不错!”耶律文得意而笑:“离开上京时,某还是部族军兵马都指挥使,回京时,我就是契丹皇帝,哈哈,什么私人仇怨,等我做了皇帝,宠幸她几晚,那病弱无用的耶律贤便会被她抛在脑后,她就再也忘不了我的甜头啦,哈哈哈……”
丁承业露出兴奋的神色,说道:“不知宋国遣往唐国的宣抚使会是什么人,大人此去……”
耶律文大剌剌地道:“管他是什么人,等到上京成功的消息传回来,某便把他一刀两断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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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子渝漫步鸡笼街头,张十三远远看见,正欲走过来,忽见折子渝打出一个手势,顿时警觉起来,他四下看了一眼,转身便遁入了人群之中。
折子渝恨得咬牙切齿,杨浩那个大混蛋,在后边都跟了半天了,这个家伙莫非打算以后就这么天天地蹑着自己,那不是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她走到一个摊子前面,顺手拿起一件首饰,眼角微微一瞄,就见杨浩施施然走来,便立即背向他站定,假意端详一位刚自身边走过去的姑娘衣着。
杨浩涎着脸凑上来:“呵呵,莫姑娘真有眼光,那位小姐的衣服似乎很漂亮啊。”
折子渝板起脸道:“那又怎么样?”
杨浩笑道:“你若喜欢,我去把她衣服扒了,衣服归你人归我,你看怎么样?”
折子渝白了他一眼,嗔道:“无赖!”说罢转身便走,杨浩眉头一挑,懒洋洋地又追了上去。
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折子渝只当他是空气,杨浩不以为意,自说自答,始
步步生莲 全集第1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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