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罗万象的大赌场。
传统的、新创的各种赌搏方式,配合比较现代的服务模式,从一楼到三楼档次和接待对象各有不同,介时将把嗜好关扑的汴梁各个阶层百姓吸引到这儿来。赌搏,是不分国界、不分时空的一种娱乐模式,只要是赌徒,对新颖有趣的赌搏方法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并迷恋起来。
杨浩在考虑可以采用的各种娱乐方式时,并没有头脑一热,一股脑地照搬现代的娱乐方法。比如说在现代社会很常见的舞厅,在三四十年代的旧上海曾有人凭以日进斗金,但是就绝对不适合这个时代。虽说自汉唐以来,中原无论宫廷还是民间,就有踏歌起舞的娱乐方式,但是这种自娱自乐的舞蹈并非普遍的娱乐方式,也别想指望会有士绅花钱进来跳舞。
所以西楼挂起百嬉园的招牌后,主要经营方式还是文人士子们坐而饮酒,谈笑欣赏歌舞表演的模式,不过杨浩在一楼建了一个很大的舞台,这却是前所未有的全新设计了,舞台上面和幕布后面更是做了种种当时的还没有想到的种种设计。
在那个时代,歌、舞、戏曲等表演模式正在渐渐融合,出现一种类似于现代的,通过一台舞台剧,表现一个完整的故事的表演模式,但是这种创新还不成熟,他们顶多表演一些小品式的节目,伎人们还在不断地摸索、尝试、完善。
但是这对杨浩来说却完全没有难度,不要说戏曲、舞台剧,就是电影、电视剧他都不知道看过多少,虽说他不是一个专业工作者,很多东西他都一知半解,但是只要他能“想”出来,要在当时伶伎业顶尖人物的全力配合下搞出一台戏剧来却是轻而易举。这种表演模式就不存在超前性,它目前还没有出现,只是因为目前的伎人们还没有探索、完善它,杨浩相信一旦让它问世,就会毫无疑问地征服大批观众,培养出一大批戏迷出来。
同时目前在开封正流行的各种娱乐模式他也没有放弃,杂耍、藏术、相仆、说书等等,全都挑选了这个行当里最杰出的人物,重金礼聘了来。杨浩不怕在他们身上多花钱,等到“千金一笑楼”的招牌打响,各个行当的头面人物都以在一笑楼经营为荣时,那时就是店大压客了,如此这重酬,权当是广告费了。
北楼是百泉池,专事洗浴业。此时汴梁坊间已经有公众浴池了,浴池里也有按摩、足浴这些项目,洗一次澡十文钱,最大的澡堂能容纳一百人,不过这些浴池大多都是冷水浴,没有单独的浴间。
而百泉池却不同,它走的是高档路线,室内建筑和装修是一派豪华的唐式风格,一间间浴池休息间的地面和墙砖均采用陶瓷,横拉的障子门儿,浴衣都是松软舒适的袍衣,脚下都是防滑的高齿木屐,浴器都是木桶或陶瓷的浴盆,除了按摩和足浴,还有清一水儿年轻貌美、口齿伶俐的姑娘给浴后休息的客人呈送点心和茶水,档次上来了,价格自然也就上来了。
至于百味屋的餐饮和百香苑的妓坊就不需要杨浩来操心了,汴梁四大行首原本就各有一套人马,这些人都是这一行当里最为佼佼者,自然能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当杨浩赶到“如雪坊”的时候,各幢建筑仍有许多匠人进进出出,如今已到了六月天气,说是明日“千金一笑楼”就要落成,实际上尽管匠人充足,材料供应及时,明日能够及时开张营业的也只有百嬉院一处而已。其他的地方还要做最后的修缮,然后才能陆续开张。
杨浩来到新建的百嬉楼内,一楼就是一个极大的穹顶剧场,前方是一个宽敞的舞台,而台下却不是整齐的椅子,而是桌椅的配搭,这时的人不管是听曲还是看戏,总要吃吃喝喝的,不可能让他们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
“歪了歪了,幕布右面再提上去一些,对对对,就这样挂好!”舞台上传来妙妙清脆的声音。杨浩不懂设计,原来还担心这么大的空间,又没有麦克风扩声,舞台上的声音会无法传开,想不到这个时代的高明匠人已经充分懂得利用建筑本身来扩张声音,杨浩站在门口,能听到妙妙的声音从舞台上清晰地传来。虽说现在剧场里还没有坐满人,正式演出时声音效果未必会有现在这么好,他已是相当的满足了。
“妙妙,怎么只有你在这儿,大郎呢?”
“大人?”扭头一看是杨浩,妙妙立即欢喜地跳下舞台向他跑来,小姑娘忙得满头大汗,脸蛋红馥馥的。
“崔大郎说他有些私事,赶回去处理了,如今只剩下妙妙一个人在这张罗了,真要忙死了。”妙妙快乐地笑道。
这时刘妈妈追了进来:“大人,这几天汴梁城有名号的院子都投了贴子了,各家院子的当家姑娘都欣然答应来选花魁呢,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刘妈妈吃吃地道:“不过吴娃儿、雪若姌、润娇玉三位行首虽也接了贴子,却未说过要来赴会。这三位姑娘若是不到,那……那这花魁选出来,恐怕也不能名符其实了。”
杨浩微微一笑,并不说破其中奥秘,只道:“你放心吧,这是请贴,也是挑战贴,她们若不应战,那这四大行首就要从此除名了,她们怎会不来?你继续去统计吧,看看一共有多少家院子,来了多少位姑娘,明日开始,就要预赛了。”
“是!”刘妈妈应了一声,陪笑退了出去。
杨浩看看一旁的妙妙,有些歉意地道:“妙妙,本来与朵儿配戏的人该是你才对,如今却要你退出,把这个绝好的机会让给了吴娃儿,真是有些对不住你啊,你不怪我吧?”
“啊?不怪不怪。”妙妙慌忙摆手,急的脸都红了:“妙妙怎敢责怪大人,妙妙只是一个舞伎,原本……原本就没这资格与小姐同台献艺的,再说,妙妙哪有本事跟吴大行首争。”
“呵呵,也未必不能,她们也是从你这时做起的。”杨浩拍拍她的香肩,安慰道:“你别担心,会有机会的,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这千金一笑楼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杨浩如今已经知道这个时候伎与妓是不分家的,但是伎其实就是艺人,身份地位与妓是不同的,在这一行里成为红姑娘,那么才有可能蓄一笔丰厚的财物养老、嫁人,或是利用当红的机会接触官吏名流,从而被纳为妾,这是许多穷苦姑娘摆脱命运跳出桎梏的一道龙门。
他所设计的戏曲本想让朵儿和妙妙搭戏,这出戏只要大获成功,妙妙必然一举成名,却因吴娃儿横插一脚,他起了招揽四大行首,把她们尽皆纳入“千金一笑楼”的想法,故而把这个角色让给了娃娃,使妙妙痛失了一个爬上高枝的机会,心中有对她些愧意,所以才向她做此保证。
不料妙妙却涨红了脸道:“大人,妙妙……妙妙不稀罕做行首头牌的,妙妙只想……只要有朝一日能和月儿姑娘一样,就……就心满意足了。”
“月儿?”杨浩惊笑道:“傻丫头,你可知道,论起琴棋歌舞的本事,除了四大行首,如今开封人物中,能比得过你的已经没有几人了么?喔,本官明白了,你大概是因为一直在朵儿姑娘旁边,她在泉州是行首,到了开封还是行首,光辉灿烂如同一轮红日,站在她的身旁,不独别人看不到你的光采,就连你自己也觉得没有一技之长了,呵呵,不然不然,大大不然,像你这样多才多艺的姑娘,归宿怎么可以像月儿一样,做个铺床叠被、端茶递水的小丫环。”
他拍拍妙妙的香肩,安慰道:“你放心吧,本官说话算数,只要一有机会,就把你扶持上去,做一个丝毫不逊色于四大行首的头牌红伶。”
杨浩说罢便向舞台上走去,妙妙沮丧地垮了肩膀,喃喃自语道:“奴家……不是……那个意思,奴家是想说……想和月儿一样侍候在大人身边……唉!我好笨……”
※ ※ ※
崔大郎的居处在悦来客栈,他在这儿长期包租了一个房间,不过平时却几乎从不回来居住。但是店钱他从不拖欠,可算是店里最受欢迎的主顾了。
此时他难得回来一趟,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一个风尘仆仆的大汉。
“怎么样,芦州一行,成果如何?”
那大汉恭谨地立在他身前,沉声答道:“那人已在芦州落脚,并且和林朋羽、柯镇恶、木岑等人取得了联系,如今那人俨然就是他们的军师智囊了,此人文武双全,将芦州打理的井井有条,知府张继祖似乎也察觉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士绅商贾,不过这个老狐狸只要芦州上下安份守己,不在他任内惹麻烦,不管什么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故作不知的。”
崔大郎微微一笑道:“嗯,唐三儿想利用他那不成器的兄弟,倒是让我发现了这位兄长才是一个人才,可惜啊,他的双腿……若不然,只消给他一个机遇,两分风云,三分人脉,必成一方豪雄。”
那人微笑道:“可是若非他是如今这般模样,杨浩在芦州的人马未必就会这么容易接纳了他,并把他奉为军师,在他指点下明里安份守己,暗中扩充实力。”
“说的也是。”崔大郎微微一笑:“你暗中助他,让他见识了我们的实力,他可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是,属下幸不辱命,不过……他还有一个条件。”
“条件?”崔大郎扬眉道:“什么条件?”
“他要大公子务必想办法保杨浩平安无事,并找机会把他送回芦州。”
“嗯,这个我会想办法的,要保他平安并不难,他在汴梁这些时日的作为,如今已使得官家对他戒意全消,倒不须我来想办法。不过一两年内想把他送回芦州,恐怕是办不到的。这件事,我会再想办法,毕竟我们最终的合作人是杨浩,就算他不说,这件事也在我的考虑之内。”
“是,这件事他也想到了,所以并未说明期限,只是希望大公子能暗中照拂,利用咱们的势力保杨浩安全,待有了机会,再送他回去。如果我们办得到,他们不管想什么办法,都会要杨浩答允我们的条件,彼此合作。”
崔大郎笑道:“我知道了,你答应他就是。”
那大汉目光一闪,忍不住又道:“那人游说林朋羽、柯镇恶、木岑等人时说,宋以五运推移而受上帝眷命,受禅于周国。周乃木德,木生火,故而宋是火德,宋以火德承正统,膺五行之王气,纂三元之命历,而杨浩如今却在帝城南衙火情院任职,专司灭火,这是天命所归,以致他们的人现在都喜欢穿代表水德之瑞的玄色衣裳。”
崔大郎先是一呆,随即失笑道:“这不过是他穿凿附会,欺哄那些无知蛮人的话罢了,如何做得了准?无论如何,我也看不出那厮有帝王之相,能成一方雄霸,已是他今生的运气了。”
那大汉笑道:“属下也这么以为,不过那人说的话却真是极有煽动力。他说,隋文帝雄才大略,远胜于赵官家,但大隋土崩瓦解,不过刹那间事。周朝柴荣,武功赫赫,以远不及如今大宋的疆域,远不及如今大宋的兵力,连北方契丹人都闻其名而变色,可是也顷刻间江山易主。此乃时运天命,非人力所能阻挡,所以他那水德克火德之说,的确大获人心。”
崔大郎听得也是心神一撼,可是仔细想想,终究觉得荒诞,不禁晒然一笑。
那大汉又道:“属下再过两日就赶回去,不知……那杨浩现如今在做些什么,他又想做些什么?芦州方面虽也派了眼线暗中注意杨浩的一举一动,终究不及大公子与他朝夕相处,了解的明白。”
“我?”崔大郎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说实话,我也不明白。看他一开始的做为,是想借宿妓荒唐之举消弥官家的戒心,不过……他现在好象真的乐在其中了?可是若说他乐在其中吧,他有的是机会得到那些色艺俱佳的名伶,可是他却一直洁身自好。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现在貌似要做东京城优娼两道的祖师爷了……”
崔大郎想笑又忍住,摸摸鼻子,喃喃自语道:“娼妓的祖师爷是春秋贤相管仲,优伶的祖师爷是大唐皇帝玄宗,不知道杨浩这个一脚踏两船的家伙到底想要做个甚么?”
※ ※ ※
杨浩登上了临汴河而建的百味居,此楼如塔,临河而建,因为临河,所以地基甚厚,楼也就高,在五幢建筑中是最高的一座,比樊楼还要高出一丈。此时还没有完全建成,四面还是空荡荡的,虽有夏风吹拂,还是有淡淡的油漆味儿飘入鼻中。
站在高处,不止可以眺望汴河南北,就连大相国寺,开封府、大内皇宫,远远也可把轮廊看的清楚,整个开封历历在目,让人胸怀一畅。
妙妙满怀钦慕地道:“大人真是了得呢,虽说崔大郎家中多金,帮助大人建成了这一笑楼,可是也未必就能这么快开张营业。大人巧施妙计,只将主要产业控制在手中,其他的都承租出去,交给各位业主自行打理,这一来立时汇聚了无数的钱财和人手,‘一笑楼’建成开张的速度,实是前所未有。”
“不止呢,”杨浩笑道:“我只控制核心产业,将附属的种种服务,交给各位业主自行打理、自筹资金、自主经营,但是他们却不得不依附于我这一笑楼,呵呵,这就叫借鸡生蛋。但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待一笑楼名声雀起之后,咱们就可以逐渐向其他院子渗透、控制,到那时候……呵呵……”
杨浩的话,妙妙似懂非懂,不过却听得出他话中的霸气,她痴痴半晌,还是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局面,不禁讶叹道:“到那时,会是怎样一番气象呢?”
杨浩微微一笑,并不做答。
他最初只是想借混迹青楼以自晦,消除赵官家的戒心罢了,但是渐渐的他发觉这一行当盈利确实丰厚,而他恐怕一辈子都要在京城做一个闲散官儿,再也离开不得,不如真的用点心思,这样就可以于俸禄之外,再多一条生财的路子。既然做不了兼济天下的大事,那就为自己、为自己的后人,创造一份厚厚的家业吧。但是人的欲望总是随着条件不断成熟提高而增强的,今时今日,他已雄心勃勃,他要做东京汴梁城的娱乐教父!
就在这时,身材肥胖的刘妈妈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来:“大人,大人,不好啦,有几个师巫、行头,带了百十来人闹事来了,老身实在弹压不住,唯有借大人您的官威,叫她们知难而退。”
“师巫?”杨浩一奇,纳罕地想道:“我这儿才要做教父,哪儿跑出来一个教派?”
第六卷 软红十丈,烟火人间 第044章 火了
杨浩见刘妈妈满头大汗,也顾不得多问,便向楼下跑去,妙妙急急随在他的身后,刘妈妈身体痴肥,反倒落在了后面。
杨浩到了外面一看,只见有上百个彩衣云鬓的女人紧紧围住花魁大赛报名处,正在娇声抗议:“这是岐视奴家,奴家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整个汴梁城的姑娘都可以参赛,各展才艺,凭什么不让奴家参赛?我吕双双不服!”
“着哇着哇,你们要是不说出个理儿来,今儿我们姐妹就不走了。”
“就是,整个东京,幽坊小巷、燕馆歌楼,数以千家,人人俱可参赛,我们姐妹差哪儿了?”
“我是喜春楼的胡怜怜,我要报名参赛!”
“我长春殿的姑娘们也要参赛!”
“我要……我要……”
戴妈妈扭着她几乎已经看不见的腰肢,用短粗胖的手指点着她们,异常彪悍地咆哮道:“捣什么乱,老娘我就是不待见你们,怎么着哇,都给老娘滚的远远的,我告诉你们,我们‘千金一笑楼’可不是好惹的,老娘背后,一个是南衙院使杨大人,一个是山东齐州府的崔大公子,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你们都给老娘我规矩着点儿。”
杨浩一听登时皱起了眉头,为了扩大影响,他巴不得整个汴京的燕馆歌楼尽皆参赛,怎么这还有禁止参加的,莫非那些老鸨子见参赛者踊跃,有意向人勒索钱财?
杨浩把脸一沉,大步走上前去,沉声喝道:“戴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要禁止人家参寒?对她们这么不客气的?”
那个戴妈妈正指挥着如雪坊的帮闲、伙计弹压秩序,一见他来不禁大喜过望,又听他责备自己,不禁委曲地道:“杨大人哇,不是老身不许人参赛,实在是……”
“这位就是杨大人了?哎呀呀,果真是一表人才!”一个高挑个头的红衣美人儿向杨浩抛个媚眼儿,凑上前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他的胳膊,娇滴滴地诉苦道:“杨大人。您首倡选花魁,如今整个汴梁城都轰动了,听说还有许多大人和豪绅巨富来做评呢,我们这些风月坊中的姑娘们可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可是你看……”
她撅起涂得红嘟嘟的嘴儿,委曲地道:“你看她们仗势欺人,不让奴家参赛呢,杨大人,你可得给奴家作主呀。”
一边说着,她一边就摇起了杨浩的胳膊,这姑娘声音有点粗,不过长相倒还姣好,杨浩还未答话,一旁的姑娘们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道:“哎呀,这位就是杨大人?杨大人,奴家康三如,也想投到您这‘千金一笑楼’呢,不知大人你收不收呀?”
“杨大人,奴家是菊花阁的师巫,听说这花榜要开三科,不知道每科取士几人啊?”
一时莺莺燕燕,脂香腻人,杨浩哪招架得住,连忙抽出手来退了几步,妙妙适时赶了上来,往那些姑娘们身上一瞥,便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凑近杨浩耳朵小声道:“大人,他们都是像姑子。”
“嗯?啥?”一来人多口杂,二来杨浩确实不熟悉这个词儿,不禁扭头问道,妙妙红了脸蛋,小声又道:“他们都是蜂窠里的像姑子,哎呀,就是……就是……兔儿爷啦!”
刚才揽住杨浩胳膊撒娇的那姑娘不乐意了,她叉起纤腰,向妙妙翻了个白眼儿,大发娇嗔道:“你这小丫头说甚么呐,谁是兔儿爷呐。”
她这一仰头,喉结就露了出来,杨浩一见果然是个男人,被他揽过的地方汗毛都竖了起来。
原来这开封繁华之地,男娼比西北还要猖獗,这些男娼抹胭脂、穿丽服,口气称谓、坐卧行走都与妇人一般无二,只是他们之中最红的不叫头牌、行首,而称师巫、行头。杨浩要开花魁大赛,压根就没想到这儿还有这么多的男娼,更没想到他们没有接到请贴。居然愤愤不平地找上门来。
杨浩从心眼里感到憎恶:好好的男人不做,偏要惺惺作态的扮女人。如今大宋百业初兴,处处都用人,只要肯吃苦,怎么也饿不死他们,难道非要执此贱业么?
那些假女人还在叽叽喳喳,杨浩大喝一声道:“选花魁,选的自然是女人,你们大好男儿不做,一个个涂脂抹粉,不知羞耻,还敢来此吵闹,滚!统统给我滚!”
大宋直到政和年间才开始重视日益严重的男娼问题,下旨禁绝男娼,但也只是一纸空文,根本禁绝不了。就这还是一百多年后的事呢,如今朝廷可没这方面的旨意,杨浩大发雷霆,那些像姑子可不怕他,登时就高声抗议,吵闹起来。
“吵吵吵,吵什么吵?”杨浩一见他们还用女声说话心里就恶心,当即指挥道:“还看着干什么,把他们赶走,再不识趣的就给我打将出去。”
“哎哟,杨大人,辣手摧花的事儿,您这样风雅的人也干得出来么?”
“你个死人妖,风雅你个头啊!”杨浩勃然大怒,顺手抄起报名台上的毛笔就丢了过去,“啪”地一下正打在那朵“花”的脸上,登时溅得满面墨汁,然后伸手又去抓砚台,妙妙一见连忙跑过去,一把将他的手抱在怀里,紧紧拖住不放,软语央求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你们愣着干嘛,还不把他们赶走!”
一见大人都动手了,“千金一笑楼”招来的的那些陪宴写帖、房中做手、楼下相帮、王八龟儿、小厮伙计们登时一涌而上,大施滛威,一番拳打脚踢之下,那些莺莺燕燕抱头鼠窜,地上遗落凤钗三个,绣花鞋两只,还都是左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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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一笑楼”开张之日,汴梁花魁大赛正式拉开帷幕之前,杨浩驱逐“蜂窠”男娼的事在汴梁城传开,成了一件赛前最有趣的花絮。但凡正经人家,尤其是官吏士子们,对男子雌伏、以躯体侍人的事都是深感厌恶的,杨浩此举大获人心,不过他的“辣手摧花”之举,在惹得人们茶余饭后谈起此事大笑之余,却也更加坐实了他的莽撞直朴。
花魁大赛如期举行了,东京汴梁城的幽坊小巷、燕馆歌楼后来最盛时达到三千家左右,而现在只有一千家上下,可是就这一千家参赛的院子,每家哪怕只出两个姑娘,那就是两千多个姑娘,再加上她们的贴身丫环、伴舞的舞伎,那得多少女人?这些女人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容貌俊美?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艳光四射,汇集于“千金一笑楼”中,又是怎样的效果?
光是为这两千多个红姑娘赶来捧场的相熟恩宫,就有数万人,更别说闻声而来看热闹的寻访客了,整个杀猪巷顿时人满为患,最后不得不在四下派人把守,收十文钱方可购得一票入场,这才控制了楼中人数。经过这一炒作,“千金一笑楼”的名声一时炽手可热。
大赛的评委有两种人,一种是在朝的官员、在野的名士,一种是汴梁城各个行业实力雄厚的大商贾。杨浩请官员、名士做评委,主要是为了扩大影响,将来“千金一笑楼”的主要经营对象就是他们这种人,通过他们的参予,立刻可以让“一笑楼”在所有官吏、士子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同时,他们今天赶来捧场当评委,就是一种姿态,以后不管官府的税吏、还是巷弄间的泼皮,都会晓得这个一笑楼大有背景,少了许多刁难。
另一种人是汴梁城各个行业中实力极雄厚的大商贾,请他们来,主要就是为了拉赞助了。他们有钱,但是缺少地位和名气,现在让他们和平日见了要下跪相迎的官员们同席而坐,极大地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这钱掏得也就痛快了。当然,在商言商,他们还要借赛事打打广告。
唐末五代时候起,商家已经有了比较强的广告意识,只是他们除了树起旗幡,在自己的商品上打上自己的独家标识,却缺乏更广泛的广告渠道,杨浩给他们提供了这个机会,他们自然要善加利用,一时间“千金一笑楼”楼内楼外广告满天飞,那种热闹景象前所未见,简直成了开封一景。
这次选花魁,杨浩效仿朝廷科举制度,开三科三榜。第一榜为花榜,以色取胜,从形体、容貌、气质等方面进行评选。第二榜为武榜,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蹈乐器,凭才艺录榜。第三榜是叶榜,取红花还须绿叶陪衬的喻意,评选对象为这些当家红牌的丫环侍儿。要知道但凡有些身份的当家姑娘,待人侍客,都少不得一个知情识趣、伶俐聪明的丫环,如果身边人呆头呆脑,什么事都让姑娘自己去张罗,那就乏味的很了。所以还单设了叶榜。
杨浩这个创意,一下子就争取了所有姑娘的好感。要知道有些姑娘容颜妩媚,艳色无双,可是才艺方面限于天赋却很一般,如果要综合所有要素进行评选,她就是美若西施,难说就不会落选。
而另外有些姑娘才艺堪称一绝,但是姿色平庸,一旦综合评价,她们也是没有出头之地的,毕竟就连孔老夫子都发过“未见有好德如好色者”的感慨,长得漂亮的总要占些便宜的。至于那些绿叶儿就更不用提了,若不是杨浩的创意,她们哪有机会出头。
不过,这绿叶榜却是临到开赛才突然提出来的,杨浩对外宣称的是,为了提妨有人预作手脚,把院子里其他出色的姑娘冒充丫环侍儿,所以临到开赛才突然宣布,并进行登记。但是妙妙却知道,杨浩突然增加这个榜,完全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小姑娘当着杨浩的面什么都没有说,那颗芳心却更是系在了他的身上。
关于设三科三榜,效仿朝廷科举,杨浩是隐约记得历史上文人马蚤客选花魁时曾经闹过这么一出噱头,但是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也不晓得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一些朝臣不满,上表弹劾自己,所以曾试探过赵光义的意思。
赵光义最近对他是越来越客气了,闲来无事经常会到火情院来坐坐,和杨浩聊聊天,有时还开个玩笑,一点也没有当今皇弟的威严和架子。他也风闻杨浩与人合伙投资建了一个“千金一笑楼”,还曾饶有兴致地当面问起过杨浩,杨浩趁机把自己这个创意说了,赵光义听了毫无愠色,反而捧腹大笑,说他胸无点墨,却是满心的机巧,这个想法实在有意思云云。
杨浩见这时的官员士子着实开明,远不是后世的愚腐德性,胆气顿时壮了起来。花榜、武榜、叶榜,各开三榜,一甲三人,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十二人,合十二金钗之数,称为进士,其余为三甲。大赛足足举行了七天,每一榜的头甲三名才鳞选出来,共计三榜九人,叶榜第一名赫然就是妙妙姑娘。
再接下来,就是选花魁了。吴娃儿、柳朵儿、文惜君和沈娆四大行首,并没有参加前期的评选,她们是直接参加决赛的。这一来,又有种攻擂和守擂的意思了,也更加调动大家的兴趣。
花、武、叶三榜的女状元、女榜眼、女探花,都有资格向四大行首发起挑战,竞夺花魁。不过不出大家意料,叶榜的三位姑娘同时放弃了自己的竞夺权。她们是自家姑娘身边的贴身丫环,同时也等于是自家姑娘的半个徒弟,那时候的人最讲究尊师重道,哪有胆量站出来跟师傅争夺花魁。
花榜和舞榜的状元考虑到进入花魁大赛之后,考量的就是美色、才艺、谈吐等各方面的综合实力,自知难与四大行首较量,与其在决赛中闹个灰头土脸,不如见好就收,夺了这个花榜状元、舞榜状元的头衔回去,自己已然身价百倍,以后的客人必然十倍于现在了。
肯参加决赛的,反而是花榜和舞榜的榜眼和探花,能和四大行首一较长短,就足以为她们贴金了。但是这一来毫无悬念的,最终的花魁还是要在四大行首中产生。杨浩适时停赛三天,让大家对这段时间的比赛品头论足,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与此同时,小招贴广告贴满了整个汴京城:四大行首要同台献艺,一赛决胜负。
百嬉楼正式开张了,第一场演出,凭票入场,每票一百贯。一百贯,一个团练使级别的高官一个月的俸禄才三百贯,这三百贯钱用来给他一家老小、家人仆从支用,再加上迎来送往的迎酬也够了,如今却要拿出三分之一来。漫说拿出三分之一来,就算是拿出一个月的俸禄来,如果是这四大行首为他一人献艺那也值了,如今却只是做一个普通的看客而已。但就是这样,票还是顷刻间售讫,毕竟这样的机会可能一生也就只有这一次。
是夜,百嬉楼外彩灯高挂如天上繁星,不止百嬉楼外灯笼如漫天星辰,就连其他四座尚未完全完工,与百嬉楼通过飞桥阑干相连的高楼,也都悬挂上了彩灯,远远望去如天上宫阙,尤其是建设在汴河边上的最高的百味楼,如同一座星光灿烂的宝塔,辉映于汴河炎中,远远的几十条巷弄外,也能望得见它琼楼玉宇般的风彩。
百嬉楼外人声鼎沸,这个地方离御街前的州桥夜市不远,本来就是人来人往,再加上今夜是四大行首同台献艺,一决胜负的时候,自然会有更多的人赶来看热闹。只可惜,今夜的大赛不同于那七天的公开赛,没有入场券,漫说人影儿,就连声音也一点都听不到。
前所未有的花魁大赛如今真的是轰动了整个汴京城,不只是男人,就是女人也言必谈花魁之战,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许多达官贵人事先都遣了家人来购票,今晚换了便服,与三五好友或者携内人女眷悄悄入场观看,那大戏院中一个角落里,坐着的一个不起眼的人,可能就是朝廷上二三品的一位重臣大员。
这一来连开封府都紧张起来,许多捕快纷纷奉命赶来维持秩序,百嬉楼内尚未开戏,外面的捕快已经捉了七个惯偷,两伙斗殴打架的,还捡了一个因为找不着妈妈,哭得鼻涕冒泡的小屁孩。
剧场里坐得满满当当,但是人其实并不是很多,四大行首同台献艺,可不是天桥把式,什么人都可以上来围观的,底下的客人之所以太满,是因为桌子占了很大的空间。最前面的是十大评委的坐席,再后面,就是买票入场的达官贵人了。
小厮脚步飞快地在台下穿梭,把一碟碟精美的菜肴送到他们的桌上,今天既是四大行首献艺夺花魁之日,同时也是百味楼各位业主争夺客源的好机会,他们都请了手艺最好的坑饪,制作出最精美的饮食,要让客人们对这里的餐饮念念不忘。会做蜀国花蕊夫人亲手研制佳肴的白林白大名厨却没有露面,外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按照杨浩的意思,包袱是要一个一个抖的,既然身在娱乐圈,就得时刻保持关注度。
表演开始了,幕布在轰隆隆的雷声中徐徐拉开,雨雾弥漫,台上居然藤萝怪石,远山近影交织在一起,一派原始野生的自然景像。
客人们一下子呆住了,他们见多了中规中矩的表演,几时见过戏剧可以这样表演的?这……这正是炎炎夏日,楼外正是繁星满天的时候,哪来的雷声?哪来的如此飘摇的雨雾?台上怎么还有藤萝怪石、大树参天?那丝丝细雨随风飘摇,坐在头几排的客人甚至感觉到了潮湿的风气拂到了他们的脸上。
坐在一角的杨浩满意地看着宾客乃至评委们一脸的惊讶愕然,两个多月的辛苦打磨,今天终于面世了,叫你们瞧瞧我的手段。
那雷声、雨声、风声,甚到风雨侵袭下原始森林中的鸟啼虫鸣声,说穿了不值一提,不过是找来最出色的口技师,在幕后举着纸筒扩音器拟出来的声音。绵绵细雨则是在舞台高处使人用最细密的花洒制造出来的。至于嶙峋的怪石,则是用染了颜色的木块摆出来的,而花草树木,近处的是绢花绢草,远处的树木和山峦则是背景幕布,利用灯光来造成一种层次鲜明的立体感。
汴梁第一行首吴娃儿第一个出场了,她的出场再一次颠覆了在场这些见多识广的达官贵人对表演的认知。当她伴着空灵欢快的歌声,从藤萝掩映下的“山洞”里蹦蹦跳跳地走出来时,穿一袭白裳,梳两只丫髻,稚颜一派天真,完全不见大家熟悉了的一鼙一笑、一行一止都风情万种的模样。而且……而且她的耳朵是尖尖的,她的裙后居然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
“戏可以这么演么?”众客官再度石化。
杨浩设计的这出戏,是以几出传统戏剧为原型揉合而成的一个故事,当然,他只是提出故事设想,提供种种特技创意和技术,具体的表演、歌词、用曲,都是由柳朵儿按照这个时代人们的欣赏习惯和水平来创作的。
紧接着,扮成书生的柳朵儿出场,千娇百媚的柳大行首突然换上了男装,虽是风情楚楚,却已多了几分中性气质,这让客人们再度呆住。客人们发现和他们预料的大不相同,柳行首和吴行首不是在斗法争风,竟是相互配合共演一出戏时,对她们的这种较量方式更是啧啧称奇。
故事开始展开,每一幕都换一个场景,每一幕都会给人一些新的惊喜。
一只小狐狸被猎人追杀,幸被一个好心的少年所救。千年之后,昔日的小白狐修成|人形,化身成一个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小狐女婴宁。她遇到了赴京赶考,避雨入林的穷书生,认出了他就是千年前的那个少年转生所生,为了报答他,便无怨无悔地追随他离开了森林。一人一妖就此相爱了,秉烛夜读,红袖添香,香艳旖旎,正符合台下这些读书人的香艳追求。
小狐女陪着穷书生赴京赶考,垂涎小狐女美色的魔王派了蛇女来想把她掳回去,幸被一个年轻的苦行僧人所救。穷书生金榜题名后,太师想把今科状元招为自己的女婿,于是软硬兼施,又暗施诡计,让小狐女误以为书生变了心,黯然离去。穷书生思念成疾,挂印离开,在一座破败的古庙中即将溘然长逝时,得知真相的小狐女又赶到了他的身边,用自己修炼千年的内丹救活了他的性命,而失去法力的小狐女即将恢复原形,只能含泪回到山林,两人再一次订下了千年之约……
雪玉双娇化身为金蛇和银蛇,穿着金箔银箔制成的亮闪闪的蛇纹紧身衣,把那曼妙迷人的肢体语言演绎的淋漓尽致,吸引的所有雄性客人两眼发亮,惜乎,她们的舞蹈动作变幻实在是太快了,你永远无法对你最欣赏的部位多看上两秒钟,再加上她们一出场不是闪电就是风雨,灯光闪烁不定……怎么看得清啊!
“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着他们痴迷追随的眼神,杨浩暗自窃笑。
紧跟着,让文人士子们击节赞赏的传世名句一一登场。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去珍惜……
有些官绅听得忘乎所以,当即便抓住小二索要纸笔,把这些绝妙好词兴奋欲狂地记了下来。
这些令人叫绝的极妙佳句,都是杨浩记不全整首的,但是这最精采的部分,他都是知道的,如果是寻常时候卖弄诗词,他根本不能把这些没头没尾的句子念出来,可是现在把它们融到戏剧里面,当成男女主人公的台词,却成了一颗颗夜明珠般的无价之宝,把那些客人们听的如痴如醉……
爱情,永恒的主题;书生与狐精的故事,细腻处更是催人泪下,小狐女用内丹救醒了书生,即将恢复原形,只得挥泪离去的时刻,台下许多贵妇小姐已是哭的泪人儿一般,吴娃儿忧伤哀婉的声音响遍全场,这首不失古典美感,却是原汁原味的《白狐》直指人心,把那种新奇、感动的感觉送到了每个人心里。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这种感觉,他们已经是第二次感受到了。柳朵儿在龙亭湖所唱的那首“明月几时有”,那首新奇却极为撩拨人心的歌曲,早已在大街小巷传唱开了,想不到吴娃儿竟也唱出了这样新奇美妙的歌,较量,于无形之中。
客人们顾不得交头结耳,新奇的感觉还没有消失,救起书生的小狐女已在悲婉的歌声中飘然而起,冉冉地飘向夜空,飘向高悬空际的那轮明月,仿佛奔月的嫦娥。
“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狐,
千年守候千年无助,
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
爱到痛时听我用歌声为你倾诉,
寒窗苦读你我海誓山盟铭心刻骨,
金榜花烛却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吊威亚,这是电影人发明的一种电影特技,在这个时代,人们是绝对想像不到的。这一幕是月夜古庙,光线黯淡,只有幕布上方一轮明月处射出了皎洁的清辉。与幕布同色的三缕细绸将吴娃儿娇小的身躯牵起,衣带飘飘,凌然御风,谁能看得出其中奥妙?今晚的演出精彩纷呈,一朵朵出人意料的浪花,在吴娃儿吊威亚腾空离开的刹那,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全场山呼海啸般疯狂了。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灯光渐渐黯了下来,幕布也徐徐落下,最后一段如同誓约般的歌还在悠悠飘荡。
精彩!精彩!不要说一百贯,就是三百贯、五百贯,这样精采的表演也值啊。意犹未尽的客人们
步步生莲 全集第9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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