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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95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妙走了出去。

    崔大郎哈哈笑道:“朵儿姑娘,我早就说,杨大人只要见了此人,一定不谈价钱,马上把人留下的,怎么样?”

    柳朵儿向杨浩回眸一笑,嫣然道:“大人想要拿他打什么主意了?”

    杨浩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早说,咱们这千金一笑楼盖起来后,餐饮也要拿出来,成为独立的能撑起门面的一个生财渠道,这个人你不要小看了他,他是一个宫廷御厨,这身份就可以大作文章,只要咱们放出风声去,蜀国御厨在‘如雪坊’开店,平民百姓来了就可以享受到蜀国皇帝才能享用的佳肴,你说那客人还不趋之若鹜?更别说这里面有几道菜还是大名鼎鼎的花蕊夫人所研制,可以把它们打造成招牌菜,会招揽到大量的食客。”

    崔大郎笑道:“怎么样?我就知道,一提赚钱,他肚子里有的是花样。唔……不过,蜀国御厨在‘如雪坊’开店可以提,这花蕊夫人,是不是不要提了,多少会有些……咳咳,忌讳……。”

    杨浩微微一笑:“不会有碍的,花蕊夫人研制的菜肴,就不能流入民间么?再说,我可是一个愣头青啊。”

    这一点上他笃定的很,苏东坡那首“洞仙歌”据说开头第一句就是蜀帝为花蕊夫人所作,他苏大学士也没见有什么避讳。周邦彦和皇帝争女人,趴在床底下偷听了皇帝和李师师的一夜风语,回头还写了一首艳词满城传唱,也没见皇帝把他怎么样,宋朝的皇帝还是比较亲民也比较宽容的。

    听了杨浩自嘲之语,柳朵儿和崔大郎都忍不住鼓掌大笑,柳朵儿笑地直喘:“原来……原来大人也听到城中百姓士绅对你的‘赞誉’之词了?”

    杨浩白了她一眼,板着脸道:“有这么夸人的么?”

    柳朵儿想起百姓间传扬的愣头青、大棒槌故事来,再看看杨浩的模样,更是大笑不止,杨浩见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干脆不理她,只顾埋头对付那盘绯羊首。

    柳朵儿笑拭眼角泪水,忽地想起一事,忙又正色道:“对了,有两件大事忘了对大人说了。”

    杨浩停箸问道:“什么?”

    柳朵儿直起腰来,正色道:“这第一件,现在许多有名号的青楼妓坊,都在重金诱买咱们如雪坊的人,探听咱们的一举一动,大人教授的麻将、纸牌、轮盘赌、掷骰子等等也被人学去,害得奴家现在千小心万小心,身边除了妙妙,简直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了。”

    杨浩哈哈一笑,说道:“有句话说的好,我们一直被慕仿,但是从未被超越。让他们仿去,再怎么仿,许多模式总要滞后于我们,这种事,是不可能保密的,我们不是要做唯一,而是要做第一。”

    杨浩这句话说的既傲又狂,充满了自信。论学识,他未必强于这个时代的人;论人情世故,比他老谋深算的人有许多。但是,他所拥有的见识,是这个时代的人再学究天人、再多智近妖,也无法掌握的,这就叫他的优势,所以他有这个自信。

    悄悄返回厅来的妙妙姑娘正好听见了他这句话,不禁向他投以钦佩和仰慕的一瞥,小妮子情窦初开,杨浩年少潇洒,且位高权重,正是她心仪的目标,不知不觉间,她的心中已经渐渐印上了杨浩的影子,只是她自知身份卑微,而且自家小姐似乎也对杨浩有了情意,她怎敢向杨浩表达好感,也只能这样偷偷地看着,向他投以爱慕难言的一瞥。

    杨浩抓起茶杯来又喝了一口,问道:“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柳朵儿担忧地道:“还有一件,有人已打听到诗僧无花的事情,又知道他是个不守清规的狂僧,所以近来有几家院子的当红姑娘千方百计地去勾搭无花大师,想要求他赋诗相赠呢,奴家担心……”

    杨浩一怔,不觉哑然失笑:“那些姑娘们在打壁……无花的主意?”

    他忽地想到一个笑话,一个女孩痛哭流涕地向朋友倾诉:“昨天……陪一个导演睡了,结果……今天他告诉我,他是动画片导演……”朋友回答:“那也不错啊,你可以争取给主角配音。”

    要是那些诗才满腹的青楼名妓勾引了不守清规的无花大师上床,却不晓得这位俊俏小和尚教她们些甚么,难道是飞檐走壁、偷鸡摸狗?

    杨浩摇头一笑,说道:“你不必担心,无花和尚那里我放心的很,他不会向别人赠一首诗词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柳朵儿似乎功利心太重,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正见柳朵儿松了口气,展颜笑道:“无花大师是大人的朋友,你们相知甚深,你说没事,那就无妨了。旁的,就没甚么事了,如雪坊这边有奴家和大郎等人看着,闲暇时候,奴家就苦练大人所授,以备‘千金一笑楼’开张。现在满城传扬,都是大人的消息,大人还须小心着力于公事,免得一朝阴沟里翻船,像罗三公子家中一般……”

    “罗三公子?”杨浩知道她所说的罗三公子也是一位非常欣赏她的客人,而且这人就是罗公明的三公子,忙问道:“罗三公子家中出了什么事么?”

    柳朵儿和崔大郎面面相觑,半晌才吃吃地道:“大人……竟……竟不知此事?”

    杨浩做出一个拈笔的动作,说道:“这几天我忙的很,每日就是游走于大街小巷,左手举着圣旨,右手写个拆字,再画一个圈儿,哪里顾及得了其他的事,再说开封府其他衙门的官员我又不熟,没啥往来,你快说,罗家出了什么事?”

    柳朵儿见他果然不知,连忙把罗家近来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杨浩听了大吃一惊:“竟有此事?我竟半点不知!哎呀,我得去罗家探探消息,看看能否帮得上什么忙,与公与私,我都没有置若罔闻的道理。”

    他匆匆起身抢出几步,到了门口忽又站住,仔细想想,便对妙妙吩咐道:“妙妙,去叫辆马车来,我要一用。”

    “啊,喔……”少女一旦动了情思,心神难免恍惚,妙妙的眼神追着他,脑子却没跟上,待杨浩说完后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逃了出去。

    柳朵儿急急追上来道:“恐怕大人未必进得了门呢,罗大公子一入御史狱,罗公就告病在家歇息了,许多同僚故交赶去探望,他都闭门不纳呢。”

    “喔?”杨浩目光微微一闪,恍然道:“罗公这是在避嫌……他的同僚故友都吃了闭门羹,那我也进不去了。”他在门口匆匆踱了几步,说道:“如此,我得先回开封府一趟……”

    第六卷 软红十丈,烟火人间 第039章 老谋深算

    杨浩回到开封府火情院,立即召集一班喽罗浩浩荡荡杀出开封府,开封府对面柳树下卖梨的老刘头看着那支扛镐提锹的拆迁队,喃喃自语道:“咦!愣头青又亲自出马了,这回是哪个官儿遭殃了?”

    杨浩领着人直奔麦秆巷左保康门罗氏大宅,四下看了看,一指巷弄中几间低矮的棚子,问道:“这里怎么还没拆啊?”

    一个胸前画着红色圆圈,中间一个火字的火情巡捕凑上前道:“大人,您没说过这里要拆啊。”

    “是么?那么想必是本官疏漏了。”杨浩提起毛笔,走过去在棚壁上写了个拆字,熟之又熟地画了个圆圈,说道:“好了,现在可以拆了。”

    他扭头看看大门紧闭的罗宅,招呼道:“去,给我砸门,就说南衙火情院要拆棚子,叫这幢宅主赶快出来。”

    那火捕陪笑提醒道:“大人,这幢宅子,是三司使副使罗大人的宅院。”

    杨浩把眼一瞪,喝道:“那又怎样?”

    “是是是。”那火捕心道:“王相公家的棚子你都敢拆,我还能怎样?”当下乖乖上前叩门,不一会儿门子应门,那门子原还以为是来探望自家大人的客人,一问却是开封府来拆棚子的,便急忙折身向内传报。

    内宅中,罗家三公子罗克勤听说开封府来拆棚子,登时勃然大怒,吼道:“欺人太甚,这是以为我罗家要垮么,来啊,来啊,给我召集壮仆,我去看看哪个混帐东西敢拆我家的东西。”

    罗公明正坐在花厅品着香茗静静地看书,听到声音寿眉微微一皱,扬声喝道:“勤儿住口!咱家这条巷弄,不需再做拆除清理了吧?开封府哪位官差带人来了啊。”

    一听老罗问起,那门子连忙进了花厅,禀道:“回老爷,是南衙火情院的愣头……啊不,杨院长,亲自带人来的。”

    “杨浩?”罗公明放下书,站起来慢慢踱了几步,捋着胡须微微一笑:“呵呵,此子一颗赤诚之心,克敌没有交错朋友。”

    “爹爹!”罗克勤怒气冲冲地抢进来,看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只待老爹微微颔首就要杀出门去。罗公明皱了皱眉。训斥道:“你呀,老大不小年纪,性情还是这般莽撞,不说你大哥二哥,就算你的幼弟,也比你沉稳许多。你……唤你二哥过来。”

    罗三公子虽然气愤,却最是畏惧父亲,只得忍着气唯唯退下,不一会儿领着罗克捷匆匆赶来,罗克捷道:“爹爹,您叫我?”

    罗公明把他唤到近前,小声细细嘱咐一番,罗克捷心领神会,立即应声退下。

    不一会儿,罗家大宅的角门儿一开,罗二公子独自一人施施然地走了出来,说道:“我是罗家二公子,开封府哪位在此办差?”

    杨浩立即走上前去,高声说道:“罗二公子,得罪了。开封府火情院杨浩,奉圣旨清违建、疏道路、建火巡铺子,你这巷弄中几间棚子不止有碍观瞻,而且使人出入不便,杨某要予以拆毁,这是圣旨。”

    罗克捷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处地方只是每日清晨搁置马桶之处,盖个棚子只图夏防雨冬蔽雪罢了,并无什么打紧,杨院长既是奉旨疏竣道路,只管拆除便是。”

    杨浩大喜,回首道:“你们听到了,还不动手。”打发了人去拆棚子,杨浩又大声道:“罗二公子深明大义,杨某佩服的很。”随即低声道:“听说大公子犯了事,如今已下狱待参,杨某今日才刚刚听到,是以急急赶来,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罗克捷微微笑笑,也放低了声音道:“家兄绝不会贪污夹带的,更不会私通北国,这是有人蓄意陷害,无中生有终究不是炼火之金,朝廷查下去,总会还罗家一个清白,杨院长费心了。”

    “我倒没做甚么,”杨浩道:“我与克敌兄乃生死与共的袍泽兄弟,罗公有难,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罗公闭门不出,想是要静候朝廷上审个水落石出了。既如此,不会再生什么乱子了吧?”

    罗克捷眉宇间隐隐有些忧虑,轻叹道:“水落石出时候,不该出的东西也要出来了,只是……算不得十分打紧的事情,杨院长不必担心。”

    杨浩一怔,顿时狐疑心起,既说没有贪鄙,也没有私通辽人,那还担心什么?难不成罗家大公子另有见不得人的私隐,因这桩疑案,御史一查,就要揭穿?”

    果然,罗克捷苦笑道:“这其中的确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使计陷害我罗家的人十分精明,而且深谙官道中事。说起来,好端端的,谁也不会去查一个朝廷大员,尤其是我罗家,家父是三司使副使,朝中任谁都要给几分面子,可是那陷害之人用一桩很容易拆穿的嫁祸之计,引得官家彻查此察,有些不便显露的事情不免也暴露出来了。”

    罗克捷简明扼要说了一番,杨浩才明白其中原委。

    原来大宋立国之后,为了避免唐代那样军阀割据的局面出现,将地方的军权、政权、财权、刑事权、官吏任免权等一一分离,转运使就是朝廷委派下来掌理地方财政大权的官吏。为了防止转运使贪污腐化,财权也高度集中,地方需要财政补给的时候,就需转运使上奏朝廷拨付。

    立国之初,财政官员的素质良莠不齐,所以财务非常混乱,常常不需拨款时,转运使却急急忙忙向朝廷奏请拨款,拨付了款项后却又发现不需要拨款,又得上缴款项,所以朝廷便在考绩上做了规定,要求各路转运使尽量平衡本路的财政收支,一旦奏请朝廷拨款失当,就要做为渎职查办。

    然而这当与不当,却是很难划清界限的,为了政绩考课上不致有污点,许多转运使便在手头上保留了一笔机动财赋,一旦地方有了需要就先拨付过去,落实之后再向朝廷申请拨付,补入机动财赋,这样可以避免频繁地向朝廷请调款项,这件事当然是违反朝廷的律令规章的。

    杨浩听了也有些发呆,这种事与明朝初年的“空印案”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官吏面对政策上困扰之处想出的折衷之计。明朝初年时,朝廷规定各布政使司、府、州、县均需派遣计吏至户部,呈报地方财政的收支账目及所有钱谷之数,府与布政使司、布政使司与户部的数字必须完全相符,稍有差错,即被驳回重造账册,并须加盖原衙门官印。

    各布政使司计吏因离京城太远,往来一趟旷日持久,便预持盖有官印的空白账册,遇有部驳,随时填用,按理说,用这种报表是造不出有价证券来的,人们也很难靠这里的数字徇私舞弊,因此户部也不干预。

    结果后来被明太祖察知此事,太祖大怒,下令把自户部尚书以下,至各地守令主印者尽皆处死,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不是因为这种事有多大的贪弊空间,而是它触犯的是皇帝最忌讳的事情:阳奉阴违,欺上擅权。

    赵匡胤当然不像朱元璋那么嗜杀,不过很难讲他听了此事会有什么反应。他派遣转运使,本来就是为了收缴地方财政,禁止地方截留的,如今可好,转运使自己手上就留了一笔数目不菲的财赋,这还不触了他的逆鳞?

    杨浩呆怔半晌,才道:“此计果然毒辣,一旦被朝廷查出,会怎样?”

    罗克捷道:“这很难讲,帝王心术实难揣测,其实……家兄只要照实说出这么做的不得已之处,再说出各路转运使都是这样做的,那只是约定俗成的一个习惯,官家明了其中原委之后,倒也不会太过为难家兄,但是这一来,我罗家可要把全天下的财神全都得罪了。”

    杨浩眉头一蹙,问道:“没有补救的办法了么?”

    罗克捷摇了摇头,又爽朗地道:“杨院长不必为罗家伤神,官家仁厚,不会太为难罗家的,何况我家兄长只是副使,上面还有一位正使顶着。只要私通北国的事不能证实,就算坐实了贪污之罪,大不了也不过就是贬谪的惩诫。”

    杨浩喟然一叹,摇摇头道:“可惜杨浩职微言轻,与这样的朝廷大事有心无力,终究是帮不上忙,唉……实在惭愧之至。”

    罗克捷微笑道:“呵呵,也算不了什么,家父说,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唯有智者能窥其利。”

    “嗯?”杨浩心里一跳,抬眼看向罗克捷,罗克捷已顾左右而言他道:“家父还说,杨院长于罗家危难之时前来探望,又欲竭力相助,这份情,罗家记下了。杨院长最近做的事,家父也都晓得,院长做的很好,只是……过犹不及,悬在大人头上的猜忌之刃已然撤去,院长大人可以安心为朝廷做事了。”

    杨浩闻之大喜,听口气,这老狐狸对自己的困境已然有所安排,倒不必自己太过牵挂了,罗公是朝廷重臣,时常能接触到赵匡胤的人物,他透露这信息,显然是告诉自己皇帝对自己的猜忌之心已祛,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 ※ ※

    罗家内宅,被罗公明教训一番的罗克勤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站在他的面前,罗公明不再理他,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看着手中的书,便把茶盏往案上放去,不想这一放竟放了个空,茶杯已被人劈手夺去。

    罗公明花白的眉毛微微一蹙,无奈地抬头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美妇,纯白色的轻罗衣衫,脸上虽然有些许皱纹,却因为岁月的积累增添了几分少女所不具备的优雅雍容的成熟韵味,五官妩媚,珠圆玉润。

    罗克勤一看她来,登时大喜,连忙躬身施礼道:“母亲。”

    “你出去,我跟你爹有话要说。”

    “是是是。”罗克勤大喜过望,立即一溜烟地逃了出去。这位罗夫人是罗公胆的续弦,比罗公明小着二十岁上下,最受罗公明的宠爱,罗家上下也只有她才敢在这老头子面前大声说话。这位罗夫人亲生的子女只有罗克敌和一个姐姐罗敏,但她自过门来,待前妻的子女就一视同仁,赢得了府中上下一致的尊敬。

    罗公明看看比兔子溜的还快的儿子,哼了一声道:“这是谁又招惹了你了,害你跑来向为夫兴师问罪啊?”

    那妇人瞪起一双春水般的眼睛,怒道:“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我听说开封府现在也欺上门来了?你要是继续做缩头乌龟,欺上门来的小鬼就越来越多了,克诚被拘进御史狱好几天了,你呢,好吃好睡,一点也不担心,他不是你亲生的么?”

    “救?救不得,救不得……”罗公明连连摇头:“不就是拘押几天嘛,既不会受刑,也不会难为了他,在哪儿不是吃饭睡觉,有甚么好担心的?”罗公明说完低头继续看书。

    罗夫人气极,抢过书来往几案上一拍,喝道:“老狐狸,你倒底有什么打算,现在全家人心惶惶的,你起码说出来叫我心中有数吧。”

    “打算?”罗公明呵呵一笑,缓缓站了起来:“打算什么,有甚么好打算的?克诚明显是被人构陷的,但你你可知……是谁主使?目的何在?目标是他还是老夫?是否还有什么后着?”

    罗夫人一呆,道:“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罗公明摇头道:“为夫也不知道,所以,一动不如一静,盲动不如不动,免得乱了自家阵脚。”

    罗夫人不悦地道:“那人家要是没有后着了呢?克诚就这么一直关在那儿,你这老家伙就不闻不问了?你的心可真够狠的,我看你呐,生了一颗绝户的心,就是没有绝户的命,我的敌儿已经战死疆场,还指着克诚、克捷他们将来为我养老送终呢,你可倒好……”

    罗夫人说起自己亲生儿子,登时眼泪汪汪,一直稳坐钓鱼台的罗公明一见慌了,连忙起身,自袖中摸出一方手帕,为她轻轻拭泪道:“看你,看你,怎么这就哭起来了,谁说为夫坐在这儿不闻不问了?为夫早就开始想法了,还等到你催呀?”

    罗夫人一把抢过手帕,胡乱擦擦眼泪,瞪起杏眼道:“早就开始想办法了?也没见你出门呐,你是求告到赵相公府上还是南衙皇弟那儿了?官家面前,也就他们两位说话有份量。”

    罗公明自得地一笑,捋须说道:“我已使人在市井间散播消息,一面说为夫与赵相公交厚,得罪了南衙赵大人,一面说为夫与当今皇弟往来密切,赵相公心存忌恨,嘿嘿,经过这几天功夫,想必这些传言早已经由武德司传入官家耳中了。”

    罗夫人一双眼睛越睁越大,红润的唇瓣也渐渐张开,罗公明又道:“经过这几天功夫,火候差不多了,我已暗中知会御史台的几位朋友,明天一早就上奏章弹劾为夫与克诚父子勾结,循私枉法,贪污索贿,哈哈哈……呃,夫人你做什么?”

    罗夫人把手从他额头上拿下来,一把揪住他的山羊胡子,大吼道:“你没病吧?居然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你要是活的不耐烦了,就去拿根面条悬梁自尽,不要在这里气我,气死我了,真真是气死我了,竟嫁了你这么个糊涂老鬼。”

    罗公明从她手里夺回胡子,呵呵笑道:“夫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夫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道理。”

    罗夫人怒气冲冲地抢过他的椅子自己坐下,负气道:“你说,你这么做是甚么意思?”

    罗公明走到她面前,叉手陪笑道:“夫人呐,为夫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一箭双雕。诚儿当然不会私通北国,相信官家对此也是心里有数,朝廷上拿不到克诚的任何证据,官家的稍许疑心自然也就消了。

    可是克诚船舱里的这些贵重货物,却是说不清来路的,一个夹带走私的罪名是跑不了的。这是小节,但是东南东道私蓄截流财赋的事儿已被查了出来,这种欺上之举可是最触帝王忌讳,今日有臣子敢为公欺上,明日就有臣子敢为私欺上,在你看来其情可恕,但是为敬效尤,高高在上的帝王何惜尔之一头?”

    罗夫人脸色顿时一变,失声道:“有这么严重吗?”

    “很难说,纵不杀人,亦必严惩。可是为夫故布疑云,官家疑心是宰相与皇弟之争,有人刻意陷害于我,那样的话咱们罗家反而安全了,责罚还是免不了的,却不致一蹶不振,再无东山复起的机会,这就叫留得青山在啊……。”

    罗夫人眸波一转,又问:“这就是你说的第一只雕了?那第二只雕是甚么?”

    罗公明双眉微微一锁,沉重地道:“到底是谁意欲对老夫不利,现在我还摸不着头脑,思来想去,此事倒是很可能与赵相公、南衙皇弟之争有关,咱们不能傻傻地等在这儿,等到图穷匕现的时候,明白也晚了。为夫散布那些消息,就是希望他们有所收敛。

    去年秋上过生日,赵相公在‘得月楼’大排酒宴为我庆贺,不去就要得罪人,为夫只得去了。过年的时候,南衙皇弟送了礼来,这礼不收就要得罪人,为夫也只得收下了。如今这一相一尹,斗的是愈发厉害了,想要明哲保身的中间派日子难过喽。

    可是,赵相公和南衙皇弟,到底谁胜一筹?说不清啊,一旦站错了队,就永无翻身之地了,现在他们还在暗中较劲,我看……用不了多久,这两位大人就得赤膊上阵,直接较量了,这种关头,咱们不如利用此案趁机退出这风云聚会之地,待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回来。”

    罗夫人这才明白他的用心,仔细想想,心有不甘地道:“可是这样一来,克诚的转运使之职不就要丢了?”

    罗公明不以为然地道:“一时得失算得了甚么?那转运使,本来就要三年一换,也做不了长久。再说,年轻人受些委曲有什么不好,不经历一些挫折,仕途一帆风顺,就会志骄意满,待到了高位时再栽跟头,说不定就是掉脑袋的大跟头了。”

    罗夫人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这只老乌龟倒是思虑长远,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把头缩起来了。”

    罗公明笑道:“呵呵,如此,才能政坛长青永不倒呵……”

    罗夫人又问道:“这一遭儿咱们全家都要走么?”

    罗公明摇头道:“克勤是南衙司录参军,这事儿不会牵连到他,当然还是要留在京中的。这孩子性情莽撞,为夫最是担心,所以刚刚才教训他一番,这不……还没说完,你就来了。”

    罗夫人冷哼一声道:“你有兴致就继续教训你的儿子吧,外面是谁来拆咱们家的院子,你这老东西忍过头了吧?”

    罗公明微微一笑道:“外面那位不是来拆咱们家院子的,倒是想来搭桥铺路解厄救困的义士。呵呵,老夫一生为官,若是临危还要他这后生小辈搭救,这宦海生涯还有什么好混的。不过他这番情义却是可嘉,为夫已嘱咐克勤,今后多与此人走动,对他是大有裨益的。”

    罗府院墙一侧的巷弄里不过是几座三面敞开的木板棚子,拆得十分快速,这时杨浩与罗克捷也说过了话,罗克捷告辞国回府,杨浩获悉皇帝已对他消弥了杀机的消息,心中大是轻松,见那些衙差们围上来,便从腰中摸出一串钱儿,扔给为首的捕头儿道:“眼看时辰将晚,本官就不回府了,大家辛苦,这点钱拿去,请大家买酒吃吧。”

    那捕头儿眉开眼笑,接了赏钱与一众衙差连连道谢,便欢欢喜喜地去了,杨浩沿着保康巷独自前行,听到哗哗水声,信步自巷弄中穿过去,到了巷后汴河边上,望着滚滚汴河水,胸中暗自振奋:罗公这样的人,没有把握,断不会轻言,如今自己的危境终于解除了!

    杨浩心中快意无比,长长地吸了一口湿润清新的空气,脸上露出了安祥轻松的笑意,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身后有人,猛一回头,就见三个雌儿站在那里。三个女孩儿都是男装,却未刻意掩饰自己身份,中间一个男装女子看来不过十三四岁年纪,一双大眼水灵灵的,粉妆玉琢,十分秀媚,看见杨浩回头,这少女立即似男子般抱拳一揖,脆声说道:“杨院长请了。”

    杨浩仔细一看,那豆寇年华的少女便向他嫣然一笑,明明容颜秩嫩,却笑得媚惑天成。

    “是她!”那一夜龙亭湖上吴娃儿并未装饰,就是一副清汤挂水模样,杨浩想要忘了这个美女也难。她一说话,另两个男装女子便左右一分,将他围在了当中,杨浩见她们形若打劫,不禁好笑。

    他刚刚得知自己头上一直悬着的那把若隐若现的刀已然撤去,如今官做着,钱赚着,一身轻松,春风得意,开心起来,便有了促狭的心情,佯做不识她的身份,微笑道:“正是杨某,不知姑娘这般作派,这是要劫财呀,还是劫色?”

    吴娃儿丰润的唇珠微微开合,乜睨了他一眼,含颦嫣然,带着几分戏谑狡黠的笑意问道:“杨院长真是一个妙人儿,不知道本姑娘要劫财如何、劫色……又如何呢?”

    杨浩哈哈一笑,露出一副猪哥样儿,色眯眯笑道:“劫财,没有。劫色,来吧!”

    第六卷 软红十丈,烟火人间 第040章 诱

    穿过几条巷弄,走进青瓦白墙院落的一个角门儿,就见满院桃李盛开,一派烂漫春光,若非他早知这男装少女就是大名鼎鼎的汴梁青楼第一行首吴娃儿,实难想像这样一处所在就是赫赫有名的“媚狐窟”后院儿。

    一间精致的小房,左边依墙一架书柜,柜顶植有藤萝,几弯翠绿流淌而下,掩映着一册册经史文章。书架旁有木架铜盆,旁边还有一面光可鉴人的一人高铜镜,价格不菲。房间右侧一张书案,上置文房四宝,案头放一细瓷净瓶儿,里边插三五枝桃花,间疏错落,雅致清幽。

    再往后去,不大的空间就是绘着仕女踏青的六叶屏风,屏风后面隐隐现出锦帷罗帐的轮廓,室内暗香流动,想来这就是清吟小筑主人吴娃儿的香闺了。

    杨浩反客为主,往书案后的圈椅上大马金刀地一坐,微笑道:“杨某已被你们劫来了,不知道三位姑娘哪位先来劫色啊?”

    那两个长身玉立,唇红齿白的假书生举袖掩唇,“吃吃”地笑了起来,二人虽是男装,姿容却极俏丽,这一笑更是女人味十足,再加上那妩媚眼波顾盼流动,登时满室春光,旖旎风起。

    吴娃儿嫣然笑道:“大人已经猜出奴家身份了?”

    杨浩顺手把玩着案上那方呈天青色,有细密花纹,中间一只凤眼,凤眼隐现翠绿的极品端砚,笑吟吟地道:“若是用猜的,杨某怕要以为今日是被修炼成精的三只狐狸掳进了她们的洞府了。哈哈,当日龙亭湖四大行首毕至,杨某当时就在楼下,娃娃姑娘就在我身边翩然而过,如此娇艳的美女,杨某既已看过,又怎么能忘记呢?”

    “这么说,大人也知道奴家强邀大人过来的意思了?”

    吴娃儿摆摆手:“看茶!”

    那两个男装丽人抿嘴一笑,眸波向杨浩双双一荡,便摇曳生姿地退了出去,吴娃儿款款走到书案前,顺手挪过一只锦墩,在杨浩对面坐下来,眨眨眼睛,一副天真烂漫模样:“春日踏青,聚三千举子,古吹台前,野炊歌舞,诸般不俗作为,俱是出自院长大人之手吧?”

    杨浩讶然道:“娃儿姑娘何出此言?”

    吴娃儿丰润娇媚的唇珠微开一隙,眼波流转:“奴家听说,院长大人因西北迁民之壮举,得功而授芦州知府,又文武并用,收服横山诸羌,功勋甚重,因此得官家青睐,入朝为官,风光一时无两,甚受士绅敬重。如此人物,理当爱惜羽毛,文人士子,斗诗饮酒,红袖添香,本是一桩雅事,但日日留连妓舍,还与她们做了一道,如此惊世骇俗之举却是大大不妥,是要为人诟病的,大人您何苦掺合到我们这些弱女子的争斗中来呢?”

    杨浩翻开砚台盖儿,顺手拈起一支兔肩紫毫笔,蘸了蘸研好的墨汁,扯过一张铜绿色的“薛涛笺”胡乱涂抹起来,一边笑道:“柳姑娘实在悲苦,杨浩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就要出手相助了,有位西域诗僧说过,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可做注解否?”

    吴娃儿含辞微吐,气若幽兰,向他昵声说道:“如此处境可悲、进退两难的,却是娃娃这个苦命女子了,不知大师您愿不愿意大发慈悲,也把小女子救出苦海呢?”

    杨浩目光一抬,问道:“姑娘此话何解?”

    吴娃儿纤腰一折,肘弯抵在案上,娇嫩的小手托起圆润小巧的下巴,就像正在书室里聆听先生授课的一个童子,形容天真,憨态可拘,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柔昵的叫人想入非非:“大人,真佛面前不烧假香,娃娃就直言了吧,柳朵儿给了你甚么,娃娃都能给你呢,而且……愿意加倍相酬,大人……可肯慨施援手,指点娃儿。”

    “嗯?”杨浩目光灼灼地笑道:“姑娘倒是爽快,这般开门见山,呵呵……只是不知……姑娘你能给本官什么呢?”

    吴娃儿眸波生晕,那双动人的柳眉轻扬,说道:“我们这些女子,能报答大人的,不外乎钱与色罢了。柳朵儿许了大人多少好处,娃娃都愿付出双倍。至于美色……不知院长大人觉得娃儿那两位姐妹如何?”

    恰在此时,那两位姑娘端了茶水进来,一听这话,脸现羞意,含情的眸子向杨浩一瞥,欲语还休,风韵撩人,真是做足了功夫。

    若论姿色,她们不比柳朵儿逊色几分,而且媚狐窟的女子都专注于学习穿着打扮、坐卧行走,著力把女性自身的魅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所以一鼙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展示出一种特别的风情。

    坦率地说,比起柳朵儿午夜昙花般的柔美气质,她们才是做床伴的绝佳尤物,她们就像两只成熟的水蜜桃,从头到脚,哪怕一绺头发丝儿,给人的都是一种风流的感觉,这样成熟妩媚的姑娘,知情识趣。榻上风月才会发挥的淋漓尽致。

    “怎么样?大人可还满意否?”

    两个仍着男装的少女羞涩退下,捕捉到杨浩在她们身上微一凝注的目光,吴娃儿更开心了,那张有些孩子气的脸蛋笑的又妖又媚:“大人,‘如雪坊’只是歌舞伎馆,禁止姑娘陪宿客人的,可是奴家这‘媚狐窟’却不同,只要两厢情愿,奴家从不去管她们的事,如果院长大人肯为奴家的‘媚狐窟’出谋画策,相信院子里的姑娘都会把院长大人拱为上宾,任你取舍,说起风月功夫,整个汴梁城还没有哪家院子的姑娘比得过我这媚狐窟呢。”

    吴娃儿抛个媚眼儿给他,昵声诱惑道:“大人仕途如锦,年少风流,正是有花堪折直须折的最好光景,不觉得奴家这媚狐窟才是大人的温柔乡么?”

    “哈哈,‘媚狐窟’拱为上宾,任我取舍,这一院儿的狐狸精,也包括吴行首你么?”

    吴娃儿本是惯经风雨的人物,听了这话脸蛋儿却是一红,羞嗔他一眼道:“奴家这院子里,上上下下许多绝色佳人,大人还觉不够么?你也忒贪心了些。”

    杨浩把玩着毛笔,微笑道:“要,当然就要最好的,若是任它弱水三千,杨某偏只想取一瓢饮呢?”

    吴娃儿的容色愈加娇艳,那双盈盈的眸子凝视着杨浩,渐渐水润起来,她咬了咬红嘟嘟的嘴唇,横下心道:“若是……若是大人肯站在奴家这一边,奴家遂了你的心意便是,这样可成了么?”

    杨浩知道这媚狐窟虽也是第一流的青楼,来往多是品流高贵的士子,主业同“如雪坊”一般,也是接待应答各路客人,为他们牵线搭桥创造机会,不过这媚狐窟却是不禁客人们留宿的。

    只是同别的院子不同,这里的姑娘不是你有钱就接待的,总要她自己看着顺眼才成,讲究一个两情相悦,这一来寻花问柳的达官贵人反而更喜欢到“媚狐窟”来。不过吴娃儿虽是这一院妖娆狐精的行首,却从不曾听说有哪个高官名士能做了她的恩客,与她金风玉露,一夕缱绻。

    吴娃儿名气甚大,如果有哪个寻访客得为她入幕之宾,没有不向知交好友卖弄吹嘘的道理,但是迄今未止,从未有过她的香艳传闻,她虽一身媚骨,举止妖娆,不像个未破瓜的处子,但是在杨浩想来,能得她首肯,得以与她把臂并枕、共赴巫山的男人恐怕是屈指可数。

    杨浩这个官儿在百姓们眼中算是大的不得了,可是在东京汴梁天子脚下,比他权高位重的官儿多了去了,以吴娃儿的名气和身份,若是在那些人中都没几个相好,怎么可能应允他,一听娃儿答应的这么爽快,杨浩反而呆住了,怔了半晌,才苦笑道:“娃儿姑娘,这行首之名就这般重要么?值得你不惜一切?”

    娃儿脸上的魅惑之色淡了一些,微微露出一抹冷意:“大人以为那柳朵儿便比奴家看得恬淡么?当初她向陆仁喜索词,已出到了十金的高价,只是陆仁嘉打起她本人的主意,这才作罢。若不是她运气好碰上了大人你,到最后她走投无路,以身相就于陆仁嘉那皓首老翁的事,你道她就做不出来?”

    她微微直起腰来,直视着自己的纤纤十指,幽幽叹道:“其实,这勾栏里成了名的姑娘,都是从几岁的女娃儿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美人胚子,再授之以琴棋书画,种种娱人之道。论身段、论相貌,及至长成,彼此又有多少差距?之所以天差地别,差的就是这个名气儿。

    我们这些勾栏中的女子,赖以存身的就是一个名儿,有了名气,就能锦衣玉食,就能被达官贵人奉若上宾,就没有谁敢做出强折花枝的无赖事儿来。可是一旦没了名气,那就得日渐没落,大人只见我们人前欢笑,怎知我们背后苦苦挣扎求存的残酷与艰辛?”

    她瞟了杨浩一眼,微现苦涩神情道:“在大人你想来,只是一时兴起,擅助那柳朵儿,无论成败,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你可知这不见金戈铁马的香艳争斗,却关乎我们的身家性命、命运前程?”

    她垂下头,幽幽说道:“可是,大人的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娃娃真的是斗不下去了。若是就此没落不名,境遇每况愈下,到那时娃儿仰恃护身的名气儿没了,岂不是任人作践。娃娃思来想去,便把这身子给了大人,也只是你一个,大人是个怜香惜玉的男子,也不会委曲了奴家……”

    说着说着,她美眸眨动,两颗晶莹的泪珠攸然落下,她急忙侧首拭去。

    杨浩暗呼厉害,他险险的便要被这姑娘说的心软了。这青楼妓坊中的姑娘,个个都是演技精湛的戏子,能骗得你倾家荡产还毫无怨言的祸水,他哪肯相信吴娃儿所言,这时清醒过来,连忙守紧了神志,以免再为其所乘。

    他想了一想,徐徐说道:“杨某正在汴河边上杀猪巷里修建一幢堪比樊楼的‘千金一笑楼’,此楼以五楼为瓣,‘如雪坊’为蕊,建成之后,每楼设一位楼主,如此方不负众香国、百花坊之名。

    其实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我也不希望娃娃姑娘与朵儿姑娘继续这么斗下去,莫不如……就请姑娘你到我‘千金一笑楼’任一方楼主如何?合则两利,两大行首若并在一处,名声更是大炽,你的进项也会只增不减。而且,你可以把整个媚狐窟都搬过去,人还是你的人,并不得别人插手,你看如何?”

    吴娃儿一呆,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今天把杨浩请了来,本想挖柳朵儿的墙脚,怎么……怎么现在变成他游说自己加入“如雪坊”了?

    杨浩笑道:“姑娘意下如何?”

    吴娃儿目光微闪,问道:“我听说千金一笑楼建成之日,大人欲广邀各院姑娘,献艺选花魁,你这一笑楼花分五瓣,以‘如雪坊’为蕊,大人要力捧的花魁,想来就是朵儿姑娘,以后这一笑楼,也要以她为尊了?”

    “这有什么问题?”

    吴娃儿冷笑一声道:“我吴娃儿和她斗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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