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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88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洪进不满的将领,邀请陈洪进赴宴,暗中却埋伏了士兵,想在席间取他性命,为了不使陈洪进疑心,这个人就请了我家小姐前去歌舞助兴。

    不料陈洪进刚到,还未进府门,恰巧就有地龙翻身(地震)。去诳他来的一员将领以为这是上天示警,陈洪进有神佛庇佑,惊吓之下当即倒戈,把他的那些同谋暗布伏兵,要在席间取陈洪进性命的事说了出来。

    陈洪进上马便逃,回去便遣兵来,把四下事败逃散的将领抓回来杀掉,他这一杀,但凡涉嫌的、与那些将领往来密切的,真是一个不饶,一天功夫就屠了几百户人家,数千条性命,血污满城,杀气冲天。

    他杀红了眼,只道我家小姐也是那些人的同谋,便派人来,要把我‘如雪坊’上下杀光,幸亏他手下的将领中多有倾慕我家小姐的人,抢在他派出的人前面跑来报信,我家小姐得知消息不敢稍做停留,立即裹了细软与赵管事、庞妈妈自水路逃走,如雪坊中许多人都取些财物一哄而散了。

    我家小姐迁来东京汴梁,不过一年光景,便跻身东京四大行首,风光一时无两。可是这一来便抢了许多汴梁人物的生意,惹得许多行内姐妹大为不满,于是便有人挑唆‘媚狐窟’的当家姑娘吴娃与我家小姐争风。”

    两个姑娘受人怂恿,自己未必不知,只是她们都是满腹才学、目高于顶的人物,本来就有争胜之心,也想较量一下对方的本领,可是斗来斗去斗出了火气,而且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声势已经造成,两人骑虎难下。这一场争风已关系到二人今后的身份地位,二人只能全力以赴。

    本来二人争斗互有胜负并不分高下,可是从一个月前开始,那吴娃儿不知得了何方高人指点,无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其意境都突然高出了柳姑娘一筹去。柳朵儿本来擅长歌舞,不想前日那吴娃儿也以舞蹈挑战,所跳舞蹈颇具西域胡风,令人耳目一新,那纤腰款摆,粉脐半露,真个是勾魂摄魄,简直如同天魔艳舞。

    柳朵儿本是泉州名妓,也见过波斯、大食的舞女跳舞,与之有些相似,只因不够高雅,涉于滛邪,所以一直不屑去学,而吴娃儿的舞蹈依稀有些那种异域舞蹈的神韵,却又去芜存精,大不相同,一时博得喝彩无数,顿时便把柳朵儿的舞艺压了下去。

    柳姑娘连连失利,开封教坊行里的姑娘们趁机对她大肆打击,造谣贬斥,试图一举将她击败,叫她在开封无法立足,所以目前柳朵儿的处境十分艰难。”

    杨浩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脱口说道:“我明白了,妙妙姑娘可是想要我为你家姑娘写词?”

    妙妙欣然道:“正是,公子可愿答允么?”

    杨浩心里头“刷刷刷”地便想起七八首脍炙人口、传诵千年的绝妙好词来,可惜……没一首他能背的全的,全是支离破碎的传世佳句。

    妙妙见他为难神色,忙道:“公子不必自歉,你方才那首词是极好的,相信我家小姐看了也要倾心叹服。您若为我家小姐写词,这润笔之资是不会少了你的。再说,我家小姐歌舞俱佳,有我家小姐为你唱词,用不了多久,公子的词作就会传遍天下,在士林中大扬其名,到那时公子也会名利双收。”

    那时印刷出版还很昂贵,而且常常是作者自己出资才有可能印刷,不是什么人都消费的起的,青楼女子诗词弹唱,要依赖于才子名士提供诗词,才子名士则藉她们之口将自己的诗词传播开去以扬名声,若非如此早就不知失传了多少脍炙人口的绝妙好词,这是合则两利的事。因此妙妙自信满满,只道自己一说出来,杨浩就会欣然应允。

    写词?笑话,就我这半瓶醋,你要是拖我进来倒采花,我老人家大不了逆来顺受,反正也不吃亏,who怕who啊。让我写词?杨浩马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唔?不不不不不不不……”

    ※ ※ ※

    “定庵先生慢走,这润笔之资,且容妾身再与内外管事好好商量一下。”奇qisuu書网

    院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妙妙姑娘讶叫一声:“小姐!”,慌忙起身走了出去。杨浩探头向外看去,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雄纠纠、气昂昂扬长而去,大袖飘飘,气派不凡,后面一个翠衣少女追了几步,怔怔立在当地沉默不语。

    陆仁嘉一代名士,风流自赏,有些话儿当然不便明言,可他的暗示已是相当露骨,柳朵儿却只是佯作不懂,陆仁嘉耐心渐去,终于一怒而起,扬长而去。

    柳朵儿当初从泉州逃来,匆匆忙忙只携了一些细软之物,自到了汴梁又是置地又是买房,装修厅台粉饰楼阁,花钱如流水一般,几乎耗尽余财。这一年来为了打开局面,前期许多客人往来,都是她自家掏钱聘人邀来,其作用就是“托儿”,所以开张前期尽是投入,眼下刚刚要开始有所收益,谁想便与那媚娃儿斗得不可开交,而且还落了下风。

    她从泉州来时带来的泉州士子们所写的词赋已经用尽,要是没有绝妙好词,今后如何能得到那些饱读诗书的官绅们青睐?更何况这时与媚娃儿的斗法已是闹得满城皆知,一旦败北,后果堪忧。若再得不到好词压媚娃儿一头,就再无翻身余地了。可是……可是这老不修鸡皮鹤发,老迈年高,垂垂老朽还是色心不死,柳朵儿本想装佯避过,谁知他……

    正心乱如麻的当口儿,妙妙兴冲冲迎过去道:“小姐,我请回来一位公子,这位公子可是填的一手好词,小姐可要见见他么?”

    柳朵儿双眼顿时一亮,忙道:“喔?是什么人?”

    妙妙道:“这位公子名叫杨浩,就在那边厅中。”

    柳朵儿从不记得开封士林有哪一位才子叫杨浩,一听之下大失所望,妙妙口中的“好词”恐怕好的有限,能济得甚么事?没得再去吴娃儿面前丢一回丑。

    她这时正是心烦心乱的时候,哪有心思再理那个什么杨浩,便摇头叹道:“罢了,你请那位公子离去吧。还有,马上把赵管事、庞妈妈请来见我。”说罢拂袖而去,自始至终不曾向向那厅中瞧过一眼。

    “小姐……”妙妙自作主张把人家请了来,不料小姐见都不见便要把人赶走,她走回厅中时脸上不禁有些愧色,讪讪地道:“杨公子……”

    杨浩如释重负,一身轻松地站起来哈哈笑道:“无妨无妨,小娘子不必为难。我还有事,这就走了。”说罢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公子,杨公子……”妙妙唤之不及,顿顿脚便追向自家小姐去了。

    杨浩离开“如雪坊”不大功夫儿,柳朵儿主婢便匆匆从院中追了出来,原来妙妙心有不甘,跑去后院把杨浩“做”的那首无头无尾的词背给了她听,一听之下果然是绝妙好词。柳姑娘识得的诗词极多,但是这一首从未听过,妙妙又说杨浩亲口承认这首词是他所做,柳朵儿悔恨不已,马上就从院儿里追了出来,到了门口一看,门前不见杨浩身影,条条巷口四通八达,谁晓得他去了何方。

    柳朵儿嗒然若丧,幽幽说道:“唉,好不容易遇到一位不世出的才子,我却与他失之交臂,莫非天也要与我为难?”

    妙妙眼珠一转,忽地说道:“小姐,罗家三公子在南衙做官,管的是户藉人口,要不……托他帮忙,查索一下这个叫杨浩的人是什么身份,咱们上门去求他,姑娘只要开了口,不信他就铁石心肠。”

    柳朵儿苦笑道:“汴梁人口如此众多,叫杨浩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何寻得到他?”

    妙妙说道:“事在人为啊,只是花些功夫罢了,同名同姓者纵有几百,年岁相当的却顶多一二十人,花上三五日功夫还怕找不到他?”

    柳朵儿想了想,顿足道:“也罢,我立即修书一封,你替我送去罗三公子府上。”

    “好!”妙妙雀跃道:“小姐放心,就算把这汴梁城翻个底朝天儿,妙妙也一定把他给刨出来!”

    第六卷 软红十丈,烟火人间 第018章 另辟蹊径

    杨浩没想到那妙妙姑娘请他进去竟是要他写词,扮个柳三变的角色,说起来,他能记得完整的,只有柳永、秦观、苏东坡等人所作的最精彩的几首词,拿来唬一唬人是行的,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用不了多久就得穿梆。

    再说他如今正在韬光隐晦,巴不得官家把他忘到十万八千里外去,哪怕只写出一首美焕绝仑的词来,以前的努力也要前功尽弃,怎肯为博美人一笑不顾性命,是以当即辞出,匆匆返回自己宅院。

    沿着汴河继续东行,出朱雀门,过龙津桥,再向右一拐,就到了曲院街他所置办的宅院。一进后院儿,便是湖光潋滟的一座小池塘,池塘中有精致的小亭,池边有翠绿的垂柳,周围环廊曲桥、亭榭楼阁,尽皆掩映树木当中,飞檐斗拱、花墙漏窗仅从绿荫中隐隐露出一角,显得十分雅致。

    杨浩府中现在雇了几个家仆、侍婢和厨娘,再加上穆羽等九名侍卫和姆依可,看起来也是一户极兴旺的人家了。杨浩一到后院,姆依可便闻讯赶来,急急禀道:“老爷,小羽说奉了老爷差遣,要去瓦坡集采购竹木,将家中余财和唐姑娘所赠的程仪尽皆取去了。”

    杨浩一呆,苦笑道:“这个小子,叫他不要动的……罢了,没甚么,确是老爷我差他去的,快沏壶茶来,今日可是渴的很了。”

    这些日子来置办宅子、雇工修缮、又聘请家仆,这两天才算清静下来,忙碌的时候不觉得怎么,一旦清闲下来心事就多了。杨浩品着香茗,环顾花厅,心中不禁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原来所没有预料到的。

    当他是一个卑微的小职员时,当他像一条死狗似的在芦岭州疲于奔命时,他一直向往能有这样的一天,如今他真的达成目的了,每月都能按时领到一份丰厚的俸禄,没有任何事做,家中有宅有地,小楼花阁,身边又有姆依可这样娇俏可爱的少女嘘寒问暖、有穆羽等一众忠心的家人鞍前马后,等到迎娶了焰焰,他的理想就算完全达成了。

    可是这一切真的到手,他却有种浓浓的失落感,渐渐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过乏味,或许在这样的环境中休憩一段时间,会觉得十分理想,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长此下去的话,他不能想象那日子该是何等的无聊。

    人,除了物质需求,还需要精神上的满足,他一直认为自己并不向往权力,可是突然之间从原来的环境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他还是不能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他才多大年纪,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如今这年纪就到了贻养天年的时候了么?

    可是,特殊的经历。让他从一个人下人,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不确定的危险,他哪敢奢望再去做什么事。或许,这样安份守己地过上几年,朝廷就会渐渐地淡忘了他,到那时如果实在闲的无聊,可以去经商。焰焰本来就熟谙这一切,朝廷对文武官员经商又向来不为己甚……大概,这就是我的前程了。

    “官家那里,应该已经忘了我吧?”

    杨浩想着,悠悠叹了口气……

    ※ ※ ※

    集英殿上,几位天子近臣正在殿上讨论如何加强加强京城防范火灾事宜。汴梁城火宅频起,随着人口的增加和建筑的密集,火灾的损害也是越来越厉害,动辄烧去数百上千户民居,哪怕王公大臣的府邸、皇宫大内的宫殿也不能幸免,已经到了皇帝也不得不予重视,拿到朝堂上与臣子们郑重讨论的地步。

    宰相赵普、副相吕余庆、薛居正、开封尹赵光义,计相楚昭辅、副计相罗公明等几人各抒己见,所说的办法大致还是勒令坊间加强火烛管理,一俟走水四邻传呼相救一类的传统办法,这样的办法本就是乡里间惯用之法,但是放在汴梁城,效果实在有限。

    赵匡胤见他们提不出什么独到的见解,便道:“朕今日往城西禁军营中行走,亲见梁门火起,火势着实不小,顷刻间数百民居化为灰烬,无数百姓一生积蓄化为乌有,号啕于街头,其情凄惨,朕见了亦觉伤心。

    当时恰有和州防御,原任芦州知府的杨浩参与救火,朕听他所言颇有见地。今日朕召众卿来集思广益,既然众卿也提不出什么好办法,朕欲下诏,擢杨浩专司京城防火事宜,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罗公明听了双眉微微一动,他位居中枢,自然知道朝廷对杨浩的猜忌,如今官家有意起用,对杨浩来说也不知是祸是福,为安全计,这个杨浩现在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杨浩是自己最疼爱的幼子克敌的好友,为人处事又极乖巧,不妨为他进上一言。

    心里想着,罗公明便上前一步,躬身一礼,不着痕迹地道:“官家,臣以为,知易行难,火灾起时,随口议论几句,听来似有见地,却未必可堪一用。官家爱才,却也不便骤然提携,如果官家觉得这杨浩见地独特,可令他上一封‘防火疏’,若果能有条有理,能减小火灾之害,那时再提擢不迟。”

    赵光义高高在上。一向目高于顶,结果小小杨浩让他栽了个大跟头,对这个杨浩他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虽说以他的身份地位,不致于对杨浩这么一个失了势的小官耿耿于怀揪住不放,有了机会,却也不会对他说出什么有利的话来。

    罗公明此言正合他的心意,赵光义立即奏道:“罗大人所言有理。官家,臣职司开封府,这防火救灾,正是臣份内之事。如今火灾频起,扰动官家,是臣没有尽到本份,心中实在惶恐。臣今后必加强对火烛的管理,以减少火灾的发生。至于那杨浩,胸无点墨,志大才疏,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难堪如此重任。选任官员,是朝廷最重要的事,臣从未见这杨浩于防火救灾方面有何长处,似不宜因其寥寥几语委以重任。请官家三思。”

    赵匡胤又看向楚昭辅,问道:“楚卿以为如何?”

    楚昭辅,字拱辰,宋城人。他是有从龙之功的一位大臣,原本是一员武将,最初任军器库使,因为会算术,在宋初的勋臣功卿中算是相当有文化的一个人,因此做了三司使,也就是主管财政税赋的计相。

    此人做事勤俭,素来不敢假公济私,只是吝啬小气一些,算是个清廉的官儿,只是他原本是一员武将,管理财赋的本事相当勉强,平时许多公务都是副相罗公明替他去做,对救灾防火上面的事更是一窍不通。一听皇帝问起,赶紧想了一想,习惯性地依着罗公明的意思道:“这个么,臣以为赵大人、罗大人所言有理,望陛下三思。”

    赵匡胤皱了皱眉,又看向赵普,还未等他问话,赵普已稳稳地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官家,臣以为,水火之患,甚于兵灾,理当设置有司,专攻防务,如此则火患大大减少,是利国利民的一件福祉。梁门火起,臣也在场,观杨浩言行,确有见地,官家爱才,不妨起用。”

    赵光义反对的,就是赵普拥护的,再者细品官家语意,分明心中已有定计,赵普自然大力赞成。赵匡胤果然大悦,抚须笑道:“赵普所言有理,朕的意思就是设一专司防火的衙门,设一干吏专司其事,呵呵……”

    他目光一转,见自家兄弟脸色有些难看,忙又安抚道:“既如此,朕就把众卿的意思折衷一下,杨浩么,便委他这个差使,这个衙门就设在南衙之下,一应职司尽归开封府尹管辖。”

    ※ ※ ※

    月儿弯弯升上半空,姆依可端着茶盘从杨浩房中出来,沿着回廊刚刚走出几步,就觉额头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姆依可“哎哟”一声,险些失手摔落了茶盘,定睛一看,借着廊下的灯笼,就见茶盘上多了一个纸团。

    姆依可抬头看看,院墙上蔷薇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四下里寂寂无人,她连忙放下茶盘,打开纸团,上面写的有字,却不认得写的是什么东西,连忙转身又进了杨浩的房间。

    灯下,杨浩摊平了那张纸,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脸上顿时阴晴不定起来。姆依可忍不住问道:“老爷,发生了什么事?”

    杨浩摆摆手道:“没事,你去睡吧。”

    姆依可不敢多言,悄悄退了下去,杨浩只着小衣,负着双手,在灯下慢慢地踱起步来。

    这纸团是谁人通风报信,他并不晓得,可是从情理揣测,这纸团上所说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否则单凭这么一件东西,实在难说能对他有什么不利的举动。纸条上只提及了一件事:官家要设立有司衙门专事京城防火事宜,这个差使要委派给他,而且这个衙门还要受开封府辖治。

    这个消息一下子把杨浩弄懵了:“难道是那日救火被赵相公看在眼里,所以君前进言保举了我?”

    杨浩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无情的苍天,这可不是我的人生追求啊,何况要在赵光义手下做事,那小鞋还不一套一套的来,用不了多久我就得被裹成三寸金莲了?就算赵光义大人大量,不屑与我这小虾米一般见识,可是程德玄如今可是回了京的,他仕途梦断,恨我入骨,若不从中手脚那才奇怪。本来我想低调低调再低调,如今可如何是好?

    不接旨是不成的,而且干的毫无成绩也不成。那样一来,程德玄就有更多借口进谗言,何况官家喜欢直朴的人,却不是喜欢无能的人,他喜欢的是性情直朴憨愣,但是能具备相当才干,能把派下去的差事干得有声有色的人,如果在他面前毫无建树,恐怕自己被南衙搓圆了揉扁了,他也懒得再理会,官家这条大腿无论如何得抱一抱。”

    “但是想干出一番成绩来,在南衙下面做事谈何容易,还不有人处处掣肘?到时候明枪暗箭的哪能对付得来?我在京城毫无根基,到那时谁能保我周全?”杨浩绕室徘徊,苦思冥想,正没奈何处,就听门扉轻轻叩响,杨浩瞿然一惊,止步问道:“是谁?”

    “大人,我回来了。”

    杨浩一听声音,失声叫道:“壁宿?快快进来。”

    房门一开,一抹灰影儿闪了进来,只见这人头顶光光,眉目清秀,身穿一袭缁衣,正是壁宿到了。

    杨浩诧异道:“壁宿,你怎做此打扮?”

    壁宿上前见礼道:“说来一言难尽,属下奉大人差遣,往开封查探折姑娘家人下落,可是一直不曾打探得她与家人的消息,后来从咱们的车行那里得到消息,似有一位与折姑娘容貌相仿的姑娘往唐国去了,属下便循踪追了去。唐人对北方来的人多有戒意,但南人崇佛之风特别兴盛,属下就扮做了僧人方便行事,不过……属下惭愧,始终不曾打探得到折姑娘的消息。”

    杨浩默然半晌,涩然说道:“如此寻人,本就无异于大海捞针。唉……或许我命中注定与她有缘无份,找不到……就罢了,但愿她能平安无事。”

    壁宿唯唯道:“是,属下在唐国一无所获,只好又回开封打探,这时接到‘飞羽’的消息,晓得大人已到了开封,定居此处,这才连夜寻来。大人入朝为官,官家不曾难为你吧,过得可还惬意么?”

    杨浩苦笑道:“本来很惬意,惬意的我是心想事成啊。我刚觉得如此度日虚掷光阴,朝廷就有差遣下来了。只是乐极生悲,这差使难说会给我惹来什么灾祸,偏偏我既拒绝不得,又没有什么凭恃自保。”

    壁宿一听紧张道:“出了什么事?”

    杨浩看看壁宿欲言又止,他摇摇头踱到一边,回头又看看壁宿模样,打量一番,目光渐渐变得怪异起来,壁宿被他看的心里有点发毛,他上下看看自己,不觉有什么特别,忍不住问道:“大人,属下身上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杨浩目中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朝中找不到护身符,一见了你,我倒是想起或许可以另辟蹊径,正所谓‘布衣卿相、一品白衫’,做不了卿相,若有了卿相一般的声望,谁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

    第六卷 软红十丈,烟火人间 第019章 同病相怜

    “大人,你看我这样……行吗?”壁宿披一件灰布僧衣,心惊胆战地道:“属下可没正经当过和尚啊,在广原时糊弄一下那乡下土财主还成,这汴梁城藏龙卧虎,我只怕……”

    “甭怕,本官前两天经过大相国寺,也见识过这汴梁的高僧。尼姑在寺院门前卖绣花荷包,胖大和尚一人一个蒲团,在那里唱经说法,比的就是嗓门大小,谁嗓门大吆喝的有气势,便是一阵喝彩声,就说他是有道高僧,我看比你也强不到哪去。”

    杨浩笑着宽慰,壁宿还不放心,又道:“可是这一番随大人出去,万一有人向我问起佛法,我连一段完整的都背不出来,那还不当场露馅?”

    杨浩道:“有什么好背的,你记着,你是西域来的高僧,佛法高深,怎么会学那小沙弥,还要背什么经文呢?还有,再不要属下、卑职的说话了,要称贫僧,月儿、小羽,你们两个记住了,对壁宿,要尊称大师,不可再呼其名。”

    小羽和姆依可忍笑应道:“是。”

    壁宿愁眉苦脸地道:“属……贫僧就说不背经文,要是有人向我……贫僧讨教起佛学来,也不能总是一言不发吧?那要如何应对?”

    杨浩笑道:“这个容易,高僧嘛,都喜欢打机锋。别人说些什么,要是你觉得不好应答,那就只管说些模棱两可、不知所云的话来,你放心,越是说的云山雾罩不着边际,越像是禅机,人家越觉得你佛学高深,他不懂还得装懂,问都不敢问你。再说了,你扮的本就是离经叛道的酒肉和尚,有些不像出家人的话,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杨浩说完了又问:“我告诉你的那两首词可背的流利了?”

    壁宿道:“这倒是背熟了,不过……”

    “那就成,咱们走,去如雪坊扬名立万去!”杨浩说的豪气干云,转身便向外走。这些日子装孙子,这心气儿憋闷得也够久了,如今低调不成了,只能高调,佯癫装狂,说不定更是一种保护色。

    “记着记着,不能这么走路,要狂,要傲,下巴仰高点,眼睛往上看,脚底下就是门槛儿都不带低头的,对对对,这才是西域诗僧无花大师的风范。”

    杨浩笑吟吟地指点完了,安步当车便行在前面,壁宿与小羽、姆依可都随在后面。小羽青衣小帽,十分精神,扮得是随身小厮,姆依可则穿身丫环装,头梳三丫髻,一副宜喜宜嗔的俏丫头模样。

    过了龙津桥,杨浩回头一看自己一行人的模样:“喝!一个小厮、一个和尚,还有一个笑容甜甜、眼睛大大的小丫环,嗯……三德子、法印、小桃红都齐了,要再来一个宜妃,我就可以直接拍微服私访第六部了……

    桥头人来人往,推车的、摆摊的,叫卖声不绝。桥下河水荡漾,小船儿穿梭往来。杨浩把玩着手中折扇,便苦中作乐地哼唱起来:“双……辕车,乌蓬……船,山…高路远……醒也罢,梦也罢,人……生苦短……”

    龙津桥下,李家香铺。

    楼上一间小阁,一位面如冠玉的白衣公子正立在窗前凭栏望步,杨浩一行人,僧俗男女主仆俱全,煞是显眼,登时落入“他”的眸中。一见杨浩,“他”脸上登时露出爱恨交织的幽怨神情来。

    这位白衣如雪的俊俏公子,正是折子渝所扮。她早知杨浩到了京城,心中虽是时时地想起他,却坚决不肯去看他。谁知冤家路窄,在这里也能撞见他。瞧见带着一行男女,手摇折扇,似乎还在哼唱着什么的轻松模样,折子渝心中一阵气苦:“这个冤家,真个把我忘了个干干净净,好、好、你好……”

    她正折磨着一口雪白的牙齿,一个三旬左右闲汉打扮的男人匆匆地进入小阁,到了她的背后,低声禀道:“小姐,属下已打探得准确消息,五日之后,宋军便要南伐。”

    “好!”折子渝“刷”地把折扇一收,往掌心里一拍,问道:“林虎子那里情形如何?”

    “小姐,如今还没有虎帅那边传来的消息。”

    折子渝黛眉一蹙,略一沉吟,说道:“速速安排船只,我要马上南下一趟,再见虎帅一面。”

    “是。”那人犹豫一下,又道:“小姐,吴娃忝为汴梁青楼四大行首第一人,权贵名流交结无数,对小姐的事大有助益。如今她正与‘如雪坊’的柳朵儿争名,若是小姐离开,会不会……”

    折子渝晒然一笑,说道:“无妨,我看那柳朵儿已是技穷,吴娃此时纵不得我相助,也能打得她落花流水。再说,我这一去,来回不过十来日光景,耽搁不了什么大事。”

    “是,那属下马上去安排。”

    那人匆匆退下,折子渝又望了杨浩一眼,杨浩一行人已远远行出,只留下一个背影,折子渝咬一咬牙,便即转身离去……

    ※ ※ ※

    “如雪坊”后宅,柳朵儿与庞妈妈、赵管事正在她的房中忧心忡忡地商量着事情,这一行当,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在与吴娃儿的比试中败北,虽然只是屈居其下,在汴梁仍是有字号的人物,但是那影响力却大不相同了。就像后世比赛的冠亚季军,论实力,第四名比他们差不了许多,但影响力却是天壤之别。

    如果被排挤出行首之列,虽然才学相貌未必便差她们多少,但是名气所限,她又是纯粹的艺妓,那时所赚的金钱与之可是无法比拟的。到时候若不能应付庞大的开支,必然每况愈下,最终没落无名。

    这时的青楼经营,模式与后代大不相同。其中有些艺妓是市妓,也就是自愿从业的自由之身,所以不受青楼老板剥削,做为头牌,她也算是这家青楼的一个老板,拥有一部分股份。

    比如说“如雪坊”,它就有三个老板。

    一个是柳朵儿姑娘,她是市妓,身份自由,与其他两个老板属于合作关系,合则来不合则去,彼此之间没有约束力。她拥有自已的财产和一班人马,这些人主要是她的歌舞助手,象妙妙姑娘就是她的人。

    第二个老板就是房东庞夫人,她是东京本地人,“如雪坊”的房东,除了出租房子,她还负责安排餐饮,接迎款待,吃穿用度、仆役膳房等等内部事宜,实际上是青楼的内管事。

    第三个老板就是管事赵吉祥。赵管事也是本地人。负责保镖护院,同官府、地头蛇、同行们打交道。

    庞夫人沉吟道:“罗三公子这两日帮着找了一些叫杨浩的,可惜却没一个对得上,陆先生那里,老身也使人去过了,不知姑娘你怎么得罪了他,那陆先生放言说不取分文,也要帮吴娃儿写词,如今我们纵出黄金十两,他也不肯俯就了。”

    赵管事听了不满地道:“吴娃儿在汴梁城根基何等深厚,那些仕绅名流、本地才子,大多都买她的帐,怎肯来相帮姑娘。也只有这陆仁嘉,目高于顶,谁也不放在眼里,所以才毫无顾忌。姑娘落了下风,唯有求助于他,可你偏还得罪了他。不若……姑娘上门去求恳一下,说不定能让他回心转意……”

    柳朵儿俏脸一沉,说道:“赵管事,此人不提也罢。”

    赵管事冷冷一笑,心中暗骂:“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被人捧为行首,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风尘中打滚的女子,早晚还不是要走上以色怡人的道路,偏要拿矫作势,扮什么贞烈的妇人,哼!”

    庞夫人忙打圆场道:“其实咱们也不必一定要把吴娃儿比了下去。那吴娃儿天生媚骨,这姿色上是不逊于姑娘你的。她饱读诗书,擅长诗词应对,书画下棋,还通茶道,所居之处叫做清吟小筑,自号清吟小筑主人,素与才子士人往来最多。这本就是她最擅长的本事,诗词上面落了下风也不丢人。

    姑娘你最擅长的是歌舞,前几日虽在舞蹈上逊于她一筹,不过姑娘的歌喉有如天籁,每每听得人如痴如醉,这一点上,她是比不了你的,咱们不如就在这方面下下功夫,只要有能压她一头的地方,便不打紧。”

    赵吉祥冷笑道:“说来容易,如今整个汴梁城都知道两位姑娘斗法了,若是只有歌喉胜她,那只有矮人一头了。原打算请陆先生写一首好词,在吴娃儿最擅长的本事上赢她一场,挽回声誉,如今……哼!”

    庞夫人只是房东,若不少了她的房钱,哪管那许多,便道:“输了便输了,凭姑娘的本事也未必就过不下去,只是排场用度就要省一些了,再辞些人工也就是了。”

    她刚说到这里,外面有人唤她,便赶紧答应一声走出去了,赵吉祥不屑地道:“真是一派胡言,若是那样,有身份的人谁还肯来?若混到了二三流的地步,再想翻身就难如登天了。”

    柳朵儿听了心里一惨,花容便有些惨淡,赵吉祥冷冷说道:“姑娘一败,上下人心离散,必然一蹶不振了,若不早做定计,咱们这如雪坊……嘿!”

    柳朵儿静静凝视他片刻,淡淡说道:“妾身如今实是想不出什么对策,赵管事可有甚么起死回生的办法?”

    赵吉祥一听,忙道:“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姑娘丽质天生,若不拘泥己见,对陆先生一众士林名宿以及汴梁一些权贵公卿稍施颜色,还怕他们不肯出手相助?到时候纵不能压吴娃儿一头,也可与她分庭抗礼,一时瑜亮。”

    柳朵儿颈上筋脉一绷,她长长吸了口气,压抑着心头怒气,一字字道:“妾……一叶浮萍,飘泊流离,除了这一个清白的身子,便甚么也没有了。”

    赵吉祥厚颜无耻地道:“姑娘你这么想便不对了。其实这勾栏之中厮混久了,挂牌纳客只是早晚的事。姑娘能与吴娃儿斗了这么久,身份声名早就有了,若肯放下身段,还怕权贵名流不趋之若鹜?你看那吴娃儿风情冶艳,一身媚骨,未必便不是此道中人,既在青楼,还谈什么清白呢?如果姑娘有意,赵某可以为你牵线搭……”

    柳朵儿气的娇躯乱颤,一双粉拳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刺进了掌心。赵管事这句话还没说完,柳朵儿已娇叱一声:“滚出去!”

    赵管事一呆,随即勃然大怒:“柳朵儿姑娘,我好言相劝,你竟对我口出恶语!”

    柳朵儿杏眼圆睁,再喝一声道:“滚!”

    赵吉祥恼羞成怒道:“我给你指的阳关道,你不走,好好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便说的你这样不识时务的人了,如此下去,你要么散了这‘如雪坊’,嫁个达官贵人为婢妾,要么沦为侍人枕席的一介娼妓,我赵吉祥便瞪大双眼看着,看你柳朵儿姑娘是怎样一个下场!”

    赵吉祥冷笑一声,袍袖一拂,大步走出了柳朵儿的房间。

    柳朵儿急促地呼吸着,再无气力支撑身子,她勉强扶着几案,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她本一介孤儿,在泉州时被如雪坊主人柳如雪收为义女,长大后便继承了义母的这份产业。

    她自幼便在如雪坊中长大,感情上,如雪坊就是她的家,如今这个家就要破败散落了,她一个从不曾离开院子见识过市面的姑娘,叫她何去何从?她的心中满是失措茫然,对未来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朵儿……这场病来得急,干娘……已经不成了。干娘交给你的,只有这如雪坊,你可傍其谋生,从今往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想着干娘的遗言,柳朵儿泪如雨下:“干娘,女儿该怎么办,如今众叛亲离,被人所迫,女儿……该如何是好?”

    一对稚嫩的肩膀抖瑟着,柳朵儿无助地扶案低泣,就在这时,妙妙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人还没进屋,就欢声叫道:“小姐,小姐,那个杨浩自己送上门来啦!”

    第六卷 软红十丈,烟火人间 第020章 敲门砖

    杨浩等人正在花厅闲坐,外面忽地响起一个圆润的女人声音:“杨公子在哪里?”珠帘一晃,便闪进一个妙龄少女,后面跟着妙妙姑娘。

    上一次杨浩在侧厢只见了她纤纤如月的一弯身影,这时才得以窥她容颜,一眼望去,这女子生得软媚着人,娇艳无俦,确是个难得的美人。进得屋来,她那盈盈双眸微一流转,风情撩人,把个壁宿假和尚看得心旷神驰。

    柳朵儿进得房来,见厅中两坐两站竟有四个人,坐着的两个一人是青袍书生,鼻直口方,一表人才,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另一个却是一个缁衣僧人,唇红齿白,俊俏犹胜女子。一见她进来,那青袍书生已然微笑站起,只有那和尚,仍然大剌剌地坐在那儿,双目湛湛,宝相庄严,气派大得很。

    她哪知道眼前这假和尚那湛湛有神的目光是被她胸口娇嫩如雪的肌肤和贲起如球的酥胸所吸引,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庄重模样却是为她丽色所诱,以致面部肌肉有些呆滞,还以为此人佛法修为深厚呢。

    见他与那公子月坐,想必乃是友人,柳朵儿忙裣衽一礼,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杨浩公子了。贱妾柳朵儿,见过杨公子、见过这位大师”。

    “姑娘不必客气,杨某与无花大师冒昧前来,打扰了。”

    “公子客气了。”柳朵儿赧然道:“上一回贱妾心中正有烦闹之事,怠慢了公子,有失礼处,还望公子海涵,不知公子今日与无花大师前来有何见教呢?啊,公子快快请坐,妙妙,看茶。”

    她一近前,便有一股幽香扑面而来,就象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般中人欲醉,杨浩吸了口气,缓缓就坐,从容笑道:“那日在下随口所吟的诗句,便是这位无花大师所作,在下学识有限,不敢献丑,所以急急辞去。回去后说及姑娘的难处,无花动了慈悲心,我二人今日前来,就是希望能对姑娘有所帮助。”

    “阿弥陀佛。”壁宿忙似模似样地宣一声佛号。

    “哦?”柳朵儿大为动容,瞟了壁宿一眼,心道:“这僧人做的那词自然是好的,僧人之中博学之士是有的,只是想不到一位僧人竟作出这样香艳的词来,瞧他天生一双桃花眼,直比女人还要妩媚三分,莫非竟是一个花和尚?”

    心里揣度着,柳朵儿便浅笑道:“失敬失敬,想不到无花大师诗才如此出众,小女子未敢请教,无花大师在哪一座名刹修行?”

    壁宿猛地惊醒过来,轻咳了一声,想起杨浩要他扮得越狂越好,却不知该如何佯狂,他以前是做偷儿的,只有像老鼠一般钻地沟的份儿,哪有机会在人前显摆,于是便把嘴角微微一撇,故作倨傲地点了点头:“名刹么,贫僧足迹所处,就是名刹了”。

    杨浩哈哈笑道:“无花和尚的恩师本是西域一位行脚苦行僧,无花和尚的修行之道却与乃师大不相同,他入世修行,酒肉无碍,在一些僧人眼中,可是一个离经叛道,不守清规的花和尚。”

    壁宿晒然一笑,说道:“吃斋念佛,便是修行么?贫僧以为,软红十丈、烟火人间,同样可证菩提,于红尘中修炼一颗佛心,其志方能坚如舍利,浴火不失。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贫僧心中有佛,那便是修行了,与这一身臭皮囊有甚么干系”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乃是南宋时道济和尚的口头禅,这时还不曾有人听过,柳朵儿听了顿时双眼一亮,对这和尚再不敢等闲视之,连忙恭维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师高见。”

    壁宿淡淡说道:“呵呵,高见低见,都是一般,不过尔等若是学我,早晚必成疯魔。”

    柳朵儿一呆,仔细品味他话中真意,越想越觉禅意深深,似有无穷玄机,不禁肃然起身,双手合什,行了一个佛礼:“小女子多谢大师点化。”

    壁宿大喜,这神棍做的好,说几句狗屁不通的话来,就能让人敬若神仙,不禁哈哈一笑,想想一时没什么可以卖弄的了,便闭上双眼,做瞑目养神状,让人瞧在眼里,对他更生莫测高深之感。

    杨浩接过话碴儿,开门见山地道:“无花大师不但佛学深厚,见解独到,于诗词一道亦有极深造诣,我听妙妙姑娘说过姑娘的难处,今日登门,先请大师口拈一首旧作,若是姑娘觉得可用,咱们再详细谈过。”

    柳朵儿动容道:“如此甚好,妙妙,快取笔墨来,我要将大师的诗作豢抄下来。”

    那年代没有唱片广播录音带,如果把诗词比作后世的流行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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