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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35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军中袍泽了,呵呵呵,程大将军最是赏识人才,杨兄能在程将军麾下做事,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杨浩谦逊一番,程德玄便对程世雄道:“大将军,官家的军令,下官已经传达到了,这就回去覆命。”随即又对杨浩微笑道:“杨兄,待此间大战事了,你我若有机缘,本官请你饮酒。”

    “不敢不敢,应该是在下相请大人才是。”满腹疑惑地送走了程德玄,程世雄道:“浩哥儿,你怎认得此人?”

    杨浩道:“属下在霸州时,他随陈观察去查霸州知府贪污一案,曾与属下有一面之缘。不过……那时他还是开封府押司,如今怎么做了都监?”

    程世雄嘿嘿一笑道:“官家随口委的一个官儿,要他暂在军前参赞军机、料理军械军粮而已。浩哥儿,你既与他不熟,那老程倒要劝你几句,这人有事三分笑,无事笑三分,看来是一团和气,可是这样的人其实最是难交,你如今刚刚出来做事,在这样人面前,说话办事都要小心谨慎,切莫轻易托付底细。”

    杨浩忙道:“多谢大人指点,方才他只是与属下客气一番罢了,哪会真的请我吃酒。还有,如今杨浩既投到大人麾下,那便也是军中一员,大人称呼属下可直呼名姓,万万不要再这么客气,行伍之中,一切但依军法,不讲个人情面,这可是大人您方才的教诲。”

    程世雄哈哈大笑道:“好,那咱们就不叙私情,公事公办。如今官家下令,围而不攻,本将军要召集所部,部署下去。你刚刚投军,诸事不熟,暂且做一个亲军,跟在本将身边听用便是。”

    “属下遵命!”杨浩的军式抱拳礼行得虽不标准,却也自有一股肃穆味道。

    程世雄哈哈大笑,振声喝道:“甲来!”

    立即有两名亲兵拿起他方才解下的盔甲,上前为程世雄披挂起来,杨浩如今虽也是亲兵,却是连甲胄也不会穿戴的,便只在一旁看着,盔甲披挂整齐,系上绊甲丝绦,挂上他那口吹毛断发的宝剑,又将头盔给他戴上,方才那个赤膊谈笑的粗犷大汉立时又变成了那个髭髯磔立,目光如电的黑脸将军。

    杨浩看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羡意,但是更多的却是敬意,这才是真正的行伍之风,不知几时自己才能有他这样的威风。然,将军百战死,自己会有他那样的赫赫战功和如此风光的一天么?

    ※ ※ ※

    赵匡胤在他的中军大帐内处理完了开封传来的重要公文,一旁贴身侍候的小黄门立即用黄绸捆扎了放进一个封匣,外面又用黄绸包裹了,一名虎贲接在手中,往身上斜斜一绑,系紧了,向赵匡胤单膝点地行了军中大礼,立即返身走出大帐。

    帐外早有一匹战马等在那里,这名信使牵马而行,走到辕门处,又有百名余威风凛凛的禁军大汉候在那儿,人人牵着马缰,这信使呼哨一声,扳鞍上马,百余战士齐齐上马扬鞭,随他驰出营去。

    赵匡胤舒展了一下身子,微微思忖一阵,问道:“程德玄,来了么?”

    一旁小黄门细声细气儿地道:“官家,程德玄早在帐外候着了。”

    “宣他进来。”

    程德玄进入大帐,赵匡胤说道:“程德玄,朕依你之计,已然暂缓攻城。但是你那边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程德玄恭声道:“官家,微臣立即动身,大约十日,便可准备停当。”

    赵匡胤摇头道:“十日……朕等不了那么久,只给你五日时间。”

    程德玄为难道:“官家,大河浩荡,五日时间,恐难准备停当。还请官家宽限几日。”

    赵匡胤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朕可以宽限你,谁来宽限朕呢?”

    程德玄目光一凝,诧然道:“官家是说……”

    赵匡胤嘿然道:“怕甚么,来甚么,契丹人终于还是出兵了。”他屈指在书案上敲了敲,眼中露出振奋之色:“来的好,有此眼光的人,才配做朕的对手。如今,咱们就要看是他们先到,还是朕先拿下北汉城了。”

    他霍地立起,沉声道:“朕……再多拨你三千健卒,只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内,你务必准备停当,能否拿下此城消灭北汉,尽皆在此一举,但得拿下此城,你便是首功。”

    程德玄脸上露出兴奋与凝重之色,他后退三步,撩袍跪倒,朗声道:“微臣这便启程,无论如何,臣五日之内必来覆旨。”

    ※ ※ ※

    一连三天,大宋军一改每日轮番扰战攻城的习惯,每日悠哉悠哉,挖掘战壕、堆土筑墙,安插鹿角拒马,打桩架起营帐,看那模样,好像他们大老远的从开封赶来不是为了攻城,倒是为了跑到这儿来守营似的。

    宋军如此做法,反令城中守军更是提心吊胆,不知宋军在搞甚么鬼。便有人向北汉皇帝刘继元提出,不管宋军有何目的,他们在北汉都城下安营扎寨必有诡计,不妨派兵捣毁宋人的工事和营寨。当即便有人出班反对,提出后周太祖郭威攻河中城的旧事,说赵匡胤这是在效仿后周太祖的疲兵之计,我等切不可中了敌人j计,只管安心守城,等候契丹人援军便是。

    刘氏是沙陀人后裔,当初沙陀人曾是大唐的雇佣兵,屡次受大唐招募南征北战替大唐杀伐天下,最后又做了葬送大唐的元凶,祸延中原数十年,然而如今这个刘知远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既没有先祖的勇武,也没有先祖的智慧,大臣的意见在他听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自己却没有一个决断的主意,最后便选了个折衷之计,令大将刘继业夜袭敌营,以扰宋军。

    刘继业是北汉军第一名将,他本姓杨,叫杨重贵,西北两大藩镇势力之一的麟州杨重勋就是他的胞弟。杨氏原本是归附北汉的,但是等到大宋崛起,势力及于西北,杨重勋便投靠了大宋,而他的兄长杨重贵却仍扶保北汉,并且承皇帝赐以国姓,改名为刘继业。

    刘继业在北汉国素有无敌将军之称,这个绰号来自与他和契丹人之间的战斗。别看北汉朝一旦有事,契丹人必定来援,那是为的契丹人自己的利益,大宋不曾发兵攻打北汉时,北汉与契丹人之间也时常发生战斗摩擦,这些小规模的战斗中,常以刘继业取胜告终,所以他被北汉国百姓送了个“刘无敌”的绰号。这位无敌将军当然不是真的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至少在北汉,已经没有比他更骁勇善战、更能打仗的将领,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他。

    刘无敌自知军心士气已不可用,如今仍苦苦支撑,全因为士卒们还盼着最后的希望:契丹出兵。此时守城尚可,扰敌袭营与事无补,一旦失败,还要凭添损耗。可是圣旨下来,他却不敢不遵,只得回去将从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长枪营中精心挑选了六百名骁勇善战的武士,人人配以战马,静等夜深,偷袭敌营。

    第四卷 夺此千竿一池碧 第005章 还差三刀

    这一晚,杨浩正在月下练刀。

    大营一角是灶房所在,此时月华如水,空地上粗大的木棒堆积如山,杨浩拿起一个树桩竖在地上,双手举刀,屏息凝神,一刀挥下,力只使七分,木桩“嚓”的一声轻响,左右分为两半,刀尖离地已只有三寸。

    他的手上已经磨起了血泡,现在两手都缠了布条。他的臂膀一挥动时也有些火辣辣的痛,但是他仍然咬牙在忍。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他现在已经打消了一步登天的妄念,希望凭着自己的努力,成就他的事业。

    在这军营之中,起码的武力必须要有,那是自保的本钱,战事一起,大将军都自顾不暇,谁来护他周全?那时他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要被个大头兵一刀杀了。必须要拥有自保之力,以他现在身份,不可能拥有亲兵扈卫,那就必须要掌握一定的武力了。每天劈五百刀,是他给自己订下的规矩。

    每天随在程世雄身边,学他料理军务、学他盘查巡营、学他批挥调度、学他同那些大头兵们如何打交道……夜晚,他则来到灶房旁边,当起了义务劈柴工。五百刀,听来容易,但是真的做起来,他才知道,这五百刀,每一刀都凝聚气力精神,用程将军所教的运力法门劈下去,需要耗费多少力量,但是他仍然坚持着,风雨不辍,昨天晚上大雨倾盆,他在雨中也劈足了五百刀,才像一条死狗似的爬回窝去睡觉。

    “嚓!四百九十七……”

    杨浩弯下酸痛的腰,又竖起一块木桩,以刀拄地,喘息着歇息。每一刀他都不想随随便便劈下去,他必须喘匀了气息,用最正确的运力法门出刀,五百刀,每一刀都不折不扣地按照程将军所授执行,绝不浪费一刀、绝不松懈一分气力。

    他重又举起了刀,脚下不丁不八,身形峙如山岳,双手握刀,刀锋轻轻扬过头顶,目光似虚还实,投注在那根木桩上。

    月光映在刀锋上,像流水一般微微波动,四百九十七刀劈下去,他想稳住手中的刀已经非常吃力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响,侧耳倾听片刻,杨浩快步奔上那堆木柴,向远处眺望,只听厮杀声从北面传来,金鼓之声不绝于耳,杨浩不由心中一紧:“北汉军袭营!他们夜袭北营,是为了打击我宋军士气,还是试图突围向草原逃窜?”

    这时营中警报响亏,程世雄也急披甲胄从大帐中走了出来。程世雄治军有方,他的边军论装备不及禁军,看起来也是高矮胖瘦,不似禁军个个都是身高统一的彪形大汉,但是常年在苦寒之地戍守,他们的战斗力和战斗经验却并不逊于征战中原未尝一败的禁军,尤其是他们刚刚被调上一线,士卒精力充沛,是以早早做好了应变准备,营中一片寂静,毫无喧哗之声。相形而下,匆匆赶回来的杨浩反而成了最沉不住气的那个,看到大营中秩序井然,杨浩不由脸上一红。

    程世雄知道他在后营练刀,见他满头大汗地跑来倒没有斥责,反而和声安慰道:“不必惊慌,越临大事,越要冷静。你刚刚入伍,待打上几仗,再听喊杀声时便能沉住气了。”

    他登上瞭望台探头向北方张望一阵,在这里由于有城池一角遮挡,只能隐约见到北城方向火光隐隐,杀声震天。程世雄道:“北汉兵夜袭北城驻军,北城是禁军步军都虞侯赵将军把守,此人骁勇善战,机智多谋,北汉军未必讨得了便宜。”

    杨浩是他亲兵,就随在他左右,闻声问道:“将军,咱们不用派兵过去支援么?”

    程世雄道:“夜色深重,敌情不明,岂可轻举妄动。一旦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或为其所诱中其埋伏怎么办?你记住,但凡这种夜间袭营,诸营切不可草率赴援,即便得到了被袭军营的求援信号,也得小心再三,诸营呼应而行。敌人冲营成功,也不过是只乱一营,如果自乱阵脚,仓促赴援,一旦中敌诡计,那就满盘皆输,再无回还余地了。”

    杨浩谨声道:“是,属下受教。”

    北城厮杀声持续了不到两柱香的时间便沉寂了下去,随后北城驻防大营发出了敌军已退的灯火和锣鼓讯号。偷袭战打的就是出其不意,一旦对方有备,或是应变及时,那偷袭的条件也就丧失了,一个明智的将领会马上撤兵,而不是把偷袭战改成大决战。

    程世雄呵呵一笑,打个哈欠道:“这帮兔崽子,咱们不去攻城,他们倒还有闲心来偷袭,啊……困了,解甲解甲,回去睡了。”

    杨浩随着他步下木梯,回到中军营帐,此时他已掌握了这个时代的甲胄各个部分的组成和穿戴方法,他一面熟练地为程世雄解去披挂,一面说道:“方才突传警讯,属下见警讯来自北城,还揣测后汉军是不是要趁夜突围逃向草原呢,如今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扰乱我军心神了,将军不担心他们会再袭我营?”

    程世雄道:“夜袭这种事打得就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一旦被人识破,那就没得耍啦。看这情形,敌军夜袭并非为了突围,而是为了扰我军心士气,嘿!如今各营已有了戒备,他们还敢再来?你也去睡下吧。”

    杨浩道:“是,大将军请歇息,属下给自己定了每日劈足五百刀的规矩,如今还差三刀。”

    程世雄失笑道:“不过三刀能济得鸟事,去睡了吧”

    杨浩微一犹豫,摇头道:“这每日练刀之数,属下今日若因一个理由减三刀,明日便能另寻个理由减十刀,长此下去,终无所成。所以只能增、不能减!”

    程世雄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好小子,行,那你去吧,练完了刀早些睡去。”

    此时,北汉大将刘继业马摘铃、蹄裹棉,已经悄悄在西门内集中了六百名精锐骑兵。二十名弓弩手已经派出去了,他们伏地潜进,任务是射杀程世雄大营的戍守哨兵。

    他今晚偷袭的真正目标不是北营,而是西营。城外四营之中,只有西营不是由禁军控制,而是掌握在西北折氏手中,而且他们的军队刚刚换防上阵,士气、军心、战力未曾受挫,无疑是最强的一阵,这也正是程世雄揣测他不会来的原因之一。

    但是刘继业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在他看来,西营士气正旺,所以戒心势必也最小,这正是出其不意的最好机会。如果偷袭西营能一战成功,朝廷方面会责怪西营马虎大意,为敌所趁。而西营独属于折氏,军士们必然也要怨尤朝廷的兵马见死不救。他们一旦离心,这围城的军马便不再是铁板一块,北汉便有机可趁。刘无敌之所以无敌,不是他的兵比契丹人骁勇,也不是他有以一敌万的武功,正是因为他的谋略和战术。

    在佯袭北营,各营都把注意力投向北营的时候,他手下二十名神箭手已经悄悄掩向西营程世雄的驻地,暗暗射杀各处瞭望哨卡,清理拒马鹿角,为他的骑兵突袭做好了准备。

    前方一切准备停当,向他打出了灯火讯号,刘继业立即大开城门,亲率六百壮士迅雷疾风一般卷向程世雄的大营。

    杨浩刚刚走到边营柴堆旁举起他的那把大刀,厮杀声便从前营传来,杨浩心里“嗵”地一跳,迅疾提刀赶向中军赶去。到得中军大营,就见程世雄衣袍半敞,正系着带子从帐中匆匆忙忙地奔出来。

    他是料定今晚敌军不会发动第二次偷袭了,脱得那叫一个干净,袍内未着小衣,半裸的胸膛黑乎乎一片胸毛,看来这位程将军还是个裸睡爱好者。他的靴子倒是穿上了,不过布袜未系,头发上的束巾也已解去,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儿就像刚被他那位河东狮的夫人从炕上撵下来。

    前营已经燃起处处火光,由于大营中的士卒因为北汉军偷袭北城未果,已经放松了警惕,所以刘继业这一招“回马枪”,着实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刚刚解甲宽衣,现在又匆匆穿戴起来,待到提起刀枪冲出营帐,北汉骑兵已旋风一般杀来,到处投掷火把,连草料车也引燃了,弄得营中大乱。

    程世雄因自己所料有误,气冲斗牛地冲出营帐,匆匆系紧布袍,从亲兵手中夺过大戟,亢声喝哮道:“可是敌军袭营?”

    早有人几步抢上前来,拜倒禀道:“启禀大将军,北汉军数百骑兵夜袭我军、马踹连营,如今似要穿过前营向大将军本阵杀来,请大将军定夺。”

    程世雄大吼一声道:“敌既向俺来,俺便迎敌去,备马,随俺杀敌。”

    一旁亲军急忙劝道:“大将军,前营混乱,敌我难分,夜色之中冒进不得,不如我们守住本阵,请大将军速召各营来助。”

    那亲兵匆匆说着,程世雄只当他在放屁,已经跳上一匹未着鞍的战马,火把猎猎中,只见他须发如飞,二目环睁,大戟大扬,声绽如雷地道:“随我杀敌!”说罢一抖马缰,一马当先便向火光四起的前营杀去。

    第四卷 夺此千竿一池碧 第006章 战士

    众亲兵一看程大将军已杀了出去,立即一窝蜂地跟在他的后面,极其剽悍地冲向前营,这些亲兵都是程世雄亲手挑选出来的勇士,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主儿,其中有些甚至本就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后来却被程世雄招揽了来。

    杨浩提着刀随着那群亲兵向前营杀去,心中却想:“方才你还说夜色深重,敌情不明,不可自乱阵脚,不曾想这话只能拿来教训别人,轮到你自己头上,倒像捋了你的虎须,程大将军这样打仗也太鲁莽了吧。”

    跟了这么一位大将军,他也不知是祸是福,此时无暇多想,只顾向前冲去,待他冲进前营,只见程世雄大戟挥舞,已不知挑翻了多少袭营的骑士,他大声斥喝着,战马忽的前蹄扬起,希聿聿一声长嘶,马蹄重重踏地时,他手中的大戟已然重重砸向敌军中的一骑勇士。

    那骑士横枪在手,攒足丹田之力,低喝一声道:“开!”

    只听“铿”的一声,枪戟相交,这一记竟将程世雄的大戟弹开,以程世雄神力,少有人敢硬接他势若劈山的一戟,此人竟能挡生生挡开他的大戟,程世雄不由惊咦一声,兜马回来再度找上了这名骁勇的敌将。

    这名敌将正是刘继业,刘继业使一杆大枪,率领六百铁骑疾风一般驰入敌营,趁着程世雄营中将士来不及组织反击,马踹连营,到处纵火制造混乱,杀过了前营直扑中军,他的目的是擒贼擒王,如果这个目的不能达到,杀不了对方的中军主将,也要把中军冲乱,使中军无法行使指挥之责,那时尽管敌营人多势众,黑夜之中无人调度指挥,也将变成一团散沙,战力随之瓦解,那时敌军纵有十万之众,也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绵羊,如何还能挡得住他这些虎狼冲杀?

    不料他还没有冲破前营最后一线阻力,夜色中一条大汉竟拍马如飞地从中军疾驰而来,老远的便发出旱天雷般一声大喝,立时止住了满营乱窜的兵士,原本慌乱的宋军开始在一些大小军将的指挥下组织起了像样的反抗,而那使戟的大汉更是直扑过来,手中一枝大戟点挑抹刺,将许多袭营的勇士挑翻下马。刘继业见此人一身艺业了得,而且一声大喝即能喝止三军,料他便是此军主将程世雄,立即提马迎上,二人便战作了一团。

    杨浩等一众亲兵撒开双腿自中军大营赶到时,刘继业与程世雄枪来戟往,已经走了数十回合。此时四周情形对刘继业一方来说愈发显得不妙了,这次突袭虽然成功闯营,却未能打乱敌军阵势,程世雄的军阵此时仍峙立如山,局部的马蚤动混乱也在渐渐平息下来,营中各处的人马正在有约束的慢慢向这里靠近,暗形合围之势,至此这场偷袭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如果刘继业能刺杀程世雄,还可藉程世雄之死将已经稳定下来的西城大营再度打乱,可是……他却不是程世雄的对手。论谋略,他强于程世雄,论武艺,他那杆大枪在程世雄举重若轻的一杆大戟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明显差了一筹。

    “罢了,再拖下去,我这六百壮士就要全部葬送在这敌营之中了。”刘继业暗叹机会已失,他虚晃一枪拨马便走,高声喊道:“众儿郎,随我回营。”

    刘继业一拨马头便向来路杀去,以他的武功,又借着快马的冲势,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他,但是他带来的那些骑士却已被宋军士卒羁绊在营中,哪是说走便能走的。程世雄见他逃走哪肯甘休,紧紧摄住他的身影便随后跟去。

    此刻前营中已是一片混战,尽管这场激烈的战斗较之战场上两军对冲的惨烈还有不如,但是对初次上战场的杨浩来说,已经令他心中产生了无比的震撼。

    原来这就是战场,人像野兽一样挥舞着刀枪,红着眼睛拼命地厮杀。那种凛冽、那种血腥、那种残酷的景像若非置身其中实难感受。

    他杀过人,含愤杀过两条人命,而且是一刀毙命,可是比起现在厮杀在一起的北汉军和宋军,他当日杀人直与杀鸡无异。市井间含愤杀人与战场上冷静而残酷地消灭对手原来竟是这样的截然不同,难怪秦舞阳十二岁就当街杀人面不改色,但是到了秦王大殿却脸色灰败,惊恐失措。他不怕死,但是那种森严萧杀的气势却不是他一个未曾见过市面的市井小民承受得起的。

    万千士卒呐喊厮杀,千百名勇士在他身边挥舞着刀剑,抛洒着敌人的鲜血和头颅,让初次踏上战场的杨浩心生茫然,他眼看着自己的袍泽嗔目厮吼,与滚鞍下马的北汉勇士拼杀在一起,却不知该如何冲上去也像一只野兽一样噬咬敌人。

    “闪开!”

    杨浩持刀而立,惊愕地看着眼前这绝不浪漫、绝不悲壮,完全充满了血腥与丑陋的厮杀场面发呆,忽然有人在他胯骨上踹了一脚,这一脚使力奇大,一脚便把杨浩踹得跌翻出去,他的身形跌出的同时,便见寒光一闪,堪堪劈中他方才站立的地方。

    把他踢开的是程世雄的贴身侍卫石双,石双比他大不了几岁,可是那满脸横肉的模样却像一个年近四旬的屠夫,平时也寡言少语。所以杨浩虽与他同为侍卫,对他却一直亲近不起来,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石双见他举着把刀站在那儿东张西望,一副欲进还退的样子,倒没有心生气愤。刚上战场的人大多如此,但是只要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次,下次再上战场,他就会从一条看门犬变成草原狼了。

    他正在与敌搏斗,忽见一个滚鞍落马的北汉军士挥刀向杨浩猛劈过去,急忙抢前一步,一脚把杨浩踹开,救了这个新兵一命。但是他那一脚收势不及,却被北汉战士的钢刀狠狠劈中,疼得他惨叫一声,身形便向前一栽。

    这些北汉骑卒此番袭营,人人骑骏马、着铠甲、佩弓箭,肋下挂刀,手持长枪。上马使枪、下马用刀,远射弓箭,身穿甲胄。为了尽量保存自己这支精锐的力量,刘继业可算是煞费苦心,在如今北汉城内武备捉襟见肘的情况下,能够拿得出这样的装备来武装他们,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力量了。

    然而,他实在估错了程世雄可能的反应,也没有料到程世雄这支人马军纪竟然这般森严,在袭营成功之后未能造成炸营,而且凭着程世雄的一己威望,仅一声大喝便制止了乱势,如今这六百壮士生还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

    但是刘继业一手带出来的这些虎贲之士俱都是敢死之士,虽知受困于敌营,主将又已离去,却仍死战不降。那武士一刀斫中石双的大腿,趁他身形一歪向前栽倒的机会抢上一步,手中刀顺势扬起,“噗”的一声便斩断了他的脖子。

    不曾向他道一声谢,不曾给他一个友谊的笑脸,救了自己一命的战友连一声都没吭就已尸首两截,杨浩不由得痴了:这就是战场的残酷与丑陋。然而,谁说它没有悲壮与浪漫?在血腥背后,在对敌人的残忍之中,何尝没有一抹浓浓的袍泽之情、兄弟之义?

    他的眼睛慢慢的红了,就像现在那些正在用尽一切手段亡命厮杀的战士们一样,露出噬血的疯狂,他大吼一声,挥刀便向那个北汉武士劈去。暴怒狂奋之中,他浑身血液沸腾,石双之死,似乎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勇气和杀气,他血贯瞳仁,每劈一刀都大吼一声,势若疯狂。

    但是他的灵台中仍保持着一线清明,仍牢牢记着程世雄告诉他的那句话:“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便宜不可占尽,天下事都是同一个道理,使刀杀人也是如此,每一刀你都须凝神注力绝不分心,但是每一刀都须力留三分,唯此方能出刀疾收刀亦疾,刀势连绵如狂风暴雨,叫对手连个喘息的空儿都不得。”

    杨浩心中只记着程世雄的这句嘱咐,他现在什么高明的刀法都不懂,自身的气力也不算高明,但是仗着一股激愤之中的血气之勇,谨记着程世雄对用刀运力的指点,一刀刀劈下去,竟是杀气腾腾,刀法犀利,有如杀神附体。

    那名北汉武士被他抢了先机,又兼身披盔甲,行动远不如匆匆奔上战场连轻便的衣甲也没穿的杨浩灵活,被他上一刀、下一刀、左一刀、右一刀,连绵不断地劈下来,一个失手,杨浩已旋风般一刀斩下,在他颈上一劈一拖,“噗”的一声人头扬起,一腔鲜血喷出两尺来高。

    热血溅了杨浩一脸,他伸手一抹,便大叫一声,举起微微有些卷刃的钢刀冲到了正压住一名宋军挥拳猛击的北汉战士身后,犹如劈木桩似的一刀劈下,“嗤啦”一声就从那名北汉战士两胛之间的脊梁骨一刀划到了尾椎骨上,刀尖深陷,自那人小腹穿出,距那名宋军战士的下体只有三寸距离。

    那个宋军被他这凶猛的一刀也吓懵了,火光熊熊中只见杨浩满脸污血、面目狰狞,那宋兵还未及道谢,杨浩已然收刀,旋风般扑向下一个对手……

    ※ ※ ※

    程世雄大营中浑战成一团,程世雄却紧随着刘继业杀出了大营,一开始还有几名亲兵想急急跟上,结果被混战的敌我双方一冲,便失去了主将的身影。程世雄在料定敌人不会重施故技再度偷袭之后放心高枕,结果却等来了刘继业的偷袭,这简直就是在他的部下们面前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啊,程世雄又羞又恼,怒气值已冲盈到了百分之一百二,他在刘继业马后穷追不舍,只想杀了这个不开眼的北汉大将出一口心头恶气。

    刘继业马至半途回头一看,竟无一兵一卒被他带回,不禁悲从中来,偏偏那个布袍乱发、手持长戟的大汉还阴魂不散穷追不舍、口里又呜哇乱叫的,顿时心头火起,他拨马回身便与程世雄再战,交手十余合,左肩被程世雄长戟豁开一个口子。刘继业只得拨马再逃,急不择路地逃到一堵城墙下,前边是又宽又深的拒马战壕,刘继业翻身下马,扔下马匹跳下战壕,程世雄竟是不依不饶,一边“直娘贼、贼厮娘,且莫逃走,来与老程一战!”地骂,一面也跃进了战壕。

    刘无敌心中这个气呀,奈何单打独斗正是程世雄所长,方才两番交手他已知道论武艺自己不及程世雄,何况此时又负了伤,只得跳下护城河,游到城墙根下,扯着嗓子向上呼喊。

    程世雄自然不会蠢到游过河去抓他,便只站在河岸这边大骂。

    北汉城头守军听得城下呼喊,立即打起灯笼火把,却看不清城下那人模样,不一会儿来了一位与刘继业相熟的将领,识得刘继业声音,忙叫人用绳索从城头顺下一个大箩筐,请他坐进筐去,才把这位灰头土脸的大将军拉上城头。

    程世雄指着城头又大骂一阵,担心城中派兵出来堵截,这才翻身上马返回大营。营中此时已经结束了战斗,各营将校正率所部打扫战场,程世雄的亲兵则在一位裨将带领下提心吊胆地追出大营,直到见了程世雄,他们才放下心来。

    上百支火把簇拥着程世雄,把大将军迎回营去,大营中士卒听说程大将军无恙,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欢呼此起彼伏如同澎湃的巨浪,杨浩置身其中,真正感受到了程世雄的个人魅力在他的队伍中有着多么巨大的力量。

    我,也能么?杨浩有些口干舌燥。

    程世雄已经看到了举着火把的他一脸血污的样子,那样子看起来很丑陋,如果让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见到了可能会吓得做恶梦,但是在程大将军眼中,那却是一个战士最光荣的勋章。

    他没有在人前表现出对杨浩特别的关护,只是淡淡一瞥便回转大营。进入前营之后,他便吩咐下去,令人马上向官家行营汇报今晚敌军偷袭的详情,又向本阵其余各营以及东、南、北三处围城大军以鼓讯和灯讯传递了消息,这才返回中军本阵。

    杨浩注意到,前营处置俘虏、清扫战场的事程世雄一句不问,完全交由前营守将负责。他麾下其他各营的将官也都严守本营,并无一人离开队伍赶来慰问主帅的安危,只以灯火讯号发出询问,得知程世雄安然无恙后各营的灯火便次第熄灭,进入一片沉寂,仿佛今夜从不曾发生过这么一场鏖战似的,杨浩不禁暗暗钦服这看似粗犷的汉子治军有方。

    回到中军,程世雄和亲兵们一起来到角营灶旁,亲手从那口新打的井里提上水来,士兵们互相冲刷着身上的血污,程将军和普通士卒一样裸着上身,如果不是他臂上有伤,看来他也要提起一桶水来,痛痛快快地冲个凉。

    士兵们嘻嘻哈哈地冲洗着身上的血污,他们的一些袍泽兄弟就在方才的一战中丧了命,还有一些负了伤、断了手脚,如今正在郎中照料下养伤,可是从这些士兵们脸上杨浩完全看不出一丝哀伤和缅怀,尽管方才并肩做战时,这些汉子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同伴去挡一刀。

    以刀枪写人生,视生死如等闲,这就是粗犷的西北大汉。因为石双之死一直抑郁在心的杨浩看到这些大好男儿放下生死的快意模样,不禁也敞开了自己的胸怀,因为石双之死而一直郁积于胸的闷气一扫而空。

    他解下束发的布巾,让一头长发披撒;脱下自己染血的战袍,裸着那与袍泽们相比略显单薄的身子,提一桶水,自头顶畅快淋漓地浇下,甩一甩细密的水珠,仰头望向静谧而湛蓝的天空,天空中繁星无数,那里边有一颗,一定就是石双的英灵。

    “兄弟,不错啊,看你文文静静的,第一回上阵杀敌就敢杀得这般凶悍,像咱西北的兵,没给咱大将军丢脸。”往回走的时候,范老四搭着杨浩的肩膀夸奖。

    新兵总是受人排挤欺负的,哪怕程大将军曾经叫他一声“浩哥儿”,如果他是个甭种,照样不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战场上,想赢得别人的尊重,就得一刀一枪的凭本事去拼,今日一战,杨浩已经被程世雄麾下这些骄兵悍将、亡命之徒视为自己人了。

    回到中军,众亲兵侍卫散去,各回营帐休息,程世雄掀开帐帘刚要进帐去,忽地顿住脚步,扭头唤道:“杨浩。”

    杨浩所住的营帐就在大将军营帐的左侧,他正欲进帐,闻声止步,转身望来:“大将军。”

    “你今夜遗下的那三刀,可曾补上?”

    杨浩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会心的笑容,他双手抱拳,郑重说道:“回大将军,那三刀,属下已经补上了。”

    程世雄摸摸颌下的大胡子,侧头看着他,营帐中的灯光流泻出来,映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睛里有一抹狡黠的意味:“这人肉桩子,比那木桩如何?”

    杨浩一叹,答道:“不好劈啊。”

    程世雄哈哈大笑,一掀帐帘便钻了进去:“好生歇了吧,大丈夫要出人头地,这世上还有得是人肉桩子等你砍呢。”

    第四卷 夺此千竿一池碧 第007章 沧海桑田?

    刘继业逃回城去之后,为他六百壮士带孝祭拜,痛哭失声。经此一战,皇帝刘继元心惊胆战,对于夜间袭营的提议再不敢接受,只令四城紧闭,防止宋军再度攻城。

    这位后汉皇帝在宫阙之内每日登高远眺,向北方怅望,犹如一块望夫石,他的求援信使早就派出去了,可是契丹人却始终不曾露面。难道父皇帝已经抛弃了他这个儿皇帝吗?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继元愈来愈是绝望。

    这两天,杨浩已和程世雄相处的亲密无间,杨浩上一世养成的规矩本份、文质彬彬,在这些老兵油子的影响下已荡然无存,现在的他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兵了,一个有些痞气却更具野性的军人。

    这一天,他和范老四、刘世轩,带领一队军卒离开了大营,向西南方向扫荡。因为军中接到消息,被打得溃散四逃的北汉残兵这两天破坏了粮道,袭击了自广原赶来的辎重队伍。由于程世雄这支人马原本的任务就是负责扫荡外围,因此官家将原本围攻西城的禁军稍做整顿后重又调上前线,代程世雄分担一部分防务,令他出动一路人马确保粮道安全。本来杨浩是他的亲兵,不需执行这样的任务,但是程世雄嘴上虽说军营之中不循私情,对他毕竟有些关护,便让他担负了这个任务,其中不无锤炼之意。

    “杨指使,前方有一个村子,说不定就有北汉的残兵败将躲在村中,咱们要不要去搜一搜?”

    范老四指着前方一个小村庄向杨浩询问道。范老四和刘世轩是这一路人马的“差使”,是官,但是没有品级,只是这百十名士卒的统领,杨浩是程世雄亲兵,派出来之后临时委了个“指使”的官,是这支队伍的负责人,不过这“指使”同样是不入流的小官,连品级都没有。

    杨浩向前望去,只见平原上有一个村落,村子十分的破败,残垣断壁、茅屋土墙,村前又有一条小河流过,四下一望都很荒芜,纵然真有北汉残兵,也没有办法在此设伏,便颔首道:“使得,我率一路人先进村去,刘大哥,范大哥,你们在侧翼照应。”

    杨浩头一次带兵,虽说手下只有百余名士兵,当得又是个比弼马温还小的官儿,但是有任何决定都十分的谨慎,对士卒们也十分的关护,“兄弟们给我冲”和“兄弟们跟我冲”哪个是真把别人当了兄弟,纵然这些士兵全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也能分得清的,他谨记着“身先士卒才能得到士卒的拥戴”这句话,遇事必身先士卒,一天下来两个原本十分倨傲的“差使”已经对他有了几分真正的敬意。

    杨浩说完不待他们推辞,便率了一路人马先行往村子里走去。村子里静悄悄的,这一队大兵持刀扛枪的冲进来,也没有鸡飞狗跳的景象,这个村子实在是太穷了,就像村口那两株叶子稀疏的百年老枣树,干瘪的不见一丝油水。

    杨浩并不向每处院子、每间房子搜索,那些破院子、破房子藏上十个人便无法遮掩行藏,他只是沿着大路向前走,一直走到村子尽头,在一些主要路径上都安排了警备,这才向后面遥遥挥手示意,范老四和刘世轩两个兵油子立刻率领所部散开,逐门逐户地搜索,将村民们驱赶出来。

    村子里是有人的,尽管兵灾四起,可是这些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儿,从生到死到过家门二十里外地方的人屈指可数,他们生于此、长于此,便也只想死于此,尽管这里是那么的贫瘠。所以当这些没有什么见识,但是却见过大宋兵、折家兵、北汉兵、契丹兵,甚至西域杂胡远来劫掳的盗匪的百姓们被一家家的从房子里赶出来时,杨浩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惊慌,而是一片木然的神色。

    这些村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是无一例外的是骨瘦形销,衣衫破烂,有些人家穷到孩子根本没有衣服穿,裹着破旧的被单儿走出来的。

    杨浩微微皱了皱眉,对迎上前的范老四道:“都是些苦哈哈的村民,没有一个像当兵吃饷的,不要难为了他们。”

    范老四咧嘴笑道:“哈哈,杨指使不必担心,这些村民家里除了些破烂的坛坛罐罐,还有那一床快要烂掉的被褥,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兄弟们看不上眼的。”

    杨浩提着刀,目光在那些神情呆滞的村民们身上一扫,见到几个面黄饥瘦的年轻姑娘,便道:“嗯,不管有没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许劫掳,这是我带兵的规矩,还有一条,不得j滛妇人。”

    范老四道:“这一条,范老四敢向杨指使拍胸脯儿保证,咱们程大将军麾下,攻城掠地,疆场厮杀,拾拣劫掠钱财的事是有的,大将军也不禁止,但是这一个滛字,咱们程家军是绝不会触犯的。”

    范老四话音刚落,就听一桩破宅院里传出一声妇人的哭喊:“军爷开恩,饶过了我母子吧,哎呀……”

    杨浩眉尖微微一挑,立即举步向那栋房子走去,范老四刚刚在他面前夸下海口,如今听这动静,也不知是否哪个军卒见色起意,要欺凌人家妇人,不禁悻悻地骂了一句,随着杨浩快步赶去。

    杨浩赶到那栋院落,就见一个士卒一手持刀正要往房里闯,一个妇人却拖住他的胳膊使劲儿往外拽,同时苦苦哀求道:“军爷,小妇人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

    杨浩看这情形不像是军卒欺凌妇人,脸上怒容这才敛去,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军卒扭头一看是他,连忙振臂甩脱了那妇人,说道:“杨指使,属下奉命搜查房舍,将所有村民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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