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逼心 作者:肉书屋
身右腿踢出,待那人轻松的避开,她足尖一点飘飘凌空,继而扑下,如朵墨菊般优雅清丽。
满室风息晃荡,郁离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间,几乎丝毫没有留有余地,险象环生。
敲了敲自己脑袋,刚刚还觉得这个黑衣公子可以列入桃花名单的郁离,此时严重质疑那个公子对自家主子是否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再看自己主上,一脸习以为常的尽兴,估计是时常上演的戏码了。
主上似乎留有余地呀。郁离觑着两人飞过来再跑过去的身影,感慨两人居然没有将这一屋子毁坏殆尽,反倒几乎不留痕迹,真是高雅的切磋啊!主上没用秘术直接跟人杠上,看来这个风公子还是蛮有戏的嘛。真是柳暗花明啊,好事好事。
那俩黑色的人影一晃,郁离定睛一看,主上一脸似笑非笑的正摁着风公子脖子压在榻上,而那位风公子一脸冰霜倚在榻上定定的看着黑衣的女子,两手扶在她腰间。
黑色的衣料上流转着荟萃的光芒,如墨一般的发缎似墨莲绽放在水中,迤逦妖娆。那两张对望的脸,一张美若幽兰,一张如冰玉雪雕带着邪肆的凌厉,俱都是天下无双的颜色。郁离瞥了眼两人压得紧紧的身躯,大叹美色惑人,连他都忍不住心怦怦直跳。
太唯美了,太深情了……要是他家主上的表情不那么邪气就好了。主上,你不是应该作娇柔姿态,柔柔倚在风公子怀中么?怎么搞的好像是花楼老鸨要逼良为娼呀。呀呀,你的手放哪儿呀,下去一点啊,下去一点,直接按美男胸上才对啊,你怎么能掐在人家脖子上像个杀人的疯婆子啊!
天啊,陛下,为什么主上这么不懂风情啊?她难道看不见人家公子两眼都泛着情深了么?连他这个大男人都看得起鸡皮疙瘩了,她怎么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啊!受不了了!
郁离咬牙愤怒,邪恶的想,要不要他干脆上去推波助澜一下?
风简墨静静觑着面前的这张脸,扶在她腰间的手暗暗收紧,引得那人皱眉,相应的收紧了他脖上的五指。
“松手。”九凌冷冷开口。
风简墨恍若未闻。
墨目聚敛如针,蓦然掐紧五指,引得风简墨瞬间色变,“我叫你松手!”
风简墨优哉游哉的一抬眼,淡淡咳嗽,礼尚往来的把手紧了又紧,将她拉得更近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你和那小子怎么回事?”
黑衣的女子冷笑一声,五指扭紧,风简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冷眼睇来,强势道,“你听不见么?我叫你松手。”
“轻点,你快把我掐的喘不过气来了。”兰花一样的男子仍是淡淡的,唇边浮起笑意,“你先说,你和那小子怎么回事,我自然会放手。”
九凌皱了皱眉,冷冽冰厉的眼似要探到他心里将他看穿,她鬓边漆黑冰凉的发丝垂下铺了风简墨一身,如破冰一般的冷香萦绕在周身,沁人心脾。
“风简墨。”她蓦然掐了掐他脖子迫使男子抬起下巴,漆黑的眼对上那双灼灼的凤目,皱眉轻如青烟般问道,“你搞什么鬼?活腻了么?”
“不想死,就给我放手!”
第五十九章 争风斗醋(3)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放手!”她冷喝,耐性被磨完。
“不放。”出乎意料的是,如墨似兰优雅的风公子较上了劲,凤眼迷离荡起惑人的水光,瞳孔里映见黑衣女子冷厉的表情,如幽兰一般带着倔强。
“说罢,你和那男人怎么回事?”他好以整暇,丝毫不顾她滔天的怒意。
黑衣的女子冷冷的对上他悠闲的面孔,突地偏首看向一边面目扭曲怪异的郁离,双目流寒,冷喝,“还站在那干什么?!你眼睛有问题么!”
郁离浑身一哆嗦,看了看两人纠缠不清的状况,非常没志气的一摇首,跑的一溜烟儿,“主上,郁离不打扰你们了啊,这就告退了!”
开玩笑,好不容易有个开始,他没敢去推波助澜,好歹也不能助纣为虐的掐掉这朵好不容易开出来的桃花吧。
主上,我这也是为你好啊。风公子美貌绰约,风华正茂,一看不是凡品,最重要的是,连他都看出来人家是因为你和那个慕容公子醋意大发,由此可见情之真切溢于言表,简直是百里都挑不出一啊,还犹豫什么!
微吊的眼暴出风雪般的怒意,敢跑,很好!她转眼对上一张俊脸,唇角微挑,“风简墨,你胆敢挑衅我,那就试试我敢不敢下手!”
风简墨凤目一冷,双手闪电般挪上九凌双肩,在那女子单手劲力齐发之前,猛力一推,避开了被扭断脖子的下场。
黑色的衣袍翻转如花,袍角银色的鹰展翅欲飞,黑衣的女子缓缓旋转到椅边,优雅的落座,微吊的眼似笑非笑的瞟来。
“果然冷血无情。”风简墨冷哼一声,目中泛出冷厉的寒光。这女人,居然敢真的扭断他脖子!
“我已经警告的很清楚了。”她唇角微掀,目中却毫无温度。
风简墨缓缓靠倒在美人榻上,胸臆间有什么怅惘的东西萦绕而上,低滑的声线绵绵拉长,“你到底是有没有心啊……”
凤目缓缓闭上,风简墨伸手盖住了眼。
“心?”椅上斜靠的女子缓慢的扫来一眼,“那东西只负责证明一个人还活着。”
其余部分,还是理智的头脑支配着。
她整日忙着清醒,拙劣的谎言又太过粗糙根本骗不到她的沦丧。她的心跟她的头脑一样,来不及天真,就已经沧桑。
“我没有办法研制出‘焚天’,九凌。”
沉默半响,他似叹息般的吐出一句。
黑衣女子的回应,仅仅是淡淡的一瞥。“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风简墨几乎大笑起来,原来那个约定,只有他才当回事记在心里。这个冷心寡情的女人根本连自己的死活也不在乎!他风简墨上辈子犯了什么深重罪孽,这辈子要被她这样折磨!
焚天?傻傻的趴在窗棱下听动静的郁离疑惑,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只听的里间风公子丝滑的声线又起,“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身上的‘神生’么?性命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
该死的!郁离一拍脑袋,难怪这么耳熟,那不是前代毒王毕生最得意之作么?要命了,主上什么时候居然被人下了那种毒?!
管不得男人女人了,郁离急冲冲的直起身,抄到门前,刚要推门而入,却又犹疑。这个,主上从来没说,是什么意思?他去问,她估计也不会理睬的吧?那要不要听清楚情况?
还是听清楚为好,其他人也得马上知道这事。
“一点都不在乎?”黑衣的女子皱眉,“你这什么话?我像是活腻了么?”摸了摸鼻子,她又是平常无害的模样,“不是有三十年好活么?到了快四十不惑,死了也算正常的了。英年早逝,跟夜空烟花似地璀璨,引人铭记,这姬未央还真是个人才啊。”
“你杀了元霁,是和此事有关?”挪开了手,风简墨直起身靠着,看向她。
“算是吧。”她比划了几下纤长的手指,淡淡回答,“他实在不该动我身边的人。”
“公然的挑衅威胁,自找死路。”转过脸,九凌的眼中冰冷一片。
“凌海阁下的毒?”他克制着续问,见那人点头,闭上眼又吐出疑问,“他们要你做什么事?”
黑衣的女子撑着下巴,赞赏的看榻上的风简墨,算是聪明的一人。
“太子安乾的命。”
她淡淡回答,又放身靠回椅背,若有所思,“不过,我没兴趣,拒绝了。”只是没想到习砚那个傻子却自说自话的跑去送死。
为那么一剂似有似无的药,值得么?
风简墨闻言睁开眼,扯了一抹危险的笑意,“算盘打得到是好。”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下手那么狠呢。动了她身边的人,是指那个习砚吧?倒是没想到,她会为他一怒而起,卷着阴谋归来。那小子,他该嫉妒他呢,还是可怜他?
“以后呢?要怎么做?”他静静看窝在椅上的女子,“搅进时局并不是明智的做法。我劝你,最好还是适可而止吧。”
“九凌,你根本就不适合这里。回到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好么?一定要等到将来后悔才肯回头?”
“你凭什么知道不适合呢?”然而那黑衣的女子偏过头笑着打断他的诚意,微吊的眼没有半分温度,“风简墨,你并不了解我。不要自作聪明的揣度别人的心思。”
“后悔两字,在我九凌的字典里是没有的。”她微吊的眼聚起锋利的光芒,“我从来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么?风简墨垂下眼,暗暗叹息,还是不行么?还是不能让她将目光从那些东西上挪开,而后投注到自己身上么?我果然是不信你会爱上一个人的,九凌。所以我才踟蹰了那么久,不肯踏出一步。
可是如今,我已踏出一步,再也不想收回,你为什么不愿意也踏出一步呢?还是说,你根本不懂悸动为何物,弃情爱如敝屣?
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是否是铁石铸就的。
第六十章 谋定而后动
一大早,九凌吃了早点,在院中悠闲的踱步散心。
这几日,风大公子俨然将她的这处云雪苑当成了私人宅邸,公然的将家底搬来入住,且是十分自来熟的与苑中的人热络的不行。那一杆子人都笑得一脸暧昧的对着她这个主上挤眉弄眼,着实有些令人心烦。
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头的慕容奕玦那小子竟然也追了过来,查到了她这处僻静产业,竟然也死皮赖脸的挤进来。九凌寒着一张脸。换了谁,突然素来清静唯我独尊的地盘被人入侵,心情也估计好不了哪去。
正琢磨着是把那些个人直接一刀砍了,还是弄点砒霜之类的毒死了沉潭来个死无对证的九凌翘着腿悠闲的坐上廊道的扶栏,不知道是近日流年不利运气太糟,她清静的小院子又挤进了一批人。
且是数量可观。
兼着有替身可用的条件下,舒衍替她去慕王那里扮演九凌去了。她自然清闲。
只是,这一堆气势汹汹跟她欠了他们用度花销一般的人,算哪门子事?
她伸手扒上自个儿脸,眼底有风暴酝酿,“各位最近很闲是不?都闲到赶这儿来聚会了!”
扫视了一圈,很好,各部都有份,除了那个被她严令就是她死了也不准回京城的女人扇宓尚在别地鞠躬尽瘁。
涟青皱着眉领着一大堆人站着,盯着九凌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良久,他开口对着显然心情恶劣的人道,“主上,你是不是该找个大夫来瞧瞧?”
“找大夫?!”结果一脸阴沉沉的人转过眼珠看他,“你觉得找那位大夫比较好?”
主上格外的配合,涟青这下倒是沉默了。找来找去,谁能解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姬未央的毒?这都还几十年前的独步天下的东西了,姬未央那厮都化骨了,他们找谁解去?
一脸阴郁的九凌弯了弯唇角,有些邪气,“既然都回了,也省的我再叫。慕王那边快动手了,既然闲着,就看着办吧。”
“主上,”涟青有些阴沉的眼不复往日的儒雅,“凌海阁是否需要……”
黑衣的女子扫了他一眼,黑目中的情绪蕴蕴邪肆,“何妨让它多喘口气呢。涟青,将来你或许会遇上故人呢。”
“主上?”涟青疑惑的抬眼,有些不明白。“可否给个准确的理由,子夜尚不能容忍如此耻辱。”主子都被人暗算成这样了,还得让它多喘两口气?当他们吃素的么?有胆子敢挑衅独孤家族,他们让它死也不安生!
“理由?”九凌扫视了一圈有些拥挤的人众,“本殿还没让他们尝到极致的痛感呢!就这么轻易掐灭了岂不可惜!”
“廉莒。”她冷声叫了一个名字。应声出来的男子两眼冒着星光扫视了同门一帮子人,引得其余人一个冷颤。
“接下来,你应该会很忙吧?我看,有也必要好生整合整合了。”
“是。”男人答得一脸兴奋,激动的扭了扭手腕。旋部那帮失职的小子们,实在有必要好生调教了。虽然主上中毒是早几百年前的事,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叫迁怒中祸及无辜么?
很明显,九凌殿下的心情极度不好。主上心情不好,那就没有无辜不无辜的说法了。
“把你们的人安排好。”最后总结了一句,九凌一甩衣袖,心情恶劣的往大厅去了。
涟青与各部的首领面面相觑片刻,也结队跟着去了。
“主上决定何日动手?”涟青朝着其他人打了个眼色,敛声屏气的问心情恶劣的人。
“何日动手,那得看慕王的意思。”黑衣的女子极端不负责任的偏头冷漠道,“或者等舒衍回来,便会知道慕王究竟要做怎样的安排。”
好吧。心情不好的人确实不能惹,几个人都平平扫来几眼,感同身受的觉得这个主子任性且难伺候,跟月华风高的尚晨殿下实在没可比性。
“主上,打算如何取得‘焚天’?”涟青再接再厉。
“那不是还有二十年么?”九凌转过头来,突然毛骨悚然的一笑。
众人无语,皆石化。
好吧,这问题就不该跟她讨论。一堆人化鸟兽散去,暗地里对凌海阁怀恨在心。明的不行,来暗的,看不整的你觉得活着都是罪过!
“舒衍。”黑衣的女子瞟了眼门口,突然唤道。
应声黑衣银冠的少年进了门,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事情怎么样?”她闲闲的提起案上的银毫,挪开镇纸,行云流水的挥洒。
“慕王会于踏青那日动手,邀暗霜配合。目标是泽王。”舒衍言简意赅。
“很不错,算是孺子可教。”九凌抬了眼,“莫克那个老匹夫想必也是心急难耐,至于陆家……”手中的笔锋一转,突然凌厉,“或许,西绥侯会很乐意招呼招呼陆家大将。”
“慕王有无与那边通信?”
舒衍低了头皱眉,道,“目前尚未。”
“哦?”九凌抬了眼,笑道,“那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莫不是这慕王也还有大义之心,知道不能引狼入室?既是如此,不若,就由我们来推波助澜吧。”
“主上,以西绥侯为人,如何能让他相信?”
“相信?得闻如此契机,磨剑多年,不就是为一争天下么?不过陆家确实是西绥侯所忌惮的,若是消息不是可靠亲近之人所传,谁会相信机会来得如此意外?慕容千钧必定认为是朝廷诱敌之计。”
黑衣的女子顿了手,忽而泛了丝笑意,“要是没把握好,可真要便宜夕氏一族一网打尽隐患了。”
放了手中的笔,她仔细审视一番自己的字迹,漫不经心道,“舒衍,你觉得谁传这个信比较好呢?”
舒衍神情微微一动,觉得心底有些凉意,那黑衣的女子神色间充满兴味,漆黑的眼沉沉冷酷如帝王,带着杀伐和无情,他微低了头,“主上,你不是已经一早就计划好了么?何须问舒衍呢。”
黑衣的九凌一笑,慢慢抬头扫了一眼舒衍,声线愉悦的拉长,“舒衍,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呢。”
“若是无用,我怎会让慕容奕玦那小子轻易的踏入我的领地呢?”
一心忠于家族的长子,一定是个好人选呢。
我倒是要看看,你所谓的真诚,能真诚到几分,慕容奕玦?
★美男也逃不过被利用的份……
第六十一章 诚心 (特别更文)
“涟老大啊,你觉得风公子这个人如何?”郁离一脸算计的瞅着奋笔疾书的涟青,期期艾艾问了一句。
“郁离,你一大早跑我这翠湘小筑,就是来问这个?”涟青抽空抬了一眼。
郁离跳脚,“老大,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明年殿下十八岁了,到时候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海王陛下会扒了我的皮的!而且,你放心,我注意了行迹,决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风公子啊?”涟青放了笔靠回椅子,沉吟半响才道,“很有可能是殿下将来王者之路的阻碍呢。”
“什么?!”郁离跟个被拔了毛的老母鸡一般跳了起来,“怎么可能?!这是我好不容易锁定的未来皇夫人选!”
“家世清白,美貌与智慧并重,玉树临风,芝兰之貌,更兼人品精优,不配殿下实在可惜。只是个富商世家的少爷,怎么就成了殿下的阻路石呢?!涟老大,你在耸人听闻啊。”
涟青笑了笑,温润的眼浸入一种莫名的了然,看了看脑子不太灵光的人。
“郁离,慕容公子与风公子相比,会更适合主上。”
“什么!”你疯了呀?
“我只问你两点,其余的我亦不想多说,毕竟主上的事,我们最好少去插手,否则弄巧成拙。”
“那赶紧问呗。”
儒雅的男子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平静的声音问道,“第一,主上可曾在风公子面前掩饰身份野心?”
郁离摇头,有些迷惑。那风公子可不是一直都九凌九凌叫的么?看那样子,人家早就一清二楚了。
“很好。”涟青交握了两手放在颌下,又问,“那么,第二,慕容公子可是对主上一无所知?”
这个?郁离点了点头,马上又摇头。“这个,算不上吧。看上去也不像是傻子。”
“完了?”越来越糊涂的人瞪眼看放松的躺回靠椅的首领大人,几乎有咬牙切齿的冲动,“就这么就说完了。”
“还没清楚么?”涟青摆了摆手,“说完了呀。”
太阳|岤上鼓鼓直跳,郁离额上青筋暴露,哒哒踩着震撼的调子甩袖出门。一个疯子,你没法沟通!
涟青摸了摸下巴,若无其事的执了笔继续奋斗。
哪个比较好?照实话说,一个都不省事。他可是很认真的回答了。只不过含蓄了点。
风简墨这个人,显然是很清楚主上的身份。就这一点,他就该被完全否决。主上的身份隐晦绝密,如何会让此人得知?若非主上亲口所告,那么风简墨这个人绝对不能小觑。然若是主上主动坦诚,此人绝对会是主上将来的羁绊!
目空一切,虽然不是他们乐见的,但像此种危险的不安定因素,目空一切未尝不好。
且不说此人是否会守口如瓶,单谈他对主上的态度,便可看出此人生性桀骜,端端不肯低头于人前。若是真对主上有意,恐怕将来头一个麻烦的就是主上海域储君的身份。王者,无论男人女人,都难做到专情。而且,以目前主上对此人的态度,虽谈不上亲昵,却已经是格外的特别了。真有一日主上上了心任之与允与求,白发苍苍的海王陛下恐怕会头一个跳出来除之而后快!
至于慕容奕玦,此人也并不愚钝。在亲族的压轧中还能保全性命,必不是善类。即使抛开主上的庇护,想必求生甚至如鱼得水都不成问题。靠上九凌,反倒才是危险。但与风简墨不同的是,他清楚主上留下他是有所利用却还是主动靠上来,足以证明,此人是真的对独孤九凌这个人有特别情愫。
肯为主上折身低头,默不作声,就冲这点,便比风简墨高出一头。
至于所谓的身有残疾,涟青不动声色的眼闪过深沉的蕴蕴,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只可惜,他们家的主上,到目前为止,纯粹是利用之心。
★
“玥。”七言推着椅上的公子踏步走来。
九凌坐在云雪苑的长廊上偏头,长长的墨发铺开如上好的锦缎,看湖蓝色的公子浅笑着朝她掠开笑纹。
她墨色的瞳孔如同一口古潭,烟雾湿气缭绕而上,冰冰凉凉,如苍山白雪般的面孔静静定向面前的人。
“怎么?玥不太高兴见到我呢。”七言将椅上的公子推到黑衣的女子身前,静静退下。
“慕容奕玦。”女子浑如珠玉般冷冽的眼睛静静平视他,突然道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这样大胆的闯到她面前,好比天堂有路不走却投身地狱,她可不相信他无所求。
“我想要什么?”他倾身靠近,离那双眼睛越来越近,近的可清晰看见她瞳中的缕缕泓澜,桃花眼如暖酒一般蕴蕴却不过于浓烈,恰似三月春华般粘湛湛生机。
“我想要你。”
清晰明朗的肯定句散开轻轻散溢在空气里。
女子微吊的眼缓缓翕起,露出一抹细碎的浮光。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我最想要的,那就是你。”湖蓝色的光华流转,那人妖娆的眼静静似一缕恬谧的光投注进她漆黑的眼。
浮光散尽,双瞳露出星辰陨落后寂夜一般的漆黑,银色的冠反倒出冰雪一般的冷色,映的黑衣女子一身格外的缥离,九凌的唇边扬起细碎的笑意,“有了新的兴致,找到了更有趣的游戏?”
而她恰好是他看上的一座高峰,装载着征服后的快意?
桃花一般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慢慢沉入比海渊更深的内里,似漫野春花随着一道温柔的风刹那间便全部凋碎,完完全全的化为了尘埃一般的流影。只余叹息一般的眼光。
哎……似有那么一声无息的太息回荡。
有些失望的表情来不及收敛,便直直的呈现在她眼前,湖蓝色锦袍的公子敛下眼睫,静默。
良久,他又抬起眼,目中清明一片,犹是平常夭夭灼灼的模样。
“那道消息,由我去是最好的。”
微吊的眼倏地拉长,黑目中波澜未动。居然会这么主动?
“我会回去,带着那个信息回去。”湖蓝色的公子眼中蕴蕴起桃花一般暖霁的颜色,笑着重复一遍。
“你要亲自回去?”女子皱了皱眉。倒不是担心他会临时反戈泄露秘密,倒是觉得此人如此积极,总像盘算好了什么。即使心下也确定此人对她的计划没有异心和损害,却由觉得有一丝未握住的东西,正在她心上缭绕缠绕,准备着试探着随时深深扎进去,生根,茁壮。
这个人,在算计什么她没设防的东西。
“不相信我,大可以以药物控制,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慕容奕玦以手支了下巴,好以整暇。
“那倒不必。”九凌淡淡回答。
慕容奕玦深蕴的眼下敛着暗暗的流光。这个女子,就算这样等下去,相处下去,给他个二三十年,她也不太可能动心。而他等不了,也没那么多个二十年三十年去慢慢来。且,她也不会允他在身边一直晃荡。现在还留着,不过因为还有用。只怕等他价值用完,就是刨天盾地,他也甭想挨上她影子半分。
爱情的第一步,是要将人留住。只要那人在身边,天长地久,一切都有可能。
当然,像这个女子一般的人,除非她心甘情愿让你黏在她身边,你是不可能把人留住的。所以,要稍微动动脑子。
“你完全可以以亲笔书信代替,倒不必亲自回去。”九凌审视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细细的不放过那人一点表情,势要从中窥出一点蛛丝马迹。
“你冒的险太大。”男子笑着回答,“我父亲不容易笃信。一旦他选择按兵不动,那么你现在做的事……”
“只会便宜别人。”
他抬着明了的眼,续道,“西绥侯,是你棋局中必不可少的一子。即使我不主动说亲自回去,你也会想办法逼我不得不回去,以此确保万无一失。我说的对么,玥?”
黑衣的女子缓缓笑开,赞赏的光芒于眼中一闪而逝。和聪明的人说话,真是不错。
“确然如此。”她毫不避忌的承认。
男子闻言也是一笑,淡淡的带着不知名的情绪,“所以说,我主动帮忙,你算是欠了我的人情。将来我的性命,你断然不能坐视不理。”
“如若我与慕容家族全然决裂站在你这一方,也许倚仗这个人情,或许会被纳入你的羽翼之下也不一定呢。”他意有所指的深意续道。
九凌皱眉,却捉不住任何迹象。
“或许吧。”她不以为意的应道。
湖蓝色的公子却突然容光一绽,天光失色。
这结局,会怎样,输赢如何,玥,你将来就知道你没防住什么了。
第六十二章 乱局道破!
院里的风美男和慕容公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头。无数双眼睛热切的关注着。
慕容公子早上备了马车,带着侍卫七言,一句话没有交待便走了。舒衍看了看交头接耳疑惑不已的同伙,敛下眼睫,什么话也没说。
九凌甩手骑了马,干脆跑的没影。可怜的郁离鉴于涟青的提醒也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
兴致突发的九凌趋了马,径直去了华岩寺,郁离磨了磨,一咬牙也去了。
觉明那个老和尚他是知道的,以前和尚晨殿下一起的时候,曾见过几次。那个和尚表面看起来像个得道高僧,实际上见人就撺掇人家出家,他到现在还对这个老和尚的把戏一阵心有余悸。
进了禅院,郁离悄悄地挪了挪脚步,定在院口,由着九凌大步飘飘的走远,他愣是半步也不动了。他倒是跟着主上混没人敢动,却不知道开阳部那些家伙们会不会给他的旋部留条活命,估计到时候那几部的家伙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挥着大刀砍瓜切菜的杀个片甲不留。想了想越有可能,郁离悲哀的发现,乱七八糟中,他是没有前途可言了。
上辈子造了啥孽?碰上个这么难收拾的主上。你看她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涟大人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哎,谁来决策决策?
黑衣银冠的九凌径直穿花扶柳的进了觉明和尚的禅院,瞥见院中和尚正陪着个年轻的公子下棋,青衣的涟青一脸朦胧的笑意站在旁边。
“阿弥陀佛。九凌施主也来了啊。”老和尚笑眯眯的抬头。
“今日真是巧啊。”
九凌闻言一哂,慢慢的踱了过来,扫了旁边的人一眼,“这两位是?”
太子安乾温朗的一笑,抬头有些惊艳的看了突然进来的黑衣公子,温文道,“在下安乾,旁边这位是我的朋友涟青。”
九凌黑目闪过波光,淡笑,“鄙人九凌,太子殿下。”她伸手抵了抵下巴,有些狷狂的道,“既然太子殿下以名相告,那么九凌便诚心论交,直接呼名如何?”
安乾太子嘴角弧度更深,朗声道,“甚好。”难得能遇上个这样的人。
“觉明和尚,今日对弈可有输过啊?”九凌径直瞥了眼老和尚,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安乾太子讶异的睁大了眼,这位小公子对大师怎地如此无礼?
涟青面不改色的无视这一状况。反正他现在不认识她。
老和尚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乐呵呵的答,“未有输局。太子殿下仁心宅厚呢。”哪像这位,即使不通此道,第一次与她对弈,那人凌厉的纵横捭阖,到现在还留有深意呢。阿弥陀佛,幸亏欺她新手,不然他可就城池陷落了。
仁心宅厚?九凌咧了咧嘴,没说话。
过了会儿,又转头看一旁扭头装作观景的人,“涟公子不下么?”
青衣的儒士慢慢转过头,笑着有礼的回答,“九凌公子说笑了,涟青是陪太子殿下来此,绝无置太子旁观的道理。”
九凌哦了一声,站到老和尚身后,打量起棋局来。
太子殿下执了黑子正细细思索,见黑衣公子一双漆黑的眼闪着细碎的浮光,微吊的眼型却恁的有些熟稔,想了想也没想觉出是哪位故人,笑了笑,他问,“九凌公子也好此道么?”
九凌收了目光,淡淡道,“算不上。平生也仅下了一局。”在对方投来好奇的一眼后,她忽的一笑,续道,“且是惨败而归。”
觉明和尚抖了抖,觉得背上有寒森森的一道冷光投来。这人,有必要这么小气么?
太子殿下一笑不语,静心完成棋局。
等到一局完后,安乾太子领着涟青彬彬有礼的告辞,觉明和尚打着哈哈一脸世外高人的模样送了人。黑衣的九凌闲散的倚在一棵树边,黑眼睛深得似口古潭。
“要下一局么,九凌施主?”
九凌邪邪一笑,突然回道,“还是听听大师诵经修行比较好,见贤思齐本公子也好有些个进步。”
觉明打了个抖。颤颤巍巍的蹒跚行回禅房。细眼微吊的女子斜挑了唇角,慢慢的跟着踱进。
檀香袅袅。
“姓是空,名是空,放眼万物皆是空。富贵是虚妄,权势是虚妄,浮云过眼皆是虚妄……”
老和尚频频点头,不错不错,慧根颇深,与佛有缘。
九凌却突然话音一转,“人说佛门弟子四大皆空,世间一切皆是形式,形识更是早已跳出伦常,觉明,你说说,那这人之称谓的‘人’,亦是一种符号,并不代表什么,所谓说你是人,是不是可以表示你其实也不是人,而是可以等同于禽兽蝼蚁之类的符号呢?而所谓的善,慈悲,怜悯,正义,又没有可能原就是披着光鲜的丑恶呢?”
觉明老和尚暗叹一声冤孽,合十的双手缓缓撤开,躬身行了俗尘的虚礼,竟隐隐给人与涟青一般的感觉。
“少主。”
九凌轻扬眼波,虚虚实实的落在那颗有着戒疤的光滑的头颅,沉沉开口,“难得你还记得从前。”
“姬未央从不敢或忘。”(囧,此人请见第二十六章)
“惊惧天下数十年的毒王早已死去,剩下的这个,是佛祖的觉明,还是红尘的姬未央?”黑衣女子的眼沉沉如雾霭般笼罩而来,隐秘而锐利的窥探人心的秘密。
“我是佛祖的姬未央,少主。”觉明双手交叠,“您的祖父,我的殿下,将我送到了佛祖的身边。”
“这世上,大概只有您和您的祖父知道姬未央的存在了。”
“陆机曾经提起的是姬未央,却从未提到觉明。”九凌却冷笑,“与海域那边保持着几十年的联系,觉明,遇上佛的人,需要修多少机缘?难道只是一个人的一句话,便可以令人放下屠刀么?姬未央仅仅是遇上了佛,并不是相信。”
青灰一样的袈裟拂动,觉明合十,老去的眼睛里凝望深深,叹一声:“幻影一样的人生啊……”
他是红尘中借宿佛祖的姬未央。
冰寒广漠的北地,他和心爱的女子等待黄沙漫漫的残阳,却分别在白雪纷飞的暮冬。
寂无人烟的荒原,他抱着垂死的妻子,恍然想到悲悯的佛祖,发狂的带着她奔向惟有人烟的普华山。
满地惨绝。他非是狂笑着奔出家门的,而是惶恐的抱着经脉寸断满身鲜血的妻子奔跑在寒冷的雪原之上,长发覆面,跌跌撞撞。
雪山上的佛寺近在眼前,她的血浸满他的衣襟,死时指甲还狠狠的抓进他的肉里。
他一生的梦止步于佛祖的门外,所以无望的姬未央至死也不可能再前进一步,亦,无法回头。
颓倒的姬未央抱着死去的女子跪在冰冷的雪地,黄沙尚在雪白之下,可他的一生,已然随着那人而去。
剩下来的,便是杀戮。
直到厌倦。
然后有那么一个人扬着了悟的目光,戏剧一般的阻止了姬未央的高举的屠刀。
非是劝他放下屠刀,非是让他回头是岸。
世人都说佛祖悲悯,可他的妻子悲天悯人何其无辜,她施与别人救济,自己却没有被慈悲的机会。这样的佛祖,怎可能得到姬未央的谅解?
“活着,何不多看一眼呢?”
他不是为那人的这句话而甘愿为其奴仆,而是真的要看看,这世间云雨纵横,究竟是怎样覆手为空?
姬未央要活着等待一个答案,一个让他即使化身为魔也不惜的答案。
他遁入空门。
而后又几十年的光阴弹指即逝,等待的人,变成了觉明。上苍惩罚他的罪恶,所以给他无比漫长的人生,让他长久的浸泡在苦痛的生涯里,无一日宁静。
那么他就活着,活着看世人的挣扎,活着看他人的痛苦,活着将那心间的影子记得更久。
……
已逾百岁的觉明大师缓缓闭上眼睛,捻着佛珠。
九凌转身浅坐,华丽的黑色衣襟上银色的鹰展翅欲翔,佛祖的觉明带着未央的记忆敲着木鱼吟唱,满殿余韵悠长。
那一年,我怀抱着贪念绝望的寻求救赎,冰雪茫茫,我悲喜耗尽……
那一年,我跪看你神秘的法相,磬声回荡,庄严的凝望中,我发落如雪……
那一年,佛祖的屋瓦下我曼声颂唱,蒲团上结伽而坐的,是魔鬼,还是虔诚的信奉者?
佛祖,荒原雪漠寒冷,我死在朝拜你之前。
所以人世浮沉,我却再也无法悲悯。
第六十三章 谎言
“姬未央,我说过,你若不说实话,一日由我戳穿,那么别怪我让你难堪。”九凌冷冷的道。(很囧,关于此话见第四十八章觉明)
觉明太息不语,只静静捻着手中的佛珠。
“习砚曾来问你‘神生’一事对否?”黑衣的女子冷漠的脸如霜雪一般,声线淡淡。
“是,少主。”和尚敛眉,以下属的姿态毫不隐瞒的承认。
“你有意试探?姬未央,你一早料到后来的事,知道习砚一死,我必不能坐视不管是么?”
“是的,少主。”年老的和尚叹息。
“看来佛祖的姬未央也不是悲悯的人啊。是觉得这天下安静得太久了,所以你也想要挑一挑波澜?”微吊的眼凝光如剑,刺向和尚似无知觉的脸。
“少主。”苍老的脸抬起,觉明沉默的看少女的脸。多么聪明又理智的人啊,一眼就将姬未央百年的人生看得通透。
是,他是佛祖的姬未央,也是内心里藏着魔鬼的觉明。
他于漫长的人生中苦痛,没有希望,没有光明,佛祖的通透也没办法消弭姬未央的怨恨。顶着觉明的名义,几十年的时光里,他变得疯狂。
那个一脸坚定的侍卫淡漠的神情,却在眼中独独有坚持。他曾引诱那小子遁入空门,可惜次次失败,他也曾想帮帮这个不幸的小子。却是他自己放弃。所以当习砚开口问‘神生’的时候,潜伏在觉明心底的姬未央的灵魂苏醒,他想看别人痛苦,看别人挣扎。他也清楚,这个看起来在独孤九凌心上一点痕迹也无的侍卫,实际上在长久的陪伴中犹是于她心间会有倒影。一旦触动这点,潜伏的龙被碰到逆鳞,一切将不再太平。
所以姬未央嬉笑着顶着觉明的脸,对那个侍卫道出的是‘神生’的恐怖,言语间暗示怂恿,纵容事态的恶劣,却从不承认他即是姬未央的事实。他想看看,独孤家龙潜海渊的少主,海域未来的王者,在被一系列的算计中,一怒之下会将天地搅成何种模样?
果然没有失望。独孤家的人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独孤朔(东华太子)是,独孤尚晨(陆机)是,独孤九凌亦是。
姬未央以为这样隐秘的推波助澜绝对是无人能知的,没想到这眼前年纪轻轻的少主,却又如此锐利的眼光。究竟是什么样的血脉传承,铸就了这样的灵魂?
“觉明,你说,看在你如此推波助澜的份上,我是不是该大发慈悲送你去与你的佛早日相见呢?”
觉明无波的脸微微有丝波动。
“或许,你一直在盼望有人给予你痛苦的终结呢。你说是不是,姬未央?你的佛祖,可不是那摊坐在香火前无知无觉的泥塑呢。”
觉明垂下眼,空茫的记忆里,浮现一张善良温暖的脸,天真的眼,悲悯的神情。
阿沅,几十年过去了,你的姬未央,可还是昔日的姬未央?
“少主。”他诵了声佛号,捻着手中佛珠
步步逼心 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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