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霸 作者:寒臻

    第二百四十三章 长痛不如短痛

    “路上还顺利吗？”

    话题太凝重，太敏感，吃完早餐回到欧洲公司总部会议室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章程托着下巴，若无其事地笑道：“还行，jiù shì 出境时挺麻烦，俄罗斯海关官员几乎每个箱子都要打开看，对食品和艺术品等控制很严，想给你带几幅沙皇时期的画都带不了。”

    丹尼尔耸了耸肩，故作夸张地说道：“真遗憾，我还想收藏几幅呢，看来只能打消这不切shí jì 的想法了。”

    克林斯曼博士再也忍不住了，脸沮丧地说：“章，事情比你想象中还要糟糕，截止昨天下班时，已经有12个人向我提交了辞职报告。理由五花八门，拙劣得不能再拙劣，没个能得住脚，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找到好的工作。”

    nb工业制造总裁施泰尔同样忧心忡忡，接口道：“很同事提交了申请，这是他们的权力，董事会和监事会无权干涉。可怕的是，随着申请的人越来越，那些没申请的就很容易被视作为告密者。相互之间会猜忌，本来很和睦的人际guān xì 面临着严峻挑战，可我们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事态变得越来越糟糕。”

    见章程朝自己看来，弗朗索瓦连忙说道：“总部东德员工不，而且在加入nb电气前，他们极少是同事，所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到自己了，丹尼尔轻叹了口气，倍感;地苦笑道：“章。你知道。传媒的圈子很小。新闻网的很记者和编导，又大来自前统社会党政府各新闻机构。他们不仅是同事，还有很人是朋友。”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略作沉思了片刻，低声道：“或许应该请几位心理医生，毕竟真相太可怕了，我不认为他们做好了心理zhǔn bèi 。”

    真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tí yì ，克林斯曼博士被搞的哭笑不得。直言不讳地说道：“章，我亲爱的小资本家，心理问题的确需要疏导，但对我们来说，怎么才能确保实验室和公司正常运作，怎么才能确保人员不会外流，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申请旦获得通过，昔日的同事很可能会成为告密者，最好的朋友居然是“斯塔西”线人，对好不容易才把柏林nb实验室搞起来的克林斯曼博士而言。那简直是场灾难。

    章程能够理解他焦虑的心情，但还是摇头道：“博士。正如施泰尔先生所说的那样，申请查阅‘斯塔西’档案是他们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现在所能做的只是把影响降到最低，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bàn fǎ 。”

    “有，就看你愿不愿意牵头。”

    “什么bàn fǎ ？”

    “章，我想由你发出个倡议，倡议nb电气职员和nb实验室同事暂不申请查阅档案，为了我们的友谊，也为了我们的事业。”

    “在飞机上，夏遥提出过同样的建议，可就算我们的朋友和同事不查阅，别人同样会去查阅。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社交圈子，圈子与圈子还会有重合，那些我们不想知道，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的事情，迟早会通过其他渠道获悉，所以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从不抽烟的章程，反常态地管丹尼尔要了根烟，猛吸了口，接着说道：“况且我是个中国人，不是德国人，不是东德人，由我发出倡议并不hé shì 。”

    克林斯曼博士可不这么认为，立即说道：“至少可以把影响降到最低，章，我亲爱的小资本家，你虽然不是东德人，但你同样是被监视者，这点已经获得了联邦安全档案委员会的确认，在zhè gè 问题上你有发言权。”

    他们显然早就商量好了，丹尼尔也深以为然地附和道：“章，博士说得对，由你发出倡议最hé shì ，毕竟你的国籍和在东德的经历，决定了你只是个被监视者，而不可能是告密者。可以做到客观公正，不像博士和总裁先生那样需要避嫌。”

    克林斯曼博士和施泰尔总裁旦发出公开倡议，很容易会被人们认为他们自己有问题，从zhè gè 角度上看，同样被监视过的自己，的确是个发出倡议的hé shì 人选。

    尽管清楚地明白，就算发出倡议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章程还是同意道：“好吧，我接受你们的tí yì ，以博士朋友协会会员和nb工程师协会会员的身份发出倡议。”

    “倡议书我们zhǔn bèi 好了，就等你签名。”

    zhǔn bèi 得挺充分，章程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遍，边签名边说道：“那么年同事和朋友，少少应该会有些人响应，但其它工作同样需要做，比如我刚才说的请心理医生。”

    克林斯曼博士口答应道：“没问题，huí qù 后我就联系心理诊所。”

    “还要联系教会，先生们，面对这问题，我们需要社会各界的bāng zhù 。”

    又是心理医生，又是神父的，丹尼尔忍不住问道：“章，这能起到什么作业，我不认为这对我们能有什么bāng zhù 。”

    章程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丹尼尔，你kǎo lǜ 的是申请查阅之前，我kǎo lǜ 的是申请查阅之后。从接到安格拉的电话，我直在想，如果我看到自己的档案，我会不会愤怒，会不会沮丧？

    如果真些朋友曾为‘斯塔西’工作，并且反对我、背叛我，那我很可能不得不接受他们是‘假朋友’这事实。我会难以接受，同时也会感到释然，因为我终于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想过，克林斯曼博士和施泰尔同样也想过，毕竟他俩在东德生活了大半辈子。而不像章程那样在统社会党政府统治下只真正生活了几个月。

    看着他俩若有所思的样子。章程jì xù 说道：“我想我会试图与些背叛了友谊的人交谈。对东德而言我只是个外国人，个过客，只要不做wēi hài 东德安全的事，‘斯塔西’不会伤害我，就算做了些与身份不相符的事，顶也jiù shì 被驱逐出东柏林。

    事实上我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被监视而已，但那些受到伤害的呢？他们肯定会认为那些背叛友谊的朋友甚至亲人。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这对受害者来说很重要。

    他会找他们谈，我想有人愿意，但肯定有人会不愿意。有可能是不诚实，也有可能是不想面对自己的过去。如果他们回顾过去，就必须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就必须与自己和自己的过去对抗。”

    虽然有些líng luàn ，但都是肺腑之言，克林斯曼博士重重点下头，五味杂陈说道：“如果我看了档案。我想我也会去问。”

    “愿意交谈的人，他们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但相互之间肯定需要寻找种新的guān xì 。毕竟发生了那么事情，受到那么伤害，之前的朋友甚至亲缘guān xì 都要重新定位。”

    说到这里，章程话锋转：“大家心里都清楚，倡议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只能延迟这切发生的时间，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地想到将来，想到友谊走到尽头，想到人际guān xì 即将分崩离析时该怎么办？

    宽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尤其对那些饱受伤害的人，我不奢望将来还能像现在这么和睦，但不想因为zhè gè 原因让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实验室就这么人去楼空，所以只能在寻找种新的guān xì 上想bàn fǎ 。”

    “章先生，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确比我们看得远、想得。”

    施泰尔总裁的话音刚落，克林斯曼博士就把章程刚签名的倡议书撕成了两半，蓦地起身道：“章说得对，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实验室不能用这种方式来维持，这对我们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次甩掉历史包袱的机遇。”

    倡议人们不去申请查阅“斯塔西”档案，就等于给柏林nb实验室、nb工业制造以及bnb新闻网埋下了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抱着颗炸弹，怎么可能有心事搞研究、干工作？

    只有举清除隐患才能轻装上阵，之所以在倡议书上签名，只是不想让克林斯曼博士和施泰尔总裁失望，克林斯曼博士终于想通了，章程很是欣慰，起身说道：“博士，用我们中国的话说，这叫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或许会很痛苦，但为了将来，承受这些痛苦完全是值得的，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有太太的工作需要提早zhǔn bèi ，就nb电气和柏林nb实验室同事就申请查阅“斯塔西”档案事宜达成共识后，克林斯曼博士和施泰尔总裁便匆匆huí qù 了。

    令章程倍感yì ;的是，尽管博士在公事想通了，但个人却依然坚持之前不申请查阅的决定。

    看着他lí qù 的背影，丹尼尔感慨地说道：“他不是没做好心理zhǔn bèi ，而是不想失去朋友，不想失去亲人。”

    德国最独特的成就，在于它把自己与人类历史上最血腥的世纪里，最糟糕的两个政治体系中最黑暗的罪恶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了起。

    “纳粹”、“党卫军”和“奥斯维辛”这些单词，已经在全球范围内成为了法西斯主义非人性的代名词。而现在，“斯塔西”zhè gè 词也成为了共产主义秘密警察恐怖的世界性代名词。

    记得几年前第次来柏林时，章程就为这样个难题而迷惑不解：纳粹的邪恶是如何吞噬这片有着辉煌文化的土地的？

    他尝试着去理解，魏玛柏林的人民在阿道夫希特勒登场之后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行为？在这些问题中，有个最让他困扰不已：在国家组织的罪行面前，是什么样的品质，什么样的血统。可以让个人成为抵抗战士而另个人成为hé zuò 者。让个人成为克劳什冯史陶芬伯格。牺牲自己的生命去试图暗杀希特勒，而让另个人成为阿尔伯特斯佩尔？

    后来到了柏林墙的这边，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正在另个独裁之下面对着类似的难题，尽管新的独裁并没有带来那么真正的杀戮，但同样的恐怖。

    直到今天，他仍记得次拜访物理化学中心位教授回来的路上，陪他去的位朋友在耳边低语说：“小心，浮士德是为‘斯塔西’工作的！”而那位教授现在不仅是朋友。还是柏林nb实验室的同事。

    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会收拾个人物品离开实验室，章程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回头看了眼匆匆赶来，正拉着夏遥问这问那的二姐章琳和娜塔莎，若无其事地问道：“丹尼尔，亲爱的朋友，感觉新闻网总裁zhè gè 职位怎么样？”

    “棒，棒极了。”

    “这么好？”

    “我想不出比这好的，”丹尼尔紧盯着他的双眼，脸诚恳真挚地说：“章。感谢你能给我zhè gè 机会，让我成就了zhè gè 梦想。”

    章程朝正看着自己的娜塔莎微微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梦想改变未来，这是我们口号。”

    “可是很人的梦想，将会因为‘斯塔西’的档案而坚持不下去。”丹尼尔把抽半截的烟狠狠扔，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联邦政府，简直是在帮我们裁员，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难道不可以等十年或二十年再解密吗？”

    安格拉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尽管包括科尔总理在内的很政要，强烈反对公开“斯塔西”档案，但联邦议会依然认为有必要通过公开档案，对极权主义政权的态度，以及如何塑造未来的社会达成共识。

    因为德国在20世纪先后经历了纳粹和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民主德国两个独裁政权。只有吸取历史jiāo xùn 、不忘独裁统治，才能有效的培养良知，培养人们对民主社会价值的意识。

    开放档案是大势所趋，谁也改变不了。

    章程不想再讨论zhè gè 沉重的话题，边往大厅走去，边饶有兴趣地问：“新闻网现在怎么样？除了刚开通的体育频道外，你们接下来有什么dǎ suàn ？”

    市值高不等就能盈利，尤其对于bnb新闻网zhè gè 立足于德国的新闻机构。尽管收视率那么高，但德国法律有明文规定，新闻类节目在播放中、播放前后，不允许接受赞助、广告插播或产品置放。

    bnb德语频道24小时播放新闻，不像那些综合性的频道可以插播广告，没有广告就没有shōu rù ，只出不进，简直jiù shì 在赔本赚吆喝。

    要不是还有国际频道、西班牙语频道、阿拉伯语频道，以及《德意志快报》、《新闻周刊》和《环球快讯》几个平面媒体，早坚持不下去了。

    “德语新闻频道的问题必须解决，我正在寻求行业协会和议员们的支持，毕竟新闻类节目禁播广告的法律条款对我们太不公平，也不合时宜。”

    “让议会修改方案？”

    “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bàn fǎ ？”

    丹尼尔顿了顿，接着说道：“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在这里抄袭电视节目创意是合法的。说出来你或许不信，台的节目协调人在接受采访时竟然厚颜无耻地声称‘英语国家电视节目市场如此之大，他们当然不会重视德语国家的市场，因而他们的大量项目也都是针对英语国家观众的’。

    言外之意，作为强势的英语国家电视节目既然不管德语国家，那么我们也就只有照拿不误了。整个电视市场缺少必要的法律法规，对电视节目模式没有权保护，创意在这里文不值，简直是德意志的耻辱。”

    难怪给了他那么“创意”都直没有付诸实施呢，原来是dān xīn 被抄袭。章程乐了，笑问道：“这么说你zhǔn bèi 推动联邦议会制定相应的法律法规？”

    “当然，我们有理由这么做。”

    丹尼尔脸色正，煞有介事地说：“首先，我们的德语新闻频道综合收视率在全国最高。这是经具有50年历史、总部设在纽伦堡的国际著名市场研究机构gfk集团（即消费、市场及销售研究会）tǒng jì 的，谁也无法否认。

    其次，我们的德国第家、也是唯家真正的全球性媒体。不像德新社只发布新闻稿和图片，德国之声只进行电台广播。具有定的影响力，尤其在海湾地区和拉美的西班牙语国家，已经超过了和abc等国际同行。

    如果联邦政府不认真kǎo lǜ 我们的诉求，不给我们营造个良好的发展环境，那我们只能做家不为德国观众提供即时新闻的德国新闻机构。”

    去年全程直播了苏联政变和苏联解体，今年把触角下子伸到了全球百个国家和地区。由于有自己zhè gè 重活人士提点，以及与沙特和科威特政府良好的guān xì ，相关报道又能抓住观众的眼球。

    比如两个月前爆发的波黑战争，比如热得不能再热的海湾问题，又比如正闹得欢快的洛杉矶骚乱……好不容易才能重操旧业的东德记者不怕死，他们的身影活跃在只要有战争和骚乱的热点地区，以至于发回的新闻根本播不完，只能剪辑剪辑再剪辑。

    如果说nb工业制造是东德的骄傲，那么bnb新闻网完全可以算得上德国新闻界的骄傲。再加上现在又有德国二台这德国第二大公法电视台，以及卢森堡电视台这德国第二大私营电视台入股，作为bnb新闻网总裁，丹尼尔完全有资格提出这诉求。

    章程想了想，又问道：“有几分把握？”

    “阻力很大，前天在波恩开会时，我跟协会的几个老混蛋吵了架，把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种运营方式，说得好听点是墨守成规，说得不好听是不思进取。”

    “这件事很麻烦，需要广泛的支持，我帮不了你，甚至连安格拉都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想bàn fǎ 。”

    丹尼尔重重的点了下头，倍感;地苦笑道：“所以我现在不得不跟那帮议员打交道，跟他们说好话，给他们陪笑脸，除了贿赂之外几乎什么都干。协会那帮不思进取的老混蛋也在干同样的事，今天支持我，明天支持他们，那些摇摆不定的混蛋议员简直像只变色龙。”

    章程拍了拍他胳膊，hā hā大笑道：“政客嘛，都这样，实在不行就请几个说客，就算用钱砸也要把他们砸到我们这边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