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霸 作者:寒臻

    第二章 车站截人

    九八七年月二十日，农历腊月廿，除夕前的第八天！

    如果历史并没有因为自己重活而改变，大姐和大姐夫两小时后就会抵达长途汽车。看着丁家客厅里的新黄历，章程不敢再耽误，作出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丁叔，丁姨，我姐这事就我们三个知道，依我看当务之急是先截住他们，至于将来何去何从……咱们再慢慢想bàn fǎ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真要是让章慧把人带回家，用不着半天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就算章慧迷途知返也晚了。人言可畏，事到如今也只好采取章程zhè gè 权宜之计了。

    顾红霞跟丈夫对视了眼，抚摸着章程的nǎo dài 感叹道：“三儿长大了，也懂事了，你爸要是能看到这天该好啊。”

    南滨市虽地处东部沿海，陆上交通却不是很发达，不通火车，去哪儿只能乘汽车或轮船。汽车快，轮船慢，章慧从南方回来，不管从沪江还是省城下火车都不可能选择轮船。想截住她很容易，只要在长途汽车守株待兔就行。

    作为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每天有几班车丁爱国了如指掌，立马起身道：“红霞，你去局里帮我请个假，我和三儿这就去车。”

    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的游戏规则和生存法则。人活于世，就要生存，生存就要赚钱，赚钱的方式也有正道和歪道之分。轰轰烈烈的严打没过几年，社会治安又呈反弹迹象，尤其在汽车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十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社会青年，正三群五伙的吆喝着行骗，瓶口吹烟、半空抓钱、摸子游戏……用高达十几二十块的赔率坑蒙拐骗。

    “张老四，你还想进去啊。”丁爱国把自行车往卖茶叶蛋的老太太身边停，便整了整警服迎上去。

    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吓得脸色铁青，连连告饶道：“丁局长，丁局长，我错了，我这就走。”说完之后，带着帮狐朋狗友作鸟兽散。

    张兵，东沙镇农电张树仁家的老四，四年前全国严打时因为给班上女同学写了封情书，被那位什么事都斤斤计较的同学妈妈发现并举报，被法院以“流氓罪”判刑两年。

    都是电力系统子弟，他家前些年对章家还颇为照顾。二姐章琳有次病重，jiù shì 他爸开农电那辆摩托车送医院的，所以对这么位情的倒霉孩子章程并不陌生，鬼使神差地冒出句：“兵哥，我三儿啊，回来也不知会声，我妈前些天还念叨你呢。”

    见着丁爱国像老鼠见着猫似得的张兵楞住了，扶着车前的栏杆畏畏缩缩地问：“三儿，哪个三儿？”

    “章程啊，章慧的弟弟，你不记得了。”章程脸bsp;làn 的笑容。

    张兵拍了下nǎo dài ，恍然大悟地说：“哎呦，瞧我这记性，原来三儿都这么大了，今天哥有事不陪你，回头有时间咱们再好好聚聚，对了……记得替我给吴阿姨带个好。”说完之后脚底抹油，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丁爱国脸不快的问：“真认识？”

    章程轻声解释道：“他爸跟我妈个单位，说起来我二姐那条命还是他爸救的，那时丁叔您还没转业。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咱家拿不出什么东西报答人家，总不能jiàn miàn 连个招呼都不打吧。”

    “恩怨分明，像你爸，不过像他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丁叔，您放心，我知道分寸。”

    长途车就在分局辖区，丁爱国跟前派出所的民警打了个招呼，便轻车熟路的带着章程走进下客区。

    车还要会才到，叔侄倆有句没句的聊着，自然而然地聊到章援朝身上，“听说陈副政委……jiù shì 你爸当营长时的教导员下半年也要转业，这才几年，你爸的老战友和老部下都天各方了。”

    由于奶奶身体不好，母亲办完随军手续后并没有随军，每次探亲也是匆匆忙忙，去部队时间最长的次jiù shì 父亲牺牲后去参加追悼会，对c军师三团二营的情况并不熟悉。但联系直没断，陈副政委、王营长、韩教导员……连之前的营部公务员李晓山都时常来信，信里少不了夹上十几二十块钱。

    大姐去南方打工前大姐回信，大姐走后二姐回信，章程上初中后jiù shì 章程回信，得知父亲最后个老战友也要转业，今后跟部队将再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章程yī zhèn 心酸，不禁流下两行泪水。

    作为个军人，丁爱国哪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宽慰道：“铁打的磨盘流水的兵，谁还能在部队干辈子。三儿，叔知道你难受，等你将来出息了，叔陪你带上你妈去常山陵园祭奠你爸。”

    与此同时，辆黄河大客车正缓缓驶上长航公司渡轮。

    为确保安全，旅客们上船时必须下车步行，迎着阵阵江风，看着江对岸南滨港隐隐约约的建筑物，章慧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这jiù shì 长江啊！真壮观，小慧，你jiù shì 在江边长大的吗？”

    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扶着渡轮栏杆，白白净净，西装革履，在群身着灰色大衣或深蓝色中山装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章慧微微点头，转身笑道：“阿伟，把风衣穿上吧，江上冷，千万别冻着。”

    “谢谢，”刘思伟接过风衣，用口生硬的普通话苦笑道：“小慧，我真的很紧张，你说你母亲能同意我们的婚事吗？”

    章慧紧了紧衣领，若有所思地说：“都已经走到这步了，总得要面对是不是？放心吧，我妈很通情达理，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你。”

    渡轮轰隆隆的朝江心驶去，速度很慢，开了近半个小时才横渡完长江。客车上岸，沿着江边公路行驶了会便拐进市区，长途车就在眼前，章慧的心情愈发沉重，银牙紧咬着嘴唇，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南滨车到了，各位旅客请按顺序下车，大家不要急，我这就下去给各位拿行李。”

    行李都捆在车顶，章慧正仰头察看带给家人的礼物有没有受损，耳边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姐，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吗？”

    “三儿，你怎么来了？”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的章程，章慧jī dòng 不已。

    “丁叔也来了，去打个招呼吧。”

    章程朝身后看了看，旋即向刘思伟伸出右手：“您好，我叫章程，章慧的弟弟，欢迎您来南滨，行李呢，我来提。”

    对于跟章家人jiàn miàn 的场景，刘思伟有过无数种设想，唯独没想到会受到欢迎，他有些尴尬，楞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章慧则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耷拉着nǎo dài 走到丁爱国面前，用蚊子般的声音战战栗栗地说：“丁叔叔，我回来了。”

    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丁爱国心软：“回来就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叫上你的朋友跟我走。”

    大陆公安！还狠瞪了自己眼，刘思伟心里咯噔了下，早已zhǔn bèi 好的良友香烟都没敢再往外掏。

    人肯定不能往章家带，也不能往人眼杂的自己家带，见几个替前旅社拉客的妇女围在出口，丁爱国眼前亮：“交通宾馆环境不错，二十四小时热水，还有彩电，先去安顿下来再说。”

    “我妈呢？”章慧小心翼翼地问。

    丁爱国气得牙痒痒，恨铁不成钢地叱问道：“你妈，你还知道你有个妈呀？你说你……怎么让人这么不省心呢？”

    连家都不让回，章慧心如刀绞，眼睛里的泪潸潸而流。章程连忙拍拍她胳膊，故作轻松地ān wèi 道：“姐，丁叔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别提都关心你呢。至于先去交通宾馆，还不是因为咱家地方小，连个的地方都没有，光你自己当然没问题，可你朋友呢？”

    丁爱国如此强势，章慧二人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走。作为分管治安大队的副局长，辖区内所有的宾馆旅社没有他不熟的，交上十块钱押金，连登记都不用，就拿着钥匙直接上了三楼。

    “刘思伟，香港海龙新材料公司会计师，警官先生，这是我的护照和名片，见到您很gāo xìng。”

    刚放下行李，刘思伟便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丁爱国瞄了眼护照，没好气地说：“说吧，你来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如果想娶我侄女，那我告诉你——没门！”

    他怎么会知道的，章慧糊涂了，连忙哀求道：“丁叔叔，您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大了，你俩在起hé shì 吗？小慧，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爸不在了，我就要替你爸负起zhè gè 责！”

    连最好说话的丁叔叔这关都过不去，别提母亲那里了，章慧猛然意识到自己太厢情愿，干脆咬了咬牙，紧抓着刘思伟的右手说：“我怀孕了。”

    “你！”

    zhè gè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气得丁爱国暴跳如雷，指着刘思伟的鼻子咆哮道：“姓刘的，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敢对我侄女耍流氓，信不信我现在就铐你！”

    “警官先生，请您相信我，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发誓……我定会好好待小慧，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算个男人，不仅没被丁叔叔吓坏，还敢据理力争，章程暗赞了个，接口道：“丁叔，您别急，有什么事咱慢慢说，反正有的是时间。”

    “这种事都干出来了，还能说什么？”面对着“破罐子破摔”的章慧，丁爱国彻底没辙了，屁股坐到床边抽闷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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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车站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