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唱一首歌演一段戏，与那些相比他的行为万分平淡。话音刚落，脑海里便跟着响起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羊羊叔叔！”

    秦白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的名字是秦家老爷子早早定好的。老爷子是一个外表高大冷峻内里传统保守的男人，妻子刚刚娶进门便计划好将来要养育一儿一女，儿子要像太阳那般耀眼，女儿要像月亮那般娴静。白阳一词，意指太阳亮得发白之际，亦是如日中天之时；墨月一词，便是着重于意境了，墨色铺成的天幕上，那一轮月亮或圆或弯，俱是力压群星的美景。可好事成双，等秦太太进了产房，竟一次生下来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秦老爷子想了想，觉得墨月这名字也并不女气，便给第一个面世的儿子用了“白阳”，后面出来那个用了“墨月。”秦白阳长大后有些庆幸自己从娘胎里早走一步，“墨月”这个名字着实有些难以形容。秦墨月被“月月”“小月”地喊了十几年，终于忍受不了，顶着老爷子的怒气，自作主张地将“月”字去掉，变成秦墨。原先相对而言充满男子气概的“白阳”反倒成为秦墨的笑柄，“明明是只笑面虎，装什么小绵羊呢？”现在更是成了小狐狸挂在嘴上卖萌撒欢的利器，可见风水轮流转，世事总无常。

    秦白阳在腰下系了一条浴巾，赤着脚踩到房间地毯上，安静地来到衣柜前取睡衣。柜门才一打开，一个人影弹坐起来，秦白阳的第一反应是自己遭到暗算了，多年的训练让他条件反射地迅速反击，出手便卸了那人的两条胳膊。

    作为一个杀手来说，这肩膀未免也太单薄了些。秦白阳的脑中才闪出这个疑惑，这毫无专业素养的“杀手”便痛呼出声：“啊啊啊啊！！！！”

    秦白阳迅速拨开衣服，捧着杀手的小脸看了个明白，“你怎么在这里？！”

    闻晋霖眼泪流得像瀑布一样，几秒钟的时间里一张脸全湿了，“羊羊叔叔，我的手好像断了。”

    秦白阳小心地将他扶出衣柜坐到床上，“别怕，我替你接回去。”

    闻晋霖耷拉着两条胳膊往后躲，“不不不，你别动我，我要去医院。”

    “霖霖，别动，相信我！”秦白阳抵住他的背不让他跑。

    闻晋霖是很愿意相信他的羊羊叔叔无所不能的，但每一本急救常识书都告诉他脱臼要做初步固定然后找医院，他尖叫道：“羊羊叔叔你别碰，别碰，让专业的来！”

    秦白阳无视他，一只手已经扶上了他的胳膊。

    闻晋霖绝望地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要是把我弄残疾了，你愿意养我吗？”

    秦白阳哭笑不得地点点头，“保证养你，你先放松。”

    闻晋霖乖乖放弃了抵抗，任羊羊叔叔捉着他的肩膀和胳膊做了复位。

    “好了。”才洗完澡的秦白阳又出了一身汗，他揉了揉小狐狸的肩膀，“轻轻活动一下试试看。”

    小狐狸坐在他床上一动不动，脸上虽然还有水痕，眼睛却恢复了清明，一对黑亮的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脸上是个很挣扎的神情。待那阵挣扎的神情平复下来，闻晋霖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他，“羊羊叔叔，我试了，手动不了。”

    “怎么可能？”秦白阳捉着他的手臂在空中缓缓划了一个圈。

    小狐狸再次一脸挣扎，似乎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脸蛋憋得通红，手臂却还是一动不动，“羊羊叔叔，我成残废了，你得养我！”

    这下子秦白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被小狐狸讹上了。他抱着双臂无语地盯着小狐狸，小狐狸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他，视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来来回来回地扫视，目光比X光还有穿透力。

    没等秦白阳把教训的话说出口，两行鼻血从小狐狸秀挺的鼻梁下汹涌而出，淌过嘴唇从下巴低落在床单上。

    闻晋霖羞愤欲死，同时仍不忘讹秦白阳，“羊羊叔叔，你不但没治好我的胳膊，还把我整出内伤啦。”

    “……”秦白阳低头看了眼自己只裹浴巾的身体，从衣柜里拿了件浴袍披上，弯下腰与他对视，“不抬手擦一下吗？这样的霖霖就不好看了。”

    “羊羊叔叔，你好狠的心，你不帮我擦擦吗？”闻晋霖字字吐血，字面意义上的吐血，不过是鼻血罢了。

    “真的不擦吗？”秦白阳抽了几张纸巾递到他眼前，“鼻血都吃进嘴里去了哦，这样的霖霖不但不好看，还很邋遢啊。”

    闻晋霖盘算了下，觉得与形象相比，还是讹定羊羊叔比较重要。他僵着两条胳膊缓缓向后躺倒，翻了个身面朝下将鼻血全蹭到了床单上。待到他再次起身时，下半张脸全是被抹开的血迹，跟刚吃完死孩子似的。

    闻晋霖顶着这么张骇人的脸冲秦白阳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骄矜地点点头道，“羊羊叔叔，今后就麻烦你了。”

    第11章 男晋霖

    明知道小狐狸是故意的，但秦白阳满心的愧疚让他不能拆穿。他用纸巾擦了擦一片狼藉的狐狸脸，“你这个小东西，知道刚才躲在衣柜里有多危险吗？万一我手上有凶器呢？”

    闻晋霖睁着大眼睛大言不惭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羊羊叔叔，鼻血干了擦不掉，你沾点口水吧”

    “小神经病！”秦白阳在他额头上重重拍了一下，进浴室拧了条湿毛巾给他擦干净脸。

    闻晋霖仰着脸配合他，“羊羊叔叔，我嘴里也有血。”

    秦白阳倒了水给他漱口，总算把他收拾得又有个人样了，自己也换好衣服，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医生检查了一番后，表示已经没有大碍，给他的胳膊吊上三角巾，叮嘱他一个月内不能剧烈运动，不要再伤到肩膀，否则容易经常性脱臼。

    闻晋霖这才感到有些后怕，情不自禁地往秦白阳怀里缩了缩。

    秦白阳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明明弄伤他的人是自己，他却仍往自己怀里躲，“现在知道怕了吧，以后还敢不敢胡来？”

    “嗯，出柜果然很危险！”闻晋霖感慨万千。

    秦白阳：“……”

    闻晋霖仰头看着他，“不过羊羊叔叔，你会武术吗？”

    “算是会一点吧。”秦白阳戳戳他的脑门，“走吧，我送你回家，又得向你父母道歉了。”

    “你说了要养我的，当然也包括照顾我睡觉。”闻晋霖不依。

    “好好，晚上回你自己家睡觉，白天我接你过来吃饭，这样算不算养你啊？”秦白阳哄道。

    “哇，东食西宿，羊羊叔叔你在侮辱我的人格。”

    秦白阳把手机递到他面前，“那你给你父母一个不回家的理由。”

    闻晋霖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沮丧道：“想不出来。”

    “那，走吧。”秦白阳扶着他的背出房间下楼梯，生怕他脚下不稳，又摔出个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