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作者:哥是出来打酱油的
    五月的西湖，虽然满湖的荷枝上只是挂着个个的小花苞，那传说中引起金主亮投鞭渡江之志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胜景还远没到时候。也挡不住城中文人雅士泛舟湖上吟风弄月的兴致，这不，钱塘门刚刚打开，出城的宽阔官道上，等候良久的人群便潮水般地涌了出来，行人车辆摩肩接踵，将道路挤得再无空隙。
    临湖沿街的各种商铺东家却是笑开了花，纷纷将伙计们打发了出去，就在路旁高声叫卖，就算是大人都不宵顾，也总能招揽到几个歇脚待行的客人，这等情形下来光顾的，绝不会像往常那等斤斤计较，出手都是豪阔得紧。
    就算没招来客人，看着路上的种种热闹情形也是种乐子，哪个汉子被人踩到了脚要找回场子、哪家的小娘子挑开轿帘露出亮丽的眉眼、哪个独行的妇人被人擦了油掐着腰跳脚大骂，种种种种，每日里的这些有如瓦戏般，叫人看得乐此不疲。
    路旁的幢二层酒楼之上，靠着最里间的大房十分宽敞，与别的屋子不样，这房里竟是边临湖边靠街。而此时，偌大的房中，只坐着个年青人，月白的长衫系着条襥巾，边上侍候的是个年纪小的小厮。
    也不知道是不是湖面上的风光早已看惯，这人将桌子搬到了窗边透过窗口饶有兴致地看着街上，不时地将口口精致的果子扔进嘴里，只不过不管发生如何可乐的事，在他眼中也只有丝淡淡地笑意。
    就在这当口，密集的蹄声从街道的另头响起来，年青人抬起头朝那个方向看过去，远处已经掀起了股巨大的烟尘，随着蹄声临近，群骑兵现出了身影，年青人看到当头那人的打扮，脸色立时变了，哧得下起，小厮不明所以，跟着他的目光朝外看去。
    那个骑兵不过是普通的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打扮，这等军士在这大宋行在倒也寻常，可他背上插的靠旗却不简单，上好的硬木细杆在巨大的冲力下仍然挺得笔直，杆头的红色长缨迎风飘扬，窄小的旗面被扯得烈烈作响，上面只写了个小小的“捷”字。
    好吧，捷报使者也算不得出奇，可此人却是背插双旗，楼上主仆二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走，我们回府。”年青人看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略略思索了番，便抬脚走出房门，下楼出门循别道上马而去。
    有些不明所以的街上行人们时间都怔住了，等到fǎn yīng 过来之后，都纷纷向两边避让。只不过人流太大，再如何挤，也不过让出了条小路的空儿，堪堪容得人马可过，有处，个身材肥胖的汉子挤了半天仍有半边身子露在外面，眼看着那骑飞驰过来，急得胡乱叫骂。
    “建康大捷，行人避道！建康大捷，行人避道！”马上骑士扯开破锣般的嗓子喊得震天响，人马却毫不停顿地险险擦过那人的身边，呼呼的风声将他的衣角鬓发吹起，人却吓得愣在了当地，动也不敢动弹。
    这还不算，后面呼拉拉的队骑兵俱是如此，上好的北地战马，精良的驭术，骑兵们浑不将这窄小的间隙当回事，谈笑间便穿了过去，等到这伙狂人俱都过去，胖汉子已经吓得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出，yī zhèn 腥臊热气升腾，竟似尿了出来。
    城中清河坊的陈宅之内，陈宜中身常服地坐在书桌之后，虽然今天并没有早朝，可他仍旧早早地就起了身，照平常的dǎ suàn ，再过个把时辰，就应该整装前去政事堂处理政务了，可今日不知道为何，他总有些心不在焉，心思也难以集中。
    “东翁，此事颇有些蹊跷，怕不是那么简单。”个清客mó yàng 的中年人拿着封奏折，看了又看，沉思半晌才对着他说道。这人能进入书房这等要地，应该是陈宜中信任之人，因此言语间也随便些，并不以平常的“相公”称之。
    “喔，说来听听。”陈宜中起身来，清客将奏折递给了他，这折子他早就看过了，是御史弹劾签书枢密院文及翁、同签书枢密院倪普两人“尸位素餐，因循苟且”，要求将他二人罢官去职的行文。
    老实说，做到了使相级的人物，哪个没有几封弹劾奏书，如果真的没有，只能说明你太没有存在感了，人家根本不宵找你麻烦。而行枢密院事是陈宜中自己兼任的，除了那些挂名的地方帅臣，文倪二人几乎jiù shì shí jì 上的主官，这回两人同时被弹劾，不得不说事出突然。
    再看看现在的形势，鞑子进攻日渐猛烈，四川、荆湖、江淮几个方向上都在进行着抵抗，求援的急递封接封地送进来，任是谁坐在那个位子，每天都会焦灼不安，却不会有什么好的bàn fǎ ，因此，要说“尸位素餐，因循苟且”这几个字倒也没什么错。
    “东翁，内容我就不说了，只说这上书之人，看似与两人都无瓜葛，可shí jì 上，我查过，他与文及翁新纳的房妾氏是同乡，且是同村，倪普的儿子，则与他的侄儿过从甚密。若是这还不够，从他家的门房嘴里得知，前日夜里，有轿子深夜来访，轿中之人虽未露面，可那轿边侍候之人，已经证实是倪普的亲信家人。”
    “你是说，他二人是自己指使此人弹劾自己？”陈宜中听完，恍然大悟，怪不得奏折刚刚上递，还没下发审议，两人就都免冠待家堪罪，连辨折都没写，付老老实实听候处理的mó yàng ，完全不似以前脾性。
    “我也不愿做此猜想，但shí jì 情形很可能jiù shì 如此。”清客摇摇头，这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国事艰难，这些位子又十分紧要，天都疏漏不得，他二人不想干又不想跑，就出了这么个主意，就zhè gè 月内，弃职而逃的官员已经数不胜数了。
    “不过是小人行径，免了就免了吧，也省得他日敷衍塞责，误了朝廷大事。”陈宜中摆摆手，将那奏折扔到了书桌上，天要下雨，随它去吧，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kǎo lǜ ，看看时辰将近，便唤来家人zhǔn bèi 好仪仗，zhǔn bèi 出门事宜。
    与清河坊墙之隔的保民坊内，座气势雄伟的大宅当街而立，这是当年南渡之后修建的亲王府第，只是后人获罪才重新赐给了别家，现在的主人姓王，正是时任左丞相的王熵王相公居所。
    宅内的建制也远比陈宅要恢弘得，在这寸土寸金的地面，居然有个阔逾十丈的大花园。而此时，王相公便怡然自得地坐在园中亭间饮茶，眼前的花团锦簇好时光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尽，比起那些烦心的政事要可人的。
    “回禀相公，公子已经回府了。”个家人在亭子外恭身作礼，王熵只是“嗯”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他的zhè gè 儿子自小便聪明异常，学业也不错，让他操心的时候有限，只不过最近经常早早就出了府，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很晚才会回来，今天倒是个例外。
    过了会儿，个年青人行色匆匆地快步走来，正是钱塘门外酒楼上的那个人，虽然路跑得满头汗水，可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见到自家父亲在前面，jiǎo bù 又加快了些，很快就到了亭子外。
    “父亲安好，儿有要”话还没有说完，王熵便递了个严厉的眼神过来，再看他这身风尘仆仆的mó yàng ，哪里还有丝富家贵公子的气度，不由得是恼，气就不打处来。
    “书都白念了？夫子没教过你，修身养性，看看你自己，这般邋遢，如何见人，若今日有贵客在，你也敢这样怠慢？”王熵的语气又急又快，没等他说完便出声dǎ duàn 了他，王公子脸地;，只得作礼赔罪。
    “父亲jiāo xùn 得是，儿知错了，当谨言慎行，不辜负平日的教导。”听到儿子软语认了错，王熵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伸手叫来个家人，吩咐下去给他打盆热水洗涮下。
    “说吧，出了什么事？”看着儿子洗完，擦干净面，又回复了往日的丰毅俊郎形象，王熵这才记得他进来时说过的话，而此时他也huī fù 了平时的语调，王公子偷眼看了下父亲的神色，放下心来，这才起身进了亭间。
    “适才儿从城西而来，看到有奏捷使者打马过去，观他们的方向，似乎是东南面。”王公子见父亲喝的茶水所余无几，便从个侍者手中接过暖壶，将其中的热水倒入杯中。
    “你说什么？捷使，你可曾看清了，确实从东南而来么？”不料王熵听清之后，脸色下子就变了，长身起，伸手屏退众家人，亭间就只余了他们父子二人，这才直视儿子的眼睛，开口问道。
    “看清了，儿敢肯定，确实从东南面来，从钱塘门入的城，此刻若是所料不错，已经进了枢府吧。”王公子也不退让，迎着父亲的目光说道。
    王熵的神色变幻莫定，东南方向的捷使，那就只能是建康，援兵出发才过月余，怎么算也是刚刚才到，这就打了胜仗了？当初朝廷议定是否派兵，他可是主张谨慎的，三个相公，只有陈宜中力主即刻就派出，留梦炎则是不置可否，如今
    “不只如此，使者是侍卫马军打扮，背上插的是双旗！”还没等他思量清楚，王公子又给他说了个骇人的消息，双旗？大捷！这怎么可能，大败才是常态之情吧，王熵的心里七上八下，彻底地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