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作者:哥是出来打酱油的
    刘禹心里很清楚，既然选择了要在体制内混，在自身没有实力之前，就要遵循它的规则。做官之路，无非也jiù shì 科举、推荐、简拔这几途，汪立信废力苦心也不过帮他弄到个秀才，表示他曾经参加过科举，而进士身份则是不可能凭空捏造的。
    科举虽起于隋、唐，却是兴于宋，这时代的进士虽然没有后来的明清那样子天登天，却也是清贵无比的。它代表你已经进入了士大夫zhè gè 阶层，而大宋恰恰向是标榜的“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
    “现如今这样的情形，朝廷想要开科取士是不大可能了，如此也正好，此番捷报奏上去，若是入了太皇太后的眼，以官家的名义赐个进士出身也非不可能，否则没有这层皮，论官叙职都非易事，升迁之路也庶几无望。”
    汪立信缓缓地说道，大宋尽管相比前朝，每届取士的数量都大大提高了，可架不住参加的人太。以他的才能加上苦读，都要到四十岁才登的科，这条路就像是独木桥，想要走过去，除了实力运气也很关键，实在是太难了。
    “招讨知道某的本事，若是带兵与鞑子相抗，也还马虎，叫某去治理地方，定会搞得乱七八糟，民不聊生，实非bǎi xìng 之福。还是建康府这样的好啊，有袁通判、胡机宜干人相帮，诸事都无须费心。”
    “你呀，不过jiù shì 个‘懒’字，民事繁琐，却是最考究才德，bǎi xìng 称声‘父母’，又岂是白叫的？把你的那些聪明劲，但凡用上三分，哪有做不好的道理，子青，别看你来自后世，老夫却觉得，你天生jiù shì 应该是宋人。”
    汪立信被他这番惫懒搞得哭笑不得，相处了这么久，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德性，遇到复杂点的情况能躲就躲，能推就推。刘禹听到他的评价，也有些不好意思，倒底是来自后世，很时候他也没有个这时代官员应有的自觉。
    “朝廷新任的吏部尚书陆志侃与老夫有些交情，你的这些事，最后还得着落在他身上，老夫今早已经去信封，你若是有机会回到临安，不妨上他府中拜访二，只是人走茶凉，若是也不必抱太大期望。”
    “政事堂的三个相公，陈与权刚愎果决，此时正在风头上，能不与他交恶就尽量避免。王熵此人与他样先前都是阿附贾似道的，只不过两人素来不合，此番同时为相也必然针锋相对。至于留梦炎嘛，为人奸诈无比，行事见风使舵，与他相交要分外小心。”
    刘禹听着汪立信的讲述，这些都是从史书上看不到的东西，他当然知道老人这是在指点他，政治这些道道太过复杂，他向很不喜欢，但不代表他不懂，这番提点，至于让他对政事堂的这三人组有了个粗略的认识，没什么新鲜的，还是互相制衡的那套。
    “这建康府是不错，可惜老夫倒是替你选了处地方，只是现在事情还未定，到时候有了结果，你自然就知晓了。今后要建府开衙，手上没有得力之人不行，你以为老夫为何要释了那杨行潜，便是为你留下的，先征辟他做个幕僚吧，此人有些本事，你日后慢慢看吧。”
    “再说个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你在那后世可曾有妻小？”刘禹正在专心地听着，冷不防被问到zhè gè 问题，他摇摇头，心里面微微有些诧异，这是两个不同的时空，有或没有能影响到什么？
    “那就好，有些事哪怕逃得过世间的法则，也难逃自己的内心。老夫要说的是，既然是在这宦途上走，妻族的助力也很关键，结门得力的姻亲，并不丢人，这也jiù shì 为什么开始老夫说雉姐儿非你良配的原因，这孩子从小命苦，何忍再让她做个妾室。”
    又次说到了雉奴，刘禹这才恍觉，他觉得人家还小是用的后世的观点，在这里，已经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而且，对于包办婚姻这种事情，做为个后世来的人，怎么都觉得有些不适应，干脆直接说开了好。
    “招讨说笑了，某与金明交厚，视雉姐儿有如亲妹，是何原因公是知道的，某可以对天发誓，从未有过非份之想。至于是否要结亲，因家中双亲尚在，请恕某无法应承，公之好意某只能心领了。”
    听到他的回答，汪立信点点头不再jì xù 说下去，趁着还有些精神，在头脑中想着还有没有要提醒他的事。刘禹见他从自己进来开始，说的全是别人的事，句也没提到过家人，这似乎有些不正常。
    口气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汪立信的精神慢慢地开始变差，股倦意涌上了心头，疲累得直想闭上眼。刘禹看到这种情形，心知不妙，赶紧出门，院子中比刚才又了些人，胡三省、叶应及、孟之缙、袁洪等人都齐齐赶到了，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
    “招讨现在如何了？”胡三省见他出来，走上去把抓住，急切地问道，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这里。
    “招讨请各位进去，他”刘禹yī zhèn 哽咽，喉咙像是被塞住了样地说不出来，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明白后面的意思，汪麟是加快步伐，飞快地从他身边跑了过去，胡三省等人也随之走了进去，看到床上两眼紧闭的老人，俱都掩面而泣。
    听到动静，汪立信睁开眼睛，微弱的视线个个扫过屋中的众人，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看得众人鼻子发酸，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汪麟早已经扑倒在地上，抓着他渐渐冰凉的手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老夫就先走步，国事便拜托诸位了，他日，若是侥天之幸，大宋仍旧屹立不倒，莫忘了给老夫上柱香以告之。惜乎!吾见其进也,吾未见其止也!”
    长吟悠长，余韵渐消，众人闻之无不是泪流满面，在这里的除了汪麟以外，全是他的同僚下属，府中的大部分亲人都没能见上最后面，而老人在临终之余，念念不忘地仍然是大宋的安危，只不过值得ān wèi 的是，比起原本的历史，他走得还算是平静。
    第二天的清晨，安宁坊前长街的木头柱子下同平时样满了人，bǎi xìng 们都在等待着头上的那个大喇叭发出声响，战事虽然已经jié shù 了，但是zhè gè 娱乐却仍在jì xù ，每天的说书段子、小曲什么的依旧让人回味无穷。
    林东家的胭脂水粉最近开始卖得好了起来，库存消耗得很快，如今鞑子已经退了兵，路上应该安全了。他还思量着哪天要去江南带进点货，可直在追听的《岳爷爷评传》就要接近尾声，他舍不得放弃，实在不行，就只能让管家带人跑趟了。
    可今天似乎有点不寻常，等了良久，至少比平时已jīng guò 去了半个时辰，那个大喇叭还是毫无动静，bǎi xìng 们开始窃窃私语，又过了会儿，柱子下的小贩们已经开始肩担zhǔn bèi 要lí qù 时，映红的声音突然从喇叭中响起来，那声音不像平常的清脆，好像哭过样。
    “建康城的bǎi xìng 们，映红要在这里通报大伙个不幸的消息，刚刚带领我们艰苦奋战，战胜鞑子大军的江淮招讨使汪公，因心系国家，积劳成疾，于昨日夜里与世长辞，享年七十四岁，汪公生前已经颁下谕令，城中不可举丧，bǎi xìng 们仍如平常般”
    听到映红有些抽咽的声音，众人时都愣住了，这位汪公大伙倒也都知道，只是平时都很低调，等闲难得见到。这么大的官，说走就走了，再想到他是为了城中bǎi xìng 的安危才会如此辛劳，大伙都神色黯然。
    “今日，也是本广播电台的最后次播音，数月的陪伴，让我们见证了这场伟大的shèng lì ，映红与全体参与播音的同僚起谢谢大家，下面请欣赏平恨生的《精忠说岳》第八十回‘表精忠墓顶加封，证因果大鹏归位’。”
    平恨生熟悉的语调再次响起来，林东家与柱子下的bǎi xìng 都知道这是最后回了，连续听到不好的消息，时间，所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柱子下面静悄悄地，只有平恨生的说书声在上空荡漾。
    “诗曰：力图社稷逞豪雄，辛苦当年百战中。日月同明惟赤胆，天人共鉴在清衷。门忠义名犹在，几处烽烟事已空。奸佞立朝千古恨，元戎谁与立奇功！”
    “锵”地声响，惊堂木拍下，这次张青云没有说“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而是直接感谢了番听他说了这么久的广大建康bǎi xìng ，看着外面zhǔn bèi 开始收拾的军士们，想起这些天以来的经历，他忽然觉得有些恋恋不舍，似乎这说书比读书考功名还要有吸引力些。
    旁的映红早已经红了眼圈，张青云明白两人是样的心情，数月以来，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如今事情jié shù 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他心中暗叹了声，起身来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