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作者:哥是出来打酱油的
    建康府，不仅仅是江南东路的治所，名义上还是大宋的“留都”。南渡之后，虽然官家以临安府为“行在”，那里才是shí jì 上的国都。但却并不妨碍留都bǎi xìng 的自恃，就如后世帝都魔都之争那般，都觉得自己才是老大。
    此时的建康城内在籍人数超过了二十万，整个大宋来说也就仅次于临安城。时人称曰：“国家之根本在东南，东南之根本在建康。雄山为城，长江为池，舟车漕运，数路辐凑，正今日之关中、河内也。”
    正因这种心态，留都bǎi xìng 们对待此次事变的看法有些复杂。大部分人是冷眼旁观，认为事不关已，反正官家也好，元人也罢，总不过是交税吃饭。而少数商家大户则以为江山易主已成定局，不希望现有的生活为战争所打乱。
    次日清晨，喧嚣了晚的城中终于安静了下来，bǎi xìng 们正欲在好奇中睡去，就听得yī zhèn 阵铜锣声响，各坊坊正，带着敲锣的衙门差役，边敲边喊。
    “都听清了，奉本府新任府尊，刘太守钧令，午饭之后，未时二刻，城西大军校场处，将招开公审大会。何谓公审大会，某也不懂，你去了便知呗。老弱幼子就不必去了，以免踩踏。”
    新鲜的说法勾起了bǎi xìng 的兴趣，有宋以来，城中管理还是较为宽松的，bǎi xìng 们对于府尊县尊之类的青天并不怎么悚。听得有热闹可瞧，都按捺不住地兴奋，个个呼朋唤友，匆匆吃就午饭便朝那城西涌去。
    待得接近大校场处，附近的街道上都满了执枪跨刀的禁军军士，个个挺胸凹肚，对熟人的招呼调笑也不作搭理，弄得好生无趣。在这等气氛下，越靠近校场大声喧哗之音越少。
    大军校场位于城西南角上，边上便是高宗皇帝曾经驻跸过的神宵宫，平时可同时供五万余人齐操练，这也是城中最大的广场了。此时的校场两侧，都竖起了个个的木架栏，有点像后世大学校园内的读报栏。
    人流进入校场之后，便会被禁军军士引导着去观看那些架栏上的内容，不用说，那上面贴的便是刘禹带来的ps图片。栩栩如生的彩色画面，有如亲历的场景，极大地震撼这些平素只能听书看戏的普通bǎi xìng 。
    “都头大哥，这是何人所绘，怎得如此真切，那上面骑马挥刀之人可是鞑子？”不时有人向于旁的军士提问。
    “某不过介小军，可当不得，这图上所绘正是鞑子，太平州知道么，就在本府上游，鞑子在芜湖县城杀害了我八万余大宋bǎi xìng ，殊为可恨。这些都是前方探子冒死得来，可不是手绘。”
    这便是刘禹推出的图片展，通过这种直观的方式，将鞑子的暴行直接深植到建康bǎi xìng 的心中。个个架栏看过去，鞑子的行为也越来越残暴，待看到那幅襁褓婴孩被高高举起的图片时，承受能力稍差的已经泪流满面，大数人则是破口大骂。
    为了防止bǎi xìng 情绪过于jī dòng ，刘禹布置了数千禁军维持秩序，饶是如此，仍是有情绪失控的bǎi xìng 要去撕扯那些图片，旁的禁军也是尽力阻拦劝解，场中渐渐地喧嚣起来。
    “子青，好手段，再lěng mò 之人看到这些，不免也会有所触动。如此再加以引导，民心可用啊。”说话之人是胡三省，刘禹已经通过汪立信行文扬州的都督府，将他正式调了过来，再说了他本jiù shì 沿江制司的机宜文字，因此也无须去管贾似道答不答应。
    “建康之战在即，本城之民都无动于衷，某这些外人拼上性命却是为何？某jiù shì 要告诉他们，此乃国战，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刘禹差点就脱口说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来，好在fǎn yīng 及时收住了嘴。
    临时搭建的校阅台上，群禁军正在摆弄刘禹带来的新科技，这是套简易的模拟广播系统，由纯后级功放，调音台，分区器，话筒，音箱和扩音喇叭组成。当然，驱动它们的小型汽油发电机和铅酸蓄电池也必不可少。
    操作这些东西的人都是跟随刘禹去当涂的那五十余人中剩余下来的，鲁港大战中牺牲了十余人，再加上几个牺牲在敌后的探子，这队人还有三十个，其中也包括了已经升为队正的李十。
    除了校阅台上的两台大音箱，校场四周乃至周边街道上，都用木柱子撑起了个个的扩音喇叭，后来的进不去校场的bǎi xìng ，便可在街道上听。校阅台的顶端用块红布扯出根条幅，上面用白纸分别写着“建康府公审大会”几个大字。
    “恕胡某眼拙，这‘会大审公府康建’是何意？”爱较真的校书大家胡三省看了那条幅上的字，拈着胡须摇头晃脑地呤了遍，却发现根本不通。
    刘禹闻言，yī zhèn 爆汗，忘了古人的读写顺序是和后世相反的，赶紧唤来军士，将那条幅取下重新装过。片刻之后，军士回报，应摆设都已完成。场内的bǎi xìng 也渐渐聚满，刘禹拍了拍话筒，股巨大的电流声传出。
    “桑梓们，上头，往哪儿看呢，某在这儿！”刘禹的话语经放大后从各音箱及柱子上的喇叭中传出来，下面的bǎi xìng 咋听，纷纷四处观看，刘禹有些想笑，自己就像在群众大会上做报告。
    调侃了句也让自己放松了心情，从检阅台下看下去，密密麻麻的人头，好在都知道是父母官在上，没有让整个校场吵闹得像是个集市。
    “建康城的桑梓们，借此机会，与众位认识下，某姓刘，当下权知这建康府。说来惭愧，新官上任本不应该在这种情形下，这地方太小了，哪装得下我城中二十余万bǎi xìng 呢。”刘禹的话引起下面yī zhèn 讪笑，胡三省也摇摇头，认为他作为个文官，有失稳重了。
    “无法呀，就在昨日，你们关门闭户听热闹的时候，本官，差点就被叛贼给逼上了绝路，好险哪，支这么长的弩箭，擦着本官的耳边飞过去。”这回没有人笑，昨日发生了什么，大部分人都心里有数。
    “这其中的凶险之处，日后再细说。今日要说的是啊，这建康城啊，它不光是刘某的，不光是大宋的，它是你们的。大家可能都知道，鞑子要来了，刘某若是不管不顾，直接将这建康城献了给鞑子，会得到什么？”刘禹的话有些让人费解，渐渐吸引了台下bǎi xìng 的注意力。
    “那就不只是区区知府了，最少也得是路帅臣吧。可是你们呢，你们以为还会和从前样么？斗鸡弄狗，夜不宵禁？你们错了，元人治下，你们汉人，不，南人，过了申时，就不许再上街，违者重罚。假如有蒙古人看上了你家娘子，强抢了去，你来找本官，对不住，本官管不到他。”
    “这也无妨，对吧，天底下本jiù shì 以强欺弱。可本官要告诉你们的是，就算刘某开城献了这建康府，尔等就定能活？那可不定，下面那画儿都瞧清楚了，就在百里之外，太平州，开城出降的芜湖县上至七品知县下至普通bǎi xìng ，八万余人，无幸免！”刘禹将手挥，下面数万人噤若寒蝉。
    “有人要问了，这鞑子为何要屠城？本官来告诉你，因为你们在鞑子眼中还不如猪，狗。屠了你们，才能震慑周边镇江府，扬州，常州，两淮，两江，两浙，乃至朝廷。怕了吗，既然投降告饶也无法周全，那便逃吧，离了这城，总无事了吧。”
    “本官与你们说这些不是要吓唬你们，要你们收拾行装离城。这建康城是咱们的，凭什么要让鞑子占了去，刘某来此jiù shì 为了看看，堂堂二十万人，有几个是着撒尿的爷们！”时间校场上安静地能听见心跳声，bǎi xìng 们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刘禹见状，挥了挥手，队禁军押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上了检阅台，这行人分别是徐旺荣，茅世雄，黄员外，以及徐茅部下几个副手。台下bǎi xìng 见了，有认得的，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几人大伙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前几天城中叛乱便是他们几人的首尾。本官绝不无故加刑于人，尽管他等罪行昭昭有目共睹，本官仍要在此明正典刑，请各位乡绅胥老上前，查验证据及口供。”
    几个城中有名望的老人被推举了出来，走上台翻看了几个人的口供，以及从家中搜出的信件等物，俱自点点头，表示确是罪有应得，个老头下台时还朝台上的几个人吐了口唾沫。台下众人开始鼓噪，数万人高喊着“杀了他们”，声震四野。
    “所谓公审，除了律法，便是民意，今日民意如此，且罪行确凿，那就不必等刑部回文秋后处置了。本官要提醒诸位桑梓，杀了他们，可就没了退路，鞑子来时，某将据城和鞑子决死战，尔等愿意相随么？”台上几人中，徐旺荣只是脸色发白，茅世雄已经有些摇晃，那黄员外闻言则头栽到了地上。
    被调动起情绪的bǎi xìng 们此刻已经热血沸腾，纷纷挥拳高喊着“愿意”“杀鞑子”等口号，刘禹满意地笑了，后世活了快三十年，这种小手段那是耳熟能详。旁边的胡三省拈须不语，他自恃个斯文士子，尚且jī dòng 不已，台下的无知bǎi xìng 可想而知，这等民意shì fàng 出来，倒底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