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作者:哥是出来打酱油的
    临安府余杭县的北部，天目山的余脉在此形成丘陵与山区，如同屏障般保护着后面的杭嘉湖平原。
    高山叠翠之间，宣杭古道逶迤而过，远不似官道的宽大平整，最窄之处仅供两人通过。
    整队人马的速度立时降了下来，眼看就要误了行程，前部领军的广捷军都指挥使金明在块大石上急声高呼，大嗓门在群山之间回荡。
    “尔等没吃饭么，走得这么慢！”
    “似这般也敢称禁军精锐，娘们儿也比你等强些！”
    “快些，再快些，耽误了功夫，就要在这野地里过夜了。”
    刘禹坐于马上，与并排而行的军中书写机宜文字汪麟相视眼，摇头苦笑。
    “所谓欲速则不达，指挥也急切了些。”汪麟瞧了眼几乎已经没有动的队伍后部说道。
    “也怪不得他，此时不快些走，入夜便只能在这岭上扎营了，那时才叫苦不迭悔之无益。”
    刘禹看向不远处，74岁高龄的端明殿学士、沿江置使、江淮招讨使汪立信已经下了马，坐在旁看着队伍，眉目深皱。金家小妹金雉奴呆立在旁，双手抱着那张晚霞的照片放在胸前。
    yī zhèn 急赶，太阳下山夜色渐暮之时，岭上高大的山崖中间，道关墙已经遥遥在望。
    独松关，位于独松岭之上，东西有高山幽涧，南北有狭谷相通，为临安府经广德军直通建康府的咽喉要地，用兵出奇之道。高宗建炎年间，为阻止金兵南下，在独松岭垒巨石为关。关南5公里，左有百丈关，右有幽岭关，合称独松三关。，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正遐思间，忽听前路声大喊，在空旷的山间异常清晰。
    “前面人听着，此乃朝廷新命江淮招讨大使汪学士车驾，还不速速前来参见。”禁军军士以同样大的嗓门回道。
    整队人马停下来，过不时，个小军引着人快步来到后队。
    “两浙西路安抚制置使司参议属下，独松副将冯翼参见招讨！”来人就着火把的光线查看了两府制书，抱拳朝着汪立信行了个军礼。
    “冯副将免礼，张参议可在关上？”汪立信摆摆手，两浙并不归他管，只不过来人品秩实在太低，故而受了他礼。
    “回招讨，参议正在关中，某这就前面带路，必不误招讨行程。”那冯参将恭敬作答，不敢怠慢。
    在冯参将的带领下，全军缓缓进入关下的营地，在这蛋丸之地，足足布下了两万大军，岭上密密麻麻全是军账，只因这是临安咽喉，旦破关，临安府就危矣。历史上，元军也正是攻下此处后，朝廷便奉印玺出降了。
    独松关守将是浙西安抚使司参议张濡，他的四世祖为中兴四将之的张俊，jiù shì 制造假证参与岳飞冤狱，后被世人铸铁像跪于岳庙之前的那位，他的孙子则是宋末四大家之的张炎。
    看着前面正与汪立言寒喧的张濡，除开与他无关的祖上，就历史biǎo xiàn 来看，此人还是合格的，想着他悲惨的下场，心里泛起yī zhèn 同情。刘禹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声，不要随便斩杀使者。
    在张濡的大账之中，行人与守关众将相聚而食，因在军中，故而无酒。但各种菜肴还是非常丰盛，大盘大盘的獐子，野兔，各色山间野味吃得刘禹连连点头。
    饭后，刘禹独自穿过军帐，登上巨石垒就的关墙。远处的高山在夜色下只余下黑色的影子，与天空映成色。
    山间风大，吹在身上yī zhèn 凉意，刘禹害怕感冒，不敢呆，赶紧下来。见同行的些禁军军士围着个火堆在聊天，便信步走了过去。
    有认得他的军士连忙让开位置，刘禹也不客气，屁股坐下，招招手让他们jì xù 。
    “敢问机宜，俺们这回北上，会和鞑子接战么。”个面相十分显老的军士开口问道。
    “尔等便是在议论此事么？”刘禹伸出手朝火焰处搓着。
    “俺那都，健壮些的都随贾相公走了，本以为无事，谁知指挥又选了俺随军，可怜俺那婆娘还怀着身孕哪。”另个看上去年青些的汉子显得脸晦气。
    “接不接战还得看贾相公打得如何，若鞑子打来，便应战，又不是啥三头六臂，有何可怕？”这队人估计都是这种想法，真的遇敌，不触即溃算好的了。
    “机宜说得倒轻松，你又不似某等厮杀汉，自不必怕那鞑子杀来。”刘禹没看到说话的人，估计脸鄙夷之色。
    “难道你跑了他便不杀你？鞑子马快，你有几条腿跑得过，堂堂六尺男儿，死便死了，也莫给家人丢脸。”刘禹言毕，四周都无人再接话，既入了军，少也有些羞耻心。
    “机宜，左右无事，不如给俺们xiōng dì 讲古吧。”说话之人像是这伙人的头目，刘禹定睛看他身上服色，应该是个都头。见有些冷场，遂出言解围，倒是有些眼色。
    “便依这位都头所言，待某想想，有了，便是这独松关上之事。”讲古么，不jiù shì 说故事，zhè gè 没啥问题，毕竟后世看得书，还是记得些的。
    “话说啊，本朝宣和年间，京东西路济州有处水泊，港汊纵横、莲苇绵蔓、水天色、地势险要，名唤作‘梁山’。”刘禹想讲的zhè gè 故事正是《水浒传》中的段。
    “纵横河朔的大盗宋江所部，便藏匿在这八百里水泊之中。这宋江本小吏出身，因其人疏财仗义，江湖人送诨号‘及时雨’。”刘禹边讲边打量众人神色，见有人有恍然之色，知道他听过，不过那是宋人简的，肯定没自己zhè gè 精彩。
    “这宋江因怒杀阎婆惜被刺配江州，干江湖xiōng dì 纷纷前来营救，于是他便带人反了朝廷，少英雄好汉慕名来投，时势大，手下有名有姓的头领达108人，京西数万官军莫敢撄其锋。”刘禹在心里暗暗总结，他不可能讲出每个细节。
    “其间，禁军高太尉数派大军围剿，皆为宋江所败，不得已，便行招安之举。这宋江也是忠义之人，遂降了朝廷。其后次bāng zhù 朝廷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
    “宣和二年，六贼之的朱勔提举苏杭应奉局，此人在东南横征暴敛，贪得无厌，逼反了青溪人方腊，整个浙西尽入贼手。”
    “朝廷震怒，官家便罢了那应奉局，聚集大军前往征讨，宋江率所部二万军马为先锋，这日，大军出发至扬州，隔江便是润州，由方腊部下枢密使吕师囊率领十二个统领把守，十分厉害。”
    征方腊损兵折将是整个《水浒传》小说当中气氛最最压抑的段，108个结义xiōng dì ，最后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二，用网文的眼光来说，jiù shì 好好的篇爽文突然变成了虐文。
    刘禹的声音十分低沉，仿佛个个鲜活的人物在他的嘴下失去生命，讲到卢俊义带兵来打独松关，他干脆了起来，不时地用手指指点点，好像亲眼所见，周围的听众也随着情绪起伏不定。
    “那厉天闰忒的利害，竟能连杀小霸王与双枪将，那董平可是五虎将之，可惜！”位听众扼腕而叹。
    “还有那没羽箭张清，如此利害角色，竟死于此处，他那枪，没不jiù shì 搠在那棵大松树上？”言者说完还手指，正是关旁棵松树。
    “定是如此，这腌臜老树，害得英雄殒命，当真可恨。”这位似乎马上就有砍树的冲动。
    “还是那玉麒麟利害，刀结果了厉天闰那厮，只可惜死得太轻松了。”说到厉天闰之死，听众yī zhèn 欢呼。
    刘禹四下看，不得了，密密麻麻围了少人，有随行的禁军也有关上的守军，最外面甚至还看到汪立信等人负手而立。
    赶紧jié shù 了故事，在大家伙不答应的起哄声中，挤出重围。
    “没想到子青口舌如此犀利。”汪立信好笑地看着满头汗的刘禹。
    “惭愧，惭愧。”刘禹也没想到有这种反响，觉得自己讲得很平常啊。
    “宣和三年三月，知海州张叔夜设计举擒住你口中的这位‘及时雨’，四月，婺州观察使，步军都统制王禀率部攻陷青溪县，生俘方腊及其妻邵氏、子方亳、丞相方肥等三十人，解往汴京。你那宋江是如何平方腊的？插了翅膀飞过去的么。”
    汪立信如数家珍，刘禹满头黑线，他哪知道史实与小说出入有少，总不能说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吧。
    “市井之言，当不得招讨驳。”没法辩论，刘禹只能举手告饶。
    “不然，虽有所出入，然故事十分曲折精彩，子青何时会写话本了？那许的人物和诨号，也亏得你想得出来。”总算有了点正面的评价。
    “我看也是，子青若是日后生活难以为继，不妨去瓦子帮人写话本，定然名动临安府啊！”汪麟也在旁落井下石。
    “某看这故事确是好听，比那文绉绉的说书之人顺耳了，某这粗汉都听得分明。”金明在旁看刘禹有些囧，出言相帮，不愧是大舅哥啊，刘禹泪眼汪汪。
    路赶得辛苦，míng rì 又要早起，众人调笑番，也就各自散了。刘禹讲了半天故事，精神还有些亢奋，便在营里来回走动。
    突听得个帐中隐隐传来缀泣之声，心下奇怪，慢慢往那声之处寻去，就见处营账之中，个小小的身影伏地痛哭中。
    虽说宋朝之时已经对男女之防看得甚紧，但对方年纪尚小，况且还是自己妻妹，刘禹也就顾不得许，挑帘便走了进去。
    “雉儿，你终日如此，你姐姐在天有灵，要做何想法？”
    “你为何未能护住姐姐！”小女孩抬起泪眼盯住他，刘禹心头颤，两姐妹实在是像，哭像都模样。
    “为何，因为某无兵，无权，无万夫不挡之勇。某也痛恨自己，否则何必来此。míng rì ，让人送你huí qù 吧，战场之上不是你这等弱女子所处之地，某和你大哥会杀尽鞑子，为晚霞报仇。”刘禹握拳于胸，好像这样会获得力量。
    “姐姐唤作‘晚霞’？”小女孩拿起手中的照片，看着那张酷肖自己的脸。
    “嗯。”刘禹没法说这名字是青楼所取，若是那样，他估计金氏兄妹会杀了自己。
    “真好听，如此才配得上姐姐，不过，我不会huí qù ，我也要去杀鞑子。”小女孩重新将照片贴在自己胸前。
    “你去能干什么？烧火做饭洗衣？”刘禹有些恼怒她的固执。
    “让她去吧，你强送她huí qù ，她也必偷跑出来。子青休要小觑了她，因幼时体弱病，某自小便教她吐纳弓马骑射诸术，寻常人等都不是她的对手。”金明从外面进来，铁盔拿于手中，接口说道。
    “哼！”小女孩挑衅地看了刘禹眼，让他头黑线，这寻常人等，莫不jiù shì 说的他？
    接下来，刘禹对兄妹二人细细说了晚霞之事，当然没说她进了青楼。刘禹告诉他们，自己是从罪官发卖的仆役下人中买来的，两人听得晚霞所受的苦，齐齐红了眼眶。
    番交流下来，三人感情迅速升温，在小女孩的口中，刘禹已经变成了“禹哥儿”。私下里，金明也开始叫他“子青”。在zhè gè 时空，刘禹收获了个大哥和个小妹。这夜，他梦到了晚霞，不再是血腥之夜，而是家三口团聚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