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她。”
怜月这才发现已到了清晖宫附近。
清晖宫外停着大仪轿,嬷嬷低声对怜月道:“皇后娘娘还在清晖宫,姑娘行事小心些。”灵阳公主是极好说话的人, 可皇后娘娘就不是了。
怜月奔跑时跑散了发,进了清晖宫, 嬷嬷把怜月拉到一旁想替她挽发, 刚解开发束, 皇后娘娘凑巧出来了。吓得嬷嬷丢开怜月的秀发垂手而立,披散着长发的怜月也避让到一旁低下头。
在众多打扮齐整的宫人之间,蓬着头的怜月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哪里来的疯丫头敢在本宫面前胡闹?”皇后娘娘被女儿灵阳公主挽着手,不满地瞧着怜月的方向。
宫中禁地,规矩森严。可清晖宫的人一向懒懒散散, 今日更过分,竟有人敢披散着发出现在她面前。
灵阳公主也不知怜月为何是这般模样,怕母后发怒罚她便帮忙说话道:“许是风大吹乱了发……”
皇后瞪了灵阳一眼:“这么多人不乱,偏就吹乱了她的?这鬼模鬼样的在宫里飘着,惊了圣驾怎么办?你父皇本来睡眠就不好。”皇后打量着那人,看衣服不像是清晖宫伺候的人。
“瞧着不是你宫里的人,她主子是谁?管教不当一并罚了。”皇后厉声道。
“那丫头是太妃娘娘赏给锦阳的那个……我命人接她入宫为您寿典习曲的。”灵阳公主凑在皇后耳边低语道,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示意母后放过怜月。
皇后面对女儿难得的撒娇不为所动,怒气似乎更重:“这便是那个丫头?”
听说太妃把灵阳看上的一个乐人指给锦阳后,皇后气得不轻,论亲疏,太妃是皇上的养母,也是她的小姑,无论怎么看也是灵阳与太妃更亲。可太妃就像被人下了蛊似的,一直向着那锦阳。
“人既给了锦阳,你还唤她进宫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么!后一句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自然没说,不过她是真的恼恨女儿不争气,和那丫头来往如此频繁,是怕人记不得她被锦阳压了一头之耻么?
“她极通曲乐……”
灵阳公主话未说完,皇后便打断了她:“我就不信全天下找不出个比她强的能人,别让她出现在哀家的寿宴上,倘若失了仪或闯了祸,又多了个供人下饭的笑话。还有,你这清晖宫里的人也没个规矩,你也是要选驸马的人了,再这么放纵下去只会让夫家耻笑。”
“母后,您别再派教养嬷嬷来了。我宫里人只在清晖宫不拘着,出了宫门也是有分寸的。”灵阳公主轻晃着皇后的手臂,苦苦哀求道。
怜月已经吓得失了神智,在皇后说她第一句时便在嬷嬷的提醒下跪下了。
皇后撇开灵阳的手,步下阶沿,俯看了跪在角落的怜月一眼,心生厌恶。
待皇后起驾回宫后,灵阳走到怜月身边扶起她道:“你病刚好,快起来吧!”
“奴婢是不是连累公主殿下了?”怜月站起身抬起头,被长发掩住的脸早已布满了泪。得罪玖阳公主时她还可把求助的希望寄于灵阳公主,如今得罪了皇后娘娘,无论是锦阳郡主还是灵阳公主都救不了她了。
“母后不是第一次派嬷嬷来清晖宫了,不是你的缘故她也隔断时间便会发作一次。”灵阳公主对众人道:“都进去吧,里面暖和些。”
灵阳公主亲手扶着怜月,见她还在抽泣又安慰了几句才问道:“头发是怎么了?是不是路滑摔着了?”
怜月突然不敢将玖阳公主之事告知灵阳公主了。说到底两位公主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而她不过是一个下人,不管怎么想,怜月也不敢相信灵阳公主会在此事上向着自己。
倒是接她的嬷嬷开了口:“路遇玖阳公主,玖阳公主要罚怜月姑娘,姑娘与奴婢逃命似地跑了回来,这才散了发。”
“玖阳为何要罚你?”灵阳公主扶怜月坐下问她。
怜月只得把灵阳公主寿宴之上如何不小心撞了玖阳公主,又如何在申霄姑娘的帮助下摆脱的困境一一说了。
灵阳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玖阳是怎样的人。锦阳打了玖阳之事,她所愤懑的是锦阳尊卑不分伤了皇家颜面,对于玖阳并没有多同情。她那庶妹和堂妹,都是让人头疼的主。
“不管玖阳有多无理取闹,你公然抗命已是大罪。”堂堂公主要罚一个婢女,便是再委屈再冤枉也得受着。怜月倒好,竟然逃了……逃了?灵阳公主突然觉得怜月这行动莽撞大胆得另人发笑,便用帕子捂着嘴笑了出来。
怜月看不懂灵阳公主倒底是怎么个意思,一会儿正色一会儿发笑。“奴婢会去向玖阳公主领罪,只是想与公主殿下求个情,让奴婢回王府一趟与郡主道个别,郡主于奴婢有大恩……”
“领罪就不必了,玖阳那丫头下手重,此事我会与她说的,你不必担心。而且你回王府向锦阳道别,你觉得锦阳郡主会放任不管吗?她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若知道玖阳要难为你,怕是要把皇宫拆了。”灵阳突然觉得怜月要么是真傻,要么是心机极重。找锦阳哪里是道别的,分明是搬救兵的,到时太妃一发话,玖阳只能吃哑巴亏。
怜月低头红着脸,浓密的发挡住了脸上的两团红晕。细细想来,锦阳郡主所说的喜欢她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连灵阳公主一个旁人都能看出来郡主有多在乎她。
***
“回去吧!”嘉王妃对驾车送她的王府家仆道。
随车的嬷嬷问道:“王妃当真不要奴婢陪您进去么?”
“不用。”嘉王妃形单影只地步入宫门,身后响起车轮滚过的声音,嘉王府的马车渐渐走远了。她裹着斗篷,一步一步走向咸康宫。
荣嬷嬷离开后,太妃赶紧命宫女替自己梳妆打扮,可搽再多粉也掩不住红肿的眼。
“娘娘……”宫女有些无所适从。“奴婢换种脂粉试试……”
太妃摇头:“眼下抹层淡淡的胭脂。”她故意想让嘉王妃看到她这几日的伤心,到了王府如果劝说不动,哪怕使出卖惨的绝活也要挽回嘉王妃的心。
“化得惨一点,但惨中要带着点美,美中带着些虚弱,虚弱中还隐隐有丝倔强……”太妃瞧着镜中的自己,对宫女道。
宫女实在领悟不了主子的要求,只好一通乱化,意外的太妃对结果很满意。
打扮停当后太妃坐上了出咸康宫用的小轿,出了内宫才换乘马车。
路很滑,抬轿的婆子们每走一步都很小心,怕摔了太妃。慢腾腾行着的轿子突然停下了下来,因要见嘉王妃正紧张不安着的太妃问轿外伺候的人。“怎么停了?”
宫女拂起轿帘。
太妃看到了独自站在轿前的嘉王妃,她惊讶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小小的人影,孤身屹立在风雪之中,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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