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穿梭其间,附近寺庙林立,香火鼎盛。
印象中她已经不记得母亲是怎么死的,甚至连母亲的面目也不深刻,就像她从来没有过母亲。
李德华用温暖而干燥的掌心握着李殊小小的手,来到广场。广场摩肩擦踵,李德华轻而易举将她举过头顶。广场上人头攒动,她一眼就看到天葬台上那个赤身/裸/体的女人。
她的眼睛紧紧闭着,颧骨隆起,眼窝凹出两个圆洞,瘦得像骨架上挂着一层层薄薄的皮。秃鹫蹲在她身边,低头啄食,他们不紧不慢,姿态甚至有些优越和傲慢。
李殊突然认了出来,那是她妈妈。
她的眼睛像被热油溅到似的灼烈起来,在这诡异的静谧中,那个女人,胸口微微起伏,她有呼吸,她还没死透。李殊低问:“为什么?”
李德华把她放下来:“这是祝福,你母亲是藏族,对藏族而言这是进入轮回的必经之路。”
李殊不屈不挠地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还活着。”
李德华静静地走了一段,说:“长大后你就会明白了。”
这不是她从小待到大的村子,这里很陌生。路人都穿着半边厚棉半边纱的衣服,李德华说:“那是瘟疫。”
“瘟疫治不好吗?”
李德华把女儿抱在怀里:“将来可能治得好,现在不行。”
李殊又问:“如果我得了瘟疫,治不好,怎么办?”
李德华想了想,在女儿脸上亲了亲:“爸爸会想办法。”
脸上一湿,好像下雨了。
大雨一连下了整整三天三夜,一股子气势吞噬天地的架势,场景变换,李殊看到自己面色青白地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仿佛不久于人世。
“爸爸,我会死吗?”
李德华亲了亲她的小手,声音哽咽:“你不会。爸爸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回帝都,去大医院看,一定能治好的。”
年幼的女孩伸手擦去李德华脸上的泪,笑得很无力:“没关系的,我不怕死,妈妈在等我呢。”
李德华埋在床边双肩耸动。
李殊站在外面看这屋里的一切,有种置身事外的错觉,只是那女孩张着跟她一样的脸,她的想法和痛苦李殊都一并体会到,有种大梦今生的感觉。
如果她曾经落到将死未死的地步,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屋外走来一个藏族女人,她摘下厚厚的帽子,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李德华把她让到里屋,她看看床上的李殊又看看李德华,嘴里也许说了些藏语。
李殊听不懂,李德华却听懂了。他放下药碗跟着女人进了房间一天一夜,要不是女人年龄极大,都可以当李德华奶奶了,李殊几乎要不合时宜地怀疑自己老爹是不是脑子犯浑。
但再出来时,李殊就明白了。
李德华头发白了一半,他帮李殊盖被子,女孩闭着眼沉沉睡着,脸上的青白不知何时淡淡褪去,一些生命迹象的红润重新涌上来。
李德华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恭敬地将藏族女人送出门。那一刹那前尘往事挟裹着澎湃的记忆冲破了记忆的大门,朝她恶狠狠地扑过来。
李殊摊开自己的手,“她真的活着吗?”
她的掌心很白,生命线有一处裂痕。
李殊缓缓握住拳头。
朦胧白雾中有个声音在说话——早在八年前你就应该死了,李德华去世时才四十二岁,他用自己的寿命为女儿续了一段人生。
李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你是谁?”
四下里一片安静。
李殊约莫也清楚,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是多煽情的主儿,说好点勤快独立,难听些就是没心肝。
李德华待她那么好,她却因为他去了沈美芳而记恨他。现在想想,他想找个伴儿就找个呗,沈美芳……也没关系,当不了她早点离开家门务工,让他过几天快活日子——如今想象,也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狂风从四面把风涌来,浓雾被吹得支零破碎。
李殊眯了眯眼,看向不远处的一只青色狸猫。
狸猫懒洋洋地卧倒在地:“算你有点良心。”
它的声音嗲嗲的,不具威胁似的,但爪子从肉垫伸出,锋利泛着寒光。
李殊看了看周围,又看向这只摊开肚皮的狸猫,试探道:“是你在说话?”
狸猫翻个身,坐起来,碧绿的瞳孔里流过淡淡的色泽:“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李殊没好意思问她你也算人?
“委蛇呢?”
“那条蛇还在跟自己的良心作怪。”狸猫绕着李殊的小腿打转,青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顺着李殊的腿边扫来扫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殊默默地蹲下身把它揣进怀里,狸猫也不挣扎,自己找了舒服的位置卧下来。
“我没猜错的话——风生兽?”
狸猫微微掀起眼皮:“谁告诉你的?”它转了转眼珠,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条蛇?”
李殊没有立刻出卖队友。
风生兽不以为然地露出两枚尖牙在李殊的棉衣外套上磨了磨:“蛇就是讨厌。小丫头,你不是在查你堂哥自杀的原因吗?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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