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要走一条了不得的路子了。
他一边出神一边招呼着下头的人:“守好院子,别让人打扰少爷休息。来几个人跟我回去报信。”
……
在晏无咎睡觉补眠的时候,凌晨那一把火带来的震荡,才开始真正蔓延出去。
清苑县的监牢,西斜的金辉才初初照进那处小窗,死寂的牢房里便传来骚动的声音。
“县太爷,县太爷!”报信的人气喘吁吁,激动地抓住牢笼栏杆的手,青筋毕露,深呼吸几下,先不忙着说,先喝令狱卒,“快打开门,请晏大人出来啊。”
晏县令略略清减几分,满头灰白的发更白了些许,惊讶又迷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无咎出了什么事?”他眼底满是紧张。
来人气息稍稍平复:“晏公子的消息不知道,是老爷您大喜,那个挨千刀的泼皮被人杀了。上头大人一查,他是满嘴胡话,您是被诬告的啊。这不,加急赶紧命令给您放出来。听说还有安抚,指不得要升官的。”
晏县令没有笑,也没有高兴,虽然这的确是件高兴的事。
他忽然回神,抓住那人的手:“今天是几号!”
问了人,他却看向监牢的墙上,被他用指甲刻下的正字。
耳边想起当初晏无咎来的时候,对他说的话。他说,等他七天,最多不会超过十天。
今天是第七天。
晏县令不知道,那样天大的祸事,那个从小被宠大什么也不懂的孩子,是怎么办成的。
“您快回家看看。”
是要回去看看,妻子,岳父,还有无咎,他得赶紧去看看。
……
晏家、季家的祸事似乎来得莫名其妙,去得好像也稀里糊涂。
外面的人只道是官场波诡云谲,叹一句时运不济,又祸兮福所倚。
只有事态中心的人才知道里面不可言说的博弈交锋。
冉珩自然不会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他看见杀人放火的凶手就是晏清都。但那么大的火势,那姓马的得势之后那般猖狂样,却一夕化作焦土。总有些时刻关注着他的人,听到看到些什么。
洛阳城内坊间议论纷纷,都说那人是得罪了江湖强人,行事太过,遭了天报。只当是悬案一桩。还有人兴致勃勃做局打赌,这回六扇门何时抓到嫌犯。
世家贵族那里,却是讳莫如深一笑。他们不用清楚始末经过,只需知道两点就够了。死的人是旭王的救命恩人,而那个人得罪的人,似乎走了崔家的路数。
旭王和崔家。宗亲和外戚。还用说什么?
只有冉珩觉得这一日荒诞又漫长。
他自然不会将消息散播出去,但对于己方的人,却不会隐瞒。也无法隐瞒。这么大的事,太骇人听闻了。
直到隔着帘幕,神秘人送来上面的消息。
雌雄莫辩的声音说:“主人说,那个人无关紧要,死就死了。但是,有一本册子要找回来。找不回来,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里面的内容。公子辛苦了。这事会有人来负责。主人请您好好休息,为了确保安全,在事情未解决前,暂且停止一切联系。”
冉珩的手指握紧杯盏,平静地称是。
那人问道:“还有一点,请教冉公子。那个人知道冉公子与主人的关系吗?听说,昨夜他先来见过您。”
冉珩的瞳孔微微一动。
想起晏无咎疏离寡欢的声音:“还以为今日会来不及,多亏了你帮忙。所以这次,冉家无事。但,没有下次。今夜足够你记住吗?晏清都,相当记仇。”
“不知道。我们之前就有过节,因为我妹妹的事。昨夜也谈得是这件事。”
那声音柔和却无情:“请您节哀。务必注意安全。有需要,我会再来联系您的。”
许久,再无声音。屏风后的影子也消失无踪。
冉珩将手中凉了的苦茶饮尽。
他自嘲一笑,原来,旭王的人连他也在监视。
……
晏无咎一觉睡到黄昏日落,中途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睁开眼的时候,有些不知道时间年岁。
他起身走出门,看到夕照朦胧晦暗的光辉,错觉以为是天光初亮。
直到以为的日出并未到来,世界陷入黑暗。
他静静地看着,黑暗里的蔷花零落,大约是夏天快要过去了。
不知何时,月亮出来了,庭院里洒下空明如水的霜辉。
晏无咎忽然嗅到一缕幽香,侧首看去,那月光里像是走来一个人。
素白僧衣漫着月色,那人怀里抱着一个花盆,里面种着一株花,开着星白的花苞。
花香很熟悉,和清苑县晏无咎门外的荼蘼花一样。
人也很熟悉,是那个每逢月下就会出现变傻的僧人。
沐着仲夏幽静的夜风,那人捧着花,向晏无咎走来。
圣洁禁欲的面容,纯净的眼眸里有淡淡欢喜,沉敛平和如檀香侵染,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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