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如此猜忌防范
她手中剑气如虹,轰然之下,竟将方圆草木尽数斩断
也罢,既然如此,我便夺了这天下,灭尽你家子嗣
你且在九泉之下,好好看着
直到天之将明,河岸边终于恢复了平静,水波盈盈之后,一道身影掠回这一岸边。
晨露一身凛然平静之下,有如一团烈焰,要将这天地间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好点了吗”一声清朗的男音,在身后突兀响起
元祈静静伫立,一身的露水濡湿,显示了他一夜等待的事实。他深深的凝视着,仿佛有万千疑问,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天快亮了,回帐休息吧”
半晌,他才说出这样一句。
清澄的露水,将他的鬓发打湿,英挺的眉微微皱着,满是沉郁的隐忧,却终究,只化为这平淡的一句。
莫名的,晨露打了个冷战,世界在这昏暗混沌的黎明里,瞬间失去了华彩,皇帝眼中的温暖,此时看来,只觉得刺目无比。
京城孙铭以侍卫服混过西华门后,早有接应之人,将他一直带到瞿去跟前。
“瞿统领,圣意如何”孙铭虽然木讷,但并不呆傻,张口便急急问起了关键。
“皇上的意思是让我等放手去干。”瞿去静静望着窗外的大雨,漫然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要大动干戈了”孙铭眼中波光闪动,面上带出几分森然狂怒,与他平日绝然不同“这群老爷们向来敲骨吸髓,如今既然触动了龙之逆鳞,少不得要一一清理。”
瞿云瞧着他偶露峥嵘,知道这位军旅出身的驸马,已然动了真怒。
孙铭继续道“然后便是静王,他若是在家安分,我敬他是亲王之尊,他若仍有什么异样的心思,那便要请宗人府请过府一叙了。”
瞿云听他动了真怒,接口道“将军如此作为,若是静王反噬,又该如何”
宸宫 第四卷 第七十三章 王事
孙铭看他神情,知道他意有保留,于是问道“瞿统领的意思是”
“此时主君出征在外,若是多生事端,恐怕孪生肘腋静王,他可不是善于之辈啊”
瞿云胸有成竹,看着孙铭眼中闪过怒意,知道心有不甘,于是笑道“当然,我等虽然不才,也要让静王知道一下,什么是切肤之痛”
孙铭因这一句,豁然开朗,眼前一亮,接着便畅快大笑“妙哉此言,当浮一大白”
“可惜宫中规制,不得饮酒,否则定要和将军一醉方休”
瞿云眉间微有倦意,却更显儒雅自在,这些日子,他一人承担大梁,虽然游刃有余,却终是有千钧重压之感。
他的目光,越过巍峨宫墙,飞向遥远的西北
在那寒苦纷乱的战场上,那两人,现在究竟如何呢
他禁不住有些担心,心下却暗笑果然老了啊
“瞿统领”孙铭见他有些出神,疑惑道。
“我在想,皇上他们,究竟如何了前线的节略一天天的报上来,却是僵持不进,真让人担心。”孙铭凝神一想,也不无忧虑,他再也无心闲谈,起身告辞。他安然混出了西华门,一路疾驰回到大营,点了得用亲信的将士,一路浩荡,来到了静王府前。
静王纶巾儒袍,一派士子的安然飘逸,他见了孙铭,并不惊慌,只是笑着调侃“驸马今日好威风啊”
“王爷说笑了”孙铭并不跟他兜搭,肃然道“末将接到秘报,那些鞑靼刺客又是蠢蠢欲动,要对王爷有所不利,末将向负京畿治安重责,不得不慎重即日起,会有麾下精锐将士驻守于您府上,不便之处,请王爷多多包涵。”
静王含笑听完,并没有如他想象的大怒,只是轻松的挥了挥折扇子“这些刺客既然想要孤王脑袋,少不得请将军多费心了”
孙铭一时张口结舌,他本以为会遭到斥责抗拒,却不料静王甘之如饴,居然接受了他的安排。
难道他愿意自缚手脚
孙铭凝视着静王沉静笑容,百思不得其解。
西北的清晨,仍有些清冷,淡淡的露华挥散在空中,落于草叶间,晶莹剔透,宛如是传说中,暗夜悲泣的鲛人之泪。
这般的晶莹皎美,不过几刻,便会再度化为虚空,仿佛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
天边仍有淡淡雾气,却不能遮蔽旭日,它冉冉升起,万物在这一刻,蓦然苏醒过来。
皇帝虽然一夜未眠,却从幼时骑射,打熬得好筋骨,在榻上小憩片刻,便又是精神奕奕。
他正欲击鼓升帐,一道苍白飘渺的身影出现在帘前
晨露一身白衣,长剑高悬,一身飒爽清雅。昨晚的狂乱妖惑,仿佛是幻梦一场。
“微臣一点私人恩怨,却是让皇上担心了”
她低低说完,眼中波光一闪,璀璨晶莹,不可逼视“不过昨晚一探鞑靼大营,也算是确定了我心中所想”
“你果然去了忽律可汗的大营”元祈急怒不已,却偏说不出任何重话来。
“皇上不想知道忽律藏身何处吗”
“比起这惊天秘密,朕更希望你不要去涉险可惜,朕的话,对你从没有什么用处”元祈一时微微气忿,说出了这等赌气言辞。
晨露却半点不恼,她盈盈一笑,眸子微微眯合,无邪而又妩媚。
“皇上这是怪我了呢”她玉腕轻舒,将羊皮图卷摊开,指点着,一一示意给皇帝看“这是凉川,上次我军与鞑靼的赤勒部,就在此间鏖战,由此向西,有一个山谷,外间看来,冰雪封盖,飞鸟不过,其实,这谷中却是四季如春。”
不等皇帝回应,她放下皮卷,揭开帐帘,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清晰的话语
“夜间是最佳时机您若是攻其不意,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悍勇”
夜色渐渐笼罩了草原,皇帝点齐兵马,请过襄王和周浚,在帐中对着图卷指点江山,一派激昂意气,最后道“两位不如在我帐中,静候小儿辈破敌”
周浚端详着地图,神色中闲适已然消隐,他的面上浮上敬佩“皇上居然对兵略地理也如此精通,这片谷地,末将略有耳闻,却不料内藏乾坤。”
元祈并不矜喜,微微一笑,如实说道“这是朕身边之人禀报的,朕长于深宫,哪会知道这些山川之奇”
周浚闻言,终于霍然动容,他起身,郑重一揖到地“不意圣上诚挚若此,真是天子胸怀”
元祈不喜他狂涓倨傲,见他如此,忙双手扶起,诚心诚意道“军略之事,还请大将军多多教我”
“这些征伐之术,军阵中学来最快”
周浚大笑,指点着图卷道“皇上今晚便要动手了吧”
见皇帝赞许点头,他回过身,看着眼光微闪的襄王,不无揶揄的笑道“王爷,您可有点神思不属呢今晚,不如就留在营中,不要上阵了”
襄王暗喜,刚要答应,看着他冰冷残酷的眼神,心头生出警兆,连忙笑着改口道“只是有些小小不适,忠于王事,也顾不得了。”
第四卷 第七十四章 玉碎
夜色已深,静谧的山谷里,郁郁葱葱,毫无半点炊烟,仿佛都 停止了呼吸,沉睡不醒。
凉川在不远处静静流淌,月光下,水波潋滟,宛如梦境。
打头的一万骑兵,逐渐逼近山谷,仍是听不见半点人声。鹧鸪的叫声从林中传出,让人背上升起颤栗。
“噤声。”
皇帝命令道,清俊面容上,英气飞扬。
众将士早有准备,坐骑的四足都 裹了布帛,悄无声息的前行入谷。
晨露微微皱眉,策马上前,与元祈并驾齐驱,轻声道“皇上还是坚持要急袭”
皇帝点头道“夜袭一事,重在出其不意,若是对方有所准备,定会功亏一篑。”
晨露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只是凝视着眼前兵士,心中无声叹息。
兵书上夜袭胜出的例子,都是敌军没有防备,因而溃灭,可那只是相对一般军队而言。
忽律的大营,看似松散,其实却最是严密,就算有人半夜劫营,他们也会在最短时间内集合,将进犯者击败。
所以,夜袭虽然可行,却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悍勇。
若是自己领军她摇摇头,将这种无稽的念头挥去,专注于前方的动静。
将士们已然入谷,眼前那些鞑靼式样的帐篷,在暗夜里默默伫立着。仇人想见,分外眼红,老兵们依前次死伤的袍泽,兵刃在掌中闪着雪光,杀气冲天而起。京中的新人们,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随着一声令下,他们如嗜血的猛兽一般,冲入敌营,肆意踩踏。杀戮与嚎叫,成为这个夜里的最强音。
“我军势如破竹,真是可喜可贺啊”几位年轻的侍从,在皇帝身边,兴致高昂的说道。
只怕未必
晨露冷眼瞧着,场上的鞑靼人,从营帐中奔出,虽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却仍是沉着万分,只是跃上马背,朝着凉川疾驰。
追逐与被追逐,不过几刻,便告一段落。
悠长的号角声,在水边响起,初时寂寥,随着散兵的聚集一处,却发出激昂狂肆的音调。水边的蓬蒿长草中,有无数人影从中站起,口中吆喝着,手中满是闪着寒光的弯刀,将半边夜色都染成银白。
这声势将天地笼罩,一道别样的悍勇杀气,遮天蔽日。
天朝将士一片哗然,他们谁也没想到,鞑靼人竟在水边埋下了重兵
“是谁将军情泄密”皇帝的目光有如实质,声音清晰阴沉,蓦然回望,身后一众将领,都承受不住他的霹雳怒火。
襄王此时却是镇定自若“皇上明鉴,臣等在皇帐中议事,并无一人离开”
晨露以袖拂面,掩下了一个阴冷的微笑今夜,他确实是清白索然无辜的忽律其人,一向狡诈如狐,他此次亲自涉险,又怎会毫无准备
鞑靼的战马,在凉川边恢复了平静,人人眼中露出杀气,如地狱修罗一般。大地在颤动呻吟,鞑靼将士粗野的笑着,嘴里吆喝着听不懂的调侃,就要渡过凉川。
天朝军上下皆是大怒,调整队形后,毫不迟疑的追了过去。
兵刃相交,在暗夜里响彻,帐篷被点火焚烧,燃炽了半天红茫。
人的头颅,如雨点一般纷飞,鞑靼骑士们想起家中的妻儿,归心似箭之下,唱起了低沉的歌谣亡我祁连山,使六畜不藩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歌声苍茫辽远,洪亮中,含着无数痛楚。
他们生于游牧,此番,却不想再随草而居,凉川是他们心头的锁,而西北,是他们眼中的黄金之地。
月光照着粼粼的水面,月色溶入凉川,暗流却在其下汹涌起伏。
有人居于骑兵中央,大声喝道“击退敌人,我们才能回到家乡去”
士兵们欢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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