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一年，许微很努力地学习。只为了考上x市一高，本市的重点高中。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学校最好，还因为班主任口中经常提起的那个名字。

    班主任第一次提起“顾晨”这个名字的时候，一脸自豪。她们学校，每次升年级都会换老师。初三的老师，自然是常年带毕业班的最好的老师。

    “就像我那个学生，顾晨，他们那一届唯一一个考上市一高的学生。高出分数线几十分。”班主任是真的很自豪。

    顾晨啊，那个从她入校起，就听到的名字。这个学长很耀眼，全校师生都知道。人长得好，成绩也好，家庭条件又好。

    许微又想起那年春风里，他脱下自己的格子衬衣递给自己时的情景。那时，她只有一个想法，学长好温柔。

    原本她以为，这样的学生，都是很难接近的。

    他没有和自己多说一句话，递了衣服就走了，温柔又冷漠。许微傻愣愣地拿着衣服去厕所，看到内裤一片红色，吓了一跳。

    她妈妈没在身边，没人和她说过女孩子的事情。生物老师是个男的，生理知识那节课，也只是让她们自己看。她也偶尔从女同学嘴里听到几句，这大概就是那个东西。

    她当时只是觉得难受，忍了好久，才向值日班长打了报告，出来上厕所。春天的衣服不是很厚，她看了看裤子，确实染上了颜色。许微的脸“唰”地红了，顾晨学长一定是看到了。万幸中午午休时间在外面晃荡的学生不多，否则，简直不知道要多丢人啊！

    这是她和顾晨学长的第一次交集，要多丢人就多丢人哪！

    后来，她把衣服系在腰上，去找了相熟的女同学，陪她一起去了超市。

    许微本想着，她可以赔给学长一件衣服的，可是却从同学口中得知这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衬衣的价格不菲，绝对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可是衣服不能不还，许微把衣服洗了好几遍。过了好几天，在一次下晚自习后，鼓起勇气去了三年一班，还衣服。

    看到她，顾晨皱起眉，少年的身材很瘦，却不显得单薄。

    许微把用自己最好的袋子装起来的衣服递过去，“学长，你的衣服，谢谢你。”

    顾晨还是皱着眉，许微大概知道，他是不记得自己，尴尬地笑了笑：“我是一年二班的许微，那天……”她把衣服拿出来，“我洗干净了的……谢谢学长……”

    她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顾晨没有让她尴尬许久，点了点头接过衣服，说了声“不客气”，就离开了。

    看他走远，许微还愣在那里。他真是好风度啊，只是，她还没说以后有钱了，会还给他一件新的。

    也只那两次交集而已。虽然特别，许微不会忘记，可她也并没有时时刻刻放在心上。她只是觉得，学长大概是个很好的人吧，那么温柔，又有风度。

    顾晨从二中毕业，似乎就彻底淡出了许微的生活。除了刚开始被大家经常提起，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市一高之外，后来很少被人提起了。

    班主任提起这个得意门生，除了炫耀之外，也是为了激励他们。

    后来，班主任经常提起这个学长，每次提起，许微就会发一次愣，市一高啊，她也想去。

    她疯狂地学习，终于如愿以偿。家人都很高兴，以她成绩好为荣。农村的孩子，家长最喜欢比的，大概就是成绩了。

    开学那天，没有人去送许微，她带着行李袋装的被子，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坐公交，转公交。

    来了这个更大，更好的学校，许微在校门口驻足很久。她一步步脱离那个家，她的未来将一片光明。

    新的学校，一切都比较新奇，许微一边走一边打量这个新学校，心情好到飞起。

    当那个球砸过来的时候，许微整个人都是懵的。正在发育的胸被砸的生疼，篮球自她胸前滚落，在地上蹦了几下。她垂眸看着白色的衣服染上了脏污，心情晴转阴。

    “对不起，对不起……”道歉的声音响起，一个人把球捡了起来，夹在腋下，目光落在她胸前。

    许微往后退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怯弱，娇弱的像朵花。

    “许微？”一个低沉疑惑的声音，许微想要出口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寻声看去，下一刻屏住了呼吸。顾晨穿着球衣，汗水都打湿了衣服，额头上也是汗，以前很飘逸的额发沾着汗珠。他好像又高了些，五官更俊朗了些。

    “还真是你……”顾晨笑了一下，看一眼她提着的大大的行李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许微一下子变得很紧张，她穿着的牛仔裤看起来很旧了，洗的发白，白t恤上染了尘土，她还提着一个很土的大袋子。

    怎么就碰到顾晨学长了呢？顾晨学长好像还记得她？

    “阿晨，认识啊！”那个抱球的男孩子挠了挠后脑勺，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

    “嗯。”顾晨点了点头，“初中的学妹。”

    “顾晨学长……”许微有些讪讪的，吞吞吐吐地打了个招呼。

    “一个人？”顾晨四下看了看，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

    “……嗯。”许微还是很窘迫。

    “哎呦，那感情好，我送你去宿舍吧，权当是赔礼。”另一个男生笑着就要去提她的行李。

    许微攥紧了提带，没有松手。

    “给他吧。”顾晨好像又笑了下。

    许微就松手了，她好像莫名地对他有些信任。

    “以后你就是我们学妹了，学妹，刚刚听阿晨叫你许微？”帮她提行李的男孩子好像话很多，“我叫江暝，嗯……云归而……什么暝那个暝。”云归而岩穴暝，许微默默补充，又听他说，“你以后可以叫我暝学长啊，你刚来学校，肯定有很多不知道的，都可以问我，待会儿我给你记我电话……”

    话真多啊，她又没手机，记电话做什么？要转弯的时候，许微转头看了一下，只看到一个迷糊的身影，他又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