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善身为颜开先的老下属,骑术精湛,又熟悉路上情况,所以最先与自家帮主汇合。
看到车队时,她先是扬声通报,等到获得了朝轻岫允可的传唤后,才一提气闪入马车当中,与帮主见过礼后,又将郜方府那边的消息细细告知:“韩县令接到奉乡城的公文后立刻动身,还带了袁县丞一起,按脚程算,应该会早帮主一步抵达涌流湾。大堂主知道此事后,令属下过来为帮主送个口信。”
朝轻岫颔首:“我知道了,替我多谢大堂主……”
她话刚说到一半,便听见外面又有马声遥遥传来。
“请问自拙帮的朝帮主是不是在这里,小人有事求见。”
朝轻岫听到外面的声音,揭开车帘,对来人笑道:“我在,请问是县衙中的朋友么?还请过来说话,”
来人是一位朝轻岫曾经见过的衙役,闻言跟着蹿进了马车当中,开门见山道:“县令听到消息,说是涌流湾那边出了事情,似乎跟贵帮还有奉乡城都有些牵扯。县令知道事情不小,此刻已经过去了,还有袁县丞,也跟着一道。”压低声音,“县令与朝帮主相交甚厚,特地让小人转告帮主,这次的案子既然有她在,那只要朝帮主愿意,大可放心参与调查,不必担心被琐事绊住手脚。”
朝轻岫笑:“承蒙县令美意,在下铭记于心。”
她还未与对方客套完,外面又是一阵马声。
原本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的徐非曲:“……”
她修炼内力有些时日,原本已经能够屏蔽掉外界的无关信息,此刻也不由觉得头疼。
——来见自家帮主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新来的人还是衙役,因为朝轻岫对此人到底没那么熟,于是在心里把新来的人称为了衙役乙。
衙役乙挤进了片刻前还挺宽敞的车厢内,先说了一遍郜方府接到消息的事情,然后道:“县丞也去了,并托小人捎个信过来。”随即斩钉截铁道,“县丞深知朝帮主为人,定会大开方便之门,不叫朝帮主吃亏。”
朝轻岫诚恳:“在下相信。”
内力不错所以听力也不错的杨见善:“……”
他也相信。
而且从早上的情况看,不二斋那边应该有着相同的想法。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官府对本地江湖势力态度友善,不过杨见善这一回倒是不觉得韩思合等人是因为想跟本地江湖势力勾结,才抓住所有机会积极示好。
凭朝轻岫的本事,被县衙请去帮着破案很正常,要不是担心对方更喜爱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杨见善自己都想要把人拉进六扇门发光发热。
第75章
负责驾马的是不二斋内的好手, 马车也经过了斋内的特别调整,行驶的稳定性高于市面上的同类交通工具,快马加鞭之下,众人不到午时就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从规模看, 涌流湾已经算是个小小的集镇了。
赶了半天路, 总得先休整一二, 临分别前,杨见善问了一句:“六扇门在此有衙邸, 朝帮主要不要过来下榻?”
既然耿遂安的案子与自拙帮没太大关联, 朝轻岫此次过来就纯是义务帮忙, 他再不懂事,也晓得该给人安排食宿。
朝轻岫:“承蒙厚意,不过鄙帮也有一处别庄在此, 就不叨扰杨捕头了。”
杨见善想了想普通衙邸的居住环境, 觉得未必比得上人家帮会的别庄,也便没再坚持邀请, 只道:“既然如此, 咱们稍后再见。”
在正常情况下,杨见善的判断没有问题,只是他忽略了一点——作为一家刚重建一年左右的江湖组织, 自拙帮素不以财力著称。
朝轻岫口中所谓的别庄, 其实是萧向鱼在设置的一个临时落脚处, 平常用来存放一些渔具,当中也有房舍可供帮中弟子临时歇一歇脚。要说缺点的话,就是在建筑之初, 就没有把帮主会来此地过夜这个可能性纳入到考虑范围之内……
朝轻岫凝视着别庄略显破损的木门,顿时感觉到了萧向鱼在节约预算上的用心。
作为一个连草棚都住过的前流民, 朝轻岫其实不介意在别庄内凑合两天,而且这里环境其实算得上整洁,只是房中鱼腥味太重,令人微觉不适。
徐非曲住进来后,面无表情地点了数粒沉香,一颗放在自己卧房内,一颗送到了帮主那里,剩下的准备给关藏文、秦以善等人分分。
“其实不必如此麻烦。”
朝轻岫含笑谢过徐非曲后,却表示自己可以不用熏屋子。
徐非曲提醒了一句:“腥味太重,睡着不妨,只是容易招蚊子。”
朝轻岫:“确实如此,不过在下以为,稍后不二斋应该会请我们换个地方居住。”
她拒绝住到衙邸,是因为六扇门那边的衙邸是跟韩思合等人共用的,面积有限,环境也普通。
至于不二斋,在大夏是出了名的家大业大条件好。
徐非曲:“……”
她相信不二斋的好客,也相信帮主对事情发展的判断。
果然,朝轻岫抵达别庄后后没一会,曹鸣竹就亲自登门,发出热情邀约。
曹鸣竹客客气气道:“此次斋中事务还有赖朝帮主帮忙,住过去也方便一些,大家都在施州讨生活,朝帮主何妨赏个脸面。”
朝轻岫笑:“我本就想去叨扰,曹掌柜亲自过来,自然更是却之不恭。”
曹鸣竹亦笑:“朝帮主或许曾听过,不二斋以船为店,在涌流湾开了一家食肆。涌流湾分属郜方府,乃是自拙帮的地盘,朝帮主今日亲自驾临,自然来品鉴一下我们厨子的手艺。”
朝轻岫用折扇轻轻敲了下掌心,随后温声应下:“好啊。”又道,“想来曹掌柜今日请的应当不止咱们几位?”
曹鸣竹:“除了自拙帮跟六扇门的朋友外,还有郜方府的韩县令、袁县丞。诸位都是为了鄙帮之事奔波,在下没什么可谢的,只好请大家用一餐便饭,聊表心意。”
不二斋开的店位于水泊边,名字叫做满载重山,如曹鸣竹说的那样,由一艘大船改建而成,虽然位于集镇中,却不愁客源,实行的居然是预约制,若非熟客,需要提前一天来此订好座位。
店内掌柜见到曹鸣竹,知道是自家大掌柜过来,引着朝轻岫等人入内,不过因为预计的客人数量多,众人只好分开来坐,如关藏文等人,就被安排去了另一张桌子。
满载重山的环境甚是雅致,因为食肆是设在船上的,建造时就特意取渔家趣意,将不同席位用竹子编的船帘隔开,以此为来客创造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朝轻岫等人的位置是在“甲四二”舱。
不过“甲四二”说是船舱,其实不过是特地建成船舱风格的包厢。
满载重山的每个舱厢门口都挂着一个小小的书册,上面记录着开席的时刻,定席之人的身份,还有负责在此间伺候的女使或男使的名字。
除此之外,满载重山还有一点与其它食肆不同,客人定宴席时需要付全款,一旦时间到了,无论客人来还是不来,店家都会照常上菜,能不能真的吃到,完全取决于顾客是否足够守时。
虽然规矩与旁的地方不大一样,好在满载重山的地厨子手艺极佳,所以非但在周围名声不错,甚至有客人特地从远处赶来,就为了尝尝他们的手艺。
不二斋给所有客人都递了请帖,可能是因为不用处理公事的缘故,自拙帮的人一被喊便动身,是所有客人里最先抵达的一拨。
曹鸣竹:“诸位且在此处坐一坐,我去接其他人。”
众人皆道:“曹掌柜自便。”
满载重山备的清茶跟点心都不错,只是朝轻岫无意坐在包厢内空等,于是起身去甲板上吹一吹风。
谁料她刚离开舱厢没多久,就被一个穿着文士长衫的方脸人拦住了去路。
朝轻岫:“尊驾有什么事么?”
满载重山的环境甚是清幽,往来客人并不多,方脸人见朝轻岫回应,似是不想惊动旁人般压低了声音:“在下颇通相术,今日见到阁下面上带赤,印堂发黑,似有不日将有血光之灾。”
朝轻岫目光微微一凝,旋即弯起唇角:“哦?”
自穿越以来,朝轻岫一路遇上不少大小意外,甚至还遭遇过不止一次暗杀,此刻听到这么一段话,左手已经习惯性地扣住了三枚长针,只是面上并不露出丝毫杀意,反而愈发温雅和善起来,仿佛一个听到甲方改了无数版方案后决定选择第一版的打工人。
方脸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不过姑娘也无须担心,世上之事,多有福祸相依者,所谓九死一生,意思是纵然身处绝境,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其实方脸人之所以将朝轻岫拦住,是看她年纪小,而且形容温文,一副没怎么经历过外界风雨的模样。
结果不知为何,面前的少年人在听到自己这番滔滔不绝后,面上笑意变得愈发客气温和,却隐隐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朝轻岫不紧不慢道:“那不知在下所谓的生机又在何处?”
方脸人咳了一声,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红叶寺俗家弟子,常在各类道观、寺庙中行走,与许多大师真人都有交情。大师们希望能渡世人苦海,就做了一批开光的玉牌,让我带在身上,专门送给那些身陷劫之人,好叫姑娘知道,大师们做这些玉牌,只是为了积攒功德,所以收个百来钱的成本价便好,等阁下逢凶化吉后,再来布施也为时不晚。”
朝轻岫耐着性子等人说完,清幽的目光在方脸人身上一扫。
她估测了一下,觉得对方呼吸声重,脚步虚浮,实在不像习武之人。
方脸人不晓得旁人的生机还未发生变化,自己的生机已然开始若隐若现起来,只觉得与朝轻岫目光相触时,心中忽然甚是不安。
朝轻岫笑了一下:“没想到今日竟会遇见一位佛道兼修的高人,实在幸甚。不过玉牌便不必了,我自有消劫之法,不劳尊驾费心。”
方脸人刚听到“不必了”三字,以为自己撞上了一个警惕性高的年轻人,正准备继续劝说时,却听到后面那段“自有消劫之法”的话,顿时有些怀疑站在面前的莫非是一位同行,试探道:“不知姑娘有什么消劫的好法子?”
朝轻岫目光微凉,眉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声音倒还是一贯的温和:“江湖上有句俗话,叫做以杀止杀,该我的劫数,只消应到旁人身上,那样一来,在下岂不就能全身而退?”
“……”
方脸人原本想笑,却莫名觉得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就在此时,满载重山的女使恰好路过此地,驻足观察,一脸的怀疑之色。方脸人担心被人当面戳穿自己的生财之路,面色顿时愈发难看起来,简单推诿两句,低着头就往外疾走,显然是不想被女使察觉。
既然方脸人脚底抹油得快,满载重山秉持着和气生财的理念,也就没出来叱骂赶人。一位管事走近前问了朝轻岫两句,确认她没被骗取钱财,方才放心,道:“不知客官是哪一桌的?今日正好有新品,鄙店送一道过去给客官尝鲜?”
免单跟加菜都是饭店安抚食客的常见手段。朝轻岫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由此可见,游戏里用过投喂的方式来增加npc好感度的设计,是有着坚固的现实基础的……
此次宴请是曹鸣竹做东,送不送菜实无意义,朝轻岫摆了摆手,道:“不必。”
既然眼下无人拦路,她也没有在船中多留,缓步走到甲板上,眺望四周景色。
距船不远处还有一座庄子——满载重山是不二斋开的食肆,附近的庄子同样是不二斋所开,名字叫怀莼庄,是一家旅店。
两家店有同一个东家,经营时也互相扶持,甚至两边连菜单跟雇工都是通用的。
河面风大,吹得船身微微摇晃,满载重山走的是雅俗共赏风,船上摆了不少钓具,客人可以用此取乐,周边甚至还有路人不为吃饭,而是专门过来此地垂钓。
朝轻岫目光一扫,看到满载重山上有数位女使正朝河中一桶一桶地洒鱼食,随即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要是钓鱼佬,她也喜欢这里。
第76章
朝轻岫也取了一支钓竿, 站在船边看了一会,接着随手一掷,只见日光下,一道寒芒闪过, 钓线末端的鱼钩恰恰扔在了一只路过的河鱼的口中。
她提起钓竿, 将收获放在早有准备的满载重山女使拿来的水桶之中。
在旁钓鱼的客人不由投来注视的目光——几乎是在放下鱼线的一瞬间就钓上了鱼, 这人的存在简直就是对周边垂钓爱好者的挑衅。
客人打量两眼,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请教朝轻岫成功的诀窍, 她已经看出, 那枚鱼钩恰好穿透了河鱼的嘴部, 而且穿透得很深,考虑到鱼钩不算重,尾部还系着鱼线, 入水后又会受到河流阻力, 这位白袍少年人能够一掷而成,除非她当真特别有经验, 那就只能是因为此人眼光力量准头都为上上之选。
当然更加堪称艺高人胆大或者说令人不忍直视的是, 朝轻岫在扔鱼钩之前,似乎忘了在上面放置饵料……
朝轻岫含蓄一笑,一副深藏功与名的神色——总舵那边靠河的地方有个拾芳坞, 她巡查总舵时, 偶尔会到那边去, 用河鱼的灵巧度来检验自己《飞针术》的修炼情况。
大约消磨了两刻钟的功夫,一名女使过来,向着正在赏景的朝轻岫道:“朝姑娘, 曹掌柜请您过去。”
朝轻岫向女使点了下头,放回钓竿, 对边上的仆役道:“将鱼放生罢。”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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