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在意大利,你该丢命了,先生。”他说,然后猛地侧身翻滚,躲开了擦着他手臂而来的子弹!
啧,狙.击手,他半打半退,只能先寄希望于夔娥真的报了警——这边实在太空旷了!平时根本没什么人!
他手臂一横,又开了几枪,单手开枪时的后坐力让伤口愈发疼痛——但他不在乎,他想,哈,塔加米诺的残党,他们就该一个不落地统统滚到地狱去!
近距离射击无异于赌命,如果可以,他只想让他们痛苦,就像他笑着时感受到的那样痛苦。
第二枚子弹擦过他的腹部——血在瞬间染红了他米色的卫衣,滴到雪地上,阿祖罗这时候已经解决了另一个,这时候还有三个,真要命。
他空洞的蓝眼睛如犹如深渊,同归于尽不是他的打法,他像困兽那样微笑,在情绪如骤雨那样积累并淹没所有之前——
谁也不知道的是。
狼要来了。
……
暴风雪像一首语焉不详的儿歌,带着谆谆教导而来,悠远空旷,用母亲的语调唱着那浑浊而模糊,且从不被人正面相谈的……恐惧。
什么都没来得及,也没有谁能侥幸得到预言,他还没呼喊出声,而敌人也还没看清楚那样一双眼睛。
那样一双只有孤狼才会有的橙色眼眸。
热气从肺里被一阵阵地呼出,她自己的记忆不算很清楚,她只记得……对,子弹,就像电影里的慢放一样,很轻易就能闪开,虽然灼断了她几根头发。她冲到开枪者的面前,张开手,然后合拢,接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响起。
还在发烫的枪管被捏作一团,然后掉进雪里头。这是个多么灰暗的天空,不得不逼人承认——承认死神是灰白的,因而他喜欢踏雪而来。
她一个转身,像做了一个需要旋转的舞步,钢管一下子就捅进某个人的身体里——一般来说,那个位置会被肋骨卡住,但这其实不值一提,一点也不,当你拥有能单手抬起一辆货车的力量时,就不会再去考虑这种问题。
腥气的血,像铁一样的味道,很快就冷了,但凡被她钳住的人,哪怕高她很多都没办法同她的力量相抗衡。少年跪在雪地里,他只能看着她鬼魅般的速度和身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轻松松地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在下一秒拿他挡了不知从什么地方而来的、狙击手的子弹!
她看过去的一瞬就锁定了来源,手里的钢管像标枪那样被她投掷了出去,穿过层层玻璃——只可惜还是离得太远,没能真的扎穿谁的脑子,但足以吓退对方。
哈、哈哈。夜兔喘息着,暴力、暴力,她不知所措的灵魂站在一旁,身体不断颤抖。
本能在甜甜蜜蜜地说:你想杀人。
就在她差点真的——像拧爆那个水龙头一样拧断什么时,有人喊她:夔娥。
于是她从狼变回人后,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拥抱里。
他的颤抖不比她少,浓烈的血味,还有柑橘混合着柠檬的香气,令人安心。时间、历史、未来和过去统统给这个怀抱让了步,她揪着布莱雷利的卫衣,侧过头去,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借口的事情——不是她太强,是他们太菜了?
谁他妈在乎那个!
“你来干什么……”他说,“你他妈来干什么!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命运又一次不准备放过他,只为了让躯体被罪恶、痛苦充盈,就为了证明他萍水相逢的梦境是如此卑贱,他将永远滑落于昨日。
第119章
突如其来的暴雪并没有太干涉到什么,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这样铺天盖地的霜白,那些有如雾般纷飞的雪落到屋檐上、车顶上、还有雕塑上,凝出了一副副比铁更冷的白盔,即使现在差不多已经接近春季,北地也依旧要花更多的时间来褪去这素色。
他们用雪勉强搓了一下血渍,少年还做了点处理,在夔娥的强烈要求下,他现在出门都是戴手套的,这倒是省了一点事。
之后,他们找了一家小旅店——在那个扫黑活动都还没开展的年头,这样没有执照或只在墙上挂了张假证的黑店数不胜数,经常藏在一些网吧、美容店的二楼,前台破败,卫生堪忧,通往二楼的楼梯散发着挥之不去的烟草味。老板压根不屑去看着对遮遮掩掩的青年男女的脸——想都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也不需要身份证,钱到位就交钥匙。
旅馆的房间比想象中的要好上一点,不过帘子遮得严严实实,室内只能开灯。夔娥本来打算先去附近药店买点绷带之类的,却被布莱雷利先一步抓住了手腕。
“我没事。”夔娥说。她也不确定……她是说,即使之前有点什么,现在都快过去半个小时了,就算是真有皮外伤,那也早就好没了,谁让夜兔的体质就是这样开挂。
布莱雷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松开了手,放她出去买回了药。没过多久,她就提着一袋药品和一袋饭回到了这里。由于如何应对枪伤这类严肃问题已经是她爷爷那辈儿的事了,她只好依着不知道哪听来的说法,买了云南白药。
在药袋子旁,好几份热腾腾的饭让塑料袋上挂满了水珠,布莱雷利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多问什么。他上完药后,还是坐在床边,昏黄的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摊牌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再离奇的经历在一场实打实的生死之争中,似乎也不算太……难以启齿。
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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