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是个好人!
他一点都没抱怨,只微妙地看了他们两眼,就默默给他们圈出了课堂上提到过的竹简。曹瞒对他的印象瞬间就改观了。
如果说曹瞒还有点救的话,袁术就神仙难救了,他全程都处于茫然的状态,别说是背了,这些字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对于一个差生来说,如果刚开始就没救了,那么他就会放弃挣扎,若这时候小伙伴也没救了,索性一起自暴自弃。
曹瞒属于半只脚踏入差生圈子的人,还有拯救的希望,他就想再挣扎一下,若是因为成绩的事情被请了家长,那他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袁术本想至少有曹瞒陪着一起“差”,突然惊觉小伙伴竟懂一些知识,整个圈子只剩下他一个云里雾里,自尊心作祟之下,愣是挑灯夜读,缠着两位兄长一起给他补课。
袁家难得气氛和睦,袁逢见三个儿子都“刻苦学习”,老怀欣慰。
待熬过了紧张兮兮考试,因为“共度磨难”的经历,曹瞒与袁家几个兄弟关系好了许多,每次在家门口遇上的时候,还能挥手打个招呼。
小学生,是最容易受人影响而跟风的,这一日,曹瞒回到家中给曹嵩带回去了一句在学校盛行的流言。
“父亲,学者真是伟大的人啊,我以后也要做有操行有学问的人。”
曹嵩纳闷了:“我总听人说你上课不好好学习,今日怎么突然之间有了这番感触?你不给我惹事生非就不错了,还想做伟大的人物?”
曹瞒兴奋道:“做士大夫就要像李膺一样秉公执法,做武将要像陈蕃一样讲义气。何先生都说李膺是大清官,好多先生都敬重着他呢!”
曹瞒话音刚落,就见他亲爹脸色大变,猛地从座位上窜了起来,冲去外头左顾右看,又关上门窗,转头来问他:“太学里几时兴盛的流言?!”
曹瞒一头雾水,没明白他爹在紧张些什么,他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也就这几天吧!”
这有什么,学生们崇拜品德高尚有学问的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曹瞒不以为然道:“李校尉不是爹您的同僚吗?你们一起做事的,你还不知道他有多么受人敬重?”
曹嵩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按在了曹瞒的头顶:“风雨欲来,不管同学们如何说,你学你的,别跟风。阿瞒,你是聪颖的孩子,这是为父对你的忠告,万事不要强出头,你只是个小学生,大人世界的尔虞我诈你不了解,你也不需要去了解!别掺合进来这些是是非非,没有人会将气撒在帝国未来希望的孩子们身上。记住你祖父对你的期望,平安顺利地长大吧!”
曹嵩语气沉重,曹瞒怔愣了许久,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海中总是浮现曹嵩忧心忡忡的模样,还有那一句“万事不要强出头”。
他有预感,父亲知道些什么。
“父亲在隐瞒什么?”
曹瞒一个人躺在屋子里喃喃自语,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令曹嵩讳莫如深,轻易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起,甚至明示曹瞒不要跟风。
他的脑海中飘过了四个大字“祸从口出”,烦恼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一阵搓揉。
曹瞒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那会让他心中不安,心绪不宁,他不想像当初那样,在祖父死去三年后才得知他已经过世的消息,那一瞬间的打击,直接将他给击蒙了。
睡意全无的曹瞒盯着天花板,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主线任务。
【每练会基础舞姿一种,奖励曹嵩的故事*1】
他盯着看了片刻,那些舞姿曼妙多姿,优雅中不失灵动,他脑海中浮现出粉嫩嫩的小女郎欢快地跳跃舞动,那小女郎梳着小丫髻,拿着桃花舞扇,还顶着他的脸!
曹瞒猛地摇了摇脑袋,一把抱住了头,被子里的小脸羞得通红。
“不!我就是死在这里,从洛阳楼顶跳下去,也不会听系统的忽悠,加入那老什子的冰心坊,更加不会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舞姿!”
曹瞒字正腔圆,义正言辞地毒奶了自己一口,立下了军令状。
曹瞒以为父亲的警告并不是那么严重,就算是严重,也不至于危害到性命攸关,却不知成年人的世界,比他想象中要残酷无情的多。
他悄然进入梦乡,梦中是当初那突然之间卸妆后吓到他的先生来给他授课。
曹瞒时不时偷看他的喉结,一脸纠结的模样,惹来先生一阵轻笑:“怎么,还要被我吓得逃跑一次吗?”
曹瞒摇了摇头,小声询问先生:“先生既然是男儿身,能别穿着女装来给我授课吗?”
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茕茕孑立、婉然柔情的佳人捂嘴偷笑:“好好,就依你。”
他悄然消失不见了踪影,等再次出现在曹瞒面前,已是身穿一袭蓝色男装,发丝由玉冠束起。只看他走来,便自带一股子风流韵味,曹瞒张大了嘴巴,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儒雅风流的名士人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先生身着男装时,举手投足都充满了气质,让他想要跟着学习的那种,成年男子的雅韵。
女装时温婉淑女,男装时儒雅大气,百变的先生令曹瞒看呆了。
这样的雅韵,曹嵩也有,若能看到他工作时候的状态,曹瞒也不至于崇拜起了别人,谁让曹嵩在儿子面前,就像个护崽的老母鸡,太接地气了些,也让儿子对他全无对父亲的敬畏与景仰。
半夜课程上完,睡眠质量更好,次日醒来一片神清气爽,曹瞒回忆起先生教导的疏通内力关键,体内的微薄内力顺着经脉运行起来,他丢弃的粉红舞扇被曹嵩放在他的桌子上,曹瞒看都不看一眼,拿起他的小木剑便去了院中晨练。
先生授课,他学,就当是拜师学艺了,可若让他加入冰心坊,曹瞒脸皮薄,死活不肯放下他那点羞耻心。
他就像是一头倔犟的小毛驴,硬着头皮抵抗来自美人师傅与系统的层层诱惑。
小木剑转圈圈已经熟练了,内力似乎也比之前乖了许多,肯听他话来运行了。
曹瞒抹了一头汗,红光满面地去洗了个澡。
【完成熟练运用内力任务,恭喜玩家获得冰心坊初级套装*1】
充满梦幻色彩的粉色小裙子投影在曹瞒的面前、若真有可爱的小女郎穿着这身裙子来找他玩,曹瞒肯定会晕晕乎乎地牵起小妹妹的手,笑容像花儿般灿烂。
可系统的意思,这小裙子是为他准备的,还是量身定制!
以为这样就能骗他穿小裙子了吗?系统实在太天真了!
曹瞒鼓着腮帮子用早膳,哼哼哈哈地像只斗志高昂的小猪:我一定,和系统斗智斗勇到底,绝不轻易上当。
曹嵩瞥了他一眼:“食不言,言则不食。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兴奋些什么。”
曹瞒咽下了食物,擦干净嘴,嘻嘻笑了:“儿子上学去啦!父亲也该出门了。”他去拿自己的书箱,里头放着竹简,蹦蹦跳跳就往外头跑去。
“听好了,最近几天老实一些,除了太学,哪儿都不准去,也别瞎跑!”
曹瞒头也不回,将老母鸡操心的咯咯叫声给抛在了脑后。
课间休息的时候,袁术蹭到他身边,小声说着小道消息:“阿瞒你听说了吗?李膺被抓了!还是你爹亲自带人去抓捕的他。”
曹瞒与张邈正玩得高兴,听袁术说完,瞬间收敛了笑容,他瞪圆了眼睛,见袁术鬼鬼祟祟的模样,也跟着小声问道:“怎么会?!父亲为什么要抓李膺,那不是他的同僚吗?”
“听说,是上头最大的那个人亲自下的令,你爹是直接听命于那个人的啊!”袁术指了指头顶,下巴抵在桌上,悄悄道:“我父亲要我一下课就回家,不准在外头游荡,近日洛阳城会有大变故。”
他们正说着,下一堂课的先生何j已是拿着竹简走到了讲台上,袁术被何j的戒尺敲怕了,忙缩回了自己的座位。
何j的课堂安静得针落可闻,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小学的一把手,更是因为他授课的质量过关。学生们听得懂授课内容,就是他作为太学先生最欣慰的地方,身兼数职的何j在朝堂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良臣,担任议郎的职位,拥有参与国事的权力。
课堂之上安静,外头的嘈杂声越发清晰,他们听见了一群人冲进太学的杂乱脚步声,听见了锁链碰撞的声音,还有严厉的呵斥声,先生们喊冤的求救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昭示着混乱局面的到来。
何j脸色巨变,停下授课,冲出了教室。
曹瞒等学子趴在窗口遥遥张望,见众多官兵将太学围地水泄不通,拿起锁链像拴狗一样拴走他们的先生。
何j脸色铁青,上前去与前来捉拿“党人”的领头人理论,为首的官兵冷笑一声,扬起鞭子便砸在他身上,一瞬间便将何j给掀翻在地,又甩了数鞭,打得他皮开肉绽。
官兵蛮横无理,冷面无情:“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党人,谁若敢反抗,视为同党处之!”
学生们发出惊恐的叫声,更有人高呼哭求:“不要带走先生!先生是好人,是无辜的啊!”
官兵们并未对学生动手,领头人命人将那些学生给架走。
何j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因官兵在搜捕嫌疑犯,班中同学无人敢上前,曹瞒听到他的呻/吟声,忙蹭蹭冲出了人群,去扶何j:“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何j搭在他手上,颤声说道:“快,快叫人前去大学叫荀总长出面,速去请荀绲总长!”
曹瞒照着他的意思去办,没有人跑腿,就喊上同学来帮忙,几个十岁的少年人一扫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就连袁术都难得明了事理,与曹瞒一同将何j扶入教室,关上了教室的门。
官兵们抓够了名单上的人,如潮水般退了去,整个太学小学部就像是被人洗劫过一般,桌案混乱倒在地上,竹简散乱折断脆裂,有的门甚至被刀劈成了两半,地上还有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那些官兵蛮不讲理!”
“他们抓走了好多先生......”
曹瞒气愤难当,何j捂着被倒刺鞭子抽出血肉模糊的肩膀,眼中悲哀中带着愤恨:“我这就上书陛下,为我校先生们申冤!”
太学大学部总长荀绲闻迅匆匆赶来,亦是一片焦头烂额的模样,他沉痛万分地对何j说道:“他们去了大学,大学损失比小学更重!”
何j悲痛欲绝,恨意难消:“五侯宦官发疯了,要以捏造的罪名,蒙蔽陛下,迫害士大夫们入狱啊!”
这是一场宦官与士大夫们的战争,李膺、陈蕃等曾经冲锋在对抗宦官第一线的文臣武将们纷纷入狱,难道宦官们要获胜了吗?宦官秉政的局面,究竟几时才是个头,大汉帝国的未来究竟会如何?何j悲愤交加,与几位教员联合大学部一同联名上书,请奏帝王。
究竟何为党人,曹瞒不知道,他只知道好好教书的先生被蛮横的官兵们无情抓走,好人被扣上一顶党人的帽子,若不老实跟着走就要血溅当场,毙命于此!
曹嵩临别前不断警告他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曹瞒就像是行走在迷雾中的人,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般血腥无情的场面,不知所措,背脊生寒……
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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