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兕罗为何要暴露自己的气息,就为带走这个玄冥,那家伙有什么重要的吗?
秦流西双眉紧蹙,感觉胸腔发疼,是刚才被巨掌挥中的内伤,只是一道掌印,就伤了自己,那正面刚呢?
她神色凝重,也不理会这里的一片狼藉,刚在第一个人到达时,咻的消失了。
坏人宅子的内疚,不存在的,那都是兕罗和玄冥干的!
至于思怡郡主的死活,更和她无关,信阳王府一败,她也得败,等着天凉王破吧。
……
啪。
玄冥跟一块破布似的被甩在了一个坟冢前,呕出一口血,他惊恐地看着静谧的四周。
谁,是谁把他带到这里来?
咯吱,咯吱。
有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很轻,但玄冥却是心跳如擂鼓,有种恶魔踩在了自己的心尖上的窒息感。
这比面对刚才那个颠女道还要强烈!
嗬。
他往后一仰,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他下意识地抬头,只一眼,就觉得双目刺痛,立即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臣服于吾,或是,死!”黑影的声音如霜雪一般寒,正是秦流西听到的那个声音,兕罗。
玄冥哆哆嗦嗦地道:“我愿意,我愿意臣服。”
“很好!”兕罗的手在他头上一压,道:“成为神仆的第一关,就是为本尊守好这个阵,莫让人破坏了。”
玄冥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避开那只手,但头,却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多了些什么东西,十分奥妙。
而他之前所受过的那些阴怨之气侵蚀,像是散去了一半似的。
他十分激动,愈发的虔诚,道:“弟子遵命,只不知尊神敬称……”
兕罗笑了起来:“他们唤吾圣尊。”
他转身离开,声音冰冷:“身为守阵人,阵在人在,阵破人亡。”
玄冥身子一僵,恭敬地回道:“是。”
那人远去,只有一句喃喃低语顺风传过来:“小丫头,还有几分能耐,跟野猫似的,爪子真利,呵。”
万物归寂。
玄冥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瘫倒在地,想到刚才的醍醐灌顶,连忙盘腿坐着,运行大周天,让真气在体内游走。
寂夜过去,天色泛白。
玄冥睁开眼,满意地摊开双手,站了起来,只是一摸腰间,脸色阴沉。
三清铃没了,被那小强盗给抢了!
呸,还自称正道呢!
玄冥感受着体内的力量,有种冲动去找秦流西算账,把三清铃抢回来,但一想到那个人,就颤抖了下。
守阵人。
是了,他已经成了守阵人,不能随意离开的,否则,凭尊神的力量,一个指头就能碾死自己吧?
玄冥吞了吞口水,想到他说的阵,什么阵?
他打量了四周,面露古怪,又走到高处,往下一看,手指在指节掐算,瞳孔紧缩。
眼前是一片墓地,绝佳的风水,五行之气连绵,不,不止是五行,是气运,金吉气运源源不断地向一个方向涌去。
他看向那个方向,往西方位,透过层层云雾,如同有个倒扣的漏斗,正不断地把这气运吸进去。
这阵法……
咚咚咚。
玄冥听见了胸腔震动不已的心跳声,不禁攥紧了拳头,他拖着发僵的双腿走到一个坟冢前,看向墓碑的姓,谢公正明。
第1101章 她一直都是秦流西
思怡郡主府弄出来的动静不小,秦流西想到宋姿莲的死相和信阳王府的打算,不遮掩就算了,还给蔺相和承恩侯分别送了个信。
玄冥是信阳王府的供奉,用邪术咒害皇后,虽然玄冥跑了,但这罪名要如何安在信阳府上,想来他们会想办法的,而宋姿莲那样惨死,这事同样可拿来做文章。
蔺左两家是姻亲,自家孩子险些遭了思怡郡主这毒妇的黑手,现在抓住了把柄,自然往死里攻讦,还让宋家这苦主告御状,状告思怡郡主残害有孕的妾室云云,再加上牵连沐皇后一事,思怡郡主很快就被抓到了大理寺的大狱里。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蔺相要拔信阳王这颗毒瘤,自然要趁他尚未反应过来时,立即把之前查到的一点关于信阳王想要造反的证据呈递上去,然后彻查。
造反这样的词,是每一个天子最不能触碰的雷池底线,哪怕如今的圣人已经把自己当仙人,他也不能容忍有人想反自己,动摇自己的宝座,再加上‘国师’来了一句荧星下坠,主帝王有祸,他立即就信了,封钦差,查!
思怡郡主和信阳王世子就这么作为嫌疑人先被关进了大狱,本以为审问会遇到些阻滞和麻烦,但思怡郡主在遭遇了被秦流西拖进三清铃召来的鬼阵时,人已半疯,心理防线早已崩溃,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事都说了,包括五行贵子一事。
世间还有这样的邪术,阴损恶毒,信阳王府这是想上天啊,大理寺不敢隐瞒,呈报上去,这下可好,钦差还没完全到信阳王的地盘,圣人又下了抄信阳王府的旨意。
在圣人心里,信阳王造反是不是有实打实的证据并不重要,关键是有个由头抄他,反正一个外姓王,能少一个是一个,收回来的封地还是自家的,大赚。
所以现在信阳王想造反,此时不抄不定罪不让他天凉王破,更待何时?
这就是皇权!
这就是君主,就像从前的秦家,或者无数的张家李家,被圣人恶了,想抄你,无需多实在的罪名,只凭他的一张天子嘴!
一朝风云变,思怡郡主从高高在上刁蛮跋扈的郡主变成了阶下囚,无数人拍手称快,尤其是恨不得亲自把她刮了的蔺青棠夫妇俩。
“便宜她了!”蔺青棠冷哼一声。
就因为这毒妇的嫉妒心,她家宝贝姑娘,就遭了一个大罪险些连命都丢了,还不得不来寺庙里养生。
秦流西收回把脉的手,摸了摸小慧晗的发顶,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下手的人已经死了,罪魁祸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你们就不必做什么了,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嗯。”
秦流西又道:“孩子已无大碍,也可以回城了。”
蔺青棠一喜,道:“二月龙抬头之后我们便回去,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是孩子有点福报。”秦流西笑着捏了捏孩子的手,和她寒暄几句,自去寻玉佛寺的惠全。
惠全正带着一个小沙弥在敲木鱼,那小沙弥的头光溜溜的,已经有了两个戒疤,眉清目秀的,见了秦流西,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眨巴着。
“别分心。”惠全点了点他的头,这才对秦流西双手合十,含笑道:“数年不见,施主修为大增,该叫施主为真人了。”
秦流西浅浅地笑:“担不起大师敬称。”又看他身着主持才穿的金边袈裟,便道:“大师也成为一庙主持了?”
“敬辞长老去岁便已卸任,真人若再早些来,倒能参加贫僧接任仪式。真人此番前来,可是有事相商?”
秦流西刚要回话,就有个年轻小沙弥前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主持,敬辞长老有请真人。”
惠全闻言有些惊讶:“长老出关了?”
自从敬辞卸任之后,就一直闭关参悟佛法,不说其余信众了,便是他,都见不到,却不想秦流西一来,他会见她。
秦流西也没想到有这机缘,立即就跟着小沙弥去了。
却不想,小沙弥带着她去的不是佛殿或是禅室,而是去了地藏殿,再从地藏殿下密道,七弯八拐的,来到一处白色佛塔前。
这佛塔,和秦流西在蓬莱看到的那个有点异曲同工,但更宏伟华丽,底座呈方形,有八层台阶,主体呈倒扣的钵,颈部细长,顶端则是十三层轮相。
佛塔四周,围了一圈金色转经筒,以及挂着五彩的经幡,显得极为庄严圣洁。
而在佛塔下,则盘腿坐着一个长眉老僧,耳朵大且垂,面容慈祥,佛相庄严慈悲,他静静地看着秦流西,眼神既欣慰又充满了包容。
“晚辈不求见过敬辞长老。”秦流西垂眸,恭敬地作了一个道礼,平日不可一世的嚣张,被她悉数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乖巧。
眼前的僧人,浑身金光,如同一座静谧宏伟的山峰,沉积着悠久的智慧和无尽的慈悲,他已经修得功德圆满,乃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堪称尊者,她不会造次。
敬辞长老的一双法眼从她身上掠过,嘴角的笑容更盛,道:“你长大了。”
秦流西一愣,走到他跟前,和他面对面的跪坐下来,好奇地道:“长老见过我小时?”
“你出生的时候,老衲曾给你摸顶赐福。”
秦流西眨了眨眼,沉默了一下,道:“那是她。”
这个她是谁,她没明说,但她知道这位高僧听得明白。
敬辞长老却是摇头,笑着说:“她是你,你亦是她,不过是神魂归本体罢了。”
秦流西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异世之魂附体吗?
“阿弥陀佛,大千世界又有三千小世界,你的部分神魂不过是去了别的小世界,修得圆满,自会归来。”敬辞长老含笑道:“万幸,这些年,赤元把你教导得很好。”
秦流西试探地道:“关于我的来历,长老知情?”
敬辞长老把膝前的一串被盘得包浆的佛串盘起来,双手合着抵在她的灵台前,道:“不管来历是什么,你即是你,本名秦氏流西,阿弥陀佛。”
第1102章 像这样的宝贝贵寺还有多的吗
佛珠抵在额前,秦流西就感受到一股暖意入了灵台,她顿时一惊,这是功德,立时就要退开。
“莫躲。”敬辞长老点了点她的头顶,嘴上喃喃有词,佛经从他嘴里吟出。
秦流西合上双眼,彻底放松下来,佛音靡靡,如同从天际传来,温和安宁,像是带着无穷的力量和希望,抚平了内心所有的不安焦躁,使心灵得到慰藉,变得祥和宁静。
更重要的是,随着敬辞长老的摸顶赐福,她昨日和兕罗交手而遭受的还没完全恢复的暗伤,也仿佛得到了治愈。
她双手掐了一个术诀,引导着那一丝功德在体内游走,如此一个大周天后,她再睁开眼时,浑身轻松,不免向敬辞长老匍匐下去,双手微微按着地面,额头触地。
“晚辈多谢长老赐福。”
敬辞长老发出一声笑,道:“老衲也不过略尽绵力。修行之路漫漫,仍需靠你自己悟道,恶佛,亦需你来战。”
秦流西抬头,道:“我昨日已与他交过手,他只是隔空投了一个掌印,我便吃了亏,我不说您想必也知道,否则不会赐我功德助我修身。长老,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老天爷赐了他一线生机,那我们呢?”
她语气里生出几分怨怼。
敬辞长老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对修行者来说,人间便是最好的道场,在这道场内,你我他皆为众生,众生平等,万物皆有其平衡之法,好比五行,相生亦相克,你怎知你不是他的克星和变数呢?”
第6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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