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妇人产子必然出血多以及失元气,这气衰于表,血衰于里,而痉症又要辨明外感内伤以及虚实两症。气衰则能腠理疏继而引起风邪,而产子时血耗又使得肝木枯因内伤,你说这肝血已经干枯不旺,又怎么能养筋?血是人体必不能缺的,养不好筋,她自然就会角弓反张,口歪不语,也就是反复发病了。”
滕昭略一思索,道:“所以师父的意思,要想除根,必先治血?”
秦流西含笑点头:“用些滋润补品养肝血直补其虚,再以少佐驱风之剂使气入入表,就能养其血补其气,风散血旺筋脉强,这痉症也就能痊愈啦。”
“徒儿明了。”
秦流西满意不已,一扭头,看蔚夫人婆媳都呆呆的看着他们,就有几分赧然,讪讪地道:“那个,不是我无视大奶奶的身体,实在是……”
“无妨,无碍,光听你们师徒对话,我反而觉得这心定了不少。”白氏连忙打断她的话。
这两人说的什么外感内伤什么血枯不旺的,她是听得脑瓜子嗡嗡的,这些行家话,她是听不懂,但却是听懂了一点,就是从前吃过的经方,是治标不治本,没完全对症。
而秦流西他们却是说出了要想根治又该如何治,也就是说,她这病是真的有机会痊愈,再不会担心哪日和儿子玩时发病吓到他?
白氏想到这一点,激动得眼泪滚落下来。
第733章 嘘,隔壁有神棍
眼看白氏听到秦流西说能治而激动得又哭又笑时,蔚夫人也有些心酸眼红,能治就好,她也不想看儿子媳妇的感情生变,更不用提心吊胆的怕她哪日发病吓着小孙子,从而使得母子俩不敢亲近。
蔚夫人拍了拍儿媳的肩膀,看向秦流西问:“敢问少观主,这治血又要怎么治,该怎么开方?”
秦流西稍微斟酌了下,道:“四物汤是补血养血最常见的经方,但我打算用此方去芍药而加羌活独活,再加秦艽白芷,就能达到祛风养血之效,喝两剂就能愈了。所以这其实也不叫四物汤,倒叫秦艽汤更适合一些。”
白氏一喜,诚恳地道:“劳烦少观主开方。”
“不急,痉症治了,你的肺腑失调仍得调理,再有你之前说的胸痛燥闷,可是两乳生痛?”秦流西又问。
白氏红了脸,点了一下头。
秦流西想了想便道:“入里间,我给你看看。”
“啊?”白氏有些愣愣,怎么看。
秦流西让滕昭去外面:“你试着把刚才我说的方子先写下,斟酌一二。”
滕昭点头,走了出去。
秦流西这才和白氏入了里间,这时,倒是能带上忘川了,可惜她年纪尤小,也只能从旁看着记着,积攒病例经验。
白氏没想到秦流西的查看,是这样查的,虽都是女子,但当她的手按上两侧双乳时,她还是羞得脸红耳赤。
“大奶奶产子后,不曾喂过奶吧?”
白氏一愣,点头说道:“我们这样的世家,不同农家要自己喂养孩子,都是早早就预备了奶娘,是以……”
“其实母亲初乳对大人孩子都是极好的,当然,有些妇人不适合喂养便是没办法,身子孱弱就更不必说。就像你,说双乳痛,也是你的乳腺经络生堵,结成硬块,才会痛。”
她说着,按了一下那结块。
白氏痛得惊呼出声。
秦流西这才继续说道:“妇人之病,不好言明,是以你也不敢亦羞于和男大夫说明,更莫说检查了,如此一来,他们也不好用方,才会使病情变重,你也只能哀叹烦心了。”
白氏心中一酸,道:“世间若多些像少观主一样的女医,便是我们女子之幸了。”
她眼睛看向小小的忘川,道:“你这丫头,也来看看,将来也好承你师父之志。”
忘川瞪大了眼,看向秦流西,见她点头,这才上前,像秦流西那样轻轻的按压一下那几处位置,感受个中不同。
她松手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身板,将来,她亦会如这大奶奶一样,胸前鼓包么?
忘川又看一眼秦流西的,一比较,其实像师父也好。
秦流西脸一黑,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好听着,以后你可以专攻妇人病。”
忘川咧嘴点头。
秦流西又问了白氏几个问题,也不急着穿戴,干脆给她施针调理,经方么,也已经在脑海里形成。
一个时辰后。
秦流西写出两个方子,先吃治疗痉症的,后面一张,则是妇人之病,另外她也应允在府中住三日给她施针,祛风除寒,调理五脏六腑。
蔚夫人看儿媳施过针神清气爽脸色红润的样子,知道机不可失,也大方地请秦流西扶了个脉检查一下身子。
她常年养尊处优,每日滋补品不断,府中也备有府医时常请平安脉,身子骨倒养得不错,就是从前许是跟随夫君外放,任地寒湿,有些寒气入体沉疴,这施针拔除,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至于平安方,也就开了两剂,秦流西反而给她一个药膳方子。
道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任陆寻把秦流西的医术吹得天花龙凤的,也不如她们自己亲身体验一下,光是一个施针而引起的明显身体变化,就足让蔚夫人她们引秦流西如上宾了。
谁没有个病病痛痛的时候,交好一个医术精湛的神医,那是有好无坏。
看蔚夫人以及陆寻对秦流西赞不绝口,蔚总督也对秦流西起了好奇之心,晚间竟抽出时间门和陆寻儿子他们一道跟秦流西用膳。
堂堂封疆大吏,会和一个道观的小道士同台入座,此等殊荣可以说让人得红眼病了。
不过秦流西也不怵就是,封疆大使又如何,她还和一品相爷饮过茶呢。
蔚家这边为白氏受得神医诊治欣喜非常,而隔壁荣安郡主府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原因无他,是准备入京选秀的荣安郡主之女慕诗云这些日形容憔悴,性情怪异,一副撞了邪的样子。
偏生慕家人还不敢到处宣扬,实在是这慕小姐已经定了入宫选秀,要是传出去她撞了邪祟伤了身子,还有什么前程?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发生的事还羞于启齿。
慕府客院。
一对师徒正在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油光。
“可惜了这么好一桌肉菜,要是来一壶酒那就完美了。”头发稀疏还有些灰白,身形消瘦的老道士拿着一只大鸡腿巴咂着嘴,语气充满了惋惜。
在他身边,一个十四五岁同样干瘦脸色蜡黄的少年道:“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想要酒,待会不用干事啊?赚到了香油钱,就给你打一小壶散酒。”
老道士讪讪的。
少年又皱眉道:“你有把握的吧?可一定要倾尽全力,就算……”他看一眼外头,压低了声音,道:“就算干不过,你也要装出个力有不逮的样子,整好看点。”
老道士瞪眼:“少瞧不起你师父,我是有真本事的。”
少年冷笑:“若真有,咱们观里至于现在还四处漏风,来个上香的都没有?我当初就是被你骗了,以为你真有本事才跟你上山入道,还骗我是什么千古宗门之后,实则是神棍……唔。”
老道士连忙把他的嘴捂住,紧张地看了一眼外头,沉声呵斥:“你疯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这瞎说什么大实话?为师就是还没开窍才差了点道行,要是开窍了,神鬼不敢近!”
少年把他的手扒拉下,哼了一声:“年过半百还没开窍,哄鬼吧!”
老道士黑了脸,这死孩子,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正要指点他几句,外头传来了下仆的问话:“道长,可吃好了?”
第734章 看戏有助消化
老道士道号为清风,在他身边跟随的唯一弟子则被他赐了道号为三元,其实原本他想给徒弟取的道号叫三铜,因为遇见他的时候,身上只有三个铜板。
是三元自个觉得不好听,愣是给缠着改叫了三元。
师徒二人被领到一个守得跟铁桶似的清幽小院,那仆妇提醒道:“道长只要驱邪除妖就是了,旁的不要多问。”
老道士抿唇不语,内心已是慌得一批。
我的个无量天尊哎,这是来了什么恶鬼之王不成,就是不用罗盘,他都感到这个院子的阴气重得很。
凭着自己那一点小道行,真能打得过吗,今晚该不会就折在这里吧?
老道士暗叹这笔赏银不好赚,刚才吃下的整鸡也都没味儿了,少不得就是个断头饭。
趁着仆妇走进院内,老道士压低了声音对徒儿说:“一会要是见势不妙,你就跑路。”
三元的脸一黑。
这不靠谱的师父又要临阵逃脱不成。
老道士看他黑脸,咬牙道:“这东西必然不好对付,可不是那些新生小鬼,总之你记住我的话,见势不对,你跑,别管我。”
三元哼了一声,眉头皱起,内心也有惴惴不安。
他摸了摸怀中的小瓶子,那里有两滴珍贵的牛眼泪,是他蹲着一头老黄牛蹲了整整十天才把它蹲死得来的,要现在抹一个看看吗?
师父这么说,怕是这里真有特厉害的东西,可恨他也没有那天眼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快跟上。”
老道士从怀里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打开,露出一个破旧的罗盘,这还没进院落呢,那罗盘上的指针转个不停。
师徒俩看了一眼,心都沉到了谷底,相视一眼。
老道士:要不我装吃坏了肚子?
三元瞪眼:这是郡主府,白吃不干活,信不信人家把咱打出屎来?
老道士屁股夹紧:我就说说。
他阴沉着脸,故作高深地走进去,就见一个华服贵妇走了上前,急切地问:“清风道长,你可来了,快看看这院落可是有邪祟作祟?”
这人,便是荣安郡主。
老道士沉声道:“阴气冲天,鬼气森森,此处的确有妖邪作祟。”
荣安郡主脸色一变,道:“那道长快些驱邪吧,把那东西给捉了。”
“不忙,你们且去把贫道之前让准备的东西都取来,一会贫道会开坛作法,诛邪驱鬼,还贵府清明,只是……”老道士顿了顿。
“只是什么?”荣安郡主眼睛一转,意味深长地道:“老道长,只要你们能驱邪捉鬼,本郡主必有重酬。”
“福生无量天尊。”老道士双手拱着做了一个道礼,道:“诛邪卫道是我道门该做的,即便没有酬谢,既有邪祟为祸无辜,我等道门中人,自然不会无视。”
三元垂了垂眼皮,心想我当初就是被这说的比唱的好听所骗,才会入了这道门。
老道士叹气,看着荣安郡主道:“此院阴气沉疴,如无意外,想来这邪祟已来了有段时日?”
荣安郡主眼神躲闪,嗯了一声。
“果然如贫道所料。”老道士又是一叹,道:“实不瞒善人,若是贵府小姐刚开始就被邪祟缠身,要诛灭它贫道必是信手拈来,可如今拖了几日,它已成大气候。”
荣安郡主再度变了脸色,道:“你是说你收不了它?”
“贫道只能说尽力,不知可否请小姐一见?”
第4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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