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骞还没说话,便听得一声奇异的抿啸声,似在和飞鹰的唳声相呼应。
他腾地看向秦流西的那辆马车,再抬头,果然见那飞鹰听了这啸声立即俯冲向下,速度快得让火狼他们瞬间围住了齐骞的马车持弓箭戒备。
秦流西打开车门,伸出一手。
齐骞看着那在阳光下细长洁白的手,有些刺目,又见那飞鹰虽以极速俯冲,却稳稳的落在那细白的手腕上,一压,那手竟没有半点受重的样子。
齐骞呼吸略有些重了,瞪着秦流西探出的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冷笑:“身子体弱?呵呵。”
他被这神棍驴了!
第八十九章 你对体弱有什么误解吗?
齐骞是真的有种被秦流西诓骗了的感觉,就这人,说自己体弱不下十次了吧,可你瞧瞧,数十斤的巨鹰落在她手腕上,一点都不压手,稳如平地。
这是体弱?
她怕是对体弱这词有什么误解吧?
“这是大师驯养的鹰呢?怪不得看起来如此的威武不好惹。”火狼惊讶,看着那毛黑得透亮,鹰眸锐利的大鹰,啧啧称叹。
齐骞瞥他一眼。
秦流西则是把飞鹰拉进了马车内,扯下它脚腕绑着的小竹筒,从内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慢条斯理地阅览起来。
飞鹰有些不满,轻轻的啄了她的手臂一下,发出一声鹰唳,传信工也要犒劳一下好吧?
“小乖别吵。”秦流西一捏它锋利尖长的鹰嘴,又拍了一下它的头。
鹰小乖缩了一下脖子,有些委屈,却无比温顺地蹲着,要是火狼等人看见了,怕是要瞪目结舌,空中霸主啊,竟温顺如羊。
秦流西见了,捏了捏它的脖子,接过陈皮递过来的零食摊在手心递到它嘴边。
鹰小乖立即啄了,鹰眸都眯了起来,十分满足。
“公子,可是要回信?”陈皮问。
“要的。”秦流西道:“不用研磨了,取了炭笔来吧。”
陈皮便拿了一支削得尖细的炭笔和纸张递了过去。
秦流西也只写了寥寥几字,又卷了起来塞进小竹筒,重新系在了鹰小乖的腿上,摸了摸它的头,喂了一把零食和水。
鹰小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臂,才腾飞出去,又在马车上空盘旋一圈,发出一声鹰唳后,才消失在天际。
齐骞的马车晃了过来,就靠在车门处和她说话:“骞有个问题挺好奇,秦大夫对体弱一词是有什么误解?”
秦流西眨巴着眼,一脸无辜道:“我读书少,委实不知,请齐公子赐教一二?”
他斜睨着秦流西,道:“我看秦大夫驯的一手好鹰,那是传信用的吧?骞以为像秦大夫这样能通天地鬼神的大师,传信当用那瞧不见的阴物才对。”
秦流西呔了一声:“齐公子这种想法可万万要不得,我岂有你说的那般本事?我们乃是大活人,活在阳光尘世下,与人传信什么的,肯定得用阳物,哪能奴役鬼怪呢,吓着人岂不是大罪过?再说了,你口中的阴物也有尊严的,哪能随意奴役,我不是那样的人。”
呵呵,她绝对不会说被她奴役过的鬼见了她就躲着走。
齐骞:“……”
看,就是这副一本正经装傻的表情,偏还奈何她不得。
而在某方的鬼王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冷汗津津的,魂都散了些,他身侧新纳的第七十八任小妾柔软无骨地贴上来,嗲声道:“大王,怎么了?”
鬼王失神地望着虚空,道:“没啥,就是说,七十八啊,你说本王投胎可好?”
七十八大惊失色:“大王,做鬼不好么?您怎的要想不开?”
鬼王痛心疾首地道:“就是忽然想起了被揉碎了的日子。”
被秦魔头支配奴役的日子,那真的是不堪回首,太惨淡了!
而他刚刚,就梦着了秦魔头看似无害冲他笑着招手的画面,那简直是恶魔之笑啊!
第九十章 指点风水
近三日的路程说快不快,说慢也不算多慢,秦流西他们到达宁洲府的时候,也才申时末,因着齐骞说的病患人在城外别庄小住,便没进宁洲府,而是直接往那别庄去了,距离宁洲府也就一个时辰的事。
这不,到达那依山而建的沧澜别庄时,黄昏早已至,残阳落,把别庄的房屋琉璃瓦照得如金光闪耀。
别庄门前,有一个穿着管事服饰的中年管事领着几个人候在那里,一看齐骞他们的马车到了,恭敬地上前跪下迎接。
“郡王回来了,老王妃早已等候您多时。”
齐骞抬手叫起,看向也走下马车的秦流西,见她并没在意这称呼,眸光轻闪,问管事:“万总管,祖母她可好?”
“老王妃都好,就是惦念郡王了。奴才早已吩咐仆从备下热水,郡王不妨先去给老王妃请安了再洗漱?还是先洗漱再去给老王妃请安?”
“先洗漱吧,这一路风尘,也免得污了祖母的地儿。”
秦流西站在他后头,也不在意他和这总管的对话,只是郡王么?
她略过这个尊称,就在庄前打量了一下别庄所处的位置,天圆地方,依山傍水,整体布局呈方形,光线充足,这个别庄的选址倒是不错。
只是西北方向有一个牛栏,里边有些臭气传出来,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摆着。
“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用的?”秦流西用手抵了一下鼻子,指了指。
齐骞闻言看了过去,又看向万总管。
那万总管也是早已接了消息的,看秦流西的架子又看自家郡王礼遇的态度,心里已猜出了她的身份,只是惊讶于她年岁如此之轻。
此时听得她问话,他便看了过去,回道:“哦,那是别庄的庄户搭建的牛栏,从前耕牛会关在这里,如今多是拉回家去,那边便存了牛粪等动物的粪便沤肥。”
秦流西便对齐骞道:“老王妃倒是平易近人,倒能容这样脏污的地方在那边搭着,也不嫌臭?”
万总管道:“小公子,我们老王妃是出了名的和善人儿,这样的牛栏沤肥用以浇灌庄稼,那也只是好事儿,没道理不能容。且也离着别庄主院远远的,平日的臭气也传不过来。”
“可我就站在这也闻着了。”秦流西扇了扇鼻子。
这,这不是别庄大门么?
万总管看向齐骞,这位小公子难道就是那什么道医,怎瞧着这样娇气,还纠结一个沤肥的牛栏?
齐骞却是想到秦流西的身份和本事,便问:“秦大夫,莫非那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流西耸耸肩:“就是觉得臭,你们习惯就好。”
齐骞摸出一张银票,五十两的,递了过去:“还请秦大夫不吝赐教。”
“你看你这人,就是客气,那我随意说两句,你也随便听听?”秦流西笑眯眯地去接,对方不松手,她挑眉,这才松了。
一旁看得分明的万总管脸皮抽搐:“……”
秦流西把玩着银票,道:“这别庄依山傍水,乃风水宝地,山有靠山之象,水有纳财之效,利于运势聚集,你要是住这里,做生意的话,可如鱼得水,财源广进,名利双收。可脏乱却是不吉带凶,无美感可言不说,这污浊之物过多,不利运势流动,及时清理了,老人方可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懂?”
第九十一章 我大度不和你计较
秦流西的随意说说,却让齐骞听出了些微妙,后脊椎也有点发麻,他是想到了祖母的身体,一直不康健,再看那处牛栏,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臭气轰天。
而那万总管则是听得云里雾里,风水,这?
这当大夫的,还会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可万总管却不敢质疑什么,毕竟齐骞这个主子在呢,而且,那还说到了老人的身体健康,这谁敢质疑?
老王妃不就是因为身体不太好,才一年有大半年都在这温泉别庄养着么?
这不,当万总管接到齐骞的眼神,他立即识趣地弯腰道:“奴才这就吩咐人去清理了。”
他转过身,点了一人吩咐,那人连忙小跑着去安排。
“秦大夫,先进庄小歇?”齐骞浅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流西抬脚就走。
“若有哪里不好的地方,还望秦大夫赐教。”齐骞又说一句。
秦流西脚步一顿,想说走路太累了,不如坐马车进去吧,可齐骞又来了一句:“万总管,去准备些精致一点的好酒菜,最时鲜的招待秦大夫。”
“奴才遵命。”
秦流西:“……”
算了,走一走,一会多吃点。
秦流西不喜欢看风水,也不接风水的活,就是行医时若遇着不好的,会指点两句。
就像现在,她和齐骞一路走去,遇着不对的地方,就会让撤了或挪了换别的。
好在这个别庄建造时图纸应该也请人仔细打磨过,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是一些绿植横生破了局,挪移就行了。
“秦大夫于风水相术也是钻研甚详?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祖父乃是太祖幼子,他仙逝后我父王继王位,被封为宁王,宁洲便是先帝赐于我父王的封地,宁王府就位于宁州府中心,你可否也前去看一看风水?”齐骞目光灼灼地看着秦流西。
秦流西停下,意有所指地道:“郡王想请我看风水,是因为老王妃久病不愈的缘故,还是因为你幼年丧父又与母不亲,唯恐因为王府风水不好之故才导致这些?”
齐骞眼神一冷,凉薄的唇抿了起来,背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头,似有隐忍。
距离二人不远的火狼等人心惊胆战,秦大夫是什么都敢说啊,也不怕郡王拧断她纤细的脖子。
偏偏,她又是一言道破。
秦流西对齐骞突发的冷意丝毫不惧,继续往前走,道:“我对相术是涉猎,却也不是郡王所想钻研甚详,也等闲不看风水,太无趣,所以只好辜负郡王的期望了。”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齐骞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秦流西斜睨着他,笑了:“咋的,郡王这是被我揭了遮丑的面纱而恼羞成怒?”
不等他说话,她又继续道:“杀我,也得看你有没那个本事。”
齐骞眸子半眯,道:“确是,巨鹰压手半点不沉,可见秦大夫的体弱也只是你以为的体弱了。”
哟呵,还讥讽上了。
秦流西道:“好啦,风水固然会使运势聚拢,可也不是能逆天改命的,你那都是命,强求无用,也别纠结是不是风水的缘故所致了。”
齐骞:“……”
对方一副我不懂事儿而她大度不和我计较的长者态度是怎么回事?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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