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钟离,天大的火气也稍稍压了下去。
你看着对面同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容,待心情平复些许,努力和缓语气。
“若你不知要说些什么,不如我来问你?”
那女子神情微黯,拢了拢如云秀发,耳畔金红色琉璃坠叮当作响,展颜一笑,若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看向你时,眸光温润静婉,实在是个美人。
“好。多谢。”
你不是很懂她在谢什么。
“你可以不回答,但我要你答应,所出之言,不得作伪。”
你面色冷淡,神情严肃,迎着她可以称之为慈祥的目光,不自觉抽了抽嘴角。
指尖一点银光晃晃悠悠落在她眉心,权能的细分应用,可辨言辞真伪。
艾利欧格的精神状态不正常的很明显了,你不希望对面这来历不明的孤魂野鬼也犯相同的病症——看起来对素昧谋面的你抱有莫名的善意。
那女子颔首,犹豫了一下,手指微蜷,将一直攥在手心的一样东西递给你。
一朵枝叶舒展,姿态妍妍的霓裳花,赤红花瓣,雪白蕊心,明艳逼人。
你愣了一下,没有接,身后传来艾利欧格愤怒的呜呜声。
“领域的使令,方才一时情急,切断了你同领域的联系,抱歉。”
那女子解释道,言辞恳切,以近乎拙劣的方式,向你表达真诚。
你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接过那朵霓裳花,那花普一落入手心,便化作金红色的流光,融进你的掌心,你逐渐感知到业火焚烧的灼热,领域为它的主人打开了自由的门扉。
艾利欧格的愤怒像是焠了火的利刃,要刺穿那女子的胸膛。
她们竟不是一伙儿么?
第62章 欺骗
你暗自驱动元素力,确信自己可以随时离开,垂下长睫,掩去眸中纷乱思绪,理了理思路,开口问道:
“为何要阻我赶赴归离集,困我于此?”
毕竟以这两人的状态,实在不像是有能力加害于你的样子,她们唯一给你造成困扰的举动,就是以某种方式切断了你同领域之间的联系。
“这正是我之前想同你说的。”那女子看着你,温柔的眉眼间透着忧愁和严肃。“你知道归离集正在发生怎样的事吗?”
你犹豫了一下,含糊其辞道:
“归离集遭袭,归终有难。”
那女子笑了一笑,有些无奈。
“阿离,你不必瞒我,我知晓这是尘神生死大劫。”
你猛地抬起眼帘,眸中似有惊雷地火,目光落在她身上,竟比远处灼烧的业火还烫上三分。
她知道?
她是什么人?
你没有作声,面色依旧,听她继续道:
“亦是历史的收束点。”
你猛地向前几步,顾不得裙裾沾上几点黑灰,摆手撤去结界,两人的距离被拉进,铂金色的眸子显然惊了一下,目光透着隐隐的不安,却仍是坚持地望着你。
“继续说。”
你双手抱臂,与她对视。
“阿离,你可知,什么是命运?”
你眼睫微颤,没有出声。
“凡有命运,皆为‘事实’。命运由无数的可能□□叠构成,在命运的织机上,不同的选择诱发不同的后果,而无穷多的选择不断向某点收束,成为现在,成为过去,成为既定的事实。”
“听不懂,烦请言简意赅些。”
那女子噎了一下。
“……意思就是,‘命运’一说,不可视,不可寻,却是所有选择和可能性坍塌收束的终点,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她字斟句酌道。
“如同旅行,你可以徒步,可以乘风,可以绕水而行,亦可横渡长江,可不论作何努力,做出何种选择,旅途的终点不会改变。”
“天命既定,因而‘命运’亦是‘宿命’。”
你保持着垂目不语的姿势,闻言,皱了下眉头。
天命既定,天命既定。
归离集不可逃避的命运,归终的宿命。
你失神片刻,往日记忆纷至沓来。
钟离那与三千年后制式近乎相同的耳坠,尘世闲游时巧合的化名。
是命运织造间那不容违抗的修正力,将因你到来而搅乱的一切导向既定的结果,还是命运……本就如此,从未改变。
你蓦地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历史自有其修正性,那史载中梦魇魔神的存在,甚至死亡将会走向何种境地?
史载,魔神的战场上,岩神摩拉克斯与夜叉的主人相会,后世的历史昭示着本次胜负的答案。
可钟离怎会对你动手?
若是命运本就如此,你大兴土木,呕心沥血。亲手为璃月的繁荣添砖加瓦,为何青史中,从未有过“离”的名号?
依她所言,历史终究会沿既定的轨迹延展,若命运终将收束……那你又算什么呢?你会何去何从?
你忽而忆起先前梦境中,钟离独行的背影在细雨朦胧的小巷中模糊,他回身,面上的惊喜若云中星子,点点黯淡。
你并不存在于那里。
仿若此间种种,皆如大梦一场。
你倏然意识到,不如说,一直以来,你都刻意忽略了一个浅显的事实。
三千年后的璃月,从不曾有过你的痕迹。
青史之中,荻花洲的主人,不过是叫后人一笔浓墨带过,败于钟离之手的无名魔神。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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