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起玩偶,凑到面前,像从那只玻璃面罩里看出些端倪。
温热的呼吸在玻璃上氲起一层薄薄的雾,在他看来,除了反射出自己那张略显呆滞的脸,并无任何蹊跷之处。
敲门声响起,还未打照面,聒噪声已传进来。
“嘎嘎?至冬小子,我们又见面啦!”
“不许对公子大人放肆!”
“够了。”达达利亚看不得属下和鸟一般见识的蠢样,他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独留下那只歌鸲。
歌鸲被关在一只劣质的铁笼里,脚上还挂着那条金链。达达利亚这才发现,它并不是纯黑色的,它的毛发是有些发紫的深蓝色,鼓起的肚皮与连接爪子部分的毛是灰色的,尖尖的喙之下还有一点鲜艳的红。
算得上是只品种高贵的歌鸲,自己一定是关心则乱,再加之这鸟实在是太胖了,才会被他认成是鸡。
“你...有名字吗?”
“哦我的夜鸦亲王,总算有人问我的名字了。”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听着,我的名号从不轻易向人透露,但作为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有资格知道的。”
“请高呼吾名,阿尔戈!”
空气显得有些安静。
“咳,阿戈尔,你似乎...有能读懂人心,分辨气味的能力?”
“...你想让我帮你看看,这个奇形怪状的玩偶里有没有小哑巴的气味?”阿戈尔拍了拍翅膀,“帮助你能有什么好处?”
“能保证你不会被我煮熟了吃掉?”
“好粗暴!嘎嘎!小哑巴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嗯?”达达利亚心头一紧,怀疑自己听错了,忙追问,“你说他...”
“抱歉,公子大人。”门外突然传来属下的禀报声,“这里有来自至冬宫方面的消息,代号是红色羽毛,请您立即确认。”
红色羽毛?达达利亚一愣,那是少女的记号。
什么样的事会让这位愚人众第三席的执行官亲自联系他?哥伦比娅可是很少参与具体的愚人众事物的。
“...知道了。”
阿戈尔的话的确出人意料,但他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动用代号的消息通常意味着需要召开执行官之间的临时紧急会议,耽误不得。
“等我回来再说。”他对阿戈尔说道。
手刚碰到门把,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摘下脖子上的红围巾,怕那只玩偶冷一般用围巾裹了好几层才离开。
房间内再次重归寂静。
阿戈尔盯着那只呆坐在桌上的玩偶,半晌叹了口气。
“嘎,可怜的小哑巴,你确定不让我告诉他吗?”
玩偶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它的话一样。
“喂,装死也要有个限度吧!这里又没有别人,我这种程度的声音,门外是不会听到的啦!”
......
“你不会是因为变成这副怪样子在自卑吧?好吧,我承认你做人的时候的确更好看,但现在也没差到那里呀。”
......
“你真的不愿意再和我聊聊吗?想哭就哭出来嘛,反正除了我也不会有人听到...别不理我嘎!不然...不然...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阿戈尔顿了顿,声音慢慢变得微弱。
“安静到...我一直能听到心碎的声音呢。”
第23章 风代替我唱歌
达达利亚沿着冰冷幽暗的甬道快步前行,头顶的百叶通风口泄下一道道狭长的寒光,在他脸上飞速地轮回游移。泥土与冰碴深陷在墙壁与地砖的缝隙,在靴底碾轧过时发出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两侧驻守的愚人众官兵们站得笔直,口鼻中呼出一团团白气,却无半点声音。
不仅仅是因为达达利亚脸上如凛冬般冷漠严峻的神情,更是因为他手中拿着的那封信札。
姜红色的信封上没有任何邮戳或是落款,封口的地方压盖了一枚淡粉色的羽毛状火漆印章,印章边缘由交叉的菱格花纹组成,中心刻着优雅的花体字母“g”。
熟悉愚人众文书规制的人不难看出,火漆的材质是执行官级别才会用到的夜泊矿。但羽毛的形状和淡粉颜色确实很少见,好在还有雕刻的字母g,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那位极少出面的第三席执行官——“少女”哥伦比娅。
愚人众执行官负责的领域各不相同,除非女皇授意,他们很少沟通彼此的工作内容或是一同行动。
达达利亚处于十一席之末,是加入愚人众时间最短、也是最年轻的执行官,常年外派,对席位靠前的执行官了解甚少。
他只知道席位越靠前的执行官实力越强,最靠前的几位甚至拥有不逊于女皇的能力。
除了统括官丑角外,首席队长是距离女皇计划最近的人,目前正在纳塔执行任务;第二席博士沉迷于各项疯狂的实验,在完成须弥的任务后就一直待在实验室里,许久不曾露面。
而第三席的少女...则是一个谜。
没人知道她具体在忙什么,更没人知道她凭借何种能力跻身于愚人众执行官前列,不知为何,似乎从未有人提出过质疑。
上一次见到少女,还是在罗莎琳的葬礼上。这位愚人众的第八席执行官在执行稻妻方面的任务时,未能挡下永恒之神无想的一刀,如今正长眠于至冬城的冰堡中。
达达利亚独自踏上甬道尽头的机械梯,嘎吱作响的齿轮将他送上地面的最高处。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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