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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流放后,我在敦煌当汉商 第221节

第221节

    “老两口自己骑着骆驼过来的,没人送。”隋玉咬口小枣,说:“我没细问,待会儿你多问问。”
    赵西平抓两个小枣喂嘴里,他咂摸几瞬,哼笑道:“我爹我娘是尝到甜头了,之前小米嫁人,两个老的推脱身子骨不行,走不了远路,硬是没过来。”
    “今年身子骨又硬朗了。”隋玉笑着打趣。
    夫妻两个都明白老两口大老远过来就是图好吃好穿好玩,背地里说几句,明面上谁也没揭穿。
    倒是他们亲闺女不担心得罪人,见面就调侃说:“我老爹老娘一年比一年年轻康健啊,我三哥三嫂没盖客舍的时候,你们死活不肯来一趟,这客舍盖好了,你们一年跑两趟也不嫌累。”
    赵父一张老脸臊得通红,他气得要赶这个老闺女走。
    “我跟你爹是为了小崽来的,他今年三岁了,你三哥不给他大办一场?老家没人过来,让外人看笑话。”赵母面不改色地说。
    赵小米“呵”一声,“自己亲闺女嫁人都不来一趟,你倒是疼这个孙子。”
    赵母不接话,直接问她是来做什么的。
    “请你们去我家吃饭啊,走到自家闺女门外了,你不进去吃顿饭?”赵小米坐直了,说:“你们来的正好,我家小叔子在说亲,我当嫂子的不好说话,娘,我借你的嘴说几句话……”
    赵母皱眉,“你想分家?”
    “你倒是有出息,好的不学净学坏的,人家就两个兄弟,你把家挑散了,你公婆心里舒坦?”赵父冷哼,他恼火斥道:“今儿这话我就当没听见,再让我听你提起,老子拿鞋底子打你。”
    赵小米一下就蔫了。
    “听你爹的,你看你大哥二哥,两个兄弟住一起多热闹。”赵母跟着劝,“我跟你爹去把你婆家挑散了,你公婆得戳着我们脊梁骨骂,以后别说去你家吃饭,路过门口都要放狗撵。”
    “你怎么不提我三哥啊?”赵小米小声嘀咕,“我三哥不还是分家另过了。”
    赵母噎住,“没分家,就是距离远。”
    “没分家?我大哥二哥敢来指着猪圈的猪说大半是他们的吗?”赵小米稍稍大声,她透露说:“我们今年做粮草生意赚了不少钱,这生意是我起头的,也是借我三哥三嫂的手做起来的,能赚钱是我的功劳。现在不趁着老二娶媳妇的时候分家,过些年,等我公婆不在了,老二一家要分走不少钱财,我亏死了。”
    “今年赚了多少钱?”赵父问。
    赵小米没了声,她犹豫几瞬,说:“忙了一年到头赚了三千多钱,买了个奴隶回来干活,也不剩多少了。”
    赵父心里复杂难言,来到敦煌,他都不认识钱了,老三老四两家赚钱跟捡钱一样,老大跟老二两家在地里辛辛苦苦刨食,一年到头落个三五百钱还满足得不得了。
    “娘,行不行啊?”赵小米推他娘。
    赵母摇头,“我跟你爹不掺合你婆家的事,你在黄家一没挨打,二没受罪,我跟你爹就满意了。你想分家你去说,挨打了去找你三哥,看他管不管你。”
    赵小米没打算找她三哥,一是不敢指望,怕他骂她,二是担心她婆家人骂他以权压人,会搞坏他的名声。
    “那你们明天去我家吃饭。”赵小米琢磨着去跟她三嫂唠唠,起身就准备离开。
    “我跟你娘不去,这顿饭省了吧。”赵父开口,“你什么时候安分了,我跟你娘再登亲家的门。”
    赵小米直接被气哭了,她去跟隋玉抱怨,隋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封建朝代下,赵父赵母的想法才是主流。
    “你跟妹夫商量商量,让他出面说,就是不分家,生意方面的事也要讲个明白。”隋玉只能安抚,“你小叔子不像心眼多的,你若是信任他,就多费心帮他挑个好媳妇,以后你能多两个帮手。小米,钱是越赚越多的,眼光放长远些,你生意越大,要的帮手越多,你看我,手上没可用的人,只能在奴仆里挑挑拣拣,也是许了利出去。”
    赵小米的情绪平复许多,她仔细琢磨隋玉的话,说:“三嫂,你的意思是我分他几成利?”
    “三七,或是二八都行。”隋玉吁口气,说:“能多个帮手就别多个仇人。”
    “行,三嫂,我听你的。”小米打消分家的念头,若是强硬分家,她会落个恶名,以后必定会影响她的孩子,这个不行。
    隋玉有些恍惚,她看着小姑子,有一瞬间错以为她才是这个朝代土生土长的人。
    第238章 东风压倒西风
    是夜,屋外响起细密的噼啪声,风吹动门,哗的一声响。赵西平醒了,他听院子里有什么滚动的声音,动静还不小,赶忙穿上羊皮袄下床开门。
    下雪了,准确来说是下雪籽了,落在地上噼啪响,他走出去,雪籽打在脸上生疼。
    “老三?”赵父在屋里喊一声,“是你起来了?下雨了?”
    赵西平捡起在院子里乱滚的箩筐,说:“下雪了,外面风大,你跟我娘明早多穿点。”
    “我昨晚说要下雪,你娘还不信。”赵父嘟囔几声,接着又咔咔咳几声。
    “你喝点水。”赵母嫌他咳得烦人。
    “水凉了,我怎么喝?”
    隔着一道门,老两口的说话声嗡嗡发闷,赵西平站在檐下望着天,大概是夜里脑子迷糊,他恍然想起小时候,小的时候夜里出来撒尿,听到爹娘半夜不睡觉,躺在床上抱怨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饭量大,一年到头攒不到钱,全填肚子里了。那时候的絮叨声让他不安,现在的絮叨声却让他有些踏实。
    推开门,一股寒风涌进来,隋玉嘶一声,她拉起褥子蒙着头。
    “喝水吗?”赵西平问。
    “不喝。”
    “小崽醒了吗?”他又问。
    “没醒,他睡得沉。”
    “嘻嘻。”装睡的小孩偷笑一声,他拱在被窝里问:“爹,雪下的大吗?”
    “还没落雪,现在下的是雪籽,像一颗颗小石头。你喝不喝水?”
    小崽咂咂嘴,说喝。
    赵西平又出门,他打开大门出去,快步跑去西厨,厨院的大门没落锁,他抽开戳在门环上的棍子进去。
    草垛下睡的两只大黑狗竖起耳朵,迅速从草垛下钻出来,又悄无声息靠近。
    两道哈气声靠近,赵西平回头,借着火光看见两只黝黑的狗头,还有晃动的尾巴。
    “把我当贼了?”赵西平问一声,“够警惕,明天杀猪给你们吃大骨头。”
    锅里的水烧开了,他舀两碗,赶着狗又出去。
    “爹,有热水你喝不喝?”赵西平隔着门问。
    赵父一听这话就精神了,他披着袄子下床,高兴地嚷嚷:“我就咳两声,你娘就是事多,喝不喝水都行,你都听见了?这老婆子,忒折腾人。”
    赵西平把碗递过去,门都没进,脚尖一拐就走了,顺带说一句:“小崽渴了。”
    老头子的脸垮了半寸,他关上门,一口气喝完半碗热水,嘀嘀咕咕说:“老子沾了孙子的光。”
    小崽抻着脖子喝几口水,解渴了赶忙躺下去,他冻得嘶嘶抽气。
    赵西平把没喝完的热水递给隋玉,隋玉接过碗一口气喝干净。
    “还喝不喝?”他问。
    “不喝了。”
    “真不喝了?”男人笑着打趣,他放下碗出去关大门。
    在外面晃一圈,他身上凉得像冰坨子,一进被窝,并头躺的母子俩都嫌弃他。
    “娘,我爹摸我。”小崽小声尖叫,“他的手好凉。”
    “别动别动,被窝里的暖和气快散完了。”隋玉压住被角,腿在被窝里朝男人踹去,却被他逮个正着,两腿钳住她的脚。
    “不睡了?”她在黑暗中瞪他。
    “你睡得着?”
    睡不着,人在半夜醒来总是很清醒,尤其是在喝过水说过话之后。她烦他,伸手过去掐一把,说:“都说不喝水了,非得让我喝水。”
    “我可没逼你喝。”赵西平笑。
    “碗都递我嘴边了,还没逼我喝?让我喝你儿子的剩水。”察觉他身体回暖了,隋玉把趴在她怀里的孩子塞过去,“去跟你臭爹睡。”
    “我爹才不臭。”
    赵西平哈哈笑,气得隋玉翻白眼。
    “下雪了,明天杀两头猪。”赵西平说起正事,“圈里有四十三头猪,一个月杀十头,过年的时候多杀五头,等到明年开春,猪圈又空出来了。”
    “行,我也想大口大口吃肉了。”只有自家杀猪,隋玉在炖肉吃肉的时候才不心疼,因为不是出钱买的,吃肉也不用钱衡量,吃的时候才爽快。
    “我也想大口大口吃肉。”小崽学舌。
    “还不睡啊?”隔壁敲墙,赵父的声音里夹着不耐烦,“大半夜的,一直说个什么劲。”
    赵西平之前的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他又有些烦,实在是扫兴。
    “睡觉。”隋玉躺平,她掖好褥子闭上眼睛,说:“今晚你俩抱着睡,别来烦我。”
    不行,小崽爬过去,就要贴着她睡。
    “不是说你爹不臭?”隋玉拉起褥子蒙着头,躲在被窝里说话。
    小崽窃笑两声,他凑在隋玉耳边悄悄说他撒谎了。
    “赵明光,我听见了。”赵西平冷哼,“嫌我臭,明年你去跟你舅舅睡。”
    小崽不吭声,他闭眼装睡却睡不着,安静不了一会儿,又哼哼唧唧要撒尿。
    门开了,一连串脚步声在院子里回响,赵父翻个身,小声嚷嚷说:“再折腾一会儿天亮了。”
    赵母懒得搭理他,下雪天又没什么活儿,早上晚起一会儿又耽误什么了?这死老头子就是没事找事,老三又给他好脸色看了。
    飘落的雪籽变成雪花,夜静了,人也陷入沉睡。
    天光大亮时,鸡都嫌冷还趴在窝棚里,赵父开门出来了,他在院子里又是驱赶墙头的鸟,又是催着老婆子起床,一大早闹得大家都睡不着。
    赵西平板着脸开门出来,一声不吭地盯着他,赵父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他踢了踢雪,缩着脖子出了门,径直去厨院。
    院子里恢复安静,隋玉搂着小崽又睡个回笼觉,醒来时,两头猪已经宰了,张顺和李武正在泼水烫猪毛。
    “仓房的炉子上温的还有粥。”赵西平跟隋玉说一声。
    “好。”隋玉牵着小崽靠近他,问:“你绷着脸做什么?什么时候起的?我都没听见动静。”
    赵西平压根没睡,躺下去睡不着就起了,一出门就找老头子谈话,父子俩争执几句,老头子落败,一一应下老三提的要求。
    但赵父还憋着气,之后的日子,除了吃喝睡,他不跟儿子孙子多说一句。
    隋玉从头到尾没露面没吱声,装作不知其中的口角官司,见到人给个笑脸,没看见人也不往公婆面前凑。
    杀猪菜的香味驱散了凛冬的寒气,隔三差五宰两头猪,灶房里的炖肉味就没散过,大伙吃吃喝喝,吃饱喝足在茶舍里打发时间,不关心外面是下雪还是天晴。
    “今年冬天过得忒快,一转眼,又年关了。”胡商从客舍走出来松松腰带,他拍拍腰间的肉,跟他大兄说:“好些年没长胖了。”
    恰巧隋玉冒雪过来,她跺跺脚上的雪,问:“站外面做什么?不怕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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