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见她茶里的水上都浮了一层黄沙,她就拿着茶,预备倒了。
冼同裳刚巧下意识想喝口茶,结果直接握住了徐姌的手。
她的手温温凉凉的,骨头硌着人,肉却是软的。冼同裳登时一愣,回神一看,才发现茶不好了。
徐姌立刻抽手,说道:“你自己记得,别喝这茶了。”
她说完了,冼同裳才后知后觉,发觉自己手上已经消退了握住手的感觉来。
冼同裳有些讪讪——毫无缘由——把水倒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再朝窗外看去。
徐姌无奈提醒:“把杯子盖上吧,不然灰尘又进去了。”
冼同裳忙找了盖子盖上,继续朝轿子外头看去。
她……的确是看不够。
一片冒着点绿意的黄土地,广阔,视野不受阻隔,远离她要学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女子戒律,让她觉得苍茫到悲凉,又觉得有什么雄心壮志在心下勃发。
女子在寻常是被要求不能撩轿帘的,怕被外人看了脸去。
……也罢,她既然发现这些不妥来,但又能怎么办呢?
冼同裳得不到答案,却只继续痴痴看着外头,看了许久,才放下轿帘,
茶盖上是细细密密的一层沙土,冼同裳拿茶水洗了,又倒了一杯。
在喝下去之前,徐姌默默的递了一条毛巾来,说道:“擦擦脸。”
冼同裳不明所以,但擦完后才发现,她的脸上也沾了不少沙土。
如果她直接去喝茶,那大概就会让茶又多了一层沙土……得再换一杯了。
冼同裳忙把毛巾盖在脸上,隐藏她又觉羞愧又觉尴尬的神情来。
擦了脸,冼同裳终于喝上了茶。
之后却还不能闲坐,她重新上了脂,不让脸在干燥环境中干裂了。
涂完后,冼同裳怔怔,半是找话题半是忽然发现,说道:“感觉这边的田地都长的不怎么好。”
徐姌“嗯”了一声,不甚在意的口吻:“冬天的雪下大了,不少人被冻死了,要么就是当流民去了,能来耕田的基本都是佃户不说,今年春天也没怎么下雨。”
“是佃户又怎么样呢?”冼同裳问道。没下雨她懂,就是干旱,连地下水都少,浇不了地。
徐姌说道:“佃户和流民其实差不多,都是饿着肚子的,但佃户,连跑都不成。”
冼同裳估量着,徐姌的意思是,这佃户没有用心耕种?
她一时是不懂的,懵懂的就找别的话题去了。
徐姌脑海里又闪过了那些农夫的瘦小身躯,心下空荡荡的。
那些农夫没有能被玉佩感知到的,属于人的恶。
他们的眼里也没有身为人的光,只剩麻木。
和动物一样,只为一口吃的,奔波无休。
而上面的人,也一样,只把这些佃户当做数字。
那些人,连老耕牛都没有。
冼同裳很快就说了别的话题,徐姌和她应和着,很快就把这些念头放到心底,暂时不翻出来。
……因为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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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的时候,乙甲让马轿停下来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烽火连北境(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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