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对方的不悦,景泽阳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没想到,宁迦渡却弯下腰,向他伸手。
“安洁很害怕,一直要我抱着走,你不能太ooc了,景队。”
那张脸上表情如此理所当然,弄得景泽阳倒不好再说什么,很不情愿地把手给出去。
两人牵着手一前一后走下石阶,行走间,数条石柱从头顶翻过,与一个石桥拼合,又被一道巨大的石板遮蔽。
越往下走,空间以越加眼花缭乱的方式变化,加上脚下狭窄的石阶仍在旋转,每一步都是天旋地转,惊心动魄。但两人都走得极稳。
石阶看不到尽头,但好在宁迦渡走到半途便停了下来。几乎同时,四块石板呼啸着从四面八方飞来,碰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瞬间将他们包围。
黑暗降临,轰鸣声也停息了。似乎迷宫重又合为一个整体。
密闭的黑暗空间里,只有细微的水流声响。
接着,刷地一下,亮起了火炬。
景泽阳发现自己站在望不见尽头的石头走廊里,他首先注意到墙壁上的火焰,是从一颗颗人头的头顶冒出的。
一惊之后再细看,原来是石头雕成的人头,只不过火焰昏暗只下,那些狰狞扭曲的面容才显得逼真。
再去看天花板和地面,这里一块那里一片尽是肉泥骨骼组成的残骸,已经和贝类,海草融在一处,形成最骇人的墙纸。
面对堪称血腥的环境,景泽阳面色不变。他凝神观察,发现这些残骸切面整齐,不像是被怪物杀害,倒像是经过切割和挤压。
“迷宫一小时变化一次,只有待在石屋里才不会被碾碎。”宁迦渡边走边说,毫不介意光脚踏在血淋淋的地面。
“所以,这些是没来得及找到石屋的人?”
“对。”
从尸体的数量上看,找到石屋有点难度啊。景泽阳皱眉。
脚步声在幽深的空间中回荡。景泽阳的手被宁迦渡牵着,五官却调动到极致,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暗处,以防怪物袭击。但神奇的是,他们通过无数暗门走廊,过山车轨道般的石阶和回廊,并没有发现一丝怪物踪迹。
连那些稀奇古怪的贝壳和螃蟹在他们经过时都匆匆躲避。
景泽阳在军校得过定向越野冠军,如此七拐八绕,对方向也渐渐难以判定,令他惊讶的是,宁迦渡却走得很是笃定,每一个岔路都没有犹豫。
“你认得路?”景泽阳试探。
过了两秒,宁迦渡才回答:“我比较聪明。”
言下之意,某人比较笨。
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后一路上,景泽阳都没再说话。
不一会,两人来到一间石门前。
宁迦渡在门前停下,小声说:“接下去你什么都不用做,演好安洁,躲在我身后就好。”
景泽阳撇了撇嘴。
“这种话一般是我对别人说。”
宁迦渡牵他的手紧了紧:“听我的,别乱来,我能带你出去。”
景泽阳抽出手抱起胳膊。“我自己会判断。”又冲门一抬下巴。“开门。”
这个动作小姑娘做起来很是违和,宁迦渡皱起眉,嘴唇抿紧了好一会,才抬手放在门上。“记住,千万别丢了熊。”
吱呀——石门被推开。
石屋里几个人席地而坐,看到他们进来,都吓了一跳。
一个年轻女人尖叫了一声,捂着胸口翻白眼。“吓死我了,进来也不说一声,还以为是怪物呢!”
她穿着件一看就是酒店里的浴袍,头发蓬乱,除去过于鲜艳的口红和夸张的眼影,倒也有些姿色。
一旁穿同款浴袍的瘦小男人烦躁地撇了她一眼,
“叫什么叫,别大惊小怪的,怪物不会进石屋。”
这两人简直就像正开房的时候被拉进的游戏。
靠门坐着的另一个男人嗤笑一声。
这男人很是健硕,一身廉价西装被膨起的肌肉撑起,只是衣服上全是血污,他本人也一脸胡茬,看上去颇为凶恶。
女人听到他嗤笑立刻瞪起眼睛。
“你笑什么!”
男人阴阳怪气。“笑什么,我笑我自己。要不是进了这游戏,我都不知道我老婆傍了大款,这不好笑吗?”
女人骂道:“唉,我跟了张总还不是因为你,钱都拿去吃喝嫖赌,儿子的学费都不出。”
“少拿孩子说事,你出了吗!”
“行啦!”浴袍男不耐烦地打断他们。“都到这地步了还吵什么。吵得我头都痛了。”
“你少摆老板架子。”西装男激动起来。“我给你没日没夜加班,你带我老婆上·床,搞不好连孩子也是你的!”
不等浴袍男说话,女人在炮仗上踩了一脚:“尧尧要是张总的就好了。还用跟你这个窝囊废。”
“你!!”
那边三人眼看要开打,景泽阳只冷眼旁观。
万维之门的老把戏,将现实世界里最见不得人的事物撕破摊开,摆到明面上,再放大和激化。
用恶再催生恶,用恨再培植恨。
到底是哪个心理变态的家伙发明了这种游戏。
就如同眼前这对夫妻,本就在失序的生活中挣扎,进人游戏,丑事无可遁形,彼此拆穿,撕破脸皮。而那张总看着瘦小,眼角藏着精光,手指上戴着个大金戒指,也不是正经生意人。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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