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玄钰的怒意是平静且沉默的,如同千尺深潭,底部波涛滚滚,潭面却平如镜面。
他从袖中掏出伤药:“你是要我帮你,还是自己来。”
帮……怎么个帮法?
似乎想到了什么,白辰面红耳赤地抢过药,磕磕绊绊道:“当然,我自己,自己来。你你你快出去!”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狐狸尾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细如银针的狐狸毛竖起炸开,看上去很好揉捏的样子。
嗯……虽然后来确实如了霍玄钰的意,让他占到了便宜……
白辰以为霍玄钰一大早弄来这辆马车,并且强行把他塞进车厢,说明昨晚的事他已经消气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路上无论他怎么挑起话题,霍玄钰都分外都惜字如金。
白辰自知理亏,尾巴都让他摸了,一路上哄也哄了。现在无论霍玄钰说他什么他都照单全收,不敢吭一句。
“笨狐狸。”
怎么又说他笨?!
“一直以来是我拖累了你。”
啊?
白辰歪头,不解地看向他。忽而额间落下一吻,柔软的唇无比珍重地带来了绵绵暖意。
如春雨滋润,遍布心扉。
“毛领,我要狐狸毛的。”
“……”
当噙着笑意的唇角离开时,白辰不知说什么好。
咚咚——咚咚——咚——
狭小的车厢内,猛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想靠近,想继续摄取那股暖意。鬼使神差地,白辰仰起头,慢慢地将身子凑了过去……
“将军,有人找,说是有要事相谈。”
秦宁敲打车窗的声音结束了这迷离的氛围。
白辰清醒了点,瞪圆了眼睛想往后退。
可是车厢之内,他还能退到哪里去?
霍玄钰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手绕到白辰的后腰上,轻轻一揽,将人按在自己的怀中。
白辰刚想惊呼出声,外面秦宁又低声道:“是乔装打扮的贺家兄妹。”
“稍等,我马上去。”
怀中的小狐狸满面通红,愤愤举着拳头:“你要干什么?”
腰部的力量更紧密了,两人贴在一起,互相分享着心跳与呼吸。
“这是白辰大人表达歉意的新方式吗?”
浓墨色的眼睛无比清澈,是喜悦,是柔情,满心满眼只此一人。
“我接受了。”
“你……唔……”
很不妙啊,现在。
攀升的温度,颤栗的身体。不再是蜻蜓点水,触之即消的浅淡地吻。
呼吸被吞噬,破碎的气声令人头脑发昏麻木。
攻略城池般激烈。
压抑着欲望和贪念化为最真切火热的点触。
缠绕,最后一同走向终点。
小狐狸仰起头,顺从着,跟随他的意愿。
“笨狐狸。”
霍玄钰温柔地将白辰的发丝理好。
“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嗯?”
白辰眼神迷离,水光潋滟的唇默默宣示着刚才的激烈纠缠。
看得霍玄钰一阵心软,临走前忍不住啄了一口。
*
不远处的十里亭,贺明川瞧着远远走来的霍玄钰,如释负重地呼了一口气。
“小妹,你真的想好了吗?若是他不答应……”
“哥哥不必担心,国公府永远是国公府,无论我最终走上哪条路,定会小心谨慎,为家族带来的只会是荣耀。”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明川心疼地直摇头,“我从不想你背负起这些,太沉重,太危险……父母与我,只希望你平安一世,幸福安康。”
“哥哥,难道我不是贺家的孩子吗?难道我身上流的不是贺家的血吗?”
帷帽的白纱飘动,贺明月的话语铿锵有力。
“我自小就知道,生在贺家,有些事儿注定是逃不掉的。哥哥不也一样吗?不然为何放弃了的史官一职,转而接下关乎皇宫大内安危的要职。”
贺明川苦笑着:“我还以为我们两个之中,起码有一人可以不被局势裹挟,是我错了。”
“往后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月儿问心无愧,绝不后悔。”
“贺姑娘如此风骨,倒让霍某刮目相看。”
霍玄钰姗姗来迟,隔着帷帽上的垂纱,他看不清贺明月的表情。
一旁的贺明川郑重地行礼:“霍兄见谅,我家小妹约见于你实属唐突,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哥哥,还是我同他说吧。”
贺明川知晓自家小妹心意已决,他怕是不方便在这了,于是主动道:“此处景色宜人,我去那边吹吹风,看看景。”
十里亭中只剩下霍玄钰和贺明月两人。
“什么事连你的兄长都要回避。”
帷帽被风吹起,白纱下贺明月温婉秀丽,她的眼神虽然坚定,可神情却有些为难,只见她咬唇道。
“兄长回避是为了照顾我的颜面,因为他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违背女子之德,于礼不合。”
霍玄钰挑眉,什么事能让一向重礼的贺明月如此难堪?
贺明月抬头,眼中是不屈的矜傲,她一字一顿道:“我期望能与霍公子永结同心,死生不弃。”
“贺姑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算上今日,你我一共才见了三次。如何到得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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